張廣軍,汪 通
里希特基于照片的繪畫語言研究
張廣軍,汪 通
(華北理工大學 藝術學院,河北 唐山 063200)
格哈德·里希特照片繪畫的題材主要是人物事件、靜物風景兩大類別。其繪畫廣泛運用了模糊性的藝術語言,同時灰色單色調(diào)在照片繪畫作品中占絕大比重,表現(xiàn)技法是大實大虛、極致的細膩和極致的粗糙的完美結(jié)合。里希特的照片繪畫影響著中國當代藝術家,張曉剛等當代畫家學習他的繪畫技巧及風格,形成了自己的藝術特色。
格哈德·里希特;照片繪畫;架上繪畫;圖像繪畫
隨著科技的發(fā)展,照片圖像已經(jīng)成為一種信息文化的載體。照片來源于生活,藝術也來源于生活,藝術家創(chuàng)作的作品是對生活現(xiàn)狀的表現(xiàn)和個人情感的抒發(fā)。格哈德·里希特以照片為素材,通過模糊性的藝術手段進行二次創(chuàng)作,形成了獨特的照片繪畫藝術風格。本文結(jié)合里希特的作品和藝術經(jīng)歷,探討其基于照片的繪畫風格、藝術價值及其對中國當代畫家的影響。
格哈德·里希特被稱為當今世界尚健在的最具影響力、最受敬重的藝術家之一。策展人烏韋·M·施耐德講述了里希特從20世紀60年代到70年代的作品,稱之為“照片繪畫”[1]。里希特的照片繪畫,是其創(chuàng)作的具有標志性意義的一系列作品。里希特照片繪畫風格的形成和繪畫題材的選擇都與其人生經(jīng)歷密不可分。
格哈德·里希特出生于德國二戰(zhàn)時期。在這種特殊的社會背景下,歷史政治的不斷變革,扭曲的社會觀念,以及戰(zhàn)爭造成的家破人亡,貫穿于里希特的童年至青春期,這勢必影響著他的身心成長和藝術創(chuàng)作。二戰(zhàn)結(jié)束后,里希特開始閱讀納粹禁止的文學著作和帶有插圖的書籍并了解到了一些畫家,比如委拉斯開茲、丟勒等,這些都為里希特藝術生涯的開啟奠定了基礎。之后他在東德學習繪畫,每天8小時的繪畫基礎練習和藝術史課程,這些傳統(tǒng)教育課程為他之后繪畫技巧夯實了基礎,但讓他感到枯燥無味,這也是他之后離開東德逃往西德的原因之一。當他看到卡塞爾文獻展中波洛克、盧西奧?豐塔納等前衛(wèi)藝術家的作品后,對藝術產(chǎn)生全新的認識,于是他選擇在柏林墻施工前去西德發(fā)展。
西德資本主義的藝術氛圍兼容并蓄,有著更多的藝術發(fā)展空間和機會。里希特開始嘗試各種感興趣的東西和不同的繪畫風格,毫不吝嗇地毀掉自己的作品以便更好地進行試驗。1962年創(chuàng)作的作品《桌子》中桌子的形象既模糊又精確,理性客觀之中又暗藏不安,這是其照片繪畫的第一張作品,由此確立了以照片、現(xiàn)成圖像為素材,以歷史社會事件為主題的照片繪畫風格。
格哈德·里希特的照片繪畫素材全部來源于照片,他將雜志、報紙、家庭影集中不被關注的照片剪下作為自己的圖像資源,偶爾也會選擇自己拍的照片。里希特照片繪畫題材多種多樣,主要可以分為人物事件、靜物風景兩大類別。
里希特人物題材的繪畫是貫穿始終的,包括家庭、名人、嬰兒、女人等。他的作品表現(xiàn)了對人和社會的觀察,傳達著對人生的主觀感悟。作品《瑪麗安姨媽》反映了家人所受戰(zhàn)爭之遭遇,里希特的姨媽瑪麗安因為二戰(zhàn)期間的納粹優(yōu)生計劃被安樂死于精神病院?,旣惏脖е鴭雰簳r的溫馨的場景與其死因具有強烈的諷刺感,暗示著當時殘忍的社會觀念,值得世人反思。事件題材的照片繪畫總體上是屬于人物照片繪畫的,但其描繪的是大眾廣泛關注的歷史社會事件,同時往往與政治活動有著一定的聯(lián)系。作品《1977年10月18日》系列組畫描繪的是與名為“赤軍”的反政府恐怖組織有關?!?977奶奶10月18日”是指其組織第一代領導人在1972年被捕后,1977年10月18日被發(fā)現(xiàn)死在獄中的日期,政府則宣稱這是一件集體自殺事件。事件雖已過去10年之久,但作品引起了轟動,重新喚起人們的認知,政府受到了質(zhì)疑。這一題材無疑吸引了更多人的關注,擴大了里希特作品的影響力和說服力。
里希特描繪的靜物看似隨意挑選,如生活中的蠟燭、椅子、骷髏等,其實蘊含著他對人生歲月的思考和對生命的解讀?!断灎T》系列作品以陰暗的背景和亮黃的燭光產(chǎn)生強烈對比,再通過虛化處理產(chǎn)生朦朧之感,蘊含著對生命短暫和對未來生活神秘且深不可測的感悟。另外,里希特風景題材繪畫有山脈、云、天空等,數(shù)目也不計其數(shù)。里希特對風景的描繪選取的都是大的景觀,這些壯麗而又唯美的風景與觀者產(chǎn)生互動,以此表達對大自然的折服和感嘆:“如果說抽象畫顯現(xiàn)的是我的現(xiàn)實的話,那么風景畫和靜物畫顯現(xiàn)的就是我的渴望?!盵2]
雖然格哈德·里希特基于照片的繪畫在創(chuàng)作題材上形形色色,但作品的共性是顯而易見的。里希特照片繪畫中廣泛運用了模糊性的藝術語言,同時灰色單色調(diào)在照片繪畫作品中占絕大比重。他以照片為母本進行二次創(chuàng)作,并非是對照片的照搬運用或完全重現(xiàn),而是直接或間接利用客觀照片通過模糊性的藝術手段來進行加工,從而創(chuàng)造出一張新的“照片”,意在為客觀照片所傳達給社會的內(nèi)容提供一種更理智更真實更值得推敲的事實陳述。
里希特廣泛運用照片進行創(chuàng)作,探索繪畫的意義。照片本身是客觀的,它并不能準確地表達世界的真面目,它只是對這個世界一瞬間的客觀記錄。里希特過濾選取那些對焦失敗或者過度曝光甚至有悖于正常構(gòu)圖的照片。里希特偏愛那些業(yè)余的攝影作品是因為這些作品沒有過多的情感或刻意的技巧,在他看來反而更直接、更單純、更客觀。里希特以客觀照片為基礎,通過藝術加工,用畫筆和獨特的方式表達自己的世界觀和價值觀。他委婉地完成了照片和情感之間的轉(zhuǎn)換,將客觀具象的照片內(nèi)容變得抽象,將抽象的情緒又變得具象,完美地將照片同自己的主觀意識和原創(chuàng)性相結(jié)合從而引起社會大眾的共鳴。里希特認為,如果為同一個杯子畫一幅畫和拍一張照片,繪畫只是接近了杯子的表象,而照片則是反映了杯子的表象。因為照相機只是單純地拷貝了客觀物體并沒有理解客體[3]。里希特將攝影技術作為一種輔助工具,在傳統(tǒng)的繪畫中融入了抽象性的語言來探究在現(xiàn)實生活之上的真實性,使畫面所蘊含的信息遠遠勝過了攝影照片本身的內(nèi)容。里希特的照片繪畫是經(jīng)過主觀加工和抽象思維處理之后的客體,是客觀照片和主觀觀念再創(chuàng)造的結(jié)合。所以,里希特的照片繪畫實際上是在努力創(chuàng)作一種既可以表達自我存在,又具有一般反映真實客觀特性內(nèi)容的繪畫作品,既保留了照片的紀實性和客觀性,也傳達了作品的思想性。
格哈德·里希特的照片繪畫中最顯著的藝術特點就是運用了單色調(diào)色彩和模糊性的技巧組織畫面。從畫面顏色上看,在他大量照片繪畫作品中灰色色調(diào)是作為一種十分重要的顏色的,沒有像梵高那樣用熱烈濃郁的色彩宣泄自身內(nèi)心情感,而是以一種非艷麗而又獨特的灰暗單色沖擊觀者的心靈。選擇暗灰的單色調(diào)表達的作品明顯和當時以強烈明快的色彩來構(gòu)成風格主體的波普藝術完全區(qū)分開來。他采取灰度的單色對客觀照片進行解讀和重新組織,灰色與其它所有顏色相比顯得更加純粹;單色調(diào)也使畫面更加統(tǒng)一和神秘,讓觀看作品的人更容易走進畫面產(chǎn)生聯(lián)想和思考。同時灰色是一種黑白調(diào)和后沒有色彩傾向的顏色,它沒有色相也沒有純度,只有明度,這也正符合他想要表達的無觀點、無立場、無意識。而且單灰色調(diào)的處理手段也沖淡和弱化了照片所傳達的“真相”以及當時社會大眾內(nèi)心的固有立場,讓觀者能看到單灰色調(diào)背后的“豐富多彩”,也是對傳統(tǒng)審美意趣的一種沖擊。
從表現(xiàn)技法上看,畫面上經(jīng)常呈現(xiàn)的是大實大虛、極致的細膩和極致的粗糙的相互結(jié)合。在顏料沒有干的時候,用油畫筆或者刷子對作品進行平刷或平抹讓畫面變得模糊不清甚至難以分辨,與攝影追求的清晰完全相反。這種模糊性的技法,是里希特照片繪畫具有標志性意義的符號,給畫面帶來光滑無筆觸的虛幻效果的同時,也能讓人感覺到畫者更深層次的用意。模糊性一方面是對主題形象的模糊,放棄了畫面細節(jié)的處理,讓主體形象與背景漸變地融合到一起?!懊允е黧w”的效果讓觀者的注意力平衡分配而不會刻意被某一細節(jié)所吸引。好像一切都同等的重要,又好像同等的不重要。這種灰暗模糊使作品的主題形象變得具有不確定性的特點,讓觀者與作品之間的交流產(chǎn)生了一種斷隔,給人一種距離感,使人產(chǎn)生深刻的思考,反過來也給了作品長久的生命力;另一方面,里希特的模糊性表達是對自身觀念的模糊。他并沒有創(chuàng)造模糊,模糊不是目的。在傳統(tǒng)和當今藝術的對比中看,里希特的“模糊”是自由的,是不被定位的,也是不允許被定位的。他的模糊性照片繪畫帶給我們一種無法抗拒的魅力的同時,也為繪畫創(chuàng)造了一個獨立性的環(huán)境,不偏不倚。這看似是里希特觀念的“模糊”,其實是他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結(jié)果,只不過這并不是作為自己繪畫標簽的一種形式。
組畫《1977年10月18日》中的《被絞死的人》《逮捕》等作品是里希特將以上兩個特點結(jié)合最完美并引起巨大反響的作品,暗灰單色調(diào)加以模糊性技法的表現(xiàn),黑白灰的藝術語言弱化了政治色彩和感情色彩,有意識地模糊了人物表情和面貌,模糊了背景和細節(jié)。里希特在1988年的一則日記里寫到:“所有的繪畫是灰色陰暗的,大部分非常模糊、啰嗦。它們出現(xiàn)的原因是恐怖、是難以抗拒的回答、解釋,以及給出觀點?!盵4]74迫于當時的壓力,里希特自己曾表示對于當時“赤軍”集體自殺事件的繪畫創(chuàng)作沒有政治傾向,最多只是平鋪直敘,但能看出他同情受害者。因為這種黑白單色、畫面失焦的處理手法讓觀者看不清楚里希特具體傾向于哪一方,讓人們感到模棱兩可,但卻引起了德國大眾對此事件的關注,讓人不得不下意識地再次思考事件的真實性。其實里希特以他獨特的“單色調(diào)”和“模糊性”語言保護了自己,在當時水深火熱的社會背景下避開了輿論的鋒芒,規(guī)避了敏感政治問題所帶來的麻煩。通過兩種藝術技巧的結(jié)合詮釋了他在創(chuàng)作理念和生活上始終保持的“個體”和“中立”。
里希特對架上繪畫情有獨鐘,絕大多數(shù)作品呈現(xiàn)在畫布上。里希特通過照片繪畫,詮釋了攝影和繪畫的關系,努力證明著架上繪畫不會隨著影像圖片的覆蓋而消亡。他說:“繪畫是對照片重塑的一種方式,因為攝像頭只能撲捉對象,而不能理解對象的差異,畢竟繪畫是有感情、直覺、活力的?!盵4]56而一幅畫通過物質(zhì)加以手工繪制,以形的方式將具象的事物物化而來,是內(nèi)心情感和主觀意識的敘述和表達。里希特通過照片繪畫打破了“繪畫已死”的理念,喚醒繪畫藝術,為架上繪畫注入新營養(yǎng),用自己的方式證明其魅力。
里希特的照片繪畫有著繪畫背后的隱藏性的語義。他以模糊的技法淡化了政治色彩和感情色彩,把作品放到特定的歷史環(huán)境中去揣摩,就能體會到深刻而又豐富的情感表達。作品《魯?shù)暇司恕?,描繪其舅舅穿著筆直軍裝,表情是喜悅的,但生命卻定格在了1944年的戰(zhàn)爭中。魯?shù)暇司耸撬依飿O其重要的親人,里希特回憶起:“他很帥,有魅力,堅定,優(yōu)雅,又是花花公子,并且他是那么為自己這身制服感到自豪。他年輕,愚蠢,跑上了戰(zhàn)場,很快就陣亡了。”[4]142里希特看似普通的繪畫,實則畫面中包含著諸多矛盾點,人物的微笑與死亡的結(jié)局,對舅舅的愛與厭惡的納粹職業(yè)都形成鮮明對比,畫面背后對戰(zhàn)爭和家庭的思考引人深思,同時模糊性的處理也表達了里希特對家的歸屬感。
里希特的照片繪畫在現(xiàn)代藝術和傳統(tǒng)繪畫之間建造了一種新的橋梁,他找到了傳統(tǒng)藝術與現(xiàn)代藝術之間除了對抗之外的另一條更從容的路。2008年范迪安在里希特的展覽致辭中提到:“里希特的突出貢獻在于他首先在繪畫的抽象與具象兩個不同的繪畫體系之間找到了結(jié)合點,在傳統(tǒng)的再現(xiàn)性繪畫中融入了抽象性繪畫的語言,使得繪畫內(nèi)容的可辨性與繪畫形象的多義性達到了一種新的結(jié)合?!盵5]他在傳統(tǒng)繪畫中找到了突破口,在傳統(tǒng)繪畫和現(xiàn)代藝術與科技發(fā)展中找到了融合點。里希特說:“我不追求客觀的、系統(tǒng)性的、傾向性的;我也沒有計劃、甚至沒有風格、沒有方向。我沒有時間去想作品特別的關注點,作品的主題,或是取得驕人的成果?!盵6]在他的藝術作品中確實很難找到明顯的藝術流派的印象痕跡,也不愿被劃分到任何領域,他的這種模糊性語言,與形象特征為主的傳統(tǒng)繪畫和強烈動感的表現(xiàn)主義都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他堅守自己的實踐與技法,獨創(chuàng)了自己的繪畫方式,以冷靜且勇敢的繪畫態(tài)度低調(diào)地開拓了新的繪畫之路。
在信息全球化的今天,文字信息時代正在向圖像信息時代轉(zhuǎn)變,攝影圖像技術的飛速發(fā)展深深影響著繪畫的前景。里希特的照片繪畫實現(xiàn)了兩者之間的完美結(jié)合,提供了一種新的繪畫方式,影響著中國當代大部分藝術家。中國當代畫家以里希特的繪畫為養(yǎng)料,彰顯了本土屬性。
借鑒里希特經(jīng)驗的中國當代畫家張曉剛,其代表作品《血緣:大家庭系列》將目光投放到20世紀六七十年代,通過那個年代的合照窺探當時人們的生存狀態(tài),緊抓觀者心理。他接受訪談時說:“如果沒有弄錯,里希特應該是我介紹到中國來的,因為國內(nèi)以前基本上沒怎么介紹里希特的。他的藝術跟我比較對路,尤其是上世紀60年代一批作品我特別喜歡。他把本身能夠讓人最注意的題材,用他的方式給消解了?!盵7]張曉剛的藝術創(chuàng)作加入自身的思考形成了自己的藝術特色。像這樣受到里希特照片繪畫語言影響的藝術家還有李路明、何森、謝南星等。里希特基于照片式的繪畫打開了當代中國畫家的創(chuàng)作思路。
[1] 李元芳.格哈德·里希特的圖像運用與意義建構(gòu)[D].重慶:四川美術學院,2019:4-5.
[2] 李曉準.格哈德·里希特照片繪畫及其思想研究[D].錦州:渤海大學,2012:14-15.
[3] 尹喆.格哈德·里希特對中國當代繪畫的影響[J].大眾文藝, 2016,61(10):9.
[4] 朱其.形象的模糊:里希特藝術筆記和訪談[M].長沙:湖南美術出版社,2007.
[5] 中國美術館.德國兩大藝術展隆重開幕德方藝術家向四川地震災區(qū)捐款[EB/OL].(2008-05-15)[2021-08-10]http: //www.namoc.org/xwzx/xw/2008/200805/t20080515_175692.htm.
[6] 何濰.影像與繪畫[D].重慶:西南大學,2016:20.
[7] 張曉剛,嚴善錞,靳衛(wèi)紅.怎么講反正都是關注你——張曉剛訪談[J].畫刊,2017,44(1):17-24.
A Research of Richter's Painting Language Based on Photos
ZHANG Guang-jun, WANG Tong
(School of Art, North China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Tangshan 063200, China)
The subjects of Gerhard Richter’s photo paintings are mainly character events and still life scenery. His painting widely uses fuzzy artistic language. At the same time, the gray monochrome tone accounts for a large proportion in his photo paintings. In terms of performance techniques, it is a perfect combination of ambiguity and clearness of the picture, and also a perfect combination of extreme delicacy and extreme roughness. Richter’s photo paintings have influenced contemporary Chinese artists. Zhang Xiaogang and other contemporary painters learned his painting skills and style and formed their own artistic characteristics.
Gerhard Richter; photo-based painting; easel painting; image painting
J205
A
1009-9115(2022)05-0157-04
10.3969/j.issn.1009-9115.2022.05.030
2021-09-20
2022-01-09
張廣軍(1968-),男,河北唐山人,博士,教授,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為油畫。
(責任編輯、校對:任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