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雖長行則至

文/郭家碩（北京大學）

郭家碩北京大學第四期青年理論骨干人才培訓計劃學員

2022年寒假再約，這次，我們計劃春節(jié)前用車輪探索家鄉(xiāng)的各個角落。我的家鄉(xiāng)山東淄博，是魯菜核心之地，而且處處青山秀水。

身著沖鋒衣，頭戴安全盔，配好護目鏡，戴上手套，用膠帶在車上捆滿礦泉水“炸彈”，齊國故都的兩位“雙輪騎士”就這樣在小區(qū)門口集合了，他們即將出征58km外的博山五陽湖，挑戰(zhàn)往返120km、山路30km的遠程巡航。

“手機電量，正常！”

“車胎胎壓，正常！”

“車身車座車把，正常！”

“一切就緒，準備出發(fā)！”

早7：20許，二人跨上自行車,出發(fā)了。這天并不是個好天氣，雖然中午還算溫暖，但是風比較大，路上可能會有很長一段頂風，下午也許會陰天，有雨雪也說不定。盡管如此，我們?nèi)匀粺o所畏懼，一路談笑，暢聊天南海北。

出了張店城，就開始頂風上坡了。我們眼見著身旁的電動車自如地超過去，自己卻要費很大勁兒才能加速上坡，好不容易遇到一段下坡路，也因為頂風感覺就像沒有下坡一樣。剛剛開始的征程，就遇到了這樣的挑戰(zhàn)，同行的伙伴已經(jīng)漸露疲態(tài)，我們不得不多次停下來休息。這時我們才發(fā)現(xiàn)，竟然失算了，冬天根本不能采取“車載炸彈”的策略，因為冷風會把水吹得冰涼，而我們只各帶了一個保溫杯的熱水，希望可以撐到目的地進行補給吧。

9：00左右，我們到達了第一個中途點——距離出發(fā)地約20km的淄川區(qū)。我們未作過多停留，繼續(xù)向博山區(qū)進發(fā)。從淄川到博山的路有更多的上坡，雖然現(xiàn)在風變小了，但我們的體力已經(jīng)下降許多，“干坡”已經(jīng)有些力不從心了。終于，我們在一個長坡腳下停了下來，開始慢慢地推行上坡。未曾想到，這之后的每一個坡，我們幾乎都要推上去。還好，過了這個坡，就進了距出發(fā)地40km的博山城了。

已經(jīng)11：00了，我們決定在城里吃飯。博山作為魯菜的發(fā)源地，最是能滿足口腹之欲的，犄角旮旯里都會有出人意料的美味，只是不太好找。幾經(jīng)權(quán)衡之后，我們還是決定去吃蜚聲在外的淄博燒烤，順便補充一些熱水。小餅擼串，自烤自吃，紅紅的炭火溫暖著兩個在寒風中遠征的騎士。

還有最后15km的山路，而且我們也不得不開導航以免迷路。我永遠忘不了X105這條彎彎曲曲的盤山縣道，我們在這里騎行換推行、推行換騎行，10km的路竟騎了1個多小時。干坡，干坡，爬山，爬山！我們已經(jīng)疲憊不堪，只能相互鼓勵著，走走停停。車子似乎變得更加沉重，推行也異常困難，戴著手套也無法阻擋寒氣在手心的蔓延，兩個又冷又累的大一學生羨慕地看著一輛輛汽車絕塵而去，自己卻只能慢慢挪動，多希望這盤山公路的彎道盡頭就是下坡，但我們看到的還是令人絕望的上坡。唯有“加油”了！

“看，下坡！”終于翻過山來了！接下來的路是一段長下坡，我們心情激動，似乎又重新恢復活力，翻身上車，飛速下坡，連剎車都不點，一路沖了下去。冷風狠狠地切在臉上，我算是深刻體會了課文中的“風吹得臉生疼”的感受——但這樣的速度與激情正是我們跨越“千山萬水”后得到的獎賞。3-9擋都已經(jīng)在空踩了，測速器顯示我們的時速已經(jīng)達到了60km，這是個危險的速度呀，所幸沒有什么路口，也沒有車。我們張開雙臂，撒把前行，擁抱已近在眼前的湖光山色。雖是深冬，湖水并未全凍，亦不失五陽之景。遠山沉于霧靄，近水映照云天，岸柳與襯青草，人流穿梭熙攘，此間勝景，騎行半百方得一見，實乃不枉。

已經(jīng)15：30了，再不返程就太晚了。這次賞景也是匆匆一瞥，我們?nèi)ユ?zhèn)里的小賣部補給了一番，稍事休息后，便踏上了歸程。我們走的是另一條路，本以為可以好走一些，卻沒想到這條省道大車亂跑、塵土飛揚，而且彎道多、長坡多，沒騎多久就感覺呼吸難受，不得不戴上口罩。

回程更是艱難，我們干脆采取“見上坡就推，見下坡就沖”的策略，力爭在18：00前走出山區(qū)道路，至少要進到淄川城里。這一路兩人都不怎么說話了，只是在默默地騎著或推著車子。最后的巧克力吃完了，距離淄川城區(qū)還有10km左右，這時已經(jīng)是17：00多了，天也逐漸陰沉，突然感覺有水打在臉上，下雨了，竟還是凍雨。我們連忙跑到路邊店鋪的房檐下躲雨。冬天這樣的雨還是不常見的，地皮很快就濕了，這樣的天氣我們要是穿上雨衣硬走，恐怕會被沒有擋泥板的車輪甩上一身泥。最后一咬牙，瞅著雨小的時候，我們披掛上車硬是沖了出去。路面濕滑，能見度也不太好，我們一心只想先進城里，再做打算。我們的手機已經(jīng)快沒電了，不得不關(guān)掉導航。

雨漸漸停了，天也慢慢黑下來，省道上沒有路燈，我們也沒帶手電筒，只得借著汽車的車燈看路標前進。黑暗中，我依稀辨認出了熟悉的路口，我們并未多想就左轉(zhuǎn)過去，眼前是個下坡，不遠處就是燈火通明的城市！欣喜之中，我們沖了下去，沿途小食店也多了起來，空氣中彌漫著豬頭肉的香味，煙火升騰的長街令我們流連于此。但我們并不打算向自己示弱，比起停在這里解決晚飯，我們更想一路回家，吃熱乎飯，洗熱水澡。

“吃熱乎飯，洗熱水澡”，成為最后這一段路唯一動力。這最后的20km，我們沒有絲毫停歇，就像麻木了一般，機械地蹬著車子。同行的伙伴有些困了，騎著車都有點想要睡著，我盡力和他說說話提提神。最后的熱水也喝完了，終于看到了熟悉的高架橋，過了橋就進張店城了，馬上就要到家了。我的家還遠些，我就先陪著他回去，然后心血來潮，自己割了20塊錢的豬頭肉。回到家，拌好肉，熬了熱稀飯，狼吞虎咽地吃起來。洗完澡，就躺在床上，一覺睡到了天亮。

這個寒假，像這樣的騎行日至少有7天，共計騎行300km以上，我在專屬兩輪座駕上游歷了家鄉(xiāng)不少山水，體察了久違的煙火鄉(xiāng)音。騎行闖蕩天涯，路雖長，行則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