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高宗禁毀錢謙益著述續(xù)考

翁暉

(武夷學院 人文與教師教育學院，福建 武夷山 354300)

清高宗禁毀錢謙益著述是纂修《四庫全書》之前規(guī)模最大的一次禁書運動，莊吉發(fā)先生根據(jù)“國立故宮博物館” 典藏軍機處檔奏折錄副等原始檔案撰成《清高宗禁毀錢謙益著述考》一文。[1]是文探討各省督撫辦理禁毀錢謙益著述之經(jīng)過及意義。今筆者于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檢索有關(guān)清高宗禁毀錢謙益著述事件的23 件原始檔案（莊先生所引用的11 件檔案中有3 件與筆者相同，其余20 件則為莊先生所未見），又《纂修四庫全書檔案》保存許多《四庫全書》纂修期間禁毀有關(guān)錢氏著述的檔案，故筆者爬梳文獻撰成此文，以期對清高宗禁毀錢謙益著述一事略作補充，不當之處，祈請方家指正。

一、乾隆三十四年至三十五年查禁錢謙益著述之經(jīng)過

清高宗禁毀錢謙益著述一事的導火索之一，是沈德潛選輯《國朝詩別裁集》時，將錢謙益冠于清代作家之首。沈氏知遇于乾隆帝，卻在選輯詩歌時暴露出政治敏感的缺乏。此事引起高宗的強烈不滿，進而開啟禁毀錢謙益著述的濫觴。

乾隆三十四年六月初六高宗頒布上諭，命各省督撫將錢謙益《初學集》《有學集》繳出匯齊送京銷毀。京城地界，著提督衙門五城順天府一體辦理。京城地區(qū)因地理位置原因，率先奏報禁毀錢謙益《初學集》《有學集》 一事。六月二十九巡視北城給事中永慶奏稱：“于本城地方遍行明切曉示，并督率司坊各官于所屬書肆及住戶人等諭令將此項書籍既木行繳出。今據(jù)各書肆內(nèi)繳出新舊《初學集》八部、新舊《有學集》十一部、零星不全《初學集》共三十六本。并據(jù)住戶原任知縣朱垣、教諭黃景緯、舉人范鏊、民人于纟冋尚等繳出《初學集》共六部、《有學集》共六部?！盵2]

同年六月二十五高宗復降諭：“高晉此時現(xiàn)駐蘇城，著傳諭令其將二書原板即速查出，檢點封固，委員迅行解京。若所屬或有翻刻之板，亦令一并查繳，毋任片簡遺留。”[3]兩江總督高晉得諭后，著手展開調(diào)查，并于次月十五奏稱：“錢謙益本籍常熟，而江寧、蘇州兩處為書賈匯集之區(qū)，當即在于江寧書肆查出金匱山房訂正《有學集》，又玉詔堂選刻《初學》《有學》二集各刻本共計六十七部?！橛屑彻砰w五經(jīng)板一副、錢謙益《初學集》原板一副，隨將《初學集》原板起出。據(jù)該司道將兩處起獲板片同在蘇起繳，原刻、續(xù)刻各書本解送到。……臣現(xiàn)將起出《初學集》原板照刷之書與面頁載有本府藏板及燕譽堂藏板之書逐一核對粘簽，一俟浙省起到金匱山房訂正《有學集》原板校對無訛即同。此外，查出之玉詔堂選刻《初學集》《有學集》，并錢謙益與吳偉業(yè)、龔鼎孳三家合刻詩集，又與明臣歸有光合刻尺牘各取一部，分別封固。一面具折耑差齊赴熱河恭呈御覽，一面將各書板五副及江寧、蘇州省城現(xiàn)在繳到各書刻本三百三十五部先行匯總，委員由水路解京齊交留京辦事王大臣處收明請旨銷毀。馀俟各府州縣查繳，積有成數(shù)陸續(xù)再行具奏?！盵4]此后，高氏繼續(xù)收繳謙益著述，“截至九月初十，又有《初學》《有學》等集五百七十二部，連前共有一千一百二十部，另有殘缺不全各集一千五百五十六本。”[5]

其他各省督撫也陸續(xù)展開查繳工作：八月十日，浙江巡撫永德奏稱：“據(jù)杭州府及近省之嘉興、湖州、紹興三府屬，陸續(xù)收繳《初學》《有學》二集共二百八十二部。……臣現(xiàn)將尺牘十部、詩鈔一本、蒙鈔一部并板片同《初學》《有學集》二百八十二部一并點交委員匯行解京?！盵6]永德后續(xù)“收繳錢謙益書籍二百九十四部，內(nèi)有尺牘一部”[7]。十二月初五其奏稱：“查收 《初學》《有學》二集共二百八十二部、尺牘十部、詩鈔一部及楞嚴經(jīng)蒙鈔一部。蒙鈔板片全副已委員解京。又起獲金匱山房《初學》等集板片一副，當交江省委員赍回。臣先于八月初十日奏明在案，一面仍嚴諭各屬將一切書籍及燕譽堂書板、苕南凌鳳翔翻刻之玉詔堂書板實力查收去，后嗣又據(jù)各屬陸續(xù)收繳解省。截至十一月二十六日止，計又收得《初學》《有學集》及尺牘、詩鈔、蒙鈔等書，共二百七十五部。查閱板式、序文，俱與前屆之書相同。內(nèi)惟衢州府解到《五大家詩鈔》一部計五本，系錢謙益一本，吳梅村、熊雪堂、龔芝麓、宋荔裳各一本，其招頭面頁鐫有康熙庚申年年分及吳門五車樓藏板字樣，此板亦須作速查起。吳門系蘇郡地名，臣一面通飭浙省各屬將《五車樓詩鈔》板片查訪追起，一面咨會江省一體查追外，所有續(xù)收現(xiàn)已解省，之二百七十五部應(yīng)先行解京。臣現(xiàn)在飭司裝箱封貯，俟有便員即行起解，其燕譽堂及凌鳳翔翻刻之玉詔堂板片二副，各屬雖覆無此板，但此等狂悖書板必須起獲銷毀。”[8]

江西巡撫吳紹詩九月二十八日奏稱：“查明省城及各屬書肆并無翻刻錢謙益《初學》《有學》二集。書板刷赍間有前項書集一兩部，俱系販自江南轉(zhuǎn)售?，F(xiàn)據(jù)各書鋪及各紳士藏書之家陸續(xù)呈繳錢謙益《初學》《有學》二集及錢謙益選注各書共六十七部，又不全《初學》等集十五本?！盵9]十二月二十六日，巡撫海明奏稱：“已據(jù)各屬繳到錢謙益書集六十七部，又不全書十五本?！盵10]次年五月二十四日，海明續(xù)奏：“《初學》《有學》等集及選注各書、尺牘、雜著等項共一百二十一部七十五本四百一十四篇四百五十九頁三十三首九十一束一紙四帙。板片四十三塊。又楞嚴蒙抄經(jīng)冊共二十四部?！盵11]七月二十九日，海明仍續(xù)繳“錢謙益《初學》《有學》等集及選注、尺牘、序文等項共計八部一十六本一十三頁。”[12]

兩廣總督李侍堯九月二十八日奏稱：“查錢謙益所著《初學集》《有學》二集，前奉諭旨飭查繳銷，業(yè)經(jīng)臣等行司轉(zhuǎn)飭，欽遵查辦。并令南海、番禹二縣在于省城各書坊詳加查詢，將所有刊刻書板及刷印書集，或另有錢謙益所著詩文盡行呈繳。隨據(jù)覆稱《初學》《有學》二集，粵東并無翻刻書板，僅有江浙等省書賈買帶來未售者共十二部，既木行繳出。又紳士人等繳出《初學》《有學集》十八部。并查有康熙年間吳江縣顧有孝集等編輯《江左三大家》一書，系錢謙益、吳偉業(yè)、龔鼎孳三人合刻，錢謙益詩三卷列于卷首。臣等查錢謙益文詞悖理犯義，奉旨棄其書，未便任由別刻留存，使末學無知傳誦，流為世道人心之害，自應(yīng)一并查銷。隨據(jù)書鋪繳出十部，每部內(nèi)有錢謙益詩一本，抽出俱行給價，并據(jù)各紳士抽繳六本此種書集板片?！盵13]

安徽巡撫富尼漢十月十三日奏稱：“繳到 《初學》《有學》二集共九十八部又六百三十八本。不全《初學》《有學》二集共二百八十二本又九十一冊?！盵14]十二月二十二日，巡撫胡文伯奏稱：“嗣據(jù)各屬繳到《初學》《有學》二集共九十八部又六百三十八本。不全《初學》《有學》二集共二百八十二本又九十一冊。又列朝等選《三家詩鈔》《歸錢尺牘》及序文、雜作二十馀種，共十三部又三百八十七本。《盱眙縣志》書內(nèi)抽出刻詩二首，于本年十月十三日專差咨解軍機處查收，請旨銷毀在案。茲臣蒞任后飭查，自十月后至今，各屬有無續(xù)收各項詩藉。據(jù)藩司報稱，又收過整部各書一百四十七部又一百三十本，其零星錄序文篇、疏經(jīng)等項二百九十四篇五百五十四頁半、詩五十一首、詩板二十塊現(xiàn)存在司等。因臣伏查錢謙益詩集板片，雖已于江蘇省查出收繳，而其書流傳廣布于他省，并別種選刻，內(nèi)有零星板片，自屬不少。”[15]

護理河南巡撫何煟十二月初七日奏稱：“奏明送京在案，茲復據(jù)祥符等縣繳送《初學》《有學集》共十部、不全詩集五十本、未裝釘殘缺《初學集》四部，又錢謙益詩鈔三本前來，除將繳到書籍匯送軍機處相應(yīng)?！盵16]次年五月二十六日，巡撫永德奏稱：“臣查河南祥符等縣，從前歷次繳送之《初學》《有學》各集，節(jié)經(jīng)前署撫臣吳嗣爵暨護撫臣何煟具奏送京在案，茲復據(jù)通、許等州縣繳送《初學集》抄白一部計四本，又詩鈔二本，并《楞嚴蒙鈔》四部，共一百九十四本?！盵17]

通過爬梳上述檔案，可以基本還原乾隆三十四至三十五年清廷搜訪錢謙益著述之經(jīng)過：高宗頒布上諭命各省督撫禁毀錢謙益《初學集》《有學集》及板片。一方面，各省督撫害怕朝廷苛責工作不到位而遭牽連，故實力完成任務(wù)。從查繳的成果看，收獲頗豐，有的甚至具體到一紙一帙；另一方面，各省督撫為迎合上意，多番查繳，并自行擴大了查禁范圍，牽連到錢氏其他詩文書籍，乃至載有錢氏詩文的別集、佛經(jīng)、方志等，已然造成了政策影響力的擴大化。

二、纂修《四庫全書》時期禁毀有關(guān)錢謙益著述述介

王汎森先生將清代官方禁書運動產(chǎn)生的效果比喻成“權(quán)力的毛細管作用”，并指出：“事實上因為官方的種種作為形成一個又一個暴風圈，形成一種看似模糊卻又無所不在的敏感意識，每個事件像投石進入池塘產(chǎn)生‘漣漪效應(yīng)’，所以許多不曾出現(xiàn)在禁書目錄中的書物，人們?yōu)榱朔阑嘉慈唬矊λ鼈冏髁她嫶蟮慕止ぷ?。”[18]各省督撫及四庫館臣不約而同地擴大禁毀錢氏著述范圍，以致其他載有錢氏詩文的著述遭到牽連。與錢謙益有關(guān)的著述因此在《四庫全書》纂修期間再次成為眾矢之的，而且四庫館臣對牧齋詩文進行極為“用心良苦”地刪改。

《纂修四庫全書檔案》收錄了許多纂修《四庫全書》時期查禁書籍的檔案，通過檢索這些檔案，我們可以了解此期各省查辦禁毀有關(guān)錢氏著述的情況。在長達十九年“寓禁于征”的《四庫全書》纂修期間，各督撫所獲《初學集》《有學集》數(shù)量已經(jīng)不多，但錢氏其他著述諸如《錢牧齋尺牘》《牧齋詩鈔》以及載有錢氏詩文的《列朝詩集》《江左三大家詩鈔》《四六初征》《啟禎野乘》《唐詩鼓吹箋注》等均遭到禁毀，足見查禁力度增強，查禁范圍也擴大至全國。

通過對這兩次查禁錢著的梳理，可以側(cè)面了解錢謙益主要著述《初學集》《有學集》《錢牧齋尺牘》的傳播情況。《初學集》《有學集》第一次查繳的地區(qū)主要是兩江、浙江、江西、安徽、河南及京城地區(qū)。兩廣地區(qū)的《初學集》《有學集》則通過書賈攜帶而流傳。而《四庫全書》纂修期間除江蘇、浙江、江西繼續(xù)繳有《初學集》《有學集》外，亦有湖廣、山東、閩浙地區(qū)查繳是書，而查繳書板地區(qū)正是書籍生產(chǎn)流通之區(qū)域，如此看來，錢謙益《初學集》《有學集》的傳播范圍幾乎是遍及全國。而錢謙益另一部著述《錢牧齋尺牘》的傳播范圍更為廣大，浙江、江蘇、江西、湖廣、貴州、山西、山東、直隸、閩浙、湖南、云貴等地區(qū)均有傳播，正如沈德潛所言：“（錢氏）一時帖耳推服，百年以后，流風馀韻，尤足詟人也?！盵19]由此驗證錢謙益“四海宗盟五十年”的文壇地位。

正是因為錢氏作為明末清初的文壇領(lǐng)袖，以著作豐贍，影響廣泛聞名，高宗才會不遺余力禁毀牧齋著述。綜觀這一起禁書運動，高宗可謂煞費苦心。錢謙益是高宗有意打倒道德有虧的前朝文壇領(lǐng)袖。嚴志雄先生指出，“姑勿論歸愚所選之牧齋詩及其評論是否妥當，若然此番‘國朝詩’之事成，又或仁圣天子賜序，其書流布天下，則牧齋之‘身后名’在某一意義上就得以‘平反’，牧齋之書料亦可以繼續(xù)流通于世，進入清朝‘文統(tǒng)’‘文苑’，成為‘典范性’的詩人”。而高宗正是借禁毀錢謙益著述，以期斬斷明朝文學與清朝文學之間的聯(lián)系。所以，高宗不僅禁毀錢謙益著述，而且還通過官方諭令、御制詩文等貶損其人格，并對其做否定性的歷史定位。四庫館臣則以錢氏名節(jié)有虧、學術(shù)庸劣為由，堵眾人之口，于是牧齋之議論銷聲匿跡。總而言之，清高宗及其文學侍臣通過自身的話語權(quán)為牧齋定讞，這是皇權(quán)與國家機器通力合作對錢謙益文學遺產(chǎn)傳播與接受的剝奪。

三、余論

清前期文化政策尚為寬松，而嘉慶后文網(wǎng)變疏，惟有乾隆朝文學生態(tài)屢次遭到政治因素的干擾破壞。乾隆朝文學生態(tài)在禁書運動后惡化的表現(xiàn)之一是文學傳播遭到阻斷、書籍及板片遭到禁毀，直接影響的是出版停滯、傳播受阻。士人們不敢隨意評論、鑒賞、收藏錢謙益的作品，紛紛上繳禁書，有些讀書人為了自保甚至自毀禁書。已經(jīng)出版的載有錢氏詩文的作品則遭到涂改，例如《四庫禁毀叢刊》里許多選有錢謙益詩文的書籍都將有關(guān)錢氏的信息用墨條涂黑。讀者的文學閱讀則變得危險起來，出現(xiàn)自我回避和抑制的傾向。表現(xiàn)之二是文人的自我壓抑現(xiàn)象。統(tǒng)治者通過禁書運動制造出緊張的政治空氣，其威懾作用令知識分子倍感心理壓力。他們在文學創(chuàng)作上既不能隨意運用文字，更不敢引用違礙著述。無論是處廟堂之高的官僚知識分子，亦或是江湖中的文人，他們的心靈無不漸趨萎縮，在創(chuàng)作中約束自我，以致文壇萬馬齊喑的局面。一個顯著的例子就是因此次禁書事件而遭牽連的與沈德潛同為“江浙二老”的錢陳群，他在給清高宗上奏折時說：“臣世居浙西，幼習舉業(yè)，間作詩歌。時臣父母家訓甚嚴，凡有才無行之人，不許往還，悖理傷化之書，不令寓目，臣只遵恪守閱。今七十年矣，每見前人詩文刊布流傳稍涉悖繆者，切齒痛恨。至林棲十八年來，受皇上優(yōu)恤深仁，舉家頂戴浹髓淪肌指糜莫報。前月頒到上諭，查繳錢謙益《初學》《有學集》等，因仰見皇上發(fā)奸摘伏，實為千古立名教之大防，伏思此等詩文狂悖已極，自宜亟為銷毀，不令片紙只字流布于光天化日之中。至臣家本素寒，所藏書籍本少。又臣自幼學為詩文于大節(jié)有虧者屏棄不閱，平時訓子若孫暨及門弟子、鄉(xiāng)里后進無不切實告誡，至再、至三，不令少染惡習。若錢謙益者實屬不齒于人類，每于他處見其題詠一二，必鄙夷不觀，實臣稟性如此，并非因錢謙益悖逆敗露，始持此論也?！盵20]為了自保，他極力撇清與錢謙益的關(guān)系，以免徒增皇帝的猜疑。誠如魯迅先生所言：“所以，到乾隆年間，大家便更不敢用文章來說話了。所謂讀書人，便只好躲起來讀經(jīng)，?？艜?，做些古時的文章，和當時毫無關(guān)系的文章?！盵21]這對健康的文學生態(tài)造成極大的破壞。

高宗耗費大量人力物力財力去禁毀謙益著述，是否達到預期片簡不留的效果呢？[22]答案是否定的?！肚迨犯濉芳丛疲骸捌洌ㄥX謙益）自為詩文，曰《牧齋集》、曰《初學集》《有學集》。乾隆三十四年，詔毀板，然傳本至今不絕。”[23]而如今見到的諸多錢氏著述，不僅有禁書運動的漏網(wǎng)之魚——刊本，而且還有不少清代抄本，無論是刊本還是抄本，都是當時知識分子冒著生命危險藏匿保存的，此舉既是為了保存文化，又是對高宗禁書政策無聲的反抗。

要之，清高宗因人廢言，極力禁毀錢謙益著述，目的是打倒前朝文壇領(lǐng)袖，斬斷前朝文學的影響，從而鉗制思想，消弭反抗；各省督撫及辦事官員為邀功實力禁毀錢謙益著述，并擴大禁毀范圍，造成文化的破壞?？傊甯咦诮麣уX謙益著述是其思想文化專制控制趨嚴厲的一個重要節(jié)點，同時伴隨著文字獄及禁書運動，這些都使清朝的文化專制達到了頂峰。而此次禁書運動對士人心理造成傷害、對文學生態(tài)造成破壞，造成連鎖反應(yīng)，影響極其深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