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杰 陳曉蛟 劉源源
肺腺癌(lung adenocarcinoma,LUAD)是非小細胞肺癌的最常見組織學亞型[1],多數(shù)患者確診時已處于晚期,腫瘤控制率偏低,貝伐珠單抗是一種重組人源化單克隆抗體,可以抑制血管內(nèi)皮生長因子與其受體發(fā)生作用,阻止腫瘤血管生成,聯(lián)合化療治療LUAD 具有一定的療效[2-3],但因逐漸出現(xiàn)的耐藥性使受益人群有限。因此,探索能有效預測其治療效果及預后的因子非常重要。堿性成纖維細胞生長因子(basic fibroblast growth factor,bFGF)具有促進血管新生的效果,其表達升高可能引起VEGF 抑制劑耐藥[4]。低氧誘導因子1α(hypoxia inducible factor-1α,HIF-1α)與惡性腫瘤發(fā)生、轉(zhuǎn)移、血管形成有關(guān)[5]。白細胞介素6(interleukin-6,IL-6)是一種來源于單核巨噬細胞的多功能因子,對腫瘤細胞血管生成、腫瘤細胞耐藥有著重要影響[6]。然而關(guān)于bFGF、HIF-1α、IL-6 對晚期LUAD貝伐珠單抗治療效果的預測研究較少,基于此,本研究嘗試分析三者對晚期LUAD 貝伐珠單抗聯(lián)合化療臨床療效及預后的預測作用。詳情如下。
選取2017年1月至2019年6月南京市胸科醫(yī)院及南京醫(yī)科大學附屬江寧醫(yī)院收治的晚期LUAD 患者80 例,予以貝伐珠單抗聯(lián)合培美曲塞/順鉑方案治療,納入標準:①符合LUAD 診斷標準[7],TNM 分期[8]為Ⅲ期-Ⅳ期;②至少有1 個可測量病灶;③美國東部腫瘤協(xié)作組(Eastern Cooperative Oncology Group,ECOG)[9]評分≤2 分。排除標準:①有咯血癥狀、出血傾向或者腫瘤位于大血管附近者;②入組前1月內(nèi)曾接受過大手術(shù),或者手術(shù)傷口尚未愈合者;③合并感染者;④合并嚴重心肝腎等其他重要臟器病變者;⑤合并其他部位惡性腫瘤者;⑥存在貝伐珠單抗、化療治療不耐受者。本研究經(jīng)醫(yī)院醫(yī)學倫理委員會批準,所有研究對象均知情同意。
①基線資料收集:收集所有患者年齡、性別、吸煙史、ECOG 評分、TNM 分期。②治療方法:所有患者均接受貝伐珠單抗聯(lián)合培美曲塞/順鉑化療方案治療,即貝伐珠單抗7.5 mg/kg 靜滴,d1;培美曲 塞500 mg/m2靜滴,d1;順鉑75 mg/m2靜滴,d1~d3。21 天為1 個周期,連續(xù)應用4 個化療周期后評判近期療效。③檢測方法:在治療前抽取患者清晨空腹外周靜脈血5 mL,以3 000 rpm/min 離心15 min(離心半徑10 cm),取上清液,-80℃冰箱低溫保存。應用酶聯(lián)免疫吸附試驗(ELISA)測定血清bFGF、HIF-1α、IL-6 水平,ELISA 試劑盒由Elabscience提供,操作流程嚴格按照試劑盒說明書執(zhí)行。
每治療2 周期或者懷疑腫瘤進展評估患者的療效,根據(jù)實體瘤療效評價標準(response evaluation criteria in solid tumors,RECIST)(1.1 版)[10]疾病穩(wěn)定(stable disease,SD)、疾病進展(progressive disease,PD)納入非緩解組(A 組),將完全緩解(complete response,CR)、部分緩解(partial response,PR)納入緩解組(B 組),無進展生存期(progression-freesurvival,PFS)定義為從貝伐珠單抗聯(lián)合化療治療開始到腫瘤進展或患者死亡時間。
本研究采用電話、微信、門診或者住院病歷的方式進行隨訪,最后隨訪時間為2020年12月。
采用統(tǒng)計學軟件SPSS 23.0 處理數(shù)據(jù),計量資料采取以()描述,組間比較采用獨立樣本t檢驗;計數(shù)資料用n(%)描述,采用χ2檢驗;采用Logistic 回歸分析治療效果的影響因素;繪制ROC曲線得到AUC;生存分析采用Kaplan-Meier(K-M)法,采用Cox 回歸模型分析預后因素。P<0.05 為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
兩組年齡、性別、吸煙史、TNM 分期比較,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血清bFGF、HIF-1α、IL-6及ECOG 評分比較,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表1。
表1 兩組基線資料及血清bFGF、HIF-1α、IL-6 對比[n(%),(±s)]Table 1 Comparison of baseline data and serum bFGF,HIF-1α,IL-6 between the two groups[n(%),(±s)]
表1 兩組基線資料及血清bFGF、HIF-1α、IL-6 對比[n(%),(±s)]Table 1 Comparison of baseline data and serum bFGF,HIF-1α,IL-6 between the two groups[n(%),(±s)]
性別年齡(歲)吸煙史ECOG 評分(分)TNM 分期bFGF(ng/L)HIF-1α(ng/mL)IL-6(pg/mL)特征男女<60≥60有無0~1 2Ⅲ期Ⅳ期A 組(n=31)20(64.52)11(35.48)16(61.61)15(48.39)17(54.84)14(45.16)23(74.19)8(25.81)12(38.71)19(61.29)47.53±6.72 1.86±0.30 53.91±7.31 B 組(n=49)33(67.34)16(32.65)28(57.14)21(42.86)23(46.94)26(53.06)46(93.88)3(6.12)20(40.82)29(59.18)39.55±5.52 1.45±0.28 45.69±5.18 χ2/t 值0.074 0.241 0.473 6.203 0.042 5.796 6.255 5.883 P 值0.794 0.628 0.491 0.013 0.851<0.001<0.001<0.001
Logistic 回歸方程分析結(jié)果顯示,血清bFGF、HIF-1α、IL-6 與治療效果有關(guān)(P<0.05)。見表2。
表2 治療效果影響因素的Logistic 回歸方程分析Table 2 Logistic regression equation analysis of factors affecting the treatment effect
以A 組作為陽性樣本,以B 組作為陰性樣本,繪制bFGF、HIF-1α、IL-6 預測治療效果的ROC,結(jié)果顯示血清bFGF、HIF-1α、IL-6 預測治療效果的AUC 依次為0.822、0.844、0.833,三者聯(lián)合預測治療效果的AUC 為0.894(P<0.05)。見表3、圖1。
表3 血清bFGF、HIF-1α、IL-6 預測治療效果的ROC 分析Table 3 ROC analysis results of serum bFGF,HIF-1α,IL-6 predicting therapeutic effects
圖1 血清bFGF、HIF-1α、IL-6 預測治療效果的ROCFigure 1 ROC of serum bFGF,HIF-1α,IL-6 to predict therapeutic effect
以ROC 分析各指標cut-off 值為分界,將患者分為bFGF 高表達(>44.5 2ng/L)與低表達(≤44.52 ng/L)組、HIF-1α 高表達(>1.65 ng/mL)與低表達(≤1.65 ng/mL)組、IL-6 高表達(>48.84 pg/mL)與低表達(≤48.84 pg/mL)組,bFGF 高表達組與低表達組的中位PFS 分別為6 個月(95%CI:4.52~7.48)和10 個月(95%CI:8.91~11.09),HIF-1α 高表達組與低表達組的中位PFS 分別為7 個月(95%CI:5.80~8.20)和11.00 個月(95%CI:9.71~12.29),IL-6高表達組與低表達組中位PFS 分別為7 個月(95%CI:5.78~8.22)和11 個月(95%CI:9.67~12.33),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圖2。
圖2 血清bFGF、HIF-1α、IL-6 不同表達水平組的無進展生存曲線圖Figure 2 Progression-free survival curve of groups with different levels of serum bFGF,HIF-1α and IL-6
單因素分析顯示年齡、性別、吸煙史與患者PFS 無關(guān),ECOG 評分、TNM 分期、bFGF、HIF-1α、IL-6 與患者PFS 有關(guān),將對預后有影響的因素引入Cox 模型進行多因素分析,結(jié)果顯示ECOG 評分、TNM 分期、bFGF、HIF-1α、IL-6 均是患者PFS的獨立影響因素(P<0.05)。見表4。
表4 影響晚期LUAD 患者預后單因素和多因素COX 回歸分析Table 4 Univariate and multivariate COX regression analysis on prognosis of patients with advanced LUAD
腫瘤新生血管為腫瘤生長提供了豐富的營養(yǎng)和氧氣,機體內(nèi)VEGF、成纖維細胞生長因子(fibroblast growth factor,F(xiàn)GF)等可以調(diào)控腫瘤血管生成,當抗血管生成藥物阻斷VEGF/VEGFR 參與的信號通路時,新生血管生成受阻,腫瘤處于缺血、缺氧狀態(tài),腫瘤微環(huán)境發(fā)生改變,F(xiàn)GF 等介導的信號通路便被激活,引起血管新生,導致腫瘤復發(fā)、轉(zhuǎn)移[11],此可能是影響貝伐珠單抗治療效果及預后的重要原因。bFGF 是FGF 家族的主要成員,是一種重要的促血管生成因子,可以上調(diào)JAK/STAT3 通路,促進血管生成,在腫瘤細胞增殖、耐藥及新生血管形成等過程中扮演著重要角色[12-13]。本研究經(jīng)對比顯示,晚期LUAD 非緩解組bFGF 明顯高于緩解組,應用ROC 曲線分析,當cut-off 值設(shè)定為44.52 ng/L 時,bFGF 預測貝伐珠單抗聯(lián)合化療治療效果的AUC 為0.822,靈敏度、特異度分別為85.71%、67.74%,提示bFGF 具有預測患者治療效果的潛力,進一步行生存分析顯示,bFGF 高表達組中位PFS 明顯短于低表達組,與Hu 等[14]研究結(jié)果一致,Cox 多因素分析顯示bFGF 是晚期LUAD 患者預后的獨立影響因素,進一步印證了上述推測。
HIF-1α 是低氧誘導因子家族中最早發(fā)現(xiàn)的蛋白因子,在低氧微環(huán)境中,HIF-1α 蛋白穩(wěn)定性顯著增加,與HIF-1β 結(jié)合,調(diào)節(jié)著下游信號通路如HIF-1α/VEGF 等,誘導腫瘤血管新生,促進腫瘤細胞侵襲轉(zhuǎn)移[15]。研究還發(fā)現(xiàn)[16],在乏氧的狀態(tài)下,肺癌細胞可通過HIF-1α/ETS-1 通路及PI3K/AKT/mTOR 通路參與內(nèi)皮樣細胞生成,此內(nèi)皮樣細胞對貝伐單抗耐藥,且可以促使腫瘤細胞增殖、遷移及血管新生,介導貝伐珠單抗耐藥。本研究顯示,非緩解組HIF-1α 較緩解組明顯升高,繪制ROC 曲線發(fā)現(xiàn)HIF-1α 預測貝伐珠單抗聯(lián)合化療治療效果的的AUC 達0.844,應用生存曲線分析發(fā)現(xiàn)HIF-1α 高表達組中位PFS 明顯縮短,與韓聃等[16]研究結(jié)果基本一致,可見HIF-1α 可較好的預測貝伐珠單抗聯(lián)合化療治療效果、評估預后。
IL-6 是一種多效性細胞因子,可以調(diào)節(jié)腫瘤微環(huán)境,激活gp130/JAK/STAT3 信號通路,在腫瘤細胞生長及腫瘤血管生成中發(fā)揮重要作用[17-19]。唐和孝等[20]研究發(fā)現(xiàn)IL-6 可上調(diào)抗凋亡蛋白-三磷酸腺苷結(jié)合轉(zhuǎn)運蛋白G 超家族成員2 的表達,激活NF-kB通路中毛細血管擴張性共濟失調(diào)突變基因,從而降低腫瘤細胞對貝伐珠單抗的敏感性。本研究發(fā)現(xiàn),非緩解組IL-6 較緩解組高,Logistic 回歸分析提示IL-6 是影響治療效果的獨立危險因素,通過生存曲線顯示血清IL-6 高表達組預后不良,與Middleton 等[21]研究結(jié)果一致,推測IL-6 有望成為預測患者治療效果及預后的潛在因子。另外本研究嘗試采取聯(lián)合預測方式,結(jié)果顯示,三者聯(lián)合預測晚期LUAD 貝伐珠單抗聯(lián)合化療治療效果的AUC 為0.894,大于上述指標單一預測,提示三者聯(lián)合檢測可為臨床預測晚期LUAD 貝伐珠單抗聯(lián)合化療臨床療效提供更有效的幫助。
綜上所述,血清bFGF、HIF-1α、IL-6 水平低提示貝伐珠單抗聯(lián)合化療治療晚期LUAD 療效及預后良好,有助于預測患者療效及預后,且三者聯(lián)合預測患者療效效果更佳。但本研究病例來源較單一,樣本量偏少,可能造成研究數(shù)據(jù)存在一定偏移,仍需開展多中心、大樣本的臨床研究來驗證,以期為臨床工作提供更科學有效的指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