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雅琴,許妮尤,殷 峻,陳 婷,沈東升
(浙江工商大學 環(huán)境科學與工程學院,浙江 杭州 310018)
生物炭是木屑、秸稈、果殼等生物質在厭氧條件下熱解得到的富含碳的固體物質,由于其比表面積大、原料易得、制備簡單等特點被用于土壤有機污染的控制研究[1-3]。農林廢棄物(如木屑、水稻秸稈、果殼)是低成本的生物質資源[4],通過高溫熱解的方法將其轉化成生物炭可實現資源化利用,且能同時達到環(huán)境污染修復的效果,是一種雙贏策略[5-6]。
多環(huán)芳烴(PAHs),是指含兩個或兩個以上苯環(huán)的芳烴,具有致畸、致癌、致突變等效應,是一種典型的持久性有機污染物[7]。已有研究表明,水中的PAHs可通過多種方法去除,如電凝[8]、生物降解[9]、化學氧化[10]、超聲波-芬頓[11]、光催化降解[12]和吸附[13]等。其中,吸附法由于操作簡單、成本低、不會造成二次污染等優(yōu)點被廣泛使用[14-15],常用的吸附劑有活性炭、膨潤土、生物炭、石墨烯、納米管等[16],其中生物炭對PAHs具有良好的吸附性能[13,17]。尋找吸附性能更高的吸附材料是目前的研究內容之一,包括對現有生物炭的改性。廢水中PAHs的處理近年來成為研究熱點,萘作為被廣泛使用的芳烴,由于毒性大、易揮發(fā)且在水中溶解度低等特點,其有效處理已引起廣泛關注[18-19]。在大部分的研究當中,實驗條件和影響因素基本相同,不同原料制備的生物炭之間吸附性能不同的原因仍需深入討論。
據報道,花生殼和松木纖維素含量高,其制得生物炭的產量較高[17,20],花生殼制備得到的生物炭對水中磷[21]、菲[22]、阿特拉津[23]等物質的去除具有較好的效果,但對萘的研究幾乎未見報道,前期已有松木制備的生物炭對萘的吸附研究[24]。因此,本研究選用農林廢棄物花生殼和松木屑作為原材料,分別在400℃和700℃下熱解制備生物炭,以非極性的萘為模型化合物,通過吸附動力學和等溫吸附模型對所得數據進行擬合,進一步解析其吸附機理,最終篩選出吸附性能較佳的生物炭。
萘購自上海麥克林生化科技有限公司,松木屑和花生殼取自浙江省某農戶,篩選挑出雜質后用去離子水洗凈,并曬干備用。
用粉碎機將松木屑和花生殼粉碎,置于石英坩堝中用馬弗爐(SX2-4-10Z型,上海博迅實業(yè)有限公司)燒制,馬弗爐無外通載氣,內部為限氧狀態(tài),升溫速率5℃/min,分別達到400℃和700℃時恒溫保持1 h,降至室溫后取出,通過灼燒前后質量差計算生物炭產率。將得到的生物炭研磨過60目篩,分別記作PH400、PH700、PW400和PW700(PH、PW分別代表花生殼、松木屑生物炭,400、700代表制備溫度)。
采用掃描電鏡分析的方法對生物炭的表面形貌和孔隙結構進行表征,使用蔡司Gemini SEM 300場發(fā)射掃描電鏡,加速電壓3 kV,工作距離8.3 mm,探測器為SE2探測器。
N2吸附-解吸曲線采用全自動快速比表面與孔隙度分析儀(ASAP 2460系列,美國麥克)測量,測定溫度-196℃。根據BET方程計算比表面積、孔容和孔徑,通過t-Plot計算獲得微孔體積。
生物炭元素含量用元素分析儀(Elementar Vario EL cube)測定,分別采用CHNS模式和O模式測定樣品中對應元素的含量,每個樣品重復測定2次后取均值。
采用批量吸附平衡法測定4種生物炭對水中萘的吸附性能。
1)投加量實驗。將0.2 g萘溶解于10mL甲醇中[25],然后用水稀釋至20mg/L。分別稱取1、2、3、4、5、7mg生物炭于6個樣品瓶中,加入15mL的萘溶液,同時設置不加生物炭的空白溶液作為對照組,以觀察萘溶液在吸附過程中的揮發(fā)狀況。將樣品瓶放置于搖床(SKY-211B型)內,設置溫度25℃,轉速為150 r/min。振蕩12 h后將樣品瓶取出,用注射器取上層液體過0.22 μm濾膜得到上清液,測定萘含量。
2)吸附動力學實驗。稱取最佳生物炭質量(PH400、PH700、PW 400、PW 700分別為7.00 、2.50 、5.40 、1.74 mg),加入15mL濃度為20mg/L的萘溶液,觀察吸附達到平衡的時間點。
3)吸附等溫線實驗。稱取最佳生物炭質量(PH400、PH700、PW400、PW700分別為7.00 、2.50 、5.40 、1.74 mg),分別加入稀釋后濃度梯度為5、10、12、15、18、20、22、25、28、30mg/L的萘溶液15mL,吸附時間84 h。
萘濃度的測定采用高效液相色譜法,液相色譜儀(Waters e2695型,沃特世科技)配置XDBC18反相色譜柱(5μm,4.6 mm×150mm)和紫外檢測器,柱溫設定40℃,檢測波長為275 nm,流動相甲醇與水的比例為80∶20,流速為1mL/min。
在吸附實驗中,采用準一級動力學模型、準二級動力學模型對數據進行動力學模型擬合[18],其方程式如下。
準一級動力學模型:
式中:k1和k2為吸附速率常數,單位分別為h-1和g/(mg·h);Qe和Qt分別表示在吸附平衡和反應t時刻的吸附量,mg/g。
本研究還采用顆粒內擴散模型進一步模擬吸附過程[18],其方程式為:
式中:k pi為顆粒內擴散速率,(g·mg)-1·h-0.5;C i表征邊界層厚度,mg/g。C i越大說明邊界層的影響越大,且C i會隨生物炭表面親水性基團的增加而降低[26]。
此外,分別采用Freundlich和Langmuir模型進行吸附等溫線擬合[18],擬合公式如下。
式中:Qe和Q m分別表示平衡和理論最大吸附量,mg/g;Ce為吸附達到平衡時萘的濃度,mg/L;kl表示Langmuir親和系數,L/mg;kf為Freundlich親和系數,(mg/g)·(mg/L)-n;n為Freundlich方程線性指數。
4種生物炭的產率從高到低分別為PH400(38.7 1%)>PW400(29.3 2%)>PH700(23.5 0%)>PW 700(17.6 1%),產率隨熱解溫度和生物炭原材料發(fā)生變化,溫度升高產率降低(炭化更為徹底)。
掃描電鏡圖表示4種生物炭的微觀形貌和內部孔隙結構,如圖1所示。不同原材料制得的生物炭表面形態(tài)存在明顯差異,在尺度為50μm圖中,PH呈顆粒狀,PW呈塊(條)狀,尤其PW的塊狀結構在高溫下變成條狀結構。尺度為2μm的電鏡圖中,高溫下制得的生物炭呈現更小的孔徑。
圖1 PH400、PH700、PW400和PW700的掃描電鏡圖Figure 1 SEM images of PH400、PH700、PW400 and PW700
此外,對4種生物炭比表面積、孔容和孔徑進行了測定,所得表面特征見表1。由表1可得,700℃下制得的生物炭比表面積比400℃時更大,且PW比PH的比表面積大,因此PW 700具有最大的比表面積和微孔體積,其在吸附過程中能提供較多的吸附位點。
表1 生物炭基本特征Table 1 Basic properties of biochars
生物炭有機質組分的元素組成見表2。制備溫度從400℃升高至700℃,PH和PW的變化趨勢一致:C含量增加,而H、O、N和S含量呈現不同程度的降低,這表明升溫裂解伴隨著有機組分富碳、去含氧官能團的過程[5],而含氧官能團是碳材料表面酸性的來源[27]。H/C和O/C分別表示生物炭芳香性和極性的大小,因此常被用于分析吸附性能的差異。溫度升高,H/C和O/C均降低,生物炭的芳香性提高,表面極性官能團減少,極性降低。結果顯示,4種生物炭中PH400的芳香性最小而極性最高,PW700則與之相反,相同的制備溫度下PH的芳香性小于PW,極性高于PW。不同的原材料以及制備溫度得到的生物炭的芳香性和極性存在差異,這可能是引起生物炭吸附性質不同的一個重要原因[28-29]。相對于原材料,溫度對生物炭元素組成產生的影響更大,這與之前的研究一致[5,28]。
表2 生物炭元素組成Table 2 Elemental composition of biochars
本實驗中制得4種生物炭對萘的吸附能力見圖2。
圖2 生物炭對萘的吸附曲線Figure 2 Sorption curves of naphthalene on biochars
結果表明,不同的生物炭對萘的吸附能力有所不同,吸附能力順序為:PW700(146mg/g)>PH700(78.7 mg/g)>PH400(29.6 mg/g)>PW 400(24.4 mg/g)。由圖2可以看出,高溫下制備的生物炭比低溫下的吸附性能要好,高溫下PW的吸附量也大于PH。由于萘是一種典型的疏水性有機污染物,由高溫制得的生物炭由于具有更大的疏水性(升高的芳香性以及降低的極性)而能夠增強對水中萘的吸附[30-31]。因此,PW700的最大吸附能力歸因于其較大的比表面積、較大的芳香性以及疏水性。
生物炭對萘的吸附效果通過研究吸附動力學曲線得出,其擬合曲線見圖3、擬合參數見表3。
表3 動力學模型擬合參數Table 3 Kinetic models fitted parameters
圖3 萘在生物炭上的吸附動力學模型Figure 3 Modelling of kinetic sorption of naphthalene on biochars
由表3可知,準二級動力學模型擬合的吸附過程中R2值較高(R2>0.876 ),表明準二級模型更能反映4種生物炭對萘的吸附機理。根據擬合情況,PW的吸附速率顯著高于PH,且PW700的吸附容量最大,可達到146mg/g(圖2),與其他研究中的萘吸附材料相比具有顯著優(yōu)勢(表4)。在張萌等[25]的研究中,采用去灰分的方法對小麥秸稈生物炭進行改性,500℃下改性生物炭對萘的吸附量小于25mg/g(Qe=24 668mg/kg);Chen等[5]的研究中,橘皮生物炭對萘的吸附量最大(OP700,Qe=630mmol/kg,即80.8 mg/g);Zhu等[32]研究了核桃殼生物炭的吸附性能,商用核桃殼生物炭對萘的吸附量僅為3.89 mg/g,采用脂肪酸改性后其吸附容量也僅提高到7.21 mg/g。王菲等[31]以玉米秸稈為原材料于700℃下制備的生物炭對萘的最大吸附量為71mg/g。Esfandiar等[33]通過化學共沉淀法(鐵浸漬)對商用松木生物炭進行改性,對水中萘的吸附容量僅為0.043 mg/g。
表4 幾種萘吸附劑的比較Table 4 Comparison of some naphthalene reported adsorbents
采用顆粒內擴散模型進一步模擬吸附過程,擬合參數及結果見表5和圖4。圖4的顆粒內擴散擬合圖呈現多重線性,表明該吸附過程存在內擴散機制,但是直線并未通過原點,說明內擴散機制不是唯一的控速步驟[26]。通過擬合結果可以得出4種生物炭對萘的吸附有相同的特點:即先是快速吸附,之后慢速吸附,最后基本達到平衡。因此該吸附過程可分為2~3個階段[31](PH分為3個階段,PW兩階段達到平衡):第1步是外表面吸附即瞬時吸附;第2步是逐漸吸附步驟,受到顆粒內擴散控制;第3步是最終的平衡步驟,溶質從較大的孔緩慢移動到微孔,導致緩慢的吸附速率。第2步所需時間通常取決于系統(tǒng)的變化(包括溶質的濃度、溫度以及吸附劑的粒度),該過程難以預測或控制[34]。
表5 顆粒內擴散擬合參數Table 5 Particle diffusion model fitted parameters
圖4 萘在生物炭顆粒內擴散模型Figure4 Modelling of particle diffusion of naphthalene on biochars
圖5為萘在不同溫度下制備的生物炭上的吸附等溫線,擬合結果見表6。兩種模型均能較好地描述4種生物炭對萘的吸附,除PW400的擬合效果較差之外(=0.875 ,?=0.913 ),其余3種生物炭的擬合系數均大于0.900。Freundlich模型相較Langmuir模型能更好地描述4種生物炭的吸附過程,這說明制備的4種生物炭對萘的吸附能力與生物炭提供的吸附位點有關,不是簡單的單分子層吸附[35]。此外,生物炭的Freundlich方程線性指數n在700℃下高于400℃,且PW比PH的線性指數大了將近1倍,由于n越大表明吸附越容易進行,因此PW700生物炭吸附最為容易,其次是PW400,最后是PH700和PH400。
圖5 生物炭吸附水中萘的等溫線Figure 5 Sorption isotherms of naphthalene to biochars
表6 生物炭對萘吸附等溫線模型擬合參數Table 6 Sorption isotherm models fitted parameters of naphthalene to biochars
生物炭表面特征會受到制備原料的影響,且隨制備溫度而變化:高溫會產生更大的比表面積、更發(fā)達的孔隙結構,也會改變生物炭的元素組成和官能團結構。因此,更高制備溫度的生物炭有更大的芳香性和更小的極性,從而對PAHs具有更優(yōu)的吸附效果。本研究中,準二級動力學和Freundlich模型能更好地擬合生物炭對萘的吸附行為,表明生物炭對萘的吸附容易進行,且吸附過程不是簡單的單分子層吸附,還與生物炭表面存在的吸附位點有關。此外,采用顆粒內擴散擬合發(fā)現,內擴散會影響吸附過程,但卻不是唯一因素。與PH相比,PW具有更大的比表面積,更強的疏水性,因此更易進行吸附,PW700對萘的吸附效果最佳,與其他研究報道的萘吸附材料相比具有明顯優(yōu)勢。然而,本研究中PW700僅對單一物質萘進行吸附研究,為了對生物炭的性能進行更好地表征,應考慮對與萘的物理性質相似或相反的物質進行研究,如同為非極性PAHs的菲、極性PAHs的1-萘酚。此外,應通過對實際廢水中PAHs的去除來研究生物炭的吸附性能(如焦化廢水),這對開發(fā)能處理實際廢水的生物炭將具有現實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