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姍姍 王軍杰
[摘要]本文以Citespace等軟件統(tǒng)計分析了“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主題近十年的高產作者和機構,綜述了高影響力文獻。發(fā)現(xiàn):1.“三交”研究自2011年始并于2014年起持續(xù)升溫至年發(fā)表量超百篇,積累了一批理論探討和個案實證成果;2.文獻來源學科以“行政學及國家行政管理”為主,高影響力文獻月均被引量達2.914次,但暫未形成專業(yè)化的發(fā)文機構合作網和核心作者群;3.關鍵詞共現(xiàn)網絡中形成了“民族工作”“民族認同”“中華民族共同體”等相關聚類熱點;4.預測
“三交”下一階段的研究熱點包括作為兩個命運共同體內外融通的路徑、作為民族史整理發(fā)掘宣傳的重點、作為構建互嵌式社會的手段、作為后扶貧時代共同繁榮發(fā)展的支撐、作為民族團結進步教育的平臺等。
[關鍵詞]交往交流交融;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文獻計量法;Citespace;知識圖譜
[作者]徐姍姍,中央民族大學期刊社《中央民族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副編審,民族學博士;王軍杰,中央民族大學校辦副主任,社會學博士。北京100081。
[中圖分類號]D63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454X(2021)04-0016-0012
一、交往交流交融:
從民族工作成效的衡量標準到民族團結進步創(chuàng)建的根本途徑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以下簡稱“三交”)這一理念首次由中央提出,是在2010年1月召開的中央第五次西藏工作座談會上,被納入作為衡量民族工作成效重要標準的“四個有利于”1。2010年6月召開的中央新疆工作座談會上再次強調了“三交”。2014年,習近平先后在5月召開的第二次中央新疆工作座談會和9月召開的中央民族工作會議上提出要求:“加強民族交往交流交融,推動建立各民族相互嵌入式的社會結構和社區(qū)環(huán)境”[1];“加強各民族間交往交流交融,尊重差異,包容多樣,讓各民族在中華民族大家庭中手足相親、守望相助”[2]?!叭弧庇纱双@得更多民族學、民族理論與政策研究者的關注。2017年,“三交”被寫入黨的十九大報告中,位于“全面貫徹黨的民族政策,深化民族團結進步教育,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和“促進各民族像石榴籽一樣緊緊抱在一起,共同團結奮斗、共同繁榮發(fā)展”之間,[3]40可見“加強民族交往交流交融”是促成民族工作從宗旨使命通向目標狀態(tài)的必由之路和有力抓手。2019年召開的全國民族團結進步表彰大會上,習近平在講話中將“堅持促進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不斷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列入70年來尤須銘記的九大經驗之一。[4]2019年10月印發(fā)的《關于全面深入持久開展民族團結進步創(chuàng)建工作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意見》中,明確要求“以加強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為根本途徑,全面深入持久開展民族團結進步創(chuàng)建工作”[5]?;仡欉^去10年來,對“三交”的研究數量增加、層次遞進、方法翻新,關聯(lián)議題也越來越廣泛。為全面耙梳“三交”的學術生發(fā)點、論述焦點、研究前沿等,筆者特作此文進行文獻計量與綜述。
二、近十年“三交”研究的文獻計量分析
(一)逐年發(fā)文量及主要發(fā)表平臺
在“三交”首次于中央層面被提出的2010年,中央第五次西藏工作座談會后,王春煥(2010)在《西藏研究》上發(fā)表解讀會議精神的論文,其中對“三交”有過論述。[6]然而整體而言,對“三交”的專題學術研究始于2011年。故筆者以2011~2020年為區(qū)間,在中國知網(www.cnki.net)檢索以“交往交流交融”為主題的文獻,1共找到888條結果,其中學術期刊論文、學位論文以及報紙文獻分別為469篇、19篇和358篇,另含少量會議文獻、輯刊、報告等。逐年發(fā)表量如圖1所示,學術期刊論文和報紙文獻的猛增都出現(xiàn)于2014年,這與該年內召開的第二次中央新疆工作座談會和中央民族工作會議關系密切;學位論文方面,自2016年開始出現(xiàn)以“三交”為主題的文獻,這也與研究生的培養(yǎng)周期相符。2011~2017年期間,期刊和報紙文獻的發(fā)文量保持大致相等;然而自2018年起,報紙文獻的年度發(fā)文量持平乃至減少,期刊論文則逐年增加,這反映出“三交”被寫入黨的十九大報告促進了相關研究走向深入。
過去10年中刊發(fā)“三交”主題文獻排名居前的學術期刊和報紙如表1所示。刊發(fā)相關論文的學術期刊分布較廣,排名前十的期刊合計發(fā)文量僅占總數469篇的15.35%,但整體而言,高發(fā)文量的學術期刊多系民族學類期刊,其主辦方多為民族院?;蛭挥谖鞑考斑吔貐^(qū)的科研院所。高發(fā)文量的報紙媒體則相對集中,排名前十的期刊合計發(fā)文量占總數358篇的81.01%,僅《中國民族報》一家的發(fā)文量(138篇)就占到了近四成。報紙文獻又分為兩類,一類是學者在《中國民族報》《人民政協(xié)報》《光明日報》等理論版上發(fā)表的民族政策主題短篇論文,如韋民等(2012)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歷史與現(xiàn)實》、彭謙等(2015)的《芻議民族間交往交流交融》等,以其對政策精神的及時解讀亦產生了較高的下載和引用量;另一類是各地作者對“三交”歷史事實的闡釋、對當前民族工作的紀實以及對個案事跡的報道,如《遼西走廊:北方和中原各民族交融的重要通道》《“壯族三月三”:促進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大平臺》等。報紙文獻雖不是本文關注的主體,但其選題內容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三交”受到學界各層次研究者的關注。由圖1可見,報紙論文發(fā)表量從2019年的63篇銳減至2020年的12篇,降幅的形成與民族研究熱點主題轉移有關——以《中國民族報》為例,筆者在CNKI上檢索其2020年的主題排序,發(fā)現(xiàn)“民族團結進步事業(yè)(教育)”和“脫貧攻堅”占據了主要篇幅;但與此同時,“民族交往”“少數民族流動人口”等多個次要主題仍都與“三交”密切相關。
(二)高產機構、作者及所涉學科
雖然“三交”作為一種歷史上由來已久、現(xiàn)實生活中普遍存在、作用發(fā)揮已不僅限于民族地區(qū)的實踐,其研究者橫跨政治學、民族學、教育、文化和經濟等多個學科,然而因緣起于政策話語的屬性,目前相關主題論文的學科仍以“行政學及國家行政管理”為主,如表2所示,中國知網上2011~2020年“三交”主題的888條文獻的學科歸類中,其占比超八成。
將888條“三交”主題文獻導出Refworks格式文件(每條數據包含題目、作者、關鍵詞、摘要、期刊、出版日期等)并用Citespace5.7.R2軟件進行分析,“Node Types”(節(jié)點類型)設為“Institu?tion”(機構),得到2011~2020年發(fā)表“三交”相關主題論文的機構合作共現(xiàn)圖(圖2)。圖中氣泡和機構名文字的大小代表發(fā)文量,各氣泡之間的連線則代表機構間合作關系??梢?,除全國政協(xié)、中央及地方統(tǒng)戰(zhàn)部以外,中國社會科學院民族學與人類學研究所、中央民族大學、西北師范大學心理學院等都是研究啟動早、發(fā)表成果多的機構。此外,云南民族大學、西南民族大學、新疆師范大學、西藏社科院等多所西部民族地區(qū)的高校及科研院所都在“三交”研究方面有所涉獵。圖2中署名單位為“××市委統(tǒng)戰(zhàn)部”“××省/自治區(qū)民族宗教事務委員會”等的,多為發(fā)表報紙文獻的地方機構。
圖2中機構節(jié)點(N)有133個,而連接線(E)只有34條,網絡密度(Density)僅為0.0039,可見相關發(fā)文機構分布較廣但合作度不高,尚未形成大范圍、緊密型的合作圈子。
核心作者是由文獻計量學家德里克·普賴斯(Derek de Solla Price)提出的一種確定某一研究領域內高產作者的方法,其計算公式為:N=0.749max,max代表發(fā)文最多作者的發(fā)文數。以檢索到的“三交”主題469篇期刊論文為例,發(fā)文數最多的作者是2016~2020年期間任國家民族事務委員會主任的巴特爾,累計12篇,由此得出:N=0.74912≈2.595,即發(fā)表3篇及以上論文的作者可被視為“三交”相關主題的核心作者1(見表3)。在表3所列之外,還有王延中、麻國慶、徐黎麗、祁進玉、楊須愛等知名學者發(fā)表過“三交”相關主題論文達2篇,但據上述公式則不能列入核心作者。整體而言,“三交”雖然是近年中頗受學界關注的話題,但核心作者的合計發(fā)文量為58篇,在469篇的基數中僅占12.37%。這一結果與普賴斯定律“同一主題中半數論文產自一群高生產能力作者,而這一作者集合的數量約等于作者總數的平方根”[7]53差距較大,表明尚未形成專業(yè)化的核心作者群,這在一定程度上與“三交”概念界限相對模糊、外延甚廣有關。
(三)高影響力文獻
表4所列的是“三交”相關主題被引排名前20位的期刊文獻。其中《第二代民族政策:促進民族交融一體和繁榮一體》一文的總被引量最高,這在一定程度上源于其爭議性觀點引起了諸多學者所撰商榷文章的引用。相較之下,排名第二的王延中(2018)的《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建設中華民族共同體》是發(fā)表于黨的十九大后的一篇權威解讀,三年來累計被引102次,平均每月被引2.914次,是排名前20位的高影響力文獻中月均被引量最大的。此外值得注意的是,郝亞明有3篇獨立署名論文進入了高影響力論文的前20位排名,可見該作者對于“三交”議題的鉆研之深和產出成果影響因子之高。
表4的20篇高影響力文獻中只有3篇(第1/3/20)系發(fā)表于2015年之前,由此可判斷對“三交”的研究高潮產生于2014年中央民族工作會議之后。20篇高影響力文獻中大部分是宏觀研究、政策與理論研究,只有3篇(第9/15/20)是分析某一民族地區(qū)具體情況的實證研究。20篇高影響力文獻中,《新疆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和《中南民族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各占4篇,可見這兩本期刊對“三交”相關主題的深耕。
三、從關鍵詞圖譜看“三交”研究熱點
(一)分時區(qū)關鍵詞聚類圖譜
如前所述,在中國知網檢索2011~2020年“三交”主題的學術期刊論文共有469篇。為進一步聚焦高學術影響力的文獻,筆者進行“高級檢索”,選取來源類別僅包含“北大核心”和“CSSCI”,最終選定有效文獻149篇,導出Refworks格式文件并用Citespace5.7.R2進行可視化分析,設置
“Time Slicing”為2011~2020,“Years Per Slice”為1,以Keyword作為節(jié)點,得到分時區(qū)的關鍵詞聚類共現(xiàn)圖譜(圖3)。圖中由左至右呈現(xiàn)出2011~2020年核心期刊發(fā)表的“三交”主題論文中陸續(xù)出現(xiàn)的相關關鍵詞;除“民族交往交流交融”“交往交流交融”之外,還形成了“民族工作”“民族認同”“維漢民族關系”“中華民族”和“中華民族共同體”等聚類,圍繞每個聚類又各有其高頻關鍵詞組;圖中方塊的大小代表相應關鍵詞(知識節(jié)點)出現(xiàn)的頻率高低,連線代表各知識節(jié)點之間的共現(xiàn)關系。
由圖4可以直觀地看到“三交”主題在近10年中的知識演進、研究熱點及其內在關聯(lián)。2011年“三交”主題成型初期的關鍵詞主要圍繞“民族工作”,除圍繞“民族融合”“民族交融一體”的爭論外,前三年中學界反響較弱,直至2014年才開啟研究熱潮。兩次明顯的熱點爆發(fā)周期一次出現(xiàn)在2014年中央民族工作會議后,“三交”隨“民族互嵌”“城市民族”“民族(族際)交往”及“民族共生/互惠”等成為熱議主題;另一次出現(xiàn)在2017年黨的十九大召開后,“三交”與“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一起被納入“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體系,開啟了又一次研究熱潮,這次熱潮至今未褪。圖3中還可看到2019年隨全國民族團結進步表彰大會廣受關注的“共有精神家園”“國家通用語言”等;2020年隨中央第七次西藏工作座談會和中央第三次新疆工作座談會召開而分別出現(xiàn)的“治藏方略”和“新疆地區(qū)”;與此同時,2020年,隨著國家站到“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歷史交匯點上,“高質量發(fā)展”“鄉(xiāng)村振興”“一帶一路”等事關全國發(fā)展大計的關鍵詞也密集出現(xiàn)于“三交”主題論文中。這些關鍵詞的聚類共現(xiàn)圖譜集中地反映出“三交”研究中各知識節(jié)點或知識群的發(fā)展、互動和演化。
綜上可見,“三交”作為新時代“民族團結進步創(chuàng)建工作的根本途徑”,處在關鍵“橋梁”位置上——向前看承接了學科理論和政策話語(如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向后看延伸著知識產出和實踐應用(如各民族相互嵌入的社會結構和社區(qū)環(huán)境)。為直觀呈現(xiàn)“三交”在學術研究中的位置,筆者繪制了如下示意圖,圖4中各關鍵詞之后括號內的數字分別表示其出現(xiàn)頻次(Count)和中介中心性(Centrality),取自Citespace軟件對2011~2020年149篇“三交”主題核刊文獻的數據處理結果。繪圖前篩去了“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習近平”等常見關鍵詞以及出現(xiàn)頻次較少的(Count<3)的關鍵詞。
(二)理論研究文獻綜述
1.概念辨析
“三交”理念2010年提出后之所以立即引起學界矚目,甚而產生了爭論,關鍵在于對“交融”的辨析,換言之,是對“民族融合”議題的再思考。胡鞍鋼等(2011)將2010年中央第五次西藏工作座談會和中央新疆工作座談會上提出的促進“三交”,視為“我國民族政策從第一代開始向第二代轉型的標志”,并倡導“在政治、經濟、文化、社會等各方面促進國內各民族交融一體”。[8]這一觀點引起了學者們爭議和商榷——如郝時遠(2011)強調“只有各民族真正的平等,才能實現(xiàn)廣泛的交流,才能保持和睦地交往,才能成就自覺的交融”[9]。黃鑄(2012)認為“急于實現(xiàn)民族融合和由此提出的一套政策措施是不可取的,也是難以實現(xiàn)的”[10]。雷振揚等(2012)指出“人為地加速推動民族交融一體,以‘促進民族交融一體’之名,行民族融合(同化)之實,不僅對當前處理民族問題無益,而且很可能引起各少數民族的逆反心理,激化民族矛盾,使民族問題復雜化”[11]。王希恩(2015)指出“力圖改變現(xiàn)有民族政策,加快民族融合進程的主張”是無視民族問題的長期性,“已經嚴重影響到對現(xiàn)階段各民族共同繁榮政策的堅持”;[12]針對“三交”之“交融”,他(2016)還作專文明確其“不同于‘融合’,它強調的只是相互接納、吸收、包容和認同,是‘融合’的進行時態(tài)或過程,不是結果”[13]。
2.內涵界定
毋庸置疑,“三交”之“交融”不是“同化”,也不等于“融合”。對于其內涵,目前學界普遍認可其“過程性”:一方面,對于“三交”內部三者間的邏輯關系,李靜等(2019)認為是互動的[14],馬瑞雪等(2019)認為是層級遞進的[15],杜鵑(2017)指“三交”為民族關系中共性因素增多的一種發(fā)展狀態(tài)[16],王延中等(2019)指出三者之間是存在一定時空邏輯和動力機制的關系結構[17];另一方面,多位學者們明確“三交”是我國歷史上由來已久并將在當前乃至未來發(fā)展中循序漸進的。如麻國慶(2020)指出“各民族歷史上的遷移、分化、融合所造就的各種關聯(lián)性,共同奠定了中華民族共同體的基本面貌”“歷史上各民族歷經‘合之又合’的內在運行機制,是在‘三交’基礎上的內在統(tǒng)一”。[18]哈正利等(2017)列舉趙武靈王胡服騎射,北魏孝文帝自覺融入中原文化,新中國八千湘女進新疆、三千孤兒入草原等我國“三交”的佳話,提示“把握歷史和現(xiàn)實的主流,是我們協(xié)調民族關系的重要前提”。[19]嚴慶等(2018)梳理費孝通先生的“中華民族多元一體格局”理論、蘇秉琦先生的“區(qū)系類型說”、嚴文明先生的“重瓣花朵說”等,總結其共同指向因同心圓式的向心結構而產生的內向聚合的空間結構力,由此確認共同體意識是如何促進中華各民族互動熔焠與團結凝聚的。[20]
3.理論建構
在“三交”進入民族學研究視野的初期,許多文獻是借助西方理論框架進行分析的。經過對“第二代民族政策”中借鑒西方模式的爭議與反思,尤其是2014年中央民族工作會議重申“三交”并要求“建設各民族共有精神家園,積極培養(yǎng)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2]以來,學界研究量質齊增,在本土理論建構方面進行了積極探索。如楊須愛(2016)在梳理馬克思、恩格斯、列寧和斯大林關于“民族融合”著述的基礎上,指出“三交”是黨中央“在新的歷史條件下對馬克思主義民族融合理論做出的新發(fā)展”[21]。朱碧波(2016)認為驅動民族交往的深層次因素是民族互惠(而并非民族優(yōu)惠),并指出“為了實現(xiàn)中國民族理論體系建構的帕累托改進,當前應直面民族互惠研究的理論短板,深入探討”[22]。郝亞明(2019)認為“進行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理論構建,除了要回答‘政策目標何在’之外,還要回答‘目標如何實現(xiàn)’”,針對其“作為政策原則具有行動指導性強而目標指向性弱的特點”,他剖析“三交”本質是“社會交往”“文化交流”和“結構交融”,進而在與西方多民族國家的平行社會(Parallel Society)的比較中進一步強調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意義。[23]
(三)實踐研究文獻綜述
1.實踐印證
相較于理論探索,對“三交”主題的實踐研究起步稍晚,首當其沖的是發(fā)現(xiàn)、總結、肯定“三交”對民族團結與發(fā)展的意義。如羅彩娟(2018)列舉廣西壯族自治區(qū)成立60年來政治上堅持完善民族區(qū)域自治制度,經濟上堅持脫貧攻堅、富民興桂戰(zhàn)略,文化上持續(xù)開展民族團結進步創(chuàng)建活動,教育上大力發(fā)展民族團結教育等“三交”經驗。[24]尹未仙(2019)介紹了云南作為39萬平方千米內生活著漢、彝、白、哈尼等26個民族的省份,通過堅持和而不同、寬容差異的價值取向,增進同源共祖、內聚的中華文化認同,從而建成全國民族團結進步示范區(qū)的經驗。[25]袁麗紅(2018)聚焦自宋元以降即為中原進入嶺南重要通道的南嶺走廊,舉例“平地瑤”與中原漢族自古的通婚、結拜、認契擬制親屬關系等交往,論述其至今實現(xiàn)連續(xù)25年無省(區(qū))邊界糾紛的和諧交融經驗。[26]劉小珉等(2019)從經濟角度切入回顧新中國70年扶貧開發(fā)的巨大成效,指出反貧困工作促進了“三交”;同時“三交”又以促進少數民族及民族地區(qū)進一步開放、接受現(xiàn)代理念和技術的形式促進了反貧困。[27]
2.個案闡釋
一批學者通過實地調研,闡釋“三交”作為和諧民族關系的構建經驗在民族地區(qū)對社會穩(wěn)定、經濟發(fā)展和文化繁榮的積極意義。如王平等(2015)通過新疆塔城的調研材料,證明當地多民族關系在居住格局、語言、習俗、文化與地域認同等方面呈現(xiàn)較為和諧的互嵌特征,進而指出“相互嵌入”并不意味著完全融合,也不是簡單的雜居和混居,而是生活上互助、文化和習俗上互相尊重、精神上有共同認同。[28]束錫紅等(2020)以寧夏閩寧鎮(zhèn)為例,總結其從“貧瘠甲天下”的西海固變?yōu)槿缃衽d旺“金沙灘”的過程中生態(tài)移民、東西協(xié)作、回漢互嵌社區(qū)建設、民族人口脫貧等實踐經驗。[29]袁東升(2016)以貴州黔南一個水苗共居村寨為例,指出“三交”構建了互動共生的兩族關系,證明“三交”是族際和諧的催化劑。[30]“三交”研究傳統(tǒng)上以民族地區(qū)為田野,而今也開始有越來越多研究者關注到城市民族工作空間。如王延中等(2019)分析黨的十八大以來民族工作面臨的新形勢、新任務,指出城市已成為當前各民族“三交”的新平臺。[17]袁年興等(2016)關注在宗教生活習俗上與流入地居民存在較大差異的穆斯林流動人口,以長三角地區(qū)的972份樣本證明“社區(qū)服務市民化”“就業(yè)創(chuàng)業(yè)便利化”“就學就醫(yī)均等化”等舉措有助于形成“共生融入結構”。[31]周涵(2020)以河南省某大學為例,介紹其在“凝”與“適”理念下創(chuàng)設的“石榴樹工程”,以各民族學生交往行為的促進和交往能力的提升創(chuàng)新高校民族團結進步教育形式。[32]
3.路徑設計
此類文獻中最突出的是與少數民族流動人口及互嵌社區(qū)的關聯(lián)研究。如來儀(2015)指出,“推動建立相互嵌入的社會結構和社區(qū)環(huán)境”正在成為我國促進“三交”的具體實現(xiàn)路徑。[33]王希恩(2016)指出了有些研究將“互嵌”簡化理解成“民族混居”的不足,并認為“居住結構的互嵌不應孤立進行,而應在分層結構和從業(yè)結構互嵌的基礎上協(xié)同推進”。[13]郝亞明(2019)對比分析了作為“三交”空間基礎的“民族互嵌式社區(qū)環(huán)境”和作為“三交”客觀結果的“民族互嵌式社會結構”。[34]張立輝等(2017)關注到了信息化時代網絡空間提供的“三交”新途徑和新生態(tài)。[35]此外,從語言、文化、心理等角度促進“三交”的路徑也得以被學界關注。如戴寧寧(2011)在新疆南疆地區(qū)進行量表測量調研,通過“交朋友、作鄰居、參與社團活動、允許家中過夜”等細節(jié)選項分析維漢交往中“民族心理距離”的現(xiàn)狀、成因并設計縮短路徑。[36]王浩宇(2019)指出在“三交”不斷加深的背景下,少數民族兼用或轉用國家通用語并不代表對本民族語言文化認同的弱化,也不單純是一種工具性實踐,而是還伴有文化融合與民族融合的特點。[37]李贄等(2019)聚焦“日常生活”這一基本途徑,指出民族性因素對各族群眾日常交往的不良影響應降到最低,使其不再成為“三交”的攔路虎和絆腳石。[38]
四、新時代新階段“三交”研究主題前瞻
從上述文獻計量與綜述的結果來看,雖然近十年中“三交”研究已完成了從起步到豐富的過程,但仍有待實證個案的積累、理論探討的深入、跨學科研究的開展以及與中央民族工作的更緊密呼應。
第一,“三交”作為兩個命運共同體內外融通的現(xiàn)實路徑。“十四五”規(guī)劃和二〇三五年遠景目標中,“中華民族凝聚力進一步增強”被列為“社會文明程度得到新提高”的具體要求之一,這也是新時代新階段實現(xiàn)中國夢的保障性前提。“三交”自古以“茶馬古道”“牛田親家”“相際經營”等形式廣泛存在于鄉(xiāng)土中國;近年來伴隨市場化、城鎮(zhèn)化、現(xiàn)代化進程,各族群眾逐步形成了“像石榴籽一樣緊緊擁抱在一起”的狀態(tài);而面對當前世界正經歷的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對內要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對外要以積極參與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合作、互動與競爭,“三交”理念的內涵與外延得到了新的拓展。在此背景下,亟待進行更深層次的概念解讀和更高層次的理論建構,以服務于國內國際雙循環(huán)相互促進的新發(fā)展格局。例如,如何順應經濟跨越式發(fā)展搭建各民族廣泛交往、全面交流、深度交融的新橋梁、新平臺?如何在把握民族流動性、互動性、共生性規(guī)律的基礎上凝聚中國夢的強大合力?當大批邊疆地區(qū)從現(xiàn)代化建設中社會生產落后的“末梢”一躍為“一帶一路”上發(fā)揮經濟文化交流樞紐作用的“前沿”時,如何保障少數民族群眾從生產生活到精神文化的全面同頻共振,同時規(guī)避境內外分裂勢力的滲透風險?如何以人類命運共同體視角應對當前國際環(huán)境中的機遇與挑戰(zhàn),踐行多邊主義和文明互鑒,以實現(xiàn)費孝通先生在二十世紀所描繪的“東西兩大文化共同來擘畫一個完整的世界社會”[39]312~313?
第二,“三交”作為民族史研究整理發(fā)掘宣傳的重點方向。在2020年進行的涉藏、涉疆中央座談會上都有關于“三交”的最新要求:8月28~29日中央第七次西藏工作座談會上,習近平在講話中將交往交流交融列入“十個必須”之一,并要求“要挖掘、整理、宣傳西藏自古以來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歷史事實,引導各族群眾看到民族的走向和未來,深刻認識到中華民族是命運共同體,促進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從來處和走向兩個方面都體現(xiàn)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主線,而
“三交”同時作為抓手和目標。2020年9月25~26日中央第三次新疆工作座談會上,習近平指出“要促進各民族廣泛交往、全面交流、深度交融”。由此可見,如何從正史、各地方志乃至歷史文化遺產中全方位地挖掘、整理、宣傳“三交”?如何從各民族交融匯聚成多元一體中華民族的歷史,從各民族共同締造、發(fā)展、鞏固統(tǒng)一的偉大祖國的歷史中尋找素材,為建設中華民族共有精神家園持續(xù)提供養(yǎng)分?這是有待民族歷史研究者和教育工作者高度重視、深入鉆研的方向。
第三,“三交”作為推動構建互嵌式社會結構的有效手段。從千年來“你來我去、我去你來,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的多元一體格局,到“大雜居、小聚居、交錯雜居”的民族分布特點,再到“各民族相互嵌入的社會結構和社區(qū)環(huán)境”,中華民族在營造“共居、共學、共事、共樂”社會條件的歷程中,積累經驗也遇到問題,更不斷探索創(chuàng)新。物質空間上的“互嵌”與文化心理上的“交
融”都是筑牢民族團結人心防線的前沿,亟待更豐富、更立體、更具實踐指導意義的研究。例如,如何承接民族學對藏彝、河西、苗疆、武陵、遼西等“走廊研究”的經驗財富,使其服務于新形勢下搭建“三交”橋梁的需要?如何順應民族人口大流動、大融居的新特點,為出臺有利于構建互嵌式社會結構的體制機制出謀劃策?如何引導少數民族充分嵌入全國一體化勞動力市場,以及在業(yè)已形成的民族互嵌社區(qū)中如何保障流動務工人員的子女教育與公民意識培養(yǎng)?如何在中國網民逼近10億的當前,監(jiān)管、利用、開發(fā)互聯(lián)網這一全球化時代“三交”新平臺?如何實現(xiàn)研究者/研究機構從各自所在地區(qū)和層級出發(fā),跨地域合作進行宏觀理論建構與中、微觀實證調查相結合的研究?這些將有利于推動“三交”研究走向深入,進而有利于推動民族互嵌式社會和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研究。
第四,“三交”作為后扶貧時代共同繁榮發(fā)展的必要支撐。2021年,我國脫貧攻堅戰(zhàn)取得了全面勝利。各民族地區(qū)在這場戰(zhàn)役中接受了來自對口支援省區(qū)的資金扶貧、項目扶貧、教育扶貧、就業(yè)扶貧等,證明“三交”之“和”與“合”不僅實現(xiàn)了“共同團結奮斗、共同繁榮發(fā)展”,也維護和鞏固了平等團結互助和諧的社會主義民族關系。2020年12月召開的中央農村工作會議上,習近平強調了“脫貧攻堅取得勝利后,要全面推進鄉(xiāng)村振興,這是‘三農’工作重心的歷史性轉移”。這為“三交”研究提出了一系列新命題:如何在新生活、新奮斗的起點持續(xù)推動“三交”深化,突出各族群眾在鞏固脫貧成果中的主體性地位,并有效銜接民族地區(qū)現(xiàn)代化治理和各族人民獲得感、幸福感、安全感的提升?如何在新時代發(fā)展歷史方位下,重新審視“共同富裕”這一縮小民族差別和解決民族問題的必要條件,進而規(guī)劃新階段的對口支援、對口幫扶模式?如何在脫貧攻堅與鄉(xiāng)村振興的工作重心銜接中,引導民族地區(qū)新生代農民工平衡向外流動與在地化發(fā)展?對剛擺脫貧困的民族地區(qū),如何在5年過渡期中全面鞏固成果、應對挑戰(zhàn)?在脫貧攻堅的最后階段,有相當一批民族地區(qū)是通過異地扶貧搬遷邁入了小康,該如何保障其在新社區(qū)安居樂業(yè),如何預防轉產后因災、因病、因不適應而返貧?
第五,“三交”作為深化民族團結進步教育的社會平臺。黨的十八大和十九大報告中都要求深化民族團結進步教育,同時還強調了社會化、生活化、立體化、常態(tài)化。深化民族團結進步教育與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有利于各民族共同團結奮斗、共同繁榮發(fā)展局面的維護,而該局面的開創(chuàng)又以“三交”為社會平臺。質言之,“中華民族一家親”是“同心共筑中國夢”的情感基礎,“同心共筑中國夢”的行動須以“中華民族一家親”為意識引領,二者間“三交”是途徑、是中介、是社會生活中最常見的平臺。因此研究者可就以下問題廣泛調研并深入探究:如何通過推廣普及國家通用語言文字促進各民族之間的交融互通?如何促進各民族群眾相互了解、尊重、包容、欣賞、學習和幫助,從而同步實現(xiàn)縮小經濟發(fā)展差距與縮短族際交往心理距離;如何促成“大思政”擺脫生硬、灌輸的窠臼,通過形式生動的國家觀、歷史觀、民族觀、文化觀、宗教觀教育保障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入腦、入心?如何在全社會持續(xù)加大力度破除刻板印象,展現(xiàn)民族團結的光明面,促進各族群眾在共同生產生活和工作學習中加深了解、增進感情?如何堅持宗教中國化方向,引導各族群眾認識我國民族關系的主流,看到民族的走向和未來?在前所未有接近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目標的今天,如何將民族地區(qū)長治久安和高質量發(fā)展中的“三交”事實總結凝練為“中國經驗”并對外“講好中國故事”?
綜上可見,從衡量民族工作成效的“四個有利于”標準之一,到推動建立民族互嵌式社會的必由之路,再到全面深入持久開展民族團結進步創(chuàng)建工作的根本途徑,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伴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而生發(fā)出新內涵,激發(fā)出新活力,拓展出新路徑。相信隨著研究者日益增多、跨學科合作持續(xù)鞏固以及民族工作經驗進一步豐富,“三交”這一由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引領的學術話語體系將得以不斷創(chuàng)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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