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瑞林
(呂梁學院 離石師范分校,山西 呂梁 033000)
《白鹿原》是以男性為主的小說,涉及到白、鹿兩大姓氏,不僅寫了兩家人幾代人的發(fā)展,還在發(fā)展的過程中刻畫出了女性的形象的變遷,白趙氏可以說是一種封建禮教的衛(wèi)道者、維護者,而鹿冷氏則可以稱之為封建禮教的衛(wèi)道者,田小娥是封建禮教的反叛者,而白靈則是有著自己追求的反叛者[1]。
《白鹿原》小說中白趙氏可以是一個封建禮教的維護者而不能簡單的稱之為封建禮教的屈從者。從現代的角度來看,結婚、離婚是很正常的現象,即使多次結婚、離婚也是正常的,但對于剛剛前一任離去就著急找“下家”顯然不符合現代社會的基本認知,也很難認同。但在文章的開始,白趙氏就操縱了這件事,且說“女人不過是糊窗戶的紙……比沒兒沒女斷了香火強”[2],這些話語中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比較過激,說話者甚至都沒有考慮到自己也是女人,把女人說成糊窗戶的紙,破了爛了揭掉了再糊一層新的,這句話可以證明白趙氏顯然已經成為了封建禮教的維護者,徹底拋棄了自己的女性角色。
白趙氏是封建禮教的維護者的基礎上逐步發(fā)展成為了一種衛(wèi)道者,這種衛(wèi)道者首先體現為對男權的順從和對女權的迫害,當兒媳因為自己的孩子夭折時,本應該是一件非常悲痛的事情,但對于白趙氏來講只是一個無關痛癢的事情,因為夭折注定了不是陽間的人,這句話不僅是對死者的不尊重,也是對生者最大的譴責,而從白趙氏的嘴中顯然不是口舌之快,更多的是一種“理所當然”。其次,衛(wèi)道者還在于對封建禮教的遵從,對自己的孩子而言其恪守本分,絕不對族里面說半點不字,即使這個族長是自己的兒子,百般維護;對于未來的“族長”(自己的孫子)就有了家長的威嚴和女性的破壞,特別是對于自己的孫子媳婦則是“破口大罵”,毫不顧忌自己也是女性,也需要尊重,說出“拿針把你的……縫上”的言論。總之,白趙氏成為了封建禮教的維護者,甚至以衛(wèi)道者自居,這種形象根深蒂固,也是作品開篇時著力塑造的主要人物形象[3]。
鹿冷氏可以說是恪守封建禮教的繼承者,甚至可以說是一種犧牲品。從繼承者角度來看,鹿冷氏婚姻是不幸的,婚后的三四天丈夫就離家出走,獨居的生活對任何女性來說都是不可以忍受的。從現代人的眼光來看,婚姻不幸福離婚就行了,但對于鹿冷氏來講,即便是作為醫(yī)生相當有見識尚且不理解女兒,更不支持自己的女兒,“早起早睡、侍奉公婆就可以了”這一句話打破了鹿冷氏對所有的幻想,最終不得不“繼承”封建禮教的一切[4],將自己的所有幻想埋在心底,默默忍受著一切,讓自己成為了封建禮教的繼承者,遵從三從四德的要求,侍奉公婆,而將自己的想法深深埋藏,進而對“田小娥”這種反叛者既帶有濃濃羨慕,同時也有深深的憎恨,這種憎恨讓鹿冷氏的心理有了扭曲。
鹿冷氏不僅是封建禮教的繼承者更多是一種犧牲品,與白趙氏的“族長母親”不同,她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也沒有自己的兒子撐腰,因此對于在夫家的一切只能是逆來順受。當發(fā)生了一些不應該發(fā)生的事情以后,鹿冷氏應該是受害者,但在封建禮教的束縛之下,鹿冷氏很容易遭到他人的呵斥,甚至是不應該呵斥自己的人也理直氣壯的呵斥,顯然不把鹿冷氏當作正常的人來看。鹿冷氏與阿公有了不應該事情以后,從“吃草的畜生”到一本正經的過程中,阿公本應該沒有理,更沒有呵斥的資本,但在封建的禮教下男權顯然大于女權,阿公則一本正經的羞辱了鹿冷氏,讓其再也沒有了“臉”,只能是“啞巴式的生活”,最終成為了禮教的犧牲品。鹿冷氏想要沖破禮教嗎?或許有過,但孤立無援的處境,強大的男權社會讓鹿冷氏喘不過氣來,她既缺乏白趙氏的權威性,又沒有田小娥的反叛精神,最終只能將自己封閉起來,帶上“臉譜”過日子,絲毫沒有自己的生活,也無力支配自己的生活,最終得到了最悲慘的死法,“最后,她父親一劑猛藥,把她毒啞。在一個寒冬的夜里,她死在炕上,惡臭沖鼻,下身糜爛,膿血浸流”[5],讓人唏噓不已。
田小娥可以說是封建禮教的反叛者,雖然有著自己的意識但其實沒有正確的方向,只是盲目的為了反叛而反叛,最終釀成了悲劇。對于田小娥來講,反叛最為直接的體現是離開高門大戶郭舉人,順應自己的想法,也可以說是天性,選擇了黑娃。田小娥認為這就是愛情,“我不嫌你瞎也不嫌懶,只要有你……吃糠咽菜也愿意”[6],這句話是田小娥對愛情的宣言,當然為之付出了慘重代價:被郭舉人掃地出門,父親病倒。
田小娥追求的內容更多是基于天性的盲目的選擇。跟著黑娃,田小娥對未來有著特殊的憧憬,但卻把一切依附于黑娃。當黑娃離去以后,田小娥沒有自己獨立的能力,缺乏抗爭意識,最終只能是悲劇收尾,無論是鹿子霖還是白孝文都沒有讓田小娥過上她想要的生活。對鹿子霖來說,田小娥也沒有想到他將自己當成下賤的女人,無法從鹿子霖上得到憧憬的自由生活,后續(xù)的白孝文曾經讓田小娥看到了一絲光亮,但白孝文的墮落也讓田小娥墮落了,此后田小娥再也沒有了自己的想法和憧憬,最終成了白鹿村人眼里不守婦道的“蕩婦”,自始至終都沒有得到人們的同情和接受。她生前受夠了人們的白眼,死后憑借瘟疫暫時令人們恐懼,但隨著被制服又很快遭到了唾罵。田小娥雖然是反叛者,對愛情、自由有著憧憬,由于沒有可以依靠的男人,一切都是虛幻的,沒有一絲光的閃耀,由此可見,這種反叛具有很強的社會局限性。
與田小娥的反叛不一樣,白靈也是反叛但有著自己的追求,這個追求是獨立的,不依附其他人的反叛,使白靈在當時社會中顯得特立獨行。首先,是追求獨立自主,不依附“男人”。對白靈來講,其對未來的憧憬是建立在人格的獨立,不作男人的附庸,有自己的思想。為反抗包辦婚姻,砸穿院墻逃婚,一紙休夫讓夫家雞犬不寧,與鹿冷氏的包辦婚姻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早年離家到省城接受新式教育在一定程度上打破了“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固有限制。
休夫、新式學堂在當時都是石破驚天的舉措,特別是在當時的“白鹿原”簡直是開啟先河。新式學堂是白靈抗爭的勝利,休夫雖然勝利但也付出了代價,失去了父親的支持,而在愛情上白靈也可以說收獲了自己的愛情,這顯然是新時代的代表,愛但不依附對方是獨立女性的象征,因為白靈與其愛人在理念上有分歧,這種理念是政治性的而不是對愛情的不忠,因此縱使離開彼此,愛情尚可延續(xù),文章中的那枚“銅錢”就印證了這一點。從愛情來看,白靈追求有自己的想法、方向和目標,對愛情、對未來是追求者而不是將其建立在男人身上,因此白靈得到了身心的解放。在地下黨的工作中體現了新時代的女性特征??傊?,白靈是一個追求者的形象,是新時代女性的形象,是女性形象變遷的最終演變,當然這只是相對于作品而言,且受到了作者在塑造人物上的時代局限性,使得白靈的結局讓人感到一些遺憾,死于自己人的肅反之中,當然作者也留下了一點疑問,作品中將白靈的后代設定為兒子,而電視劇中設定為女兒,這說明電視劇的改編中希望由白靈的女兒繼續(xù)發(fā)展女性形象的變遷而不是停留在“兒子”“男權”。
女性形象的變遷體現了社會發(fā)展的過程中,雖然在作品中很多女性都被一筆帶過,特別是具有“反叛”精神的女性被妖魔化或者一筆帶過,但在作品中也可以發(fā)現作品女性形象的變化,當然這種變化在其他的女性中也有體現,如白吳氏的百日禁忌,冒死破禁但也只是閃光一線沒有明確的抗爭意識??傊?,縱觀《白鹿原》作品,社會女性形象的變遷體現了女性追求自由、民主的特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