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與傳承
——以山西新絳縣為例

范文華

(山西省新絳縣文化館,山西 新絳 043100)

新絳縣古稱絳州，是絳州剔犀、絳州鼓樂、絳州澄泥硯、絳州皮影、絳州木版年畫、新絳(絳州)剪紙等國家級和省級非物質文化遺產薈萃之地，有著全國文化先進縣、中國最佳楹聯(lián)文化縣、中國澄泥硯之都、中國民間藝術之鄉(xiāng)、中國鼓樂之鄉(xiāng)等稱號。自新絳縣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協(xié)會的成立以來，協(xié)會積極組織開展各類非遺展示交流活動，致力于做好新絳非遺的保護、傳承和發(fā)展。絳州鼓樂，流行于山西省新絳縣的傳統(tǒng)音樂，是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之一。

絳州鼓樂源于先秦，盛于明清。演奏起來宏厚博大，氣勢磅礴恢宏，聲韻鏗鏘，粗獷豪放而有力度[1]。據(jù)《直隸絳州志》：“歲時社稷，夏冬雨季，又鄉(xiāng)鎮(zhèn)多香火，扮社鼓演劇”，《新絳縣志》：“每逢賽社之期，必演劇數(shù)日，扮演各種故事，如鑼鼓等等?！?006年山西省新絳縣申報的絳州鼓樂經(jīng)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務院批準列入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2]。

“絳州剔犀”俗稱“云雕”。此種工藝是用兩種以上天然大漆在一定的胎體上有規(guī)律、有層次的髹涂，累積到一定厚度再用刀加以剔刻，因刀口斷面清晰，層層漆紋大都以回旋生動，流轉自如的云紋回鉤組成，2011年列入第三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

澄泥硯最早出產于絳州，已有千年歷史。它和廣東端硯、安徽歙硯、甘肅洮硯并稱“中國四大名硯”。澄泥硯孕于秦漢，興盛于唐宋，明代達至爐火純青，自中唐起歷代皆為貢品。由于用沉淀了幾千年水漬泥制作而成，因此看似碧玉，撫如童肌，叩之有金石之聲，用則膩而不滑，發(fā)墨而不損毫，貯水不涸，歷冰不寒。2008年列入第二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還有新絳面塑也是。

點舌丸制作技藝即“點舌丸”(梅花點舌丹)，是延續(xù)生產300余年療效卓著的傳世名藥。2005年被國家列為“國家秘密級秘密技術”，傳承地在新絳縣。根據(jù)《新絳縣志》記載，清末民初，新絳縣就有中藥鋪三十多家，均以出售中成藥丸散膏丹為主。當時雙人藥業(yè)的前身德義堂生產的“點舌丸”早已暢銷晉、陜、冀、豫各地。“點舌丸”原系清朝皇宮專為皇室專用的秘藥，后由王姓太監(jiān)流傳于民間。河北郝氏得此秘方遂在新絳縣建德義堂中藥鋪，因療效卓著，聲譽鵲起。德義堂經(jīng)營有方，解放后成為新絳縣最大的中藥鋪，公私合營時在德義堂的基礎上成立了新絳中藥廠。中醫(yī)治療外科疾病良藥“點舌丸”成為該廠的拳頭產品之一，以它悠久的歷史，獨特療效，行銷國內外。2010年點舌丸的“雙人”品牌被評為山西省著名商標，2014年列入第四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

一、非遺保護和傳承存在的問題

時代在變遷，社會在進步發(fā)展，人們生活方式也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那些代表著民族文化和精神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幾近湮滅，非物質文化遺產現(xiàn)在正面對后繼無人的尷尬局面，甚至有一些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已經(jīng)徹底地消失了。新絳縣非遺保護和傳承存在的問題如下。

(一)精湛技藝面臨后繼無人的尷尬局面

在非遺歷代傳承的過程中，師與徒的傳承毫無疑問是最重要的環(huán)節(jié)?，F(xiàn)如今多數(shù)年輕人推崇現(xiàn)代生活和文明，對民族傳統(tǒng)和民間藝術興趣不高，不愿意主動學習，導致部分民間傳承人技藝高超卻門可羅雀，傳統(tǒng)技藝不能實現(xiàn)薪火相傳。絳州鼓樂歷史悠久，具有一定的社會歷史價值和藝術價值[2]。絳州鼓樂以豐富多變的音樂語匯，將人、獸、物的形象訴諸于觀眾的視聽，并可演繹一個完整故事。藝術種類絳州鼓樂分為兩大類，賽社鑼鼓和鼓吹鑼鼓。賽社鑼鼓是主要代表，亦稱鬧年鑼鼓、社火鑼鼓，在“賽社”和春節(jié)期間的社火活動中大放異彩。在賽社鑼鼓中，花敲鼓和穿箱鑼鼓最具特色。絳州鼓樂以鼓為主，鼓的形制各異，演奏手法出人意料，具有強烈的藝術沖擊力。鑼、鐃、鈸的加盟，以及在音色、節(jié)奏、力度和速度等方面所賦予的各種藝術處理，使單純以打擊樂器為唯一表現(xiàn)手段的鑼鼓樂不僅具有氣勢恢宏、粗獷豪放的風格，而且還能做到題材豐富、表情細膩，達到了藝術性與技巧性的完美統(tǒng)一[4]。

絳州鼓樂傳承狀況，能傳唱絳州鼓樂的老藝人先后謝世，絳州鼓樂傳承面臨青黃不接，亟待保護[3]。澄泥硯在明清時代其生存就在艱難的維系著，絳州澄泥硯也幾近失傳。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初，當?shù)卣疀Q定讓新絳縣工藝美術廠試圖要把澄泥硯生產工藝得以恢復，可是當時人們的生活水平較低，經(jīng)濟發(fā)展落后，這個產品成品率極低，成本過高并且市場銷路不好，不多時絳州澄泥硯生產便又停止而沒再繼續(xù)。在上世紀八十年代新絳縣文博副研究員、非遺傳承人藺永茂與其子藺濤在當?shù)卣闹С窒鲁闪ⅰ吧轿魇⌒陆{縣絳州澄泥硯研制所”，經(jīng)過精心鉆研，多方搜集資料，結果才使得四大名硯之一的絳州澄泥硯試制成功。九十年代在他們經(jīng)過艱苦地開發(fā)、挖掘、恢復和創(chuàng)新研發(fā)后，斷代了幾百年的絳州澄泥硯重新問世。二十一世紀初絳州澄泥硯被認定為中國馳名商標，而且成為中國硯臺行業(yè)里的第一件中國馳名商標。澄泥硯應是屬于陶又高于陶、屬于刻硯又復雜于刻硯的綜合藝術門類，無論其燒制難度、制硯難度均復雜于陶瓷與石質的硯雕，具有自己獨特的雕塑風格。研制者必須具備多方面的知識與技藝，而且“硯外功夫”還要求研制者既要懂得化學、物理、地質、土壤、陶瓷以及考古與文物，并且要熟識與精通各類造型藝術，特別是繪畫、雕刻、篆刻、書法、色彩、設計等，同時還要具備深厚的文學功底、扎實的藝術修養(yǎng)以及嫻熟的雕刻技藝等。這需要研制者不斷地博覽群書，從中汲取精華，精通竹木牙雕、金銀玉器、書法字畫、碑拓篆刻等等。由于種種原因，明末清初絳州澄泥硯工藝失傳，留下三百年的缺憾。

不同于名硯中的其他三者，澄泥硯作為“火的藝術”，在燒造上要比石質更為挑剔。繁復的70余道工序，需要歷時一年之久。從一開始采選泥料到打磨，到熔雕塑、繪畫、文學藝術與物理、化學方法于一爐。然后需要在爐溫1000攝氏度到1300攝氏度的燒制下，澄泥硯坯質地變瘦變硬，非石而堅于石，非玉而美于玉，發(fā)墨功力極強。澄泥硯雖然得以重現(xiàn)，繁瑣的工序也只有5家當?shù)厥酪u傳承，年輕人對此缺乏興致，這就需要在傳承和保護方面引起高度的重視。

(二)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社會關注度不夠

非遺在年輕人的世界里不是文物，似乎也不順乎潮流。它是在人們的實踐中傳承發(fā)展的文化傳統(tǒng)，我們要保護和傳承它的基本立足點是確保非遺的生命力，實現(xiàn)非遺本身的可持續(xù)傳承和發(fā)展。若要實現(xiàn)傳承非遺與改善生活、豐富生活的統(tǒng)一，就需要進一步提升年輕一代對非遺重要性的認識和參與積極性。

非遺目前面臨“后繼無人”的尷尬局面，這與當前社會人們對非遺的認知不足有一定的關系。盡管非遺基本認知普及工作由于媒體的參與取得了一定成效。但是從《2018年中國互聯(lián)網(wǎng)用戶非遺認知與需求調研報告》中顯示，民眾的認知還只停留在最基本概念層面，較深層次或較具體的非遺概念還沒有得到很好傳播。人們對非遺的認知不足、社會關注度不夠進一步導致非遺無人傳承，現(xiàn)在非遺傳承人老齡化顯而易見，非遺方面的學習成效慢、門檻高、過程枯燥乏味、生存壓力大、經(jīng)濟效益不樂觀，在快節(jié)奏的當下很難有年青人有耐心愿意學習非遺的精湛技藝。若政府不采取相應得力的措施去提高社會認知，人們對非遺的認知就會始終無法深度擴展，更不會去激發(fā)年輕人了解非遺的興趣，從而會導致非遺面臨“人亡藝絕”“后繼無人”的窘境。

目前新絳縣的非遺項目，也都屬于個體企業(yè)，世襲傳承，不具備規(guī)模，比如絳州澄泥硯、云雕、石雕都面臨著同樣的社會問題，值得高度重視。另外當?shù)厝藢亦l(xiāng)的非遺現(xiàn)狀缺乏關注、對家鄉(xiāng)的遺產缺乏文化自信、新絳縣當?shù)厝狈φ故酒湄S富非遺的廣闊平臺，這些都是非遺社會關注度低的重要原因。當?shù)卣写訌娦麄髁Χ?，報紙書刊、新聞媒體等當?shù)孛浇橐浞终{動積極性，彰顯其相應的作用與影響力。

(三)非遺的創(chuàng)新改革問題

天是世界的天，地是中國的地。國外把手工制作的工藝品當作是藝術品，價格相當可觀，每個手工品比機器成批生產出的產品的價格高出十倍，甚至百倍。中國的手工制品卻沒有體現(xiàn)出它的應有價值，并且還是低檔、廉價的代名詞，這個場景在各大旅游景點還有鄉(xiāng)間的集貿市場處處可見。

清華大學冼楓教授認為，除了設計、營銷策略的原因外，還有一個最主要的原因在于沒有挖掘出非遺產品手工的藝術價值，我們的民族傳統(tǒng)文化意識不是太強，尤其非遺這方面，對審美價值和文化鑒賞也沒有得到相應的引導。正確的引導很重要，如果當?shù)卣茸尫沁z傳承人有了可觀的收入，他們能靠自己的技藝和技術掙錢養(yǎng)家，過上富裕幸福的生活，人們自然有了關注和消費，才會更有自信和尊嚴地進行傳承，年輕人也會被吸引回家鄉(xiāng)從事非遺工作。我們要正確地去認識非遺、傳播非遺，而不是要去憐憫和同情非遺傳承人。政府需要正確引導人們培育消費者對非遺產品美的認同和接納，為非遺的發(fā)展營造良好的市場氛圍，讓主流變得更清流、更潮流。

弘揚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讓非遺留下來，活起來，動起來。運用電視、廣告媒體、報刊、雜志、綜藝創(chuàng)新來推動中華傳統(tǒng)文化的傳承，通過做一些有意義的活動宣傳非遺傳承人形象與藝術形象，吸引人們的關注和并引導人們去認真思考，增加和提升人們對非遺的認知度和興致。非遺傳播要與時俱進加大新媒體傳播。讓更多年輕網(wǎng)民更加直觀地通過大眾媒體來認識非遺，為年輕人開闊視野。近年來“非遺”逐漸通過與文旅融合、抱團發(fā)展，讓當?shù)匚幕a業(yè)集聚優(yōu)勢形成，這個也是非遺發(fā)展的新思路。2015年勞倫斯世界體育獎頒獎大會在上海大劇院進行，絳州鼓樂為勞倫斯開場[5]。2018年絳州鼓樂首次登上孟加拉國舞臺。2019年內地與港澳文化和旅游交流重點項目，晉港青少年山西絳州鼓樂研習交流活動在新絳縣西街實驗小學擂鼓開營，來自香港的百余名青少年將在有著上千年鼓樂歷史的新絳，尋根探鼓、以鼓交友、傳承文化。在1994年中國名硯博覽會上，藺氏父子研制的絳州澄泥硯獲得金獎。關于非遺創(chuàng)新，存在一個度的問題，在創(chuàng)新過程中，既要摒棄舊的不好的傳統(tǒng)，也要保留好的民族元素，同時要吸納新的好的元素，使得非遺的真正價值得到更好的充分的體現(xiàn)。

二、對非遺保護與傳承的建議

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的工作原則是很明確的，就是政府主導、社會參與、明確職責、形成合力;長遠規(guī)劃、分步實施、點面結合、講求實效。因此非遺需要保護為主、搶救第一、合理利用、傳承發(fā)展。

(一)培養(yǎng)非遺傳承人與專業(yè)保護人才迫在眉睫

政府及有關部門需要掌握新絳縣非遺傳承人的基本信息情況，改善傳承人生存和發(fā)展環(huán)境，鼓勵大眾為非遺傳承注入新鮮血液。對新絳傳承人的保護，首先要解決傳承人的經(jīng)濟收入問題，政府應加大財政投入，使傳承人有充足的資金收入來源。比如在響應移風易俗的政策下新絳面塑的用途相對少了，剪紙由于房屋的裝修有了玻璃的使用也在春節(jié)用得少了，傳承人的經(jīng)濟收入難以得到保障等等。其次是保護與傳承人息息相關的居住村寨和創(chuàng)作文化環(huán)境。我們要盡量保持其生存和創(chuàng)造環(huán)境的原真性，也就是原汁原味的感覺。還可以充分發(fā)揮學校教育或者社區(qū)文化廣場的作用，其實我們有的地方小學、幼兒園也在有非遺的介入，效果相當不錯，比如剪紙，面塑等等。這都可以為非遺提供“公共教育”的平臺和傳承途徑，如在新絳縣當?shù)卦O立非遺相關的少年興趣班，提高年輕人對云雕、絳州鼓樂和絳州澄泥硯等的興趣，對有天賦的少年進行重點栽培，尋找非遺接班人。

(二)提高青少年及社會個體的社會關注度和文化認同感

政府、文體廣電旅游局等各單位應攜起手來，充分調動人們的積極性，提高非遺的社會關注度，讓年輕人對之產生興趣，形成人人愛護、個個參與、積極保護非遺的社會氛圍。中小學甚至大學校園可以積極開展“文化遺產走進校園”活動，可以舉行與非遺相關的非遺問答知識競賽、非遺保護主題演講和作文比賽等等。有關單位充分發(fā)揮多媒體、互聯(lián)網(wǎng)的作用，完善新絳相關網(wǎng)站信息，完善新絳非遺中心百度百科介紹；政府及相關部分在每年6月份舉辦新絳“文化遺產日”活動，向大眾普及非遺知識，加大本地人對新絳縣非遺資源地了解與認知。近年來，隨著知名度的擴大，絳州澄泥硯的生產規(guī)模也逐年擴大，花色品種不斷增多，銷售渠道越來越寬，藺氏父子還在北京、太原等地設立了代銷點。澄泥硯又成為受人們青睞的珍藏品、藝術品和珍貴的禮品。

三、結語

時代在發(fā)展，在繼承古絳州時期非遺特藝、保護純正技法的基礎上，非遺傳承人在探索古法與當代藝術元素的結合。非遺作品不僅體現(xiàn)濃郁的東方工藝特色，更要集實用性、藝術性和保值性為一體，讓非遺文化貼近生活。新絳縣有著豐富多樣的文化遺產，其“絳州鼓樂、絳州澄泥硯、云雕”的保護單位，資格是國家對山西新絳縣豐富非遺地高度肯定。本文深入探討了新絳縣非遺的發(fā)展現(xiàn)狀。概括了新絳縣非遺在傳承人、社會關注度和創(chuàng)新等方面遇到的不同問題，嘗試有針對性地提出參考性建議，并為全國的非遺保護提供參考樣例。非遺“復興之路”過程的蜿蜒曲折，更彰顯出人世間傳奇之所在，瑰寶之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