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代建筑在藝術的兩極運動下的發(fā)展

□劉祎瑤 四川美術學院建筑與環(huán)境藝術學院

古代社會與當代社會構成了社會的兩極，現(xiàn)實世界由手工業(yè)生產(chǎn)轉向機械化生產(chǎn)，經(jīng)濟基礎對上層建筑的影響使得人們的思想發(fā)生了轉變，藝術膜拜價值的衰亡對應著展示價值的出現(xiàn)，于是構成了藝術史運動的兩極。膜拜價值與展示價值也使大眾對藝術的接受方式及審美觀念產(chǎn)生了變化。在藝術的兩極化運動中，建筑作為永恒的藝術品在順應藝術的兩極運動進程中也融入了當代藝術發(fā)展的新理念，同藝術的兩極運動發(fā)生了交匯碰撞[1]。

中國古代建筑經(jīng)歷了原始社會、奴隸社會及封建社會，隨著工業(yè)的發(fā)展而豐富了建筑的類型。中國古代建筑包括宮廷府第建筑、防御守衛(wèi)建筑、宗教建筑、民居建筑、娛樂建筑等類型。隨著藝術的兩極運動的推動，中國古代建筑的服務對象、建造工藝、使用功能及審美等同樣都發(fā)生了改變。這些改變使得中國古代建筑在世界建筑史上具有廣泛的研究價值，也傳播、弘揚了中華民族優(yōu)秀的文化。

一、藝術的兩極運動

（一）藝術運動下的兩極

藝術運動下的兩極，即藝術的膜拜價值與展示價值。機械復制時代與宗教時代以時代為符號作為對應的兩極，推動了藝術的兩極運動進程。機械化生產(chǎn)的出現(xiàn)，使得藝術品得以復制，并被大眾所熟知，使一直占主導地位的與之對立的有光韻的藝術崩潰了。古典的藝術服務于宗教，一些壁畫和雕塑只能被神靈所見，這便要求人們隱匿藝術；而現(xiàn)代的藝術則是一種展示。在有光韻的藝術中，藝術的膜拜價值占主導地位，而在機械復制的藝術中，則是藝術的展示價值占主導地位[2]。藝術的膜拜價值，即藝術光韻的體現(xiàn)，其主要特點與光韻相同，也就是若即若離：感覺上非常貼近，但實際上又不可接近。而藝術的展示價值則是消除這種若即若離的距離感，使其成為可以為人所直接把握和了解的東西。

（二）兩極運動下的藝術發(fā)展

1.藝術接受的歷史演變

藝術的膜拜價值和展示價值帶來了藝術接受的歷史演變，這是一種從對藝術的凝神專注式接受到消遣性接受的轉變。第一種側重藝術品的膜拜價值，在這種接受中，接受者通過自身的聯(lián)想沉入作品中，這種接受以個人方式實現(xiàn)，如對繪畫作品的接受。另一種側重藝術品的展示價值，接受者并沒有沉入作品中，而是超然于作品，沉浸在自我中，這種接受大多以集體方式出現(xiàn)，它最早體現(xiàn)在建筑藝術中[3]。

2.美的藝術和后審美的藝術

美的藝術就是指本身具有審美屬性的藝術，而后審美的藝術本身則不具有這種直接的審美屬性，它的審美屬性是后人加上去的，是間接而來的。美的藝術具有自主性外觀，而后審美的藝術則不具有這種自主性外觀，是隨著時代歷史演變過程中所依附的其他價值產(chǎn)生的。

二、藝術的兩極運動下的中國古代建筑

中國傳統(tǒng)哲學獨特的認識論和方法論，塑造了中國人文自然和天人合一、知識與道德融合的獨特見解。宇宙法則與治世規(guī)范的精神氣質，反映到中國古代建筑設計上，就是豐富的地域性、獨特的審美取向、無形的虛實哲學和嚴明的空間秩序相統(tǒng)一的設計手法，這種通過層層推演而得出的獨一無二性與機械化大生產(chǎn)有著矛盾性。但從哲學上來說，矛盾同時催生著事物的發(fā)展，在藝術的兩極化運動中，膜拜價值向展示價值進行轉變，審美也加上了不自主因素。同時，藝術從凝神專注向消遣性轉變[4]。

（一）價值的演變

1.從膜拜價值到展示價值的演變

隨著機械復制時代的到來，建筑也無法逃避從膜拜價值到展示價值的演變。中國古代建筑也符合這一演變過程?！澳ぐ輧r值”反映了建筑的特權性與隱私性，而“展示價值”則體現(xiàn)為建筑的可參觀性與開放性。在中國古代建筑中，宗教建筑產(chǎn)生的是一種膜拜效應，主要服務于宗教信仰。具有膜拜價值的中國古代建筑的社會政治意義大于建筑本身的意義，其中的祭祀場所，構造裝飾同古代西方的教堂神像和裝飾有著異曲同工之處，雖然在表現(xiàn)手法上大相徑庭，但都是為上流社會及宗教政治服務，不可供大眾參觀游覽。

但隨著時代的發(fā)展，膜拜藝術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藝術的兩極運動中的展示藝術。就當代社會而言，宗教建筑的展示藝術則被充分表現(xiàn)了出來。宗教建筑現(xiàn)在對外開放，使大眾可以了解中國古代文化，也為后世建筑設計者提供了啟迪。藝術的兩極運動下的價值演變多體現(xiàn)在以寺廟、宮廷、石窟為主的中國古代建筑上。

2.審美價值的演變

本雅明認為，建筑藝術就是后審美藝術的典范，建筑物本身最初并不是為了審美而被創(chuàng)造出來的，它的審美屬性是后來產(chǎn)生的，表現(xiàn)在建筑隨著時代歷史演變所依附的其他價值上。最早的中國古代建筑是原始時期人類為了居住、防御等而建造的，但隨著生產(chǎn)力的發(fā)展，中國古代建筑根據(jù)其不同的地域氣候、文化影響，在滿足其功能的前提下也注重建筑的形式感，賦予了建筑美學屬性。但建筑是可以保留的藝術，它自身的審美價值是會隨時代變化而變化的。例如，我們現(xiàn)在觀賞中國古代防御建筑——嘉峪關，更多的是對其形態(tài)上的審美及對古人智慧的贊美，這便是審美價值在當代藝術的兩極運動進程下的演變。

3.當代社會下保護價值的介入

中國古代建筑凝結了中國古人的智慧，在精巧的結構與空間布局的基礎上，賦予了社會的禮樂制度。這些建筑反映了中華民族博大精深的文化。但早年各種原因給予建筑展示價值，導致建筑結構外觀等被不同程度地摧毀。為了保護歷史建筑，國家則出臺了相關法律政策，這便是保護價值在藝術的兩極運動中的介入。保護價值多存在于宮殿、祠堂、洞窟等中國古代建筑中。例如，清王府的不對外開放及莫高窟只有少數(shù)洞窟對外展示等。當代保護價值與藝術兩極運動中的膜拜價值形式一致，都是不對公眾展示。但兩者但所服務的對象不同，前者是保護國家文化，后者卻是服務于宗教神學。

（二）建造方式的改變

在機械復制的時代，大眾意識興起，藝術可以通過電子媒介或機械復刻精準還原。反映在建筑上就是，人們可以將建筑生成模塊化，從而滿足建筑群落的復制。在中國古代建筑方面則多體現(xiàn)在民居建筑上。城鎮(zhèn)、村落、街道的興起造成了建筑的建造方式的改變。隨著生產(chǎn)力的提高，民居建筑模式多為建筑群落，而建筑形式構造相同，使得整個空間更有系統(tǒng)性，更能反映中國建筑的地域性。同時，通過接搭組織起來的路徑和公共景觀場所比傳統(tǒng)獨立民居形式更為豐富。中國民居建筑的布局邏輯很好地體現(xiàn)了機械效率和人情味的共生。隨著生產(chǎn)方式的改變，建筑強調的是效率性和整體性，但此時的民居建筑的復制并不單單是形式上的復制，也復制了一整套居住習慣和居住心理。

（三）接受方式的改變

消遣性接受大多以集體方式發(fā)生，最早體現(xiàn)在建筑藝術中。藝術接受的歷史演變是從凝神專注式接受向消遣性接受的轉變，前者側重藝術品的膜拜價值，后者側重藝術品的展示價值。中國古代建筑的凝神式專注，表現(xiàn)在人們去欣賞這個建筑，與此對應而生的則是作為娛樂休閑的中國古代建筑，如樂樓、舞樓、戲臺等。對建筑藝術的消遣式接受通俗而言就是希望自己能置身室內享受這個空間。藝術的兩極化運動發(fā)展至當今社會，對建筑的消遣式接受方式越發(fā)顯著，人們在旅游度假時希望自己能融入當?shù)丨h(huán)境，大量的村落、院落因為商業(yè)的需求也將中國古代民居開放為餐飲、住宿等具有功能用途的建筑空間。

結 語

藝術史是藝術作品本身的兩極運動，藝術史不斷地更新發(fā)展史，藝術的兩極運動進程也在更新并延續(xù)著。兩極從字面上來看，是相互對立矛盾的，但正是因為矛盾才能催化新事物的產(chǎn)生。從中國古代建筑藝術層面上來說，中國古代建筑經(jīng)歷了原始社會、奴隸社會、封建社會三個階段。隨著生產(chǎn)力及工業(yè)的進步，建筑在藝術的兩極運動進程中也扮演著不同的角色。中國古代建筑并不只是存在于某一時期，很多都保留至今，成為推動藝術的兩極運動的影響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