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由我不由天

丁紅梅

【摘要】宿命論歷來都是作家們在其作品中競相表現的一種人生觀，對現當代作家作品的影響不可忽視。但文學作品中的宿命論不能片面理解為消極厭世，身處逆境的人往往不會無動于衷、屈服于命，反而會產生沖破命運束縛的決心和勇氣，于是就有了與宿命論相抗衡的抗爭意識。本文立足于古華的作品《芙蓉鎮(zhèn)》，以《芙蓉鎮(zhèn)》中胡玉音、秦書田兩個典型人物為例，輔以其他人物，來展現宿命論和抗爭意識的相互制衡。

【關鍵詞】古華;芙蓉鎮(zhèn);宿命論;抗爭意識

1.文學作品中宿命論概念的歷史淵源

1.1宿命論的提出

《哪吒·魔童降世》的熱映，顛覆了人們心目中傳統(tǒng)的哪吒形象和命運，同時也讓我們牢牢記住了那句經典臺詞——“我命由我不由天”。在中國，早在北周無名氏《步虛辭》就有“宿命積福應，聞經若玉親”的說法?！墩撜Z》中也有“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的說法，《莊子》之《達生篇》云：“不知吾所以然而然，命也?！盵2]在古希臘和羅馬也有“服從命運”的主張。所以宿命論的觀念應該是中西同步發(fā)展，進而相互影響，以至交融為一體。

1.2宿命論的發(fā)展

宿命論的核心意義在于，一切都已經注定。在某種程度上，其潛在的意義涉及神秘主義，比如一切由上帝主宰。所以宿命論賦予了文學藝術一種神秘的色彩。宿命觀念與文學發(fā)生勾連可謂源遠流長。比如古希臘的悲劇大師埃斯庫羅斯、索?？死账购蜌W里庇得斯等人的作品，以及中國古典小說中，都或多或少傾注了作者宿命論思想，表達了一種不可抗爭的命運屬性。

2.《芙蓉鎮(zhèn)》中人物的宿命論思想

小說本身就具有喻世警示的作用?！盾饺劓?zhèn)》更是如此。

小說成功塑造了胡玉音這一中國傳統(tǒng)女性典型形象。胡玉音不是芙蓉鎮(zhèn)本地人，據說他的母親是某大口岸的青樓女子，與一個小伙私奔來到這里。黎滿庚與她青梅竹馬，但因為“政治原因”無疾而終。于是在父母的選擇下，胡玉音嫁給了屠夫黎桂桂?；楹笕兆舆€算幸福，夫婦倆支起了豆腐攤，生意不錯，以自己勤勞的雙手蓋起了新房，但卻為此埋下了禍根，終被栽贓陷害，弄出了個黎滿庚、秦書田、谷燕山等在內的“胡玉音小集團”。丈夫被迫害致死，自己也成了被社會隔離、孤立、遺棄的“地主婆”。在“文革”中胡玉音幾次打算放棄生命，但她遇到了好心的秦書田，一次又一次將她從死亡邊緣拽回，胡玉音嫁給了秦書田，歷盡苦難，二人終于熬到了“四人幫”粉碎的那天。

《芙蓉鎮(zhèn)》里，秦書田是知識分子在新中國經歷的縮影。秦書田原為縣劇團編導，因搜集流行于湘西民間的風俗歌舞《喜滿堂》，被定性為反封建主題而被打成“右派分子”，開除公職，解送回原籍交當地群眾監(jiān)督勞動。從此，秦書田就開始天天在芙蓉鎮(zhèn)掃大街，有人講他還打草鞋賣，有人講他撿地下的煙屁股吃。人人都喊他“秦癲子”。秦書田每日揮動“掃帚”清掃大街。當胡玉音成為“新富農”后，也拿起了“掃帚”，被派與秦書田一同掃街。一復一日，月復一月，終于有一天，兩人的掃帚終于“掃”到了一起。秦書田的經歷可以說是那個特殊時代背景下所有知識分子都無法逃避的“宿命”。

《芙蓉鎮(zhèn)》中的李秋香是一位投身革命的女性革命者形象。李秋香同樣也是一個悲劇人物。因投身革命成為權力者，在她身上體現著革命者、權力者、女性這三重屬性。她在權力格局中的沉浮很大程度上在于身為縣委書記的舅舅的提攜，可以簡單命之為是革命貴族。同時作為革命者，但改變不了她作為女人的自然屬性。雖然革命強調去性化，無視性別差別，但她依然克服不了一個女人最基本的需要——對男人的渴望。這就是李秋香的“宿命”。

3.《芙蓉鎮(zhèn)》中人物的抗爭意識及其結果

《芙蓉鎮(zhèn)》小說描寫了1963—1979年間我國南方農村的社會風情，揭露了左傾思潮的危害，歌頌了十一屆三中全會路線的勝利。故事的主角胡玉音和秦書田經歷了屈辱與磨難后終于等來了自己的春天，愛情婚姻家庭，這些在過去是多么的奢侈?？梢赃@樣說，胡玉音和秦書田得到了他們應得的，這是悲劇中的喜劇，這是胡玉音和秦書田不服輸、不低頭、堅守自我，敢于向命運抗爭的生活態(tài)度決定的必然結局。三中全會后，胡玉音摘掉了“富農”帽子，秦書田摘掉了“右派”和“壞分子”帽子回到了芙蓉鎮(zhèn)，黎滿庚恢復了職務，谷燕山當了鎮(zhèn)長，生活又回到了正軌。而李國香搖身一變，又控訴極左路線把她“打成”了破鞋，并與省里一位中年喪妻的負責干部結了婚。王秋赦發(fā)了瘋，每天在街上游蕩，凄涼地喊著“階級斗爭，一抓就靈”，成為一個可悲可嘆的時代的尾音。

現實中的人是矛盾統(tǒng)一體，在身處逆境時，一方面想要放棄，這是生命的惰性;另一方面卻總希望能通過自己的努力改變現狀。而《芙蓉鎮(zhèn)》中的這種矛盾幾乎分布在每個角色的每個人生階段中。在那個特殊的年代，人與人之間缺乏最起碼的理解與信任，相互之間有的只是欺騙與懷疑。唯一能夠靠得住的只有自己，微弱的自己，但只要不服輸、不放棄，堅守自己的原則和初心，結局不會太糟，這也是小說帶給廣大讀者積極向上的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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