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 暢
王運達
郭詩怡
戴 菲*
禪宗又名佛心宗[1],自菩提達摩傳入,于中晚唐時期成為漢傳佛教的主流,在中國佛教史及文化史中占有重要位置[2]。禪宗于日本鐮倉時期由中國傳入日本,對應我國南宋時期社會的動蕩和僧侶東渡避世的背景。禪宗同當時的日本時代背景形成良好契合,結合地域文化開啟了二次“轉譯”[3]。鐮倉時期,日本僧人明庵榮西和永平道元,分別于1191和1228年將禪宗臨濟宗和曹洞宗傳入日本,成為日本禪宗發(fā)展的起點。至此,臨濟宗和曹洞宗作為禪宗的兩大宗派在日本并行發(fā)展[4],衍生出以各地寺院為中心的十余個分支學派,構成了當代日本禪宗的總體面貌[5]。
禪宗佛學對日本的茶道、花道、武道、文學及庭園藝術形成巨大的影響[6]。禪宗庭園以寺院為依托,代表了相當一段時期日本園林的發(fā)展主流。從當前日本禪宗庭園研究來看,禪意文化與園林美學的相關性研究是學者們關注的重點[7-9]。其中,心景交融、借相宏禪是禪宗庭園的一大特色,其與神仙思想的應時應勢之合是寫意枯山水形成的主要原因[10],造園者利用池泉、島嶼、文字、石組、石籠、石鼓、香爐等具象要素創(chuàng)造出了富有禪意的空間,閑寂荒蕪、淡泊人生、質樸內省的禪宗道義在園林中呈現(xiàn)出純粹和素雅的氛圍基調[11]。
從禪宗庭園的總體發(fā)展歷程來看,日本禪宗園林表現(xiàn)出由游賞功能的池泉山水園向以白砂、石組等要素構成的枯山水、石庭等獨立坐觀式的冥想庭園的轉變。造園則通過精簡化的手法,將庭園同禪宗僧侶日常生活的禪定、思索的空間需求進行結合,上升到了內心世界的豐富[4]。日本禪宗園林的相關研究中,研究者多聚焦于禪宗園林發(fā)展、單一園林庭園空間構成分析,抑或是其中單一造景要素在園林空間的表達范式和禪意氛圍的營造方法等方面[12-14]。然而,將日本某一禪宗流派的庭園作為研究對象,展開空間特征的相關研究較少,針對庭園空間進行類型整理和歸納的相關研究也略顯不足。基于此,本研究以日本佛教禪宗寺院園林為研究對象,基于建筑類型學思維及方法框架,提取庭園空間要素,構筑禪宗園林空間原型,探討禪宗園林“禪意”與庭園空間構成特征的內化關系。
類型學的出現(xiàn)源于人們理性的思維和尋求事物或現(xiàn)象最本質成因的需要[15],群組的性質特征相同或相近是類型學的前提。在人居環(huán)境領域相關研究中,建筑類型學的研究已趨于成熟,其雖起源于對城市問題的研究,但完美適用了建筑空間的問題。庭園空間與建筑空間具有相同的形態(tài)和拓撲結構,同屬于類型學的圖型范疇之內[16],只不過是研究對象的不同,因此具有同樣的適用性和有效性[17]。
基于類型學思維的研究廣泛應用于藝術、建筑等領域,風景園林類型學的研究和應用較為稀缺[18]。從既往研究應用來看,風景園林類型學的研究內容集中在空間特征、哲學文化和營建方法3個方面,其中以研究傳統(tǒng)園林空間特征類型化的成果最為顯著。海外的相關研究中,日本國籍學者及其他在日學者對蘇州園林[19-20]、皇家園林[21-22]、嶺南園林[23]等眾多中國傳統(tǒng)園林的空間要素、匾額、詩詞、畫卷等進行了類型劃分和關聯(lián)性研究,亦有學者對日本某一時期或類型的庭園進行了空間[24-25]和心理[26]多維度的類型歸納。在國內,學者通過利用山水畫來分析空間要素及形態(tài)的構成模式[27],也有利用現(xiàn)代類型學的方法對我國傳統(tǒng)園林的演進脈絡進行了皇家文化、山水文化[28]等思想的討論。在涉及營建方法方面,藝術表達設計、多元設計、生態(tài)設計等8種類型模式[29]是一次系統(tǒng)的提出和嘗試??傮w來看,以空間的要素、組織、形態(tài)和氛圍4個方面開展空間類型化研究,可較好地補充現(xiàn)階段的研究斷層。
根據(jù)禪宗派系相關研究[5],日本禪宗主要由臨濟宗和曹洞宗組成,又細分為17個流派,形成“本山-分支派系”的總分結構。研究范圍涉及全部流派,選取各派本山寺院中方丈、本堂、書院等大型主體建筑前或獨立依存的庭園作為研究對象,最終確定了平安到江戶時期(1202—1678年)31個庭園樣本[24-26]。其中臨濟宗共建有16處本山寺院,曹洞宗僅有永平寺和總持寺二大本山,其分別由道元和瑩山2位禪師設立,處于同等地位,較為罕見,具體研究對象信息見表1。
表1 日本禪宗庭園對象信息
首先,基于《日本庭園史大系》及日本禪宗庭院的相關研究[30-31],對研究對象的歷史影像、平面、立面等相關要素信息進行了確認,并基于歷史基礎信息及現(xiàn)有資料,對31個庭園樣本的平面及要素的內容進行了復原和繪制。其次,結合調查結果和既往研究中空間要素、形態(tài)、組織和氛圍的分類,對本文研究對象的空間要素進行梳理,構建日本禪宗園林的空間特征分類體系(圖1),并對庭園樣本中出現(xiàn)的一系列空間要素進行定性歸納。在此體系基礎上,利用AutoCAD軟件提取樣本庭園的空間要素數(shù)量化信息,并運用SPSS 25.0軟件將樣本的數(shù)量信息進行系統(tǒng)聚類分析(組間連接的平方歐式距離方法),最終獲取基于空間要素特征的庭園分類結果(圖2)。最后,整理并統(tǒng)計出每類庭園中各空間要素指標出現(xiàn)的頻數(shù)及比例(圖3),并最終基于指標的數(shù)量化信息對庭園的空間原型進行考察和討論。
圖1 日本禪宗園林的空間特征分類體系
圖2 日本禪宗庭園空間類型劃分
圖3 日本禪宗庭園的空間特征指標頻數(shù)及比例
在庭園空間特征的區(qū)別劃分過程中,空間的要素、組織、形態(tài)和氛圍較為全面地展現(xiàn)了庭園空間總體特征。為了更加準確地體現(xiàn)出日本禪宗園林空間的形成機制,空間要素之間的功能和布局也應在體系中加以體現(xiàn)。因此,在空間要素(elements)方面,建筑(architecture)形制以主要建筑(main)和次要建筑(accessory)加以區(qū)分;水(water)、石(stone)、山(hill)和植物(plant)四要素則依據(jù)廊道斑塊分類原理劃分為點置(spot)、帶置(ribbon)、面置(facet)和混合(composite)類型;空間組織(link)方面,定點視線(visual)和動態(tài)游線(route)的設定是獲得空間體驗的重要方式,參考攝影中景別的分類原理,視線的類型以主建筑為定點分為近視(short)和遠視(distant),后加入園林的借景(borrowed)模式最終分為3類;游線的組織則借鑒日本傳統(tǒng)園林游賞方式的分類[32],以回游(return)、舟游(boating)、觀賞(appreciation)、坐觀(seat)及其混合(composite)加以辨別;空間形態(tài)(form)方面,基于二維圖形特征將其分為形狀(shape)和邊界(boundary)二大類,其中形狀以幾何特征的分類原理劃分為規(guī)則的矩形(FSR)、圓形(circular)和不規(guī)則(irregular),邊界則借鑒建筑的圍合形式根據(jù)植物的圍合邊數(shù)加以界定[33];最后空間氛圍(appearance)方面,園林空間有著郁閉(canopy)、半郁閉(half-canopy)和開闊(open)的類型[34],將由建筑、水、石、山和植物五要素而產生的不同的氛圍加以區(qū)分,以便于明確某一空間氛圍的構成特征。指標的命名形式則根據(jù)大、中、小類的英文首字母依次組合命名,如空間氛圍(appearance)內的郁閉空間(canopy)為無(nothing)則簡寫為ACN,其詳細信息如圖1所示。
在系統(tǒng)聚類分析中,基于組間特征差異最大化,即樹狀圖分歧點距離最大化位置選擇分組數(shù)量的原則,本研究以5組庭園作為最終分類結果(圖2)。
A類庭園數(shù)量較多(9個),以龍源院、靈云院和大仙院為主要代表??臻g要素方面,該類庭園周圍以主要功能建筑為主(EAM,88.9%),沒有山和水兩要素(EWN、EHN,100%),植物應用點置布局(EPS,100%),園石的布置手法有帶置和群置(ESS,77.8%);空間形態(tài)方面,空間的形狀以矩形為主(FSR,88.9%),有不規(guī)則情況(FSI,11.1%),邊界以建筑或構筑物來圍合(FBZ,66.7%);空間組織方面,以坐觀的形式進行近視觀賞(LVS,88.9%和LRS,88.9%),伴有借景情況(LVB,11.1%),也存有游走觀賞模式(LRA,11.1%);空間氛圍方面,以植物(AFP,33.3%)或各要素混合(AFC,33.3%)遮擋的半郁閉空間氛圍為主(圖3)。根據(jù)園林實例和特征概況,該類庭園從屬枯山水類且伴有植物布置,是普遍認知的枯山水庭園形態(tài),為此本研究將此類命名為普適枯山水式。
B類共有2個庭園實例,分別為國泰寺和龍安寺庭園。在空間要素方面,建筑以主要功能為主(EAM,100%),內部沒有山、水和喬本的布置(EWN、EHN和EPN,100%),只有點置的園石(ESS,100%);空間形態(tài)方面,四面均由建筑或構筑物圍合(FBZ,100%)成規(guī)則的矩形(FSR,100%);空間組織方面,本類庭園存有借景的手法(LVB,50.0%),觀賞形式為坐觀類(LRS,100%);空間氛圍方面,砂石的搭配體現(xiàn)出了空間的開闊(AOC,100%)(圖3)。結合園林實例和上述特征,該類型園林則是以砂、石為主,不含植物的枯山水庭園類型,由于其極其簡單的要素特征和種類,本研究將其命名為極簡枯山水式。
C類含有6個庭園實例,以普賢寺、安國寺、舊秀鄰寺和慈照寺最具代表??臻g要素方面,周邊以主要功能建筑為主(EAM,83.3%),配有帶狀和面狀混合的水系(EWC,33.3%),沒有山體要素(EHN,100%),園石配置手法多樣(ESC,66.7%),植物混合搭配凸顯(EPC,83.3%);空間形態(tài),呈現(xiàn)出不規(guī)則樣態(tài)(FSI,66.7%),以三面植物圍合為主(FBH,50.0%);空間組織,以近視為主(LVS,83.3%),視線以觀賞的形式開展(LRA,50.0%);空間氛圍,均由植物圍合成半郁閉的狀態(tài)(AFP,100%)(圖3)。結合上述特征和實例,該類庭園存有砂石、水系、植物要素,具有枯山水和池泉庭園的雙重特性,為此將其命名為池庭枯山水式。
D類庭園數(shù)量較少(3個),含有永保寺庭園、大珠院庭園和鹿苑寺庭園??臻g要素方面,庭園空間對應次要功能建筑(EAA,100%),水以面狀出現(xiàn)(EWF,100%),沒有山體(EHN,100%),園石和植物以混合手法布置(ESC和EPC,100%);空間形態(tài)方面,其邊界由植物(FBF,100%)圍合成不規(guī)則(FSI,100%)形狀;空間組織,出現(xiàn)了近視、遠視和借景并存的態(tài)勢(LVS、LVD和LVB,33.3%),游賞模式混合(LRC,100%);空間氛圍,則體現(xiàn)出開闊的水域(AOW,66.7%),少數(shù)由植物和建筑的遮蓋變得半郁閉(AFC,33.3%)(圖3)。該類型庭院有開闊的面狀水體,沒有山體的出現(xiàn),游賞方式以舟游為主,為此命名為闊水林泉式。
E類庭園數(shù)量最多(11個),其山、水的應用是其區(qū)別于另4類的突出特質??臻g要素方面,庭園空間對應主要功能建筑(EAM,90.9%),水體多展現(xiàn)面狀特征(EWF,63.6%),園石的應用手法也混合多樣(ESC,81.8%),并存有山體的布置(HER,54.6%),植物的種植方式更加的豐富(EPC,54.6%和EPG,27.2%);空間形態(tài)方面,邊界呈現(xiàn)出不規(guī)則情況(FSI,81.8%),以三面植物圍合為主(FBH,81.8%);空間組織方面,該類庭園多利用近距觀賞(LVS,90.9%),其中回游和觀賞的模式占據(jù)了該類的各一半左右(LRR和LRA,均為45.4%);空間氛圍,處于半郁閉(AFN,54.6%)和開闊之間(AOC,54.6%)(圖3)。由于山體、植物和水的特征形式,本研究將其命名為山水林泉式。
極簡枯山水式庭園沒有喬灌植物的點綴,園石的組砌經過了精心設計體現(xiàn)平衡與韻律,庭園周邊除了主要建筑之外,均利用矮墻圍合。其中以龍安寺庭園最為典型,在矩形的白砂上,有15尊長滿青苔的巖石并分置為5組,其中主石靠近庭院的西側,旁邊置有2尊小石構成石組,主石組附近各有1尊平石和游石,剩余石組則由2或3尊數(shù)量不等的巖石構成,均衡地分布在庭園之中。石組點置成為該類庭園最為突出的設計。
庭園樣本跨越了鐮倉和室町時期,寺院選址市郊,環(huán)境宜人且可以就地取材造園。如龍安寺庭園建造之初,受財政限制,園主西川政元拋棄了草木的使用,其庭中的青石也皆搬自龍山寺后山[35]73-75。在這樣的庭園中,石組成了分割空間的關鍵要素,3組、5組和7組是當時最常見的構建方式,分割的空間也有大小之分,且最大空間多對中庭(圖4-8、4-12)。
圖4 日本禪宗庭園的空間特征模式
從構成特征來看,普式枯山水庭園相對于極簡枯山水式,存有點置植物,邊緣也有植物圍合,且置石手法和空間氛圍多變。以靈云院為例,該庭園東部由枯瀑布意境的石組構成,同時兼有鶴石組設計,石組頂端與建筑邊緣連接,使庭園和建筑融為一體。庭園西部有近山、遠山的連環(huán)設計,庭園南部和北部為蓬萊石組布置,象征著瀛洲和蓬萊諸島(圖4-13)。
該類庭園樣本列于臨濟宗派,造園集中于室町時期。該時期暴亂頻發(fā)、經濟疲軟,北宗水墨畫進入全盛時期,美學體系也基本完成,庭園樣式不可避免地受到了當時北宗水墨畫的影響[35]51-60,造園者根據(jù)對水墨畫的理解,在造庭時或多或少地加以再現(xiàn)和重構。如大仙院有石橋、船石、飛石、游石等的設計,從側面表征著一副水流湍急的自然山水畫卷,庭院中高低不同的立石以枯瀧、蓬萊、龜鶴等形式豐富空間(圖4-14)。
池庭枯山水展現(xiàn)出了池泉庭園和枯山水的共同特征,從樣本來看多為兩者組合。慈照寺庭園便是其典型代表,該園展現(xiàn)了枯山水和池庭式并存的樣態(tài),向月臺、銀沙灘以白砂的材質展現(xiàn)枯山水的抽象藝術,而庭園南側的池泉則以開闊的水面和蜿蜒綿長的溪流體現(xiàn)著池泉式園林的特征(圖4-16)。
該類庭園樣本分布于臨濟宗和曹洞宗兩派,集中在室町末期。室町中期枯山水興起,但對于引水便利的場地,獨立枯山水樣式則顯單調,為了努力向以池泉為中心的庭院形式靠攏,西川氏的曲水式庭園便成為當時的典型代表[35]25-28。如舊秀鄰寺的庭園從東部引水,由南部繞到北部,再引至西部,后向東南部彎曲,轉入西南區(qū)域,體現(xiàn)了典型的曲水式庭院特(圖4-10)。此外,庭園的東北部和西南部均有瀧石組設計,其中西南部石組由3尊立石構成是典型的枯山水置石手法,體現(xiàn)了池庭和枯山水形式的結合(圖4-15)。
山水林泉式中的庭園樣本多以寬闊的水面為中心開展全園構圖,依據(jù)山形地勢,將院內空間依次劃分為落水假山、流水池泉和草坪地攤3部分,并多有在水池中部或一側設有蓬萊、龜、鶴島石,水池外有毛石鑲邊或洲、浜形成緩坡入水,凸顯精致美觀。以天龍寺為例,庭園以曹源池為中心,池形呈龜狀,西側依借嵐山為背景;在嵐山上置有龍門瀑布石組,水流順勢而下敲打落石,產生美妙的聲景(圖4-11)。
該類庭園同屬臨濟宗和曹洞宗兩派,多處鐮倉時期。該時期武家興盛,具有“魚躍龍門”意象的龍門瀑布石組符合武家偏好且被廣泛使用[35]6-24。此外,《作庭記》所記載的寢殿造建筑多有可舟游的池庭供文人游賞,但武家文化缺少文雅余情[35]6-24,所以推測當時庭園多以回游觀賞,池泉構圖美觀,面積卻不比舟游式庭園宏大。
相對于山水林泉式庭園,闊水林泉式庭園的水域愈顯遼闊,兼具了回游和舟游的雙重特征,但建筑和山石所占比例減少。以鹿苑寺庭園為例,該園建于鐮倉時期,是舟游和回游混合模式的過渡期作品,展現(xiàn)了豐富的蓬萊仙境思想。庭園以池泉為中心,配置有鶴龜、蓬萊、瀛洲、方丈、壺梁等眾多的巖島,各島設計均呈現(xiàn)出三島直線的布局,且與建筑邊線平行,體現(xiàn)出該時代的獨特性。
該類庭園均位列于臨濟宗派,其中大珠院、鹿苑寺和永保寺庭園雖被記錄為鐮倉初期的作品,但均存有平安時代的特色。大珠院起初便設有平安時代的兩島直線風格,后兼有鐮倉時代三島直線的布局,卻又承載著舟游、觀月、和歌等平安時期的文化活動,被認為是平安和鐮倉時代的過渡品[35]25-28。
本文基于類型學分類及原型構型方法,將31個日本禪宗寺院庭園空間進行了空間特征分類,并得出了極簡枯山水式、普式枯山水式、池庭枯山水式、山水林泉式和闊水林泉式五大空間原型模式,同時對各類原型進行了研究討論和總結。
1)禪宗庭園的建造時期與庭園的空間類型有著較強的關聯(lián)性。闊水林泉式創(chuàng)建時期,可以追溯到平安末期和鐮倉初期;山水林泉式集中出現(xiàn)在鐮倉初期和中期;極簡枯山水式跨越了鐮倉和室町時期;普式枯山水庭園則集中產生于室町中期;池庭枯山水集中于室町末期出現(xiàn)。不同類型園林在各時間跨度內集中出現(xiàn),可見庭園主流建造風格與其當時的政治、文化、社會等時代背景要素強烈相關。
2)基于類型學方法進行空間原型分類發(fā)現(xiàn),臨濟宗和曹洞宗的兩派禪寺的庭園風格并未完全區(qū)分,表明了庭園空間特征似乎并不因本山寺院派系的不同而表現(xiàn)出較大差異。庭園空間的形態(tài)和內容意向更多則表達了禪僧與日本民族性普適的美學追求與生活享受。
3)通過對5種庭園空間原型的對比,從極簡枯山水式原型出發(fā),空間要素的種類存在由少向多、組織手法由簡單向復雜的變化過程。其中水體要素變化規(guī)律突出,充當了類型演化的主線,其面積經歷了從無到有、不斷擴大、最終達到舟游庭園的宏大規(guī)模,其園林類型也經歷了從枯山水到舟游式的同期轉變。
日本禪宗庭園空間類型的特征和設計手法反映階段歷史面貌,記錄日本園林歷史變遷細節(jié)。通過空間類型化方法研究,以期將日本特定時期內園林特征與其當時的文化及社會發(fā)展特征相聯(lián)系。希望通過深入探究空間類型及組成方式,解惑日本禪宗園林“原型”及“禪意”來源,為相關領域研究提供思路,并以期為“極簡”“侘寂”一類風格為代表的現(xiàn)代園林空間創(chuàng)新提供依據(jù)參考。
注:文中圖1~3、圖4-1~4-10由王運達繪制,圖4-11~4-16引自《日本庭園史大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