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酒國》對魯迅作品的繼承與創(chuàng)新

【摘要】莫言的《酒國》幾乎戲仿了整個二十世紀中國的各類小說，其中也包括魯迅先生的眾多作品。莫言不僅繼承了魯迅先生作品中的白描式、對比式、比喻式等文學作品創(chuàng)作形式上的諷刺手法和諷刺手法的精髓“真實性”，還繼承了《理水》和《狂人日記》中的表現方法和精神主題，并在繼承之上加以創(chuàng)新，通過明嘲暗諷、嬉笑怒罵將社會貧困、政治偽善和人性欲望的復雜在作品中一一呈現。本文從《酒國》中對魯迅諷刺手法的繼承、《理水》中官場影響力的繼承與創(chuàng)新、吃人主題的繼承和批判人性欲望的創(chuàng)新三個方面進行淺析。

【關鍵字】《酒國》;魯迅;繼承與創(chuàng)新;諷刺

【中圖分類號】I207?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1）03-0023-03

一、《酒國》中對魯迅諷刺手法的繼承

（一）繼承之一——白描式的諷刺

魯迅先生在眾多作品中運用了白描手法的諷刺，不議論抒情，用純粹質樸的語言達到最大的諷刺效果。在《高老夫子》中萬瑤圃和高爾礎見面時，兩者相互連連拱手，膝關節(jié)和腿關節(jié)接連彎了五六彎，簡單的動作描寫將阿諛奉承、虛偽做作的人物形象展現的淋漓盡致;《風波》中的趙七爺對八一嫂憤怒地說張勛是張飛的后代，并且瞪著眼、雙手捏著空拳恐嚇八一嫂，一系列客觀的語言行為描寫勾勒出了一個可笑丑惡，看似滿腹經綸實則胸無點墨的狡猾農民形象;在《孔乙己》中，對“孔乙己”魯迅先生則完全是在單純地描寫而無一褒貶之詞，對這一人物迂腐頑固、滑稽可笑的言行舉止沒有一句評論、旁白，卻將一個被封建教育所迫害，窮困侘傺、不可救藥的讀書人形象躍然紙上。

在莫言的小說《酒國》中，丁鉤兒身為一名“優(yōu)秀”的特務，不僅沒有隱藏好身份，反而因沉迷于女司機的美色主動將名片遞給了她;在特別收購處，賣孩子的家長細心地為孩子整理衣裳、精心地點畫胭脂;檢察長不太會抽煙，抽屜里卻好煙不斷;黨委書記和礦長贊嘆槍走火的丁鉤兒“果然是個神槍手”;金剛鉆在大學講壇上神情肅穆地信口開河和聽眾一臉的傾慕;餐桌上擺滿了來自各國的品牌香煙、打火機和餐具;官員們以酒是國家重要的稅源，要為國家做貢獻為理由對貴客進行勸酒;高官們明明吃著山珍海味，卻說是在響應市委的號召“勒緊要帶過日子”;老革命搞特殊化，燒松木柴、喝茅臺酒;丁鉤兒在美食酒色的誘惑下展現的各種丑態(tài)等等人物刻畫和情節(jié)、場景的描述，莫言也都運用了白描寫實的語言，沒有主觀的贊美、貶低之詞，但在質樸簡明的描寫過程中展現出了眾多鮮明的人物形象，通過主人公丁鉤兒呈現了一個在腐敗的官場上逐漸迷失的、落魄潦倒、不斷掙扎的靈魂，同時隱藏著對現實生活中官僚腐敗生活的荒唐和人的生存狀態(tài)中不合理的現象的諷刺。

（二）繼承之二——對比式的諷刺

運用對比進行諷刺的手法幾乎貫穿了魯迅先生的整個創(chuàng)作生涯?！兜苄帧烽_篇通過幾個辦事員之口極力渲染了張沛君與靖甫的兄弟情深，然而當靖甫“病?！保瑥埮婢谒瘔糁械囊幌盗屑傧氡┞读怂运叫U橫的真實面目，前后對比極具諷刺意味，揭露了張沛君對兄弟的寬容溫善都不過是虛情假意，突出展現了其所代表的封建社會下舊知識分子虛偽丑惡的嘴臉;《幸福的家庭》中，“作家”筆下的“幸福家庭”兩夫婦優(yōu)美高尚，主人衣著永遠整潔，主婦頭發(fā)蓬松、牙齒雪白，家境富裕，可當“作家”回頭面對真實生活時，卻看到自己的妻子“兩只陰凄凄的眼睛”，“作家”作品中夫婦的生活中充斥著詩歌文學、藝術哲學，不為生存發(fā)愁，而“作家”自己的生活則是為了劈柴錢“斤斤計較”、孩子哭鬧、書房中白菜堆得老高……理想與現實強烈的對比，是對舊社會的知識分子“做著好夢”的生存狀態(tài)的辛辣的諷刺;《肥皂》中四銘惺惺作態(tài)地指責兩個光棍不應該拿乞討的姑娘開下流玩笑，自己卻神使鬼差地買了肥皂給老婆來滿足自己的情欲，還要拿“孝女”做文章，外表道貌岸然與內心骯臟丑陋相互對比映照，狠狠地諷刺、批判了當時衛(wèi)道士的偽善和齷齪。

莫言繼承了此寫作手法并熟練地運用在《酒國》各個章節(jié)之中。小黑騾子斷了蹄，兩個身穿白衣的女子跌跌撞撞地“飛”進人群，圍觀的眾人滿懷期待地認為這是兩位救死扶傷的“白衣天使”，結果卻是招待所的廚師，車夫悲痛落淚，而兩個女人卻冷漠、不耐煩地催逼車夫將騾子賣掉，而且當著眾人的面對還未徹底斷氣的小黑騾子刀鋸斧劈，雷厲風行、血腥殘忍地將騾蹄肢解，眾人美好的期待與冷酷的現實產生碰撞，百姓溫暖善良和政府職員冰冷殘酷的鮮明對比，諷刺了企業(yè)高層為迎合政府官員不擇手段、錢權勾結的社會現象;羅山煤礦廠的看門人在聽到丁鉤兒說自己是礦長時，匆忙收起粗俗的怒罵，換上了一副恭敬奉承的嘴臉并且立即打開了沒有按時開放的大門，前后態(tài)度的轉換生動地呈現了一個欺下怕上、狡猾勢利的小職員形象，是對當時社會上眾多類似仗勢欺人的職員的暗諷;小說中的官員們一個個腦滿腸肥，李一斗的岳母燕妮更是豐乳肥臀、膚若凝脂，而為了生存不得不販賣孩子的百姓則是面皮枯黃、腰背佝僂、乳房干癟得猶如“一塊缺乏彈性的疲勞橡皮” ①，強烈的人物外貌對比，激烈地批判和諷刺了官僚階級的脫離群眾、不問民生、魚肉百姓，同時間接體現了百姓生存的艱辛和無奈，使諷刺具有了一定的悲哀的意味;小說結尾的金副部長一邊享受著觥籌交錯、佳人在側的奢華酒宴，一邊在宴席上將不懼強權、反腐倡廉的大段戲文唱得跌宕起伏、鎮(zhèn)定自如，言行相悖，與魯迅先生筆下的四銘有異曲同工之妙，是作家莫言對腐敗官僚虛偽做作的無情諷刺。

（三）繼承之三——比喻式諷刺

借助巧妙的比喻來達到諷刺效果的例子在魯迅先生的作品中不可勝數?！度A蓋集·夏三蟲》中魯迅先生以吮血的跳蚤、哼哼的蚊子和腌臜的蒼蠅喻三類反動文人，諷刺其丑惡無知和對社會危害之大;在《狂人日記》中則是以“陳年流水簿子”喻封建社會的歷史，諷刺了封建社會的腐朽;在《藥》中，魯迅先生將看客們比作被提著脖子的鴨，生動的比喻有力地諷刺了國民的麻木愚昧。

《酒國》中所運用的比喻式諷刺也數量眾多。黨委書記和礦長臉圓得像小面包、紅得像紅皮蛋，手像兩只溫熱的烤紅薯，他們對丁鉤兒的熱誠被作者喻為肥膩黏滯的油脂，側面顯示了官僚階級的生活奢靡、思想朽壞和表達了對官場黑暗的諷刺;將瘋狂吞食殘羹剩飯的紅衣女服務員們比作一群爭食的小狗崽子，包含著作者對物欲、食欲下人們理智的失控與瘋狂的諷刺;意識不清醒、不斷墮落的丁鉤兒被喻為凌亂、折疊的豬大腸，“努力消滅酒與色”標語的字在醉生夢死、沉迷酒色的丁鉤兒心中像是燒紅的鐵，犀利的比喻諷刺了人在社會環(huán)境的影響下意志脆弱、不堪一擊，在“食”“性”中迷失沉淪的現象，諷刺的同時也透露著警示的意味。

（四）繼承之四——具有真實性的諷刺

諷刺這一手法的靈魂是真實，高價值的諷刺從來都不是憑空捏造的。諷刺不必是完全的事實，但必須有實情，它須得扎根于真實生活的土壤，才能揭露丑陋的社會本質。

魯迅先生的《理水》成篇于1935年，1933年至1935年水旱災頻繁發(fā)生，國民黨水利局搜刮民脂卻不辦實事，百姓苦不堪言，慘不忍睹的人為的、自然的災難和悲慘的社會現實使魯迅先生憤懣難抑，《理水》的創(chuàng)作尖銳地諷刺了國民黨反動派極端腐朽黑暗的政治統(tǒng)治。同樣，《酒國》的創(chuàng)作也來源于莫言的見聞，具有一定的真實性。八十年代百姓的生活狀況好轉，人們對于喝酒已經是習以為常，造酒業(yè)蓬勃發(fā)展，制造假酒的新聞也層出不窮，許多地方的官員因有利可圖對假酒制造集團是姑息縱容的，甚至是包庇的，官員腐敗是使社會風氣惡化、墮落的根本原因。那時一篇名為《我曾是個陪酒員》的文章深深地刺激了莫言，這篇文章的作者一直郁郁不得志，卻因酒量大喝酒自殺失敗而成名，并且從此在官場如魚得水。公費的酒宴屢禁不止，喝酒成了較量、斗爭，酒場、宴席成了交易場，許多事情在觥籌交錯之間被決定，于是對當時社會的貧困和政治的腐敗偽善的諷刺也就成了莫言創(chuàng)作《酒國》的基調，從某些角度上真實再現了當時的病態(tài)社會。

二、《酒國》對《理水》中官場影響力的繼承與創(chuàng)新

官場中的官僚作風對文化界、教育界和民間百姓的生活有著不可忽視的影響力。

魯迅先生《理水》中的官員借考察災情搜刮民脂民膏，游山玩水，尸位素餐，脫離群眾，且迂腐頑固不化;“文化山”的學者吃著“奇肱國”的面包，吸食百姓血汗，做著荒唐無用的“學問”，辱罵百姓，討好闊人和官員，甚至在視察的官員面前粉飾太平;百姓寧死不愿見官員，在大員面前極力奉承，不敢以實情相告。三者分別體現了當時的官場的昏暗腐朽，文化界、教育界的虛偽無能，民間百姓的怯懦愚昧。莫言筆下《酒國》中的大官員小職員、博士教授、作家商人、農民百姓等人物形象與《理水》中的官員、學者、百姓相互照應，同樣展現了在腐敗的官場文化的影響下，文化界和教育界的隨之墮落，民間百姓求生的艱難。此為莫言《酒國》對《理水》從腐敗官員、知識分子、民間百姓三者角度對當時病態(tài)的社會進行展現與諷刺的寫法的繼承。

在繼承的同時《酒國》將對官場影響力的展現進行了發(fā)展與創(chuàng)新，酒國中官場的黑暗腐敗猶如毒霧蔓延到了教育界和文化界。酒國專門設立了“酒國市釀造學院”“特食收購處”和“特食研究中心”，一群“博士”“教授”? 整天“費盡心思”為政府官員研發(fā)新酒、新菜，教室的學生們“專心致志”地學習著美食的“藝術”，將迎合官僚權貴當作一門深奧的學問，甚至把掌握人肉烹調技術當作進入上層社會的“敲門磚”。在畸形的社會環(huán)境中老師、學生的價值觀、人生觀扭曲變形，教育不再是為了“人”的全面發(fā)展和對人類精神、靈魂的指引與喚醒，而是為了滿足上層階級的口腹之欲，教育界在官場奢靡腐化的影響下逐漸墮落。小說中的“作家莫言”貶低文學作品價值，大力贊揚因為酒量驚人而成為高官的金剛鉆金副部長，稱搞文學是誤入歧途、耽誤青春的，利用出版社的人脈關系為宣傳酒國提供便利，不顧組織規(guī)定、千方百計地要參加酒國的“猿酒節(jié)”，最后在宴席上喝酒喝到滿嘴胡話、嘔吐失態(tài);其學生李一斗在信中立下壯志要用文學改造社會、改造國民性，實際上其本身卻是助長腐敗的一分子，他在與老師“莫言”的書信往來過程中，附贈著濫用職權得來的各種各樣的名酒，在提及發(fā)表《肉孩》時讓“莫言”請客送禮，甚至要求開發(fā)票，這些行為的本質就是賄賂，在面對巨額報酬時更是違心贊頌余一尺，他一邊寫著文章痛罵酒國食人嬰孩的高官們滅絕人性，另一邊卻對醫(yī)院大夫搶吃胎兒表示理解贊同，說是要為人民大眾服務，卻在學院研究開發(fā)新的酒品供名流和高官享用，到市委宣傳部大肆宣揚腐敗的酒食文化……作家“莫言”的假正經假清高和李一斗自相矛盾的言行影射著文學家在權力地位、金錢榮譽中逐漸失去初心，迷失自我，作家們貪圖利益，文學作品的功利性增強，文學界在貪腐淫靡的官場風氣影響下，在一定程度上也走上了衰敗之路?！毒茋分械摹跋旅瘛毙蜗蟛辉傧袷囚斞赶壬独硭分兄皇菃渭兊霓r民，莫言將其范圍擴大，不僅在作品中涉及了鄉(xiāng)村的農民，還具體描寫了采燕人和以余一尺為代表的個體商戶的生存狀態(tài)，這些百姓在腐敗的官僚制度下，有的畏懼害怕，不敢有所忤逆;有的適應了官員的腐敗生活作風見風使舵、投其所好;有的則是具有了一定的反抗性，但反抗效果極其微弱;有的甚至在反抗失敗后與腐敗官僚同流合污……相較于《理水》中懦弱愚昧、阿諛奉承的百姓形象，《酒國》中百姓的形象更具有復雜性，也突出體現了官僚主義對民間百姓的生存有著巨大的影響。

《酒國》中的這種官場圈子文化，實質上是相互之間利益的一種寄生與輸送，錢權交易，官商勾結，是一個以利益和權力為絲線編織的人際關系網，而人都具有社會性，腐壞的官場圈子最終會影響整個社會發(fā)展。

三、《酒國》對吃人主題的繼承和批判人性欲望的創(chuàng)新

《狂人日記》是魯迅先生于五四時期所作，它是一把“雙刃劍”，對黑暗的封建禮教和五四時期人性至上的新立場都具有殺傷力?！翱袢恕笔且粋€能清醒認識到自己處境的覺醒者、啟蒙者，他對自己所處的危險環(huán)境感到恐懼和絕望，小說中統(tǒng)治階級和被統(tǒng)治階級人人都是“吃人”者，表達了魯迅先生對傳統(tǒng)社會和人性黑暗的反思和批判。莫言繼承并創(chuàng)新了魯迅先生《狂人日記》中的“吃人”主題，其作品中的“吃人”主題也夾雜著對當代社會中復雜人性的思考?！犊袢巳沼洝分饕菑摹翱袢恕眴我坏囊暯怯^察其所處的環(huán)境，以抽象描寫和主人公心理活動為主，而《酒國》則是以多重化的視角敘事，對人物、事件和心理感受的描寫更加具體生動，與魯迅先生在作品中透露出的強烈批判態(tài)度相比，《酒國》則顯得收斂很多，但兩者都將手中的筆頭轉向了反映社會和人性。

莫言《酒國》對魯迅先生作品中“吃人”現象和人性的主題進行了拓展和延伸?！毒茋废噍^于《狂人日記》中的吃人現象更加肆無忌憚、堂而皇之，烹調的方法更是五花八門，甚至形成了一條產業(yè)鏈：有專門的村莊生養(yǎng)提供嬰孩，政府特設“特別收購處”挑揀肉孩，大學有專業(yè)的烹飪教授研究并講授如何將肉孩調制得美味可口，酒店大擺“人肉宴席”招待中外貴賓。小說中肉孩的提供者，也就是這些嬰兒孩子的親生父母，他們將自己的孩子當做貨物出售來滿足官員們的窮奢極欲，腐敗的官僚制度下百姓生存艱難，荒誕的社會環(huán)境改變了人之所以為人的原本屬性。

《酒國》中將人情、人性和人的三觀在變態(tài)的欲望侵蝕下以扭曲和怪異的方式呈現出來：肉孩的父母們因貧困的折磨和金錢的誘惑，為了使自己的孩子能高價出售而“費盡心機”，他們冷漠無情地與特購處的工作人員簽訂兩相情愿的合同，將孩子們“變”成了本質上與鴨嘴獸沒有區(qū)別，用來促進酒國經濟發(fā)展和繁榮的特產“人形小獸”;金副部長為了滋補身體，逼迫妻子五次流產，每當她懷孕到五個月時就被送去醫(yī)院打胎，為市醫(yī)院特別營養(yǎng)科提供材料制作“嬰兒粉”供他食用……上層階級視平民百姓如草芥，丈夫視妻子為生產工具，父母將孩子當作商品出售……幾乎整個酒國的人都是物欲、食欲和性欲的奴隸，喪失了對善惡是非的基本判斷能力。人的存在和人的價值被徹底異化，人的非正常的欲望摧毀了常態(tài)的親情、愛情、道德和法律，“吃人”不僅是對人肉體上的吃，也不僅是社會制度和環(huán)境的“吃人”，更是精神思想上的“吃人”。

《肉孩》中在收購處，元寶自欺欺人地向工作人員“承認”自己的孩子“他不是人”，他“賣的是一種特殊商品不是賣孩子” ②;《烹飪課》中李一斗的岳母向其學生們強調他們宰殺、烹飪的嬰兒并不是人，讓學生們“要在心里一千遍、一萬遍地念叨著：它們不是人，它們是人形小獸” ③，《酒國》中這兩篇文章從某種角度上是與魯迅先生揭露、批判國民性中的“欺”和“瞞”殊途同歸的。欺騙自己，欺騙別人，這種“欺”“瞞”的本質是無力或者不愿改變當下狀態(tài)，不敢面對現實，是國民身上的缺陷。人民是國家的主人，孩子是國家的未來，酒國欲望膨脹的腐敗官僚權貴卻視廣大窮苦百姓的生命賤如螻蟻，無視百姓艱苦求生的生活狀態(tài)，他們吃下的不是酒和肉，他們“吃”的是一國之根本，是國家之未來。此處莫言繼承了魯迅先生擔憂人類未來的精神和對人性的批判反思，將人的丑惡、人的欲望、人性的弱點和病態(tài)的社會不加粉飾地完全揭露、展現在讀者面前，驚駭人心。

注釋：

①②③莫言：《酒國》，浙江文藝出版社2017年版，第67頁，第77頁，第225頁。

作者簡介：

李汶瑾，女，漢族，研究方向：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