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金滿,李天潤,李 選,欒景源,王昌明,馮琦琛,韓金濤
(北京大學第三醫(yī)院介入血管外科,北京 100191)
當前,支架植入仍是外周動脈疾病(peripheral artery disease, PAD)腔內(nèi)治療的常用方法,而對于下肢PAD患者,尤其是股腘動脈病變的患者,支架內(nèi)再狹窄(in-stent restenosis,ISR)已成為影響臨床療效的主要問題[1-2]。對于ISR的腔內(nèi)治療,目前仍以經(jīng)皮腔內(nèi)血管成形術(percutaneous transluminal angioplasty, PTA)及再次支架植入為主,而文獻報道其遠期通暢率并不能令人滿意[3]。近年來,隨著減容理念的提出,機械減容裝置逐漸應用于ISR的治療。本文通過對7例應用Rotarex 旋切導管治療ISR患者的臨床資料進行回顧性分析,探討Rotarex 旋切導管在ISR治療中的作用。
自2017年6月至2018年12月,北京大學第三醫(yī)院收治了7例支架內(nèi)再狹窄的下肢PAD患者(表1)。7例患者前次植入的支架均為裸支架,其中6例為首次支架植入,1例為再次支架植入?;颊呱洗沃Ъ苤踩胄g后1.0~72.0個月(中位時間6.0個月)出現(xiàn)不同程度的下肢缺血癥狀,從出現(xiàn)缺血癥狀至本次腔內(nèi)治療時間間隔為3 d至2年(中位時間62 d)。術前計算機斷層掃描血管造影(computed tomography angiography, CTA)及超聲檢查證實均為支架內(nèi)閉塞。
表1 患者一般資料Table 1 General condition of patients
6例患者因病變累及股淺動脈起始部,采用對側股動脈入路,穿刺成功后留置4F動脈鞘,并置入4F 豬尾導管(Cordis 公司,美國);1例髂總動脈病變患者采用同側股動脈入路,穿刺成功后留置4F動脈鞘,以4F椎動脈導管配合超滑導絲(Terumo 公司,日本)通過髂總動脈支架閉塞段,換入豬尾導管。造影證實病變位置及長度后,根據(jù)患者體質(zhì)量予3 000~4 000 IU 肝素全身肝素化,并換入8F 長鞘(COOK 公司,美國)。1例髂動脈病變患者直接換入 Rotarex 系統(tǒng)(Straub公司,瑞士)專用導絲(0.018英寸導絲,1英寸=2.54 cm),其余6例患者以4F多功能導管(Cordis公司,美國)或CXI 支持導管(COOK公司,美國)配合超滑導絲通過病變段,到達遠心端正常動脈處,更換為Rotarex系統(tǒng)專用導絲。除1例應用6F系統(tǒng)外,其余6例患者均采用8F Rotarex 旋切導管。對病變?nèi)谭磸蜏p容2次后復查造影評估下肢動脈血運通暢情況,如殘余狹窄大于50%,再次減容1~2次。減容時避開支架扭曲、斷裂的部位,防止旋切系統(tǒng)與支架發(fā)生絞索。減容結束后,對1例髂總動脈病變患者以7 mm球囊擴張,對其余6例股腘動脈病變患者以直徑4~6 mm球囊擴張,其中3例患者應用藥物涂層球囊(drug-coated balloon,DCB)再次擴張。對于支架扭曲、斷裂部位或殘余狹窄大于30%處再次植入支架。應用血管縫合系統(tǒng)(Proglide,Abbott 公司,美國)處理股動脈穿刺點。術后肝素抗凝24 h,期間控制部分活化凝血活酶時間(activated partial thromboplastin time,APTT)在70~90 s,其后口服阿司匹林100 mg, 1次/d,瑞舒伐他汀鈣片10 mg,1次/晚,半年內(nèi)聯(lián)合應用氯吡格雷75 mg,1次/d,和西洛他唑100 mg,2次/d。
使用SPSS 17.0軟件進行統(tǒng)計學分析,計量資料用均數(shù)±標準差進行統(tǒng)計描述,采用配對t檢驗分析治療前后踝肱指數(shù)(ankle-brachial index,ABI)的變化。所有檢驗均采用雙側檢驗,P< 0.05為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
7例患者全部血運重建成功,其中3例原有支架扭曲、斷裂的部位再次植入支架。殘余狹窄均小于30%,無動脈穿孔及遠端栓塞等不良事件發(fā)生,其中例6髂總動脈病變患者手術當日因支架內(nèi)急性血栓形成,急診行股動脈切開取栓術,術中取出較多新舊混雜血栓,術后恢復良好。7例患者出院時ABI平均值為0.86±0.08,較術前0.31±0.08明顯改善(t=-12.84,P<0.001)。盧瑟福分級(Rutherford classification)較入院時亦有明顯改善(表2)。隨訪5~22個月,中位隨訪時間14個月,無截肢及死亡事件發(fā)生。隨訪期間例4患者因術后10 d消化道出血停用抗血小板藥物,術后2周時下肢缺血癥狀復發(fā),跛行距離20 m,超聲提示支架內(nèi)急性血栓形成,因無法抗凝和抗血小板治療,未再次行血運重建。例5患者隨訪3個月時下肢缺血癥狀復發(fā),跛行距離300 m,超聲提示股淺動脈支架閉塞。例1患者隨訪12個月時下肢缺血癥狀復發(fā),跛行距離500 m,超聲提示股淺動脈支架閉塞。例5和例1均不愿再次手術。例2患者術后12個月隨訪時超聲提示支架內(nèi)狹窄大于50%,無跛行癥狀。其余3例患者無下肢缺血癥狀復發(fā),超聲檢查亦未見支架內(nèi)再狹窄。
表2 患者治療及隨訪結果Table 2 Results of treatment and follow up
在下肢PAD的治療中,支架內(nèi)再狹窄是一個無法回避的問題。盡管隨著技術和器械的進步,新型球囊和支架不斷涌現(xiàn),使得支架內(nèi)再狹窄有所減少,但始終無法避免[4-5]。對于ISR傳統(tǒng)的補救辦法往往需要再次植入支架,由于新的支架多需要超出原有支架范圍,這就可能導致病變延長,累及的側支增加,進而導致再次發(fā)病時癥狀加重和治療難度增加。隨著減容技術的出現(xiàn),這一狀況有所改觀。文獻報道減容治療可減少再次支架植入的發(fā)生[6]。本組7例患者中除3例因原有支架扭曲、斷裂再次植入支架外,其余4例未再植入新的支架,這說明減容治療可有效減少支架的使用。同時也說明,支架扭曲、斷裂導致的支架內(nèi)再狹窄,單純依靠減容及PTA是不夠的,仍然需要結合支架植入。
在安全性方面,文獻報道應用 Rotarex旋切導管治療急性下肢缺血的遠端栓塞率為4.8%,穿孔率為4.1%[7],而應用 Rotarex旋切導管治療支架內(nèi)再狹窄病例無上述并發(fā)癥[6,8]。本組病例未使用保護傘,無血管穿孔及遠端栓塞等不良事件的發(fā)生,與后者相同。一方面說明應用 Rotarex導管治療支架內(nèi)再狹窄是安全的,另一方面也說明應用 Rotarex旋切導管治療股腘動脈急性或亞急性閉塞與支架內(nèi)再狹窄是有區(qū)別的,首先,對于ISR病變,旋切導管在減容時受到支架限制,不容易造成血管穿孔;其次, ISR主要是內(nèi)膜增生造成的[9-10],而增生的內(nèi)膜是不容易脫落的。盡管閉塞的支架內(nèi)也含有繼發(fā)的血栓成分,但減容時相對新鮮的血栓往往先被清除,因此也不容易向遠端脫落。
盡管應用 Rotarex旋切導管治療ISR病變具有上述優(yōu)點,但同時也發(fā)現(xiàn)了一些問題:第一,Rotarex旋切導管對于相對新鮮的血栓清除的較為徹底,而對于內(nèi)膜增生及陳舊血栓,減容效果并不理想。如例6患者髂總動脈ISR病變經(jīng)Rotarex減容后,殘余狹窄雖經(jīng)球囊擴張后解除,即刻造影亦顯示血流通暢,但手術當日即發(fā)生支架內(nèi)急性血栓形成。分析原因可能是由于髂總動脈直徑較粗,同時導致其閉塞的成分以增生的內(nèi)膜和陳舊血栓為主,而Rotarex 對于陳舊血栓及增生的內(nèi)膜只是將旋切導管可以觸及的部分進行了減容,外圍的成分主要靠球囊擴張將其擠壓開。雖然即刻造影血流通暢,但隨著這些成分的彈性回縮,管腔很快縮小,從而導致了支架內(nèi)急性血栓形成。隨后進行的取栓手術取出的血栓新舊混雜,也證明了這一點。例4 患者術后2周支架內(nèi)急性血栓形成,雖然與停用抗血小板藥物有很大關系,但也不能完全除外因被迫原因選擇了直徑較小的6F旋切系統(tǒng)有關。相對于支架的直徑,旋切導管的直徑越小,減容效果越差,球囊擴張后彈性回縮導致的管腔狹窄就越嚴重,因此筆者認為,對于股腘動脈ISR病變盡可能采用8F系統(tǒng),而對于髂動脈病變,除非閉塞成分以新鮮血栓為主,對其減容效果良好,否則腔內(nèi)治療仍需再次植入支架以防止短期內(nèi)彈性回縮導致的急性閉塞。第二,在本組7例患者中,有4例在1年之內(nèi)再次出現(xiàn)ISR,除了例4 患者因術后消化道出血停用抗血小板藥物導致急性血栓形成外,另外3例皆為慢性狹窄、閉塞,遠期通暢率不高。分析原因如下:首先,本組患者自癥狀復發(fā)到接受再次腔內(nèi)治療間隔時間較長,中位時間為2個月,最長達到2年,病變中陳舊血栓及增生內(nèi)膜成分多,影響減容效果;其次,本組患者病變較長,除例6髂總動脈病變患者外,其余病變皆在25 cm以上;再次,本組患者例數(shù)較少,不可避免存在選擇偏倚。盡管如此,也說明Rotarex雖然可以減少管腔內(nèi)容物,在一定程度上減少了彈性回縮的發(fā)生和支架的使用,但內(nèi)膜增生的問題尚未得到解決。文獻報道減容結合DCB治療下肢PAD遠期療效較好[11],與DCB抑制內(nèi)膜增生不無關系,但因目前國內(nèi)減容結合DCB治療費用較高,使其應用收到了限制。本組病例中僅3例應用了DCB,除1例因術后消化道出血停用抗血小板藥物導致急性血栓形成外,其余2例尚未發(fā)生ISR,而應用普通球囊擴張的4例患者則有3例再次出現(xiàn)ISR,也在一定程度上證明了DCB的優(yōu)勢,但因病例數(shù)太少,尚需進一步研究。
總之,在下肢PAD支架內(nèi)再狹窄的治療中應用Rotarex旋切導管是安全的,且能有效減少支架的再次植入,但是因其對于增生內(nèi)膜及陳舊血栓的減容效果欠佳,且仍不能解決術后內(nèi)膜增生的問題,因此還需與DCB及支架等手段結合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