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文學敘事視角透視《島上書店》主人公A.J.費克里的心靈成長之旅

摘要：《島上書店》是一部溫暖人心的治愈系成長小說。小說描述了女孩瑪雅用愛消融費克里內(nèi)心的孤獨，助他走出人生低谷，重拾幸福生活，收獲身心成長的故事。本文以文學敘事視角對主人公在成長過程中出現(xiàn)的心理嬗變作出探究分析，以期瞥見其內(nèi)心世界的真實一角。

關(guān)鍵詞：島上書店;瑪雅;A.J.費克里;陌生化;孤獨;真愛

《島上書店》是美國著名作家瑞埃拉·澤文的代表作，這部小說的情節(jié)讓人為之動容，所描繪的故事意味雋永，情深意切，樸實又溫暖。這家島上書店規(guī)模不大，裝潢充盈著典型的文藝復興的審美情趣。門前的廊道中醒目地懸掛著保有歲月痕跡的牌子，牌子上寫著一句話：“沒有誰是一座孤島?！敝魅斯M克里已過而立之年，性格淡漠憂郁，獨自在這個和外界毫無牽連的島嶼上經(jīng)營著生意清淡的書屋。他每天讀書度日，完全生活在由書構(gòu)筑的世界里。費克里并不相信神會愛著每個人，因為他的人生幾乎充滿了不幸：愛妻去世，賴以營生的書屋也陷入窘境。在這個無法逃離的困境中，費克里漸漸將內(nèi)心變成了荒蕪的野地。就在人生的至暗時刻，有位如希望般明亮的女童從天而降，出現(xiàn)在費克里的世界里，出其不意地將他帶離了寂寥和黑暗，讓他重新審視了人生的意義，收獲了心靈的成長。

一、從文學敘事的視角透視人物的情感變化

以文學敘事的視角來審視這部小說，其設(shè)計風格獨具慧心巧思。從敘事結(jié)構(gòu)視角看，所有章目用語均源自不同小說的書名;所有章節(jié)的開端都點綴有費克里那別有趣味的讀書札記，給人以煥然一新的閱讀體驗。就敘事情節(jié)而言，費克里經(jīng)歷了豐富的人生情感波瀾：失去愛，內(nèi)心變成荒島;得到愛，人生重煥生機;學會愛，讓他發(fā)現(xiàn)了更為出色的自己，接觸到更為遼闊的世界，曾經(jīng)寂寥的靈魂得以救贖。

（一）失去愛，內(nèi)心淪為荒島

小說伊始，出現(xiàn)在小島民眾面前的費克里，生性孤僻勢利，人緣不佳。他每次都斬釘截鐵地拒絕參加小島的公益活動。失去愛人的他孤僻傾向日漸嚴重，為人也更加冷漠。當銷售員阿米婭來到他的家門口向他推薦書目時，他的表現(xiàn)粗魯無禮。自我封閉的他，讓自己活在了一個孤島里，所有通往外界的關(guān)愛之門都被他一一閉鎖。禍不單行，在一次非常偶然的醉酒后，他發(fā)現(xiàn)他僅有的珍寶——相當罕見的孤本典籍《帖木兒》被盜竊后，他對這個世界更加冷漠和絕望。村上春樹曾說：“內(nèi)心的激情如果消失無蹤，就再也沒有失落感，再也不會有失望，內(nèi)心的愛已經(jīng)完全失卻，留下的僅有平淡乏味的生活?！毕鄬Χ裕M克里的生活更為寂寥，他失去了摯愛，生命的希望蕩然無存。他變得頹廢冷漠，不再有心，不再有愛，終日頹廢度日。任何人都非天生孤獨，但費克里將自己孤立，只身漂泊，無依無靠，心境凄涼，曾經(jīng)的勃勃生機已然成為過去。即便他身邊的環(huán)境熙熙攘攘，但他的內(nèi)心依舊是沒有愛支撐的孤島。

（二）獲得愛，人生重煥曙光

我們因為失去愛而孤獨，因為得到愛而強大。一切的故事，似乎從開始就預(yù)示著結(jié)局。當你錯失部分幸福的同時，上帝會眷顧你，為你增添另外一份確幸。費克里沒有尋回丟失的書，卻在書店里邂逅了一個意外而至的小女孩——瑪雅，而她成了他人生中的春天。從初次相遇到相熟，書架間徘徊的小小身影漸漸走進了費克里的內(nèi)心深處。在他心里，瑪雅溫暖，充滿童真，她那天籟般的聲音讓他如沐春風。他原以為這只是一個短暫的相遇，他，一個單身男人該如何去撫養(yǎng)一個小孩子？可是小女孩就那么自然地進入他的視線，那么親近地愛上了他的書店，令他無法割舍，最后他選擇留下瑪雅，親自撫養(yǎng)。鄰近的熱心媽媽們怕他這位單身漢不懂如何照顧小女孩，所以不斷光顧書店，紛紛向天真可愛的瑪雅噓寒問暖，向原本已經(jīng)涼薄的費克里傳授養(yǎng)育孩子的經(jīng)驗。費克里慢慢地走出封閉的內(nèi)心，與島上熱心居民親切互動。小島雖然孤單渺小，但小島上所有的島民都因為憐惜柔弱的瑪雅將她當作自己的女兒看待，盡可能地多去書店陪伴瑪雅。漸漸地，書店的顧客數(shù)量與日俱增。原本冷冷清清的書店變得日益喧囂起來，生活重新拉開了序幕。為了更加親近和媽媽們的距離，費克里采選了媽媽們愛看的讀物，從未出現(xiàn)過的兒童畫本被擺上了書架，以育兒為主題的讀書會也在這里定期舉辦。這一切都預(yù)示著島上書店在不經(jīng)意間發(fā)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變化。

在此之前，費克里本打算匆匆地了卻殘生。但瑪雅的到來，讓他重新煥發(fā)生機。他給她唱歌，給她講故事，帶她出去散步?，斞啪秃盟埔晃簧系叟蓙淼奶焓?，深深地依賴和陪伴她的養(yǎng)父。在幼小的瑪雅眼中，費克里是近似全能的神，他無所不能，她從心底深深地崇拜他。在費克里收養(yǎng)了瑪雅的同時，瑪雅實際上也是他的貴人，對成功實現(xiàn)他的救贖，重新喚醒他原本已經(jīng)冷清成冰的靈魂，讓原本悲觀絕望的他再一次擁有了愛的力量。時間悄然在指尖流逝，費克里一改昔日的孤僻形象，開始慢慢敞開心扉，接受繽紛的世界，陽光般地變成瑪雅的避風港。整個故事中，費克里和瑪雅的父女親情奏響了動人的旋律，他們也因此改變了整個島上居民的生活方式。

（三）給予愛，重拾人間幸福

相信瑪雅是上帝看到費克里虛度著頹廢又寂寞的人生，特意派來為他帶來希望的天使。這個可愛的小女孩必然會是命運帶給他的一片純凈美好的云，陽光般撫慰著費克里如荒島般的內(nèi)心，讓他學會了溫柔地去愛，學會與他人分享愛。這份美好的情感帶給彼此生存的動力，這份難得的情感讓費克里煥然一新。他的書屋漸漸地不再冷清，島上的人們因閱讀而彼此邂逅，擁抱快樂時光。書如同穿梭在彼此間的列車，讓島上的所有居民用關(guān)愛幸福相擁。島上人人都有一顆水晶般潔凈的心靈，安靜地生活在小島上，而這個充滿靈氣的小島永遠是一個溫暖如初的地方。長期缺愛的人，根本不會愛他人，重新被愛環(huán)繞的費克里，慢慢地走出了他自己的心靈孤島，甚至開始追尋新的愛情。費克里重新營造和圖書銷售阿米莉亞的相處機會，日積月累，他心生情愫，情真意切地告白阿米莉亞：“當我讀一本書時，我想讓你也同時讀。我想知道你對這本書有什么看法。我想讓你成為我的。我可以向你保證有書、有交流，還有我的全心全意?！辟M克里和艾米莉亞以書為媒，相識相愛，最終走在一起。曾經(jīng)的“獨行俠”費克里重拾愛的懷抱，追求真愛并獲得真愛。在這個過程中，他看到了更美好的自己，他接觸到了更為絢麗多彩的世界。愛讓費克里堅強，讓他變溫柔，讓他嬗變。郁郁寡歡的費克里邂逅了瑪雅，得到了愛;遇見了艾米莉亞，給予真愛，最終心靈相依，攜手相伴。

弗洛姆曾言，“愛的關(guān)鍵在于給予而非接受，前者比后者更讓人感到快樂，給予并非被剝奪和侵害，而是展示了主體生命的價值。在持續(xù)給予過程中，人可以看到自己的力量，從而證明自己的能力。”由于被愛，費克里喚醒了愛的意識，最終嘗試并習慣給予愛，這種成功地蛻變讓他更為真切地體會到人生價值的真髓，新生活的密匙終于開啟了他封存許久的心門。我們因為愛一個人而愛上世界上更多的人，這就是愛的力量。它能夠完善彼此原本并不完美的人生，彼此的滋養(yǎng)將世界變成溫暖有愛。所以，我們在生活中可以看到那些因愛改變的人。他們走入令人沮喪的絕境，置身黑暗之后又尋到真情的火焰而走出荊棘，這就是愛的魅力。這部小說展現(xiàn)了一個由真摯情意而匯成的小小社會。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小島上，我們感受到了人與人之間毫不掩飾的愛。這種珍貴的情意成為孤島上島民之間的紐帶，使彼此找回本屬于自己的陽光和暖風。

二、透過文學敘事構(gòu)架中“陌生化”手法刻畫人物形象

“陌生化”手法源自俄國著名文學評論家什克洛夫斯基。不過“陌生化”這個術(shù)語的內(nèi)涵則可以追溯到亞里士多德，只是亞里士多德當時更多地用了“不平?！焙汀靶缕妗钡缺磉_形式。讓平凡的事物滲透出非同尋常的色彩，是非常出色的探索模式。在小說中，這種方式頗為常見。小說中出現(xiàn)的大多數(shù)人和事，和日常生活均保有一定的距離。所有的“發(fā)現(xiàn)”一般均源自情節(jié)，借助符合常規(guī)的事件激起人們的驚嘆，讓他們心生漣漪，恍然大悟，突然發(fā)現(xiàn)其中的高雅及不凡。人們對日常生活中的事物均因過于熟悉而感覺平淡，以至于置若罔聞。運用“陌生化”手法，可以巧妙地在平凡之物中發(fā)掘不平凡，用新的視角平增其新鮮感。有了新鮮感，興趣自然隨之提升。正如“藝術(shù)源于生活，藝術(shù)高于生活”，小說里的事件可能在很多場合中發(fā)生，可能會出現(xiàn)在很多人身上，可能在任何時間發(fā)生。如果把這些事件濃縮到一起，再加以戲劇性的情節(jié)，使之成為一段主人公的經(jīng)歷或是一條主線上串聯(lián)的故事，這樣被藝術(shù)加工過的故事就能喚起讀者新鮮和奇異的審美感受。

小說《島上書店》曾屢次應(yīng)用陌生化手法?，斞琶靼子H生母親并沒有將她帶在身邊，而是選擇了將她遺棄在孤寂的島上。這個可愛的女孩并沒有因為母親的離去而傷悲，反而成為書店所有轉(zhuǎn)變的一縷陽光。這充滿陽光的態(tài)度及氛圍，相對于她當時的境遇而言，實際上就是陌生化手法的運用。當徜徉在《島上書店》小說的情節(jié)里，讀者會看到美妙的陌生化畫面：一個站起來腳步有些蹣跚的小女孩總是出現(xiàn)在眼前。每個清晨，小女孩都輕輕撫摸每一本雜志，調(diào)整好書簽的位置，再對書店甜甜地道一聲“早安”，她的任何一天皆有如此美好溫馨的起點。她在書香中得到撫慰，她熱愛觀察每一幅畫和每本讀物。在這部小說中，作者以瑪雅的視角觀察所有光臨書店的顧客的鞋子，她用與眾不同的閱讀模式去讀書，她對各種書籍饒有興致，她測量書店尺寸等各種故事情節(jié)，都滲透出運用陌生化手法的痕跡。作者透過獨特的視角和新奇的語言，打破了成人世界里的語言壁壘，帶給了讀者更多新穎和美妙的感受。書店仿佛是一個溫暖的港灣，讓生長在書店的瑪雅得到了無數(shù)呵護，每個圍繞著她的成年人都用真愛和寬容悉心照料著她，小女孩擁有為她掌燈前行的父親，相依相伴，從清晨到夕陽，一路灑下歡歌笑語。對于花兒般的瑪雅，這樣的成長體驗彌足珍貴。

《島上書店》描述的真摯感人的故事的發(fā)生地點也正好是眾人鐘愛的場所——書店。這個有些特殊的小店獨自聳立于孤寂的島陸，整個島小得使所有人融合成一個整體。只有旅游旺季的時候，才會有很多游客光臨。小島在作者的眼中幾乎是無法替代的休閑圣地：在這里能夠與整個島上的島民融洽相處，可以欣賞美麗風景，閑時更有幾本暖心的讀物相伴，無論何處都有友善溫和的目光交融。人在厚重的書籍里享受如絲綢般優(yōu)雅的文字流動。人們?yōu)榱私獬拍I(lǐng)略浩瀚的書海，遨游其中覓尋樂趣。上帝依然眷顧費克里，在他的情感世界里，他的前妻幫他開辦書店，一位聰慧可愛的養(yǎng)女幫他守護書店，這些讓人沉湎的同時也讓人反思：也許每個人都渴望擁有一座這樣的島嶼與這樣溫暖的書店，它們像是靜靜守望在海上的明亮燈塔，讓人們的靈魂免受孤獨和頹廢的痛苦折磨，讓曾經(jīng)迷失的心靈沐浴在人間美麗純潔的詩意中，揮別陰霾，擁抱曙光?！秿u上書店》整體透出一股清涼悠然的風，但并不顯凄涼，在那如世外桃源般的島嶼上佇立著幽靜卻溫暖的小書店。而這樣的魅力島嶼必將是一個將人與人開心牽手的人間仙境。無人為孤島，一書一世界。葉飛花落，流水年華。我們讀書是為了不再孤獨，在我們生命未曾遲暮，尚來得及的時候去讀書，去感受生活的美吧！

作者簡介：李澤寬（2002—），男，湖北武漢人，研究方向：文學評論、教學法、語言學和翻譯鑒賞。

參考文獻：

〔1〕加布瑞埃拉·澤文.島上書店[M].南京：江蘇鳳凰文藝出版社，2016.

〔2〕喬納森·卡勒.文學理論入門[M].南京：譯林出版社，2018.

〔3〕郭久麟.文學理論與鑒賞[M].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