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紈扇

王春苗

時 間：初夏某一天。

地 點(diǎn)：連淑娟家。

人 物：連淑娟 連正清之女，18歲。

連正清 連淑娟之父，42歲。

胡媒婆 媒婆，50歲。

魏 榮 魏公子，連淑娟戀人，19歲。

慧 慧 丫鬟，15歲。

［連淑娟手持一把紈扇上。

連淑娟 奴家姓連名淑娟，家住河?xùn)|郇陽，虛度韶華十八載。母親早逝，爹爹在洛陽為官，父女倆難得相見。平素只有丫鬟慧慧與奴為伴，甚為孤單。

（吟）一片芳心千萬緒，

人間沒個安排處。

殘燈明滅枕頭欹，

諳盡孤眠愁滋味。

幽閨寂寞時，常到花園散心，巧遇魏榮公子來此踏青，二人一見傾心，我喜魏公子品端才逸，魏公子愛我知書達(dá)禮，魏公子贈我紈扇一把，我送公子一只絹帕，暗許終身。

（唱）深閨庭院日初長，

輕拂紈扇念魏郎。

憶昔花園相別后，

時時暗會在暮陽。

奴撫琴來君聆聽，

君賦詩來奴對章。

茫茫人海遇知己，

梧桐高樹引鳳凰。

只盼花好月圓夜，

無愧青春做鴛鴦。

不曾想，我那爹爹得知后卻甚為不滿。一月有余，奴家晝不思飯，夜寢難安。爹爹來信，他近日要回河?xùn)|省親，想必也是為此事而返。掐指算來，爹爹該今日到家。日已偏西，怎還不見爹爹轉(zhuǎn)回？

［連正清上。

連正清 （唱）公事畢，把馬乘，

專程省親往河?xùn)|。

布谷聲聲夏令至，

時禽兩兩枝上鳴。

歸心似箭無意觀，

掛牽女兒心不寧。

策馬揚(yáng)鞭奔桑梓，

一路風(fēng)塵一路行。

連正清 （抬頭，下馬）喲，終到自家門首。想那場兵亂，夫人臨盆后，因受驚嚇，殞命歸西?？蓱z女兒淑娟一落地便成了沒娘的孩子。為了女兒，老夫一直未再續(xù)娶。但我兒自幼聰慧，乖巧懂事，琴棋書畫樣樣俱佳，讓我這當(dāng)?shù)募刃奶?，又欣慰。眼見著女兒長大成人，又出落得肌膚冰雪，本指望找個好人家，了卻老夫心愿，也可告慰她那早去的母親。（哭啼狀）唉！不曾想，女兒卻與那魏家公子——（搖頭狀）

連正清 女兒，爹爹回來了！

慧 慧 （急忙開門迎接）小姐，是老爺回來了?。ń舆^連正清脫下的外套收起，并上茶）

連淑娟 （驚喜地）是爹爹回來了?。泵ψ呓B正清）爹爹在上，孩兒施禮！

連正清 （就坐）免禮！孩兒也坐。咱們父女倆也久未謀面，趁此機(jī)會好好拉呱拉呱。

連淑娟 鞍馬勞頓，爹爹一路辛苦！先作歇息，稍后再聊也不遲！

連正清 （端詳連淑娟）但聊無妨！一年未見，我兒看起來咋如此憔悴？

連淑娟 讓爹爹費(fèi)心了，孩兒尚好。爹爹可好？

連正清 好著哩！只是我兒的婚姻大事爹爹一直放心不下！常言道：男大當(dāng)婚，女大當(dāng)嫁。爹爹早該給你物色個好人家，只因一向忙于公務(wù)未能顧及。卻不料，我兒先自下手，給自己相中了夫君。（哭笑不得狀）讓爹爹氣惱的是，釣上來不是金龜婿，卻是個世代冤家！世代冤家啊！

（唱）早些年你曾祖經(jīng)商在渭南，

善經(jīng)營又勤儉異鄉(xiāng)把家安。

有一日魏家人上門來討飯，

辨口音原來是同鄉(xiāng)站眼前。

連家人心慈善鄰里皆稱贊，

你曾祖給房住又予吃穿。

不料想魏老賊突起賊意，

被曾祖當(dāng)場擒盡失臉面。

誰知狗急跳墻頓起殺心，

可憐見老人家撒手人寰。

經(jīng)春夏歷秋冬滄海桑田，

唯獨(dú)這隔世仇永刻心間。

女兒你不蒸饃饃要爭口氣，

與冤家一刀斷另配姻緣。

［胡媒婆上。

胡媒婆 （吟）我的名字胡嬌蘭，

最善把事胡攪濫。

愛撥是非傳閑言，

唯恐天下不大亂。

渾水摸魚撈好處，

坐山把那斗虎觀。

連家小姐待閨中，

攀高結(jié)貴把光沾。

聽聞老爺回家轉(zhuǎn)，

串個門把風(fēng)向辨。（敲門）

慧 慧 （開門）胡媒婆來了！

胡媒婆 聽說老爺回來了，我老婆子來看看。本打算備些禮來，可銀錢都讓我那該死的掌柜子給鎖了，這兩手空空的多難為情。

連正清 坐坐就好，不必那么客氣。再說，她胡姨你來得正好！你看我家淑娟年已十八，老夫又常年在外，還勞煩老嫂子給你侄女瞅個好人家。

胡媒婆 （驚喜地，眼睛咕嚕一轉(zhuǎn)）好??！好?。。ㄗ匝宰哉Z）這真是瞌睡給了枕頭啦！口渴送來西瓜啦！

（唱）一言正中我的懷，

噴香餡餅砸眼前。

人算不如天命算，

這根高枝定要攀。

憑我三寸不爛舌，

必要吃定這美餐！

胡媒婆 東莊村有個親戚，我老舅的表弟媳婦的姐夫的二弟，年方二十，貌比潘安，富如石崇，還吟詩作賦，據(jù)說把那個大詩人李——李——李白都快氣個半死了。論人才莫說的，論家境更莫挑的，與咱淑娟真是天造的一對，地設(shè)的一雙！

連正清 （思索狀）你老舅的表弟媳婦的？

胡媒婆 姐夫的二弟。

連正清 這到底是你何親戚？

胡媒婆 （思索狀）我老舅的表弟媳婦的姐夫的二弟，他稱我姐，我喊他弟。

連正清 如此說來，假若他和淑娟成親，你豈不是亂了輩分了么？有違禮數(shù)，使不得！使不得！

胡媒婆 不妨事。老爺沒聽說過嗎？唐朝都督安祿山比那楊貴妃年長不少，還稱貴妃養(yǎng)母呢！只要能與你連家結(jié)親，我就是再吃虧也情愿！

慧 慧 （掩著嘴巴嗤嗤地笑，自言自語）還氣死李白呢，那個老人家早下世幾百年了！

連正清 勞你費(fèi)心！在此謝過老嫂子！

連淑娟 爹爹！除了魏公子，我誰也不出聘！

胡媒婆 （急忙問）魏公子？哪個魏公子？

連正清 就是東頭魏家的那個魏榮公子！

胡媒婆 哎呦呦！我以為是哪個富家子弟？！原來是他！那魏家祖上就姓“匪”，恩將仇報(bào)，殺人越貨，誰人不知？哪個不曉？常言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崽子會打洞。依我看，那魏公子也不是什么好鳥！再說啦，咱官宦人家跟那窮門小戶結(jié)親，豈不讓人笑掉大牙？我說呀，那個魏公子定是迷上淑娟花容月貌，貪婪連家金銀財(cái)寶，真是舌頭舔鼻尖——

慧 慧 怎么樣？

胡媒婆 還能怎么樣？想高攀么！小姐呀，你可不能一時鬼迷心竅，誤了終身大事啊！連老爺，時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了，老爺可要給孩兒把好關(guān)哩?。ǔ鲩T）

慧 慧 （送行，厭惡地，輕輕地）哼！

連正清 （心事重重）唉！

連淑娟 爹爹！爹爹不可聽信外人之言，魏公子非同他祖輩一般，溫文爾雅，品學(xué)出眾，正合孩兒心意。

連正清 提起那個以怨報(bào)德的魏家人，爹爹就嘴里灌涼風(fēng)——?dú)獠豁槪荒芙邮芤粋€殺你曾祖的后代與我變成翁婿！

連淑娟 爹爹！

（唱）爹爹您莫生氣聽兒言，

上輩人早作古化塵煙。

再說那作惡人已法辦，

九泉下我曾祖也心安。

再深的傷疤也早結(jié)痂，

再多的淚水也該風(fēng)干。

若銜恨常把那傷疤念，

無疑是傷口上頻撒鹽。

隔代仇若再讓兒孫背，

似雨天扛稻草越背越難。

人間事本不是一帆風(fēng)順，

如此做又怎能常展笑顏？

爹爹，以史為鑒可知興替，明是非，這個您也曾示教于兒。

（唱）當(dāng)年管仲欲射殺齊桓公，

箭飛來齊桓公幾乎喪生。

登帝后齊君王前嫌不計(jì)，

納管仲封宰相禮賢敬雄。

感厚恩管仲相革故鼎新，

弱齊國速贏得春秋霸名。

唐太宗首開啟貞觀之治，

胸懷廣納賢才傳為美名。

棄舊隙謀大局變敵為友，

此友人原來是政敵魏征。

爹爹??！海納百川，有容則大，

若不計(jì)較，定會海闊天空。

連正清 （生氣地）哼！倒教訓(xùn)起老父來了！

連淑娟 爹爹！

（唱）魏郎品端眾皆夸，

前孽豈能強(qiáng)加他？

謙謙君子如冠玉，

高山仰止?jié)崯o瑕。

落花有意隨流水，

流水多情戀落花。

他贈紈扇我送帕，

只待西窗共剪，

不負(fù)好年華。

連正清 （搖頭，氣急敗壞地）什么他贈紈扇你送帕？這難道不是私定終身么？你眼里還有我這個爹爹嗎？你，你，你這是要把老父氣死不可嗎？（突然暈倒）

慧、連 （急忙上前攙扶）老爺！老爺！爹爹！爹爹！

慧 慧 掐人中！

［連淑娟掐連正清的人中。漸漸地，連正清蘇醒過來。

慧 慧 老爺蘇醒了！

連淑娟 （悲喜交加）爹爹可蘇醒了?。奁鼱睿┑?，皆是孩兒不孝！這個塵世間，孩兒只有與爹爹相依為命，爹爹若有三長兩短，孩兒又如何是好??？！爹爹！

連正清 淑娟??！爹爹也心疼我孩兒！你一個金枝玉葉，若終身屈尊在那蓬門篳戶受苦一輩，爹爹怎能忍心哪？！又如何對得起你那九泉之下的母親呢？

連淑娟 爹爹！

（唱）巨商之女卓文君，

才貌雙全女中魁。

司馬相如窮文人，

父母雙亡志不遂。

感人肺腑《鳳求凰》，

才情打動麗人心。

辭別榮華棄富貴，

大家閨秀入柴門。

退去錦衣?lián)Q布裙，

當(dāng)壚賣酒樂無垠。

寶釧苦熬十八載，

寒窯雖破終不悔。

苦盡甘來花開時，

夫唱婦隨處處春。

曠世愛情鬼神泣，

感天動地青史垂。

［胡媒婆上。

胡媒婆 （得意狀）才出連家門，又踏魏家院；鬼鬼祟祟四下看，見機(jī)行事造謠言；本事大過天，不服你來編。我添油加醋，胡謅亂捏，就說連老爺一提魏家，便眼窩冒火，火高三丈。現(xiàn)在，連姑娘已許聘另一富家子弟。那魏家父子一聽，那對老實(shí)疙瘩竟還真信了，魏公子立馬兩眼發(fā)呆，傻子一般，不一會兒就哭成了個淚人。嘖嘖嘖，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想得美?。ㄇ瞄T）

慧 慧 （開門）胡媒婆又來了！

胡媒婆 （狡黠地）喲喲，連老爺，真是廟后面有一窟窿——妙（廟）透了，你說巧不巧，出門恰好碰見魏榮老父，我說連老爺不同意跟魏家結(jié)親，你聽人家咋說？

連正清 他還有什么可說的？

胡媒婆 人家說，魏家人窮志不窮，寧娶柴扉繡閣，也不聘你連家那樣的嬌小姐！這不，那魏榮老父還托我?guī)臀汗诱f媒哩。嘖嘖嘖，你瞧瞧，你瞧瞧，真是井里的蛤蟆醬里的蛆——把你連小姐壓根兒就沒看在眼里。要我說呀，咱淑娟小姐跟那個窮小子魏榮根本就不是一個蔓上的瓜！

連正清 （滿腹狐疑又做生氣，對著胡媒婆）竟有這等事？

連淑娟 （將信將疑）那魏公子怎么說？

胡媒婆 （思索狀）那魏公子么，魏公子他他——

連正清 （生氣地對淑娟）什么時候了還問他做什么？

胡媒婆 （狡黠地看看連正清，又望著淑娟）我想既然這樣的話出自魏家，魏公子也定是這個想法。人心隔肚皮，誰能摸透誰？

連淑娟 （生氣地厲聲道）不對！有人在說謊！

胡媒婆 青天白日的，這還能有假?我老婆子活了大半輩子，還能靠說謊過活？今天我要有一句假話，天打五雷轟！

連淑娟 （震驚地又滿腹狐疑，自言自語）到底怎么回事？（隨后搖頭，思索狀）不對，不對，我連淑娟要當(dāng)面問個明白！

［胡媒婆見勢不妙，悄悄溜下。

連正清 淑娟，不要太天真了！去問個明白？那只會自取其辱！不僅辱沒了你一個千金小姐的臉面，我連家的尊嚴(yán)也蕩然無存！當(dāng)年在你曾祖墳前，你祖父就立誓與魏家不共戴天，現(xiàn)在當(dāng)著媒婆的面他魏家人又來了這么一出，這不是玷辱我連家祖宗嗎？連娟，難道說你非要在魏家這棵歪脖子樹上吊死不成嗎？難道說你非要跟連家祖宗對抗到底嗎？

連淑娟 爹爹！孩兒我——

連正清 再勿多言！如此玷辱祖宗，空生于天地間！從此后，絕不允你與魏家有任何瓜葛！否則，你與那個魏公子拜堂之日便是爹爹的忌日！哼！寧為玉碎，不為瓦全?。ê孟褡匝宰哉Z也好像對著連淑娟）真正是豈有此理！豈有此理?。ㄅ瓫_沖地下）

［舞臺背景：電閃雷鳴，風(fēng)雨交加，天色昏暗。

連淑娟 天哪?。〞灥梗?/p>

慧 慧 小姐，小姐！

連淑娟 （漸漸蘇醒）

（唱）光乍閃雷乍鳴震耳欲聾，

風(fēng)乍起雨乍落天地迷蒙。

頭發(fā)沉眼發(fā)昏隔簾空望，

鵑啼血花零落春夢成空。

（吟）東風(fēng)惡，歡情薄，

一懷愁緒無處說；

世情薄，人情惡，

雨送黃昏花易落。

（唱）自幼失母如孤雁，

無限心事自己吞。

幸遇魏郎懂奴心，

心心相印暖如春。

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

除卻巫山不是云。

莫愁前路無知己，

知己當(dāng)屬魏郎君。

（讀紈扇）百卉斗芳芬，

獨(dú)憐斯鵑馨。

雨打風(fēng)吹去，

與君誓不分。

（唱）霧失樓臺月迷津，

惟有紈扇慰芳魂。

紈扇素潔如明月，

寄托魏郎一片心。

可是我那爹爹呀！

（唱）縱然兒已托終身，

棒打鴛鴦撕兒心。

縱然奴是親骨肉，

爹難體恤兒的心。

而今風(fēng)搖樹難止，

莫非君做違心人？

君似浪里一葉舟，

莫非小舟逐流水？

男子情薄似秋云，

莫非君做負(fù)心人？

煢煢孑立形影單，

紅顏命薄不勝悲。

寸寸柔腸盈盈淚，

奴將芳思寄予誰？

慧 慧 小姐，你莫傷心，魏公子不是那忘恩負(fù)義之人，這里面一定有文章！我去見見魏公子，向他問個明白！（匆匆下）

連淑娟 （思索狀）難道說，胡媒婆撥弄是非，從中作梗，抹殺魏公子一片赤誠？難道說，魏公子他遭到脅迫，不得不重做打算，另覓新枝？然而，那又怎么樣？無論如何，爹爹主意已決，連家與魏家冤家路窄，勢不兩立，難結(jié)秦晉之好。如此說來，魏公子與連淑娟要做那天上牛郎織女不成么？如此說來，連淑娟與魏公子要重蹈那陸游與唐婉之舊道么？（手持紈扇，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誰能為奴做個主呀？

（唱）世路多舛如蜀道，

山重水復(fù)阻隔深。

電閃雷鳴歸鳥急，

繞樹三匝何處棲？

但問蒼天天不語，

涕淚紛紛污娥眉。

但問厚土土不言，

珠淚滾滾濕羅綺。

錦衣玉食何所羨？

朱門繡戶鎖孤魂。

才貌雙全何所慕？

空谷幽蘭誰珍惜？

（讀紈扇）百花斗芳芬，

獨(dú)憐斯鵑馨。

雨打風(fēng)吹去，

與君誓不分。

（唱）水中月，鏡中花，

往日夢幻隨逝水。

萬念俱灰心如鐵，

羽化登仙追彩云。

哈哈哈，哈哈哈，千古艱難惟一死，傷心豈獨(dú)息夫人？（瘋狂撕紈扇狀）別了，魏郎！母親，兒隨你去了?。ㄒ活^撞在桌角，倒在桌下）

慧 慧 （急忙上，進(jìn)門，興奮狀） 小姐，小姐！魏公子來了。（四下看）怎么不見小姐？小姐，小姐?。ㄏ拢?/p>

［魏榮上。

魏 榮 我乃魏榮，年方十九。出生在魏家，對祖上為惡早有耳聞，萬分羞愧，對連小姐更加愛憐欽敬，一往情深。今日聽聞胡媒婆上門傳話，似晴天霹靂，如墜深淵。昏昏沉沉中，丫鬟慧慧匆匆來將事情原委敘說一遭，方才如夢初醒，對胡媒婆火上澆油、挑撥離間氣憤不過，對小姐身處兩難境地仍癡心不改更加牽掛和感念，恨不得插翅飛至她的身邊。

（唱）匆匆趕來見小姐，

緣由心跡講明白。

媒婆是非黑白倒，

攪得天地黃塵來。

又恨祖輩不為善，

恩將仇報(bào)招禍災(zāi)。

鄰里鄉(xiāng)野皆側(cè)目，

子子孫孫頭難抬。

發(fā)憤攻讀修吾身，

謀取功名門庭改。

縱然出身在柴門，

白衣秀士不戀財(cái)。

縱然家門遭蒙羞，

冰清玉潔絕塵埃。

我喜小姐蕙蘭心，

小姐念我俊逸才。

一把紈扇對絹帕，

伯牙子期遇難再。

天荒地老盟誓言，

鸞鳳和鳴情似海。

如今世仇如溝壑，

君臨深淵心難捱。

香閨小姐遭凌逼，

情牽意惹語也塞。

如若小姐不負(fù)我，

我愿等她青絲白。

只愿君心似我心，

金石之志誓不改。

［慧慧上，尋覓中突然發(fā)現(xiàn)淑娟倒在桌下。

慧 慧 魏公子，不好了，不好了，小姐她，她，她，她自尋短見了！

魏 榮 （匆忙進(jìn)門）啊？小姐！小姐！小姐啊！魏榮來晚了！你怎能如此想不開？叫我獨(dú)立世間怎生是好??！小姐！不能同生，也要同穴！讓魏榮也隨你去吧?。ㄗ沧澜堑瓜拢?/p>

［背景樂：

（合唱）惡風(fēng)撲面人難站，

黑云壓頂暗人間。

為何一對鴛鴦散？

是誰強(qiáng)拆好姻緣？

一個肝腸斷，

一個淚已干；

一個魂魄散，

一個芳枝殘；

一個夢斷相思扇，

一個魂歸離恨天；

好一個瓊瑤碎，

好一個瓦成全；

一對雙飛燕，

折翼在狂風(fēng)驟雨天。

——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