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齋正有蘭亭癖”
——翁方綱定武《蘭亭》的收藏問題

⊙ 徐晴 宋立

清代翁方綱屬于典型的《蘭亭》崇尚者，關(guān)于其《蘭亭》癖好，他曾有云：“此帖尚疑蠟未干，吾齋正有蘭亭癖?！盵1]他還曾云：“我寶《蘭亭》與《樂毅》，元祐跡并元符新?！盵2]不僅喜好，他還對《蘭亭序》頗有研究，所著《蘇米齋蘭亭考》對《蘭亭序》的版本、字跡、流傳等考證頗詳。在所見《蘭亭序》中，翁方綱尤為看重“定武本”，本文將以定武《蘭亭》為中心來探討相關(guān)問題。

一、收藏版本

翁方綱所藏《蘭亭序》版本較多，根據(jù)翁方綱詩文集以及題跋文獻(xiàn)，可知其所見定武《蘭亭》版本主要有以下幾種。

（一）“落水本”與“定武瘦本”

在定武本《蘭亭》中，翁方綱見到“落水本”的時(shí)間較早。他說過：“趙子固、游景仁皆有三十三年得《蘭亭》之語，予自初見落水卷至今《蘭亭考》八卷刻就亦恰三十三年矣?！盵3]并且他對“落水本”評價(jià)較高，其有云：“辛丑夏四月，得見趙子固落水蘭亭卷，乃輕拓肥本，為水漬小昏，而神理渾穆古厚，則諸本皆不及也?！盵4]他認(rèn)為其他版本《蘭亭序》皆不及此。除了見到“落水本”《蘭亭》，他還收藏有“瘦本”定武《蘭亭》。翁方綱曾有《未谷為予篆“及見落水蘭亭”六字小印，而柏泉為予勒“定武瘦本”于石，適同日成之，賦二詩兼贈二君》云：

退谷瘦肥非一石，我先乞得瘦精神。十年燈影橫斜認(rèn)，百偽何辭遇一真。

春陰如夢落窗紗，半幅玲瓏襯墨花?？v有伏苓黃鶴手，水仙誰悟月痕斜。[5]

從此處可知，翁方綱曾得“落水本”《蘭亭》，桂馥為其篆印，而柏泉則為其所藏“瘦本”定武《蘭亭序》進(jìn)行翻刻。可見，其所藏版本既有“肥本落水”《蘭亭》，又有“瘦本定武”《蘭亭》。

（二）“游景仁藏本”與“東陽本”

翁方綱曾見游景仁藏定武《蘭亭》，并為之作跋。其《題宋游丞相景仁所藏蘭亭卷》云：“會稽清勁復(fù)深嚴(yán)，借得評來定武拈。不識薛家摹近否，巾箱喜欲換題簽?！盵6]不僅如此，他還有《定武蘭亭宋游相所藏王沇本》，并云：

游景仁藏臨江王沇所刻“定武本”?！淮吮敬缶峙c今所傳一“東陽本”相似。而實(shí)有勝“東陽”者?！拔磭L不”“不”字中直末尾微帶斷泐之意，此“定武”諸摹本所不得見者?！傲钪曃簟薄耙暋弊肿筮呣D(zhuǎn)肩竟是泐出尖痕，始知諸本摹入字內(nèi)之非真因悼虛，諸右肩皆過移圓熟矣。而“由”字楷則宛然存真，有舉此數(shù)處，信是“定武”重刻本之最有關(guān)于證據(jù)者。坡公已書石刻。每患于瘦若此刻，再一肥厚即與真“定武”何問哉。游相藏《蘭亭》予所見有數(shù)本，昔嘗借臨趙子固“落水本”，原跋有首尾三十三年始得入手之語。而昨歲見游相藏“玉泉僧本”。亦云見此帖三十三年后乃收購之。昔見“落水本”藏于蕭沇家。有沇自跋，而此本刻者亦名沇，何其巧合如是？是有蘇齋題跋，墨緣安可不記。[7]

宋拓『定武本』《蘭亭》拓片（部分） 選自湖南美術(shù)出版社《唐摹王羲之蘭亭序三種》

由此可見，翁方綱見過游景仁所藏《蘭亭》“定武本”有多種，而此本屬于游景仁所藏定武《蘭亭》的翻刻本。從此處所論可知，此翻刻本與“東陽本”《蘭亭》較為接近，“東陽本”亦屬于定武系列。翁方綱曾收藏“東陽本”，他說過：“至魚山則前歲掌教端溪，尚以羅浮古藤杖，及摹勒東陽《蘭亭》本見寄。予既賦《藤杖歌》答之，又為極論東陽本之毫厘出入?！盵8]友人馮敏昌曾將“東陽本”《蘭亭》拓本贈送翁方綱，翁氏也對“東陽本”之優(yōu)劣進(jìn)行了詳細(xì)論述。他還在友人高孟蟾處見過“東陽本”，并有《跋東陽本蘭亭》云：

《蘭亭》“東陽本”，予嘗以“落水”原本對校，知其入石尚在姜白石、趙子固之前，則即謂是薛紹彭所易宋高宗所失之石，未可厚非也。且可以證“五字損本”在“九字損本”之前，若“群”字之損更在最前。此本“群”字末腳杈筆尚微可辨，而后來重翻者竟失之矣。此尚是東陽舊拓，近日拓者遠(yuǎn)不及也。孟蟾節(jié)使以此屬為題識。[9]

通過翁方綱過眼鑒定可知此本為“東陽舊本”，部分字形筆畫尚可見，可見翁氏對于新拓或翻刻特點(diǎn)也頗有研究。

（三）“潘氏祖本”與“歐陽敏齋藏本”

翁方綱還見過上?！芭耸献姹尽薄短m亭》，其在《定武蘭亭上海潘氏祖本》中說：“水晶宮闕渺云岑，王曉空傳吳靜心。可笑集賢篷舫字，自題真帖自摹臨?！盵10]此“定武本”孫月峰和董其昌二者曾見過。歷代“潘氏祖本”翻刻本較多，如翁方綱《跋歐陽敏齋藏蘭亭》云：

敏齋比部所收舊拓《蘭亭》卷，前本是上海潘氏所得石也。后本即從此翻摹，而卻與潘氏自摹之石不同。后跋惟沈歸愚先生跋是其手跡，然亦止評前畫，而不及其帖。豈謂前畫果松雪作耶？蓋亦未知上海潘氏祖石之原委耳。昨代州馮象巖以其家藏百余年之古拓見示，卻亦只是從潘本重摹者，則此卷之從潘石重摹，又奚□乎？[11]

從此可知，“歐陽敏齋藏本”是從“潘氏祖本”翻摹而出。此拓后有沈歸愚跋尾，其內(nèi)容卻未提及該刻帖相關(guān)情況，翁方綱認(rèn)為是因沈氏不知曉“潘氏祖本”原石所致。此處翁方綱還提及曾見過馮象巖所藏版本，亦屬于“潘氏祖本”翻刻本。

（四）“國學(xué)本”

關(guān)于“國學(xué)本”《蘭亭序》，翁方綱所見版本亦不止一種。其《國學(xué)蘭亭后歌》云：“手追此帖五十春，摩挲鏡檻歲在辛。日量石鼓叩篆法，此帖孰自尋源津?；蛟浦芘R或云趙，或疑薛刻徒紛綸?！K然定武支裔系，屨不為蕢奚龂龂。笑憑吾家小孫女，寒窗披豁林吉人?！盵12]翁方綱認(rèn)為此本屬于“定武本”的支脈，亦是從“定武肥本”所出，此本后有林佶跋語。不僅如此，他還見過明代拓本。如其《跋國學(xué)蘭亭》說過：

是本昔人曾以“定武”目之，孫退谷《春明夢余錄》云定武《蘭亭》石刻在國學(xué)東廂者，即此本也。其后退谷得見趙子固、柯敬仲二本，然后知定武自有真本?！瓡r(shí)長洲韓敬堂為祭酒拓?cái)?shù)百本，其后敲磨漸就剝蝕，近時(shí)所拓，其細(xì)僅存一線矣。予嘗見林吉人手跋一本，是康熙初年所拓，已不甚肥。而此本圓渾深厚，勝林跋本十倍，當(dāng)即是韓敬堂所拓本也。雖非“定武真本”，然在今日已不可多得，所當(dāng)什襲珍之者矣。[13]

“國學(xué)本”為晚明韓世能所拓，因錘拓過多，原石傳至清初破壞嚴(yán)重，相較于林佶題跋本，整體圓融渾厚，所以翁方綱認(rèn)為此刻“勝林跋本十倍”。關(guān)于“國學(xué)本”《蘭亭》，翁方綱觀察較為細(xì)致，他有詩云：“行行位置都舛失，豈合禊序馳交驂。此序雖云定武樣，界絲已爽銖兩三?！盵14]這正是翁方綱細(xì)心把玩的結(jié)果。

除了以上，翁方綱亦見過其他定武《蘭亭》，如其《跋程松圓藏宋拓蘭亭》云：“此中丞勒石時(shí)鉤摹底本，瘦銅攜入京以贈丹叔詹事，詹事以余喜摹《蘭亭》，舉以相贈，蓋此鉤摹之手，本系庸工。又以石紋泐勢參其間，遂致失誤滿幅，此系鉤本之過，非原拓之誤也。唯‘齊’字下半左直作波向外，則非鉤摹所致，此亦即其非出定武真石之一驗(yàn)矣?！盵15]此處記載他收藏了“程松圓藏本”。又如《續(xù)跋陳伯恭所收定武蘭亭卷后》《跋張?bào)页撬糜裾硖m亭石》《題蘭亭獨(dú)孤僧本燼余卷》等，皆是翁方綱所見“定武本”《蘭亭》。與此相關(guān)的記載較多，大多版本與以上相近，只是收藏年代或是收藏人物不同而已，所以不再贅述。

二、收藏活動

據(jù)上文所述，不難發(fā)現(xiàn)翁方綱于《蘭亭》情結(jié)較深，尤其對“定武本”《蘭亭》頗為喜好，他收藏定武版本較多，對定武《蘭亭》評價(jià)較高，其相關(guān)收藏活動也較為豐富，綜合而言主要表現(xiàn)在三個(gè)方面。

（一）摹刻

翁方綱因?qū)ψ陨硭仡H為喜好，對所藏版本的摹刻現(xiàn)象較為常見。在翁方綱所藏《蘭亭序》版本中，最讓其稱道的便是趙孟堅(jiān)“落水本”《蘭亭序》，所以他將此摹于石上進(jìn)行刊刻。翁方綱《送姜星六郎中出守紹興二首》其二云：“廿載論文有幾人，苔岑交淡比松筠。宣風(fēng)鏡水心堪鑒，訪古蘭亭味更真。篋笥舊摹南宋本，精神如見永和春。君家白石前緣在，何減吳興墨妙新?！币蚱浜糜呀橇诮B興做官，翁氏便囑托為其刊刻趙孟堅(jiān)“落水本”《蘭亭》。關(guān)于這件事情，翁方綱在《蘭亭》一詩亦有提及：

峻嶺修林悵望情，依然觴詠惠風(fēng)清。知君到此應(yīng)懷我，雪后燈前白石盟。[16]

翁方綱前往紹興蘭亭，回憶了當(dāng)時(shí)將“落水本”《蘭亭》摹勒上石的情形，且將該帖后姜夔兩則題跋一同刊刻。除此，他還作《未谷為予篆“及見落水蘭亭”六字小印，而柏泉為予勒“定武瘦本”于石，適同日成之，賦二詩兼贈二君》，他還請柏泉為其刻“瘦本定武”《蘭亭序》。

又如，翁方綱有《跋宋拓蘭亭》云：“退谷《庚子銷夏記》云：‘南宋游丞相所集《蘭亭》百余本，今西川胡菊潭先生所收二三十本，后皆有手題，用景仁及克齋印?！渲杏杏畮X’字從山本，極為精彩，余手摹之刻石置研山齋?！盵17]他認(rèn)為“游景仁本”《蘭亭》極為精彩，便將此拓本手摹上石進(jìn)行刊刻。

不僅如此，他還有刊刻自身所臨定武《蘭亭序》的想法。如他以“定武落水本”筆意訂正“萬松山房本”《蘭亭序》時(shí)談道：“乾隆壬寅冬十月二十日北平翁方綱以‘定武落水本’筆意訂正萬松山房本摹此。……他日倘得遇良工為我勒于寸石，仍當(dāng)重摹一過，以求精至云耳?！盵18]翁方綱曾臨摹校正“萬松山房縮臨本”《蘭亭》，并提及將此帖摹勒上石的想法。關(guān)于翁方綱的“臨摹縮本”被刊刻，張伯英《法帖提要》有記載云：

清汪蔚摹。蔚又名鑅，字嘯霞，咸豐三年，以翁覃溪縮臨《蘭亭》勒石?！淌嫌凇短m亭》致力既深且久，所作《蘭亭考》一書，辨析各本同異至為精博，此縮“定武真本”為徑寸小冊，幾與原本無異，又得汪嘯霞摹以入石，虛舟所謂“玉枕”后一奇玩者，當(dāng)在此而不在彼矣。[19]

汪蔚摹曾摹刻“翁氏臨本”，據(jù)張伯英所述，對此評價(jià)甚高。關(guān)于此“縮臨本”的刻帖，為故宮博物院所藏版本，用筆圓潤勁渾，與“定武本”相近，字形大小以及輕重變化略顯均勻。

（二）臨習(xí)

對《蘭亭序》的學(xué)習(xí)在翁方綱的日常臨池中較為多見，而在取法版本中以“定武本”最為常見。如其《自題縮臨蘭亭》云：“右軍我辨玉枕本，誰矜硯山聞鬈發(fā)。”[20]此處所云“玉枕蘭亭”便是從“定武本”而出；又如他在《自題臨本四首》其二中云：“匝月晴窗得借臨，時(shí)時(shí)想見夢歐心。欲將化度邕僧石，留取風(fēng)神照古今?！盵21]從此處借臨版本中領(lǐng)悟歐體書法，可知此臨本亦屬于定武《蘭亭序》。翁方綱對定武《蘭亭》的考究與學(xué)習(xí)在當(dāng)時(shí)頗有影響，友人常向其索臨定武《蘭亭》。如翁方綱《跋象巖藏蘭亭》云：“象巖郎中以所收君家涿鹿文敏公臨《蘭亭》卷見示，且界絲于其后余紙，屬為臨‘定武本’于后，方綱豈敢與前輩競長乎？”[22]其友人馮象巖藏有馮銓所臨《蘭亭序》，此卷后有余紙，便囑托翁方綱臨摹“定武本”《蘭亭》于其后。此件臨習(xí)作品，現(xiàn)藏于故宮博物院，其用筆含蓄圓潤，結(jié)字偏長，頗有歐體遺意。

從上文可知，翁方綱對“定武本”《蘭亭》中的“落水本”尤為喜好，所以他常常向友人借取臨習(xí)。翁方綱《趙子固落水蘭亭卷》云：“奇絕彝齋勇重賈，我作彝齋第四圖。獨(dú)夢王孫遠(yuǎn)延佇，借臨十日豈偶然。”[23]詩中提及借臨“落水本”定武《蘭亭序》十天。又如其《再題游景仁所藏蘭亭玉泉僧本卷后》云：“奇哉蘇齋小幾上，游卷趙卷先后臨。挑燈廿載無悟處，白石二跋感我深?！盵24]此處亦談及臨摹“趙孟堅(jiān)藏本”“游景仁本”《蘭亭》。

不僅如此，翁方綱常常以“落水本”《蘭亭》筆意臨摹其他版本《蘭亭序》。他在《跋宋拓蘭亭》中言：

然“三米本”猶存定武遺意，且可與“潁上本”相印證，信知“三米”與“潁上”同出褚臨無疑。予今年新得借臨“落水定武本”，因用其筆意合以“潁上”筆意而臨此本。中如“蘭”字，“廿”下多一橫畫，“取”字耳內(nèi)作三畫，必是響拓之誤。今既是“定武真本”，則徑改之，其余以數(shù)本參合，取其適中，蓋既臨“三米本”，亦無全用定武歐法之理，而究必以定武為圭臬。[25]

據(jù)翁方綱所云，“三米本”《蘭亭》屬于“褚臨本”支脈，而翁方綱則以“落水”定武本筆意臨摹此帖，并在題跋中提到考究《蘭亭序》應(yīng)以定武本作為標(biāo)準(zhǔn)。如此等等，皆是翁方綱取法定武《蘭亭序》的體現(xiàn)。

（三）繪圖

在翁方綱的《蘭亭序》收藏活動中，繪制與《蘭亭序》相關(guān)的圖畫也較為常見。如他說：“《蘭亭》臨本成，而兩峰至，以詩索其作《蕭翼賺蘭亭圖》?！盵26]《蕭翼賺蘭亭圖》講述唐代蕭翼騙取《蘭亭》的故事，此圖最早出自閻立本之手，自此以后歷代繪制《蕭翼賺蘭亭圖》現(xiàn)象較多。翁方綱因臨完《蘭亭序》，特向羅聘索繪《蕭翼賺蘭亭圖》。因“落水本”《蘭亭》藏者趙孟堅(jiān)號彝齋，所以翁方綱常稱“彝齋圖”。他有《予響拓趙子固落水蘭亭卷，瘦同為題“性命可輕，至寶難得”八字于首，賦此報(bào)之》云：“君譜收藏家，流傳仿年表?！耶嬕妄S圖，蘭竹初脫稿。大笑嚴(yán)灘舟，仙子凌波渺?！盵27]除了自己畫“彝齋圖”，他亦請友人為其作畫。如翁方綱《彝齋四圖記》云：“宋趙子固號彝齋，‘定武《蘭亭》落水本’主人也……乾隆庚子春，屬羅生兩峰屬作彝齋四圖，其明年適得手拓落水《蘭亭》，遂不揣僭妄，而為之記?！盵28]此處羅聘為其所作“彝齋四圖”，雖然不完全因趙孟堅(jiān)而起，但與“落水”《蘭亭》亦有一定的聯(lián)系。

翁方綱在繪制《蘭亭圖》中，也描繪所藏定武《蘭亭》的意境圖。他有《芝山為予畫趙子固蘭亭真意三首》：

我去王孫五百載，王孫去晉又千春。如何風(fēng)雨摩挲夜，相對依依似故人。

一帆何處載秋還，秋在空江落木間。咫尺蒼茫隔煙雨，須知不是畫異山。

桂君別后初成拓，宋子重來為補(bǔ)圖。蘭竹水仙同一悟，歲深霜雪滿江湖。[29]

宋葆淳為翁方綱畫《蘭亭》圖，在詩中翁方綱描繪了該拓本因石質(zhì)殘損較重，頗有蒼茫意趣，此意與繪畫中煙雨景象相似。此外，又如其《程彝齋書劍小像二首》其一云：“蘭亭落水好情懷，手抱陳編孰與偕。千古風(fēng)流傳不出，眼前又見一彝齋。”[30]彝齋是由于喜好《蘭亭》而取，并提及欲繪制趙孟堅(jiān)抱《蘭亭》站立水中之景象，等等，皆是與《蘭亭》相關(guān)的繪畫現(xiàn)象。

在繪圖活動中，還存在為“定武”《蘭亭》繪世系圖的現(xiàn)象。如翁方綱云：“瘦同為予于‘定武落水《蘭亭》臨本’后作鑒藏世系圖，昨偶撿《輟耕錄》又得分湖陸氏，因語瘦同補(bǔ)于李叔固后，白函三前，免使此三百年間太寂寞也。”[31]此處，張塤記錄了補(bǔ)充完善定武《蘭亭序》世系圖的情況。關(guān)于“陸氏”，翁方綱亦道：“予曩考落水蘭亭流傳世系，至正間在分湖陸氏家，而不知陸為誰某。嘗與吳中張瘦同往復(fù)唱和題于予摹本卷內(nèi)，今考之是吳郡陸隱君行直也?！盵32]前面翁方綱與張瘦同討論補(bǔ)充“落水定武本”的問題，此處進(jìn)一步考證陸氏為陸行直，對世系圖相關(guān)信息進(jìn)行了進(jìn)一步的完善。

其實(shí)除了以上記載外，相關(guān)收藏活動還有如上文所云《蘭亭序》版本的考證與以《蘭亭》為中心的詩歌唱和等。

結(jié)語

綜上，翁方綱對“定武本”《蘭亭序》頗有研究，他所收藏和鑒定過的定武《蘭亭》版本主要有“落水本”“國學(xué)本”“游相本”“東陽本”“潘氏祖本”等。翁方綱收藏定武《蘭亭》的相關(guān)活動主要有：其一，翁方綱嗜好摹刻《蘭亭》，尤其對所藏“落水本”《蘭亭》推崇甚重，并將其刻成刻帖，除此，他亦有刊刻自身所臨定武《蘭亭》的想法；其二，臨習(xí)定武《蘭亭》是翁方綱日常臨池的重要組成部分，他常常以定武筆意臨習(xí)其他版本《蘭亭序》，其臨取定武《蘭亭》的水平頗高，并被同時(shí)代書家所稱頌；其三，翁方綱繪制與《蘭亭》相關(guān)的圖畫較多，他或是請友人繪制《蘭亭》意境圖，或是作《蘭亭》世系圖。其實(shí)，關(guān)于翁方綱的《蘭亭》情結(jié)，筆者只是淺嘗輒止，關(guān)于其《蘭亭》癖好的全面性研究還有待深入。

注釋：

[1]翁方綱.復(fù)初齋詩集?卷六十[M].清刻本.

[2]翁方綱.復(fù)初齋詩集?卷六十二[M].清刻本.

[3]翁方綱.復(fù)初齋詩集?卷六十五[M].清刻本.

[4]翁方綱.復(fù)初齋文集?卷二十七[M].清李彥章校刻本.

[5]翁方綱.復(fù)初齋詩集?卷二十六[M].清刻本.

[6]翁方綱.復(fù)初齋詩集?卷五十九[M].清刻本.

[7]水賚佑.《蘭亭序》研究史料集[M].上海：上海書畫出版社，2013:448—449.

[8]翁方綱.復(fù)初齋文集?卷四[M].清李彥章校刻本.

[9]水賚佑.《蘭亭序》研究史料集[M].上海：上海書畫出版社，2013:448—449.

[10]翁方綱.復(fù)初齋詩集?卷五十二[M].清刻本.

[11]水賚佑.《蘭亭序》研究史料集[M].上海：上海書畫出版社，2013:446.

[12]翁方綱.復(fù)初齋詩集?卷六十九[M].清刻本.

[13]翁方綱.復(fù)初齋文集?卷二十七[M].清李彥章?？瘫?

[14]翁方綱.復(fù)初齋詩集?卷二十三[M].清刻本.

[15]翁方綱.復(fù)初齋外集?文卷第四[M].民國嘉叢堂叢書本.

[16]翁方綱.復(fù)初齋外集?詩卷第二十三[M].民國嘉叢堂叢書本.

[17]翁方綱.復(fù)初齋外集?文卷第四[M].民國嘉叢堂叢書本.

[18]翁方綱.蘇齋題跋[M].清抄本.

[19]水賚佑.《蘭亭序》研究史料集[M].上海：上海書畫出版社，2013:667.

[20]翁方綱.復(fù)初齋詩集?卷六十一[M].清刻本.

[21]翁方綱.復(fù)初齋詩集?卷二十三[M].清刻本.

[22]水賚佑.《蘭亭序》研究史料集[M].上海：上海書畫出版社，2013:446.

[23]翁方綱.復(fù)初齋詩集?卷二十三[M].清刻本.

[24]翁方綱.復(fù)初齋詩集?卷五十九[M].清刻本.

[25]翁方綱.復(fù)初齋外集?文卷第四[M].民國嘉叢堂叢書本.

[26]翁方綱.復(fù)初齋詩集?卷二十一[M].清刻本.

[27]翁方綱.復(fù)初齋詩集?卷二十四[M].清刻本.

[28]翁方綱.復(fù)初齋文集?卷五[M].清李彥章?？瘫?

[29]翁方綱.復(fù)初齋詩集?卷二十四[M].清刻本.

[30]翁方綱.復(fù)初齋詩集?卷二十五[M].清刻本.

[31]翁方綱.復(fù)初齋詩集?卷二十六[M].清刻本.

[32]翁方綱.復(fù)初齋詩集?卷三十一[M].清刻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