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致郅,段 娜,李明真,齊錫友,高 利
中風是嚴重危害人類健康和生存質量的血管性疾病,不僅引起運動、感覺、言語、認知障礙,還會造成睡眠障礙,臨床多見卻易被忽視[1]。中風后睡眠障礙不僅增加死亡及復發(fā)風險,還對中風康復和預后造成不利影響[2]。前期研究發(fā)現中風后睡眠障礙的病機和陰陽不調、營衛(wèi)失和有關[3],因此,本研究針對中風后失眠病人特點,采用“調陰陽、和營衛(wèi)”法治療,并與艾司唑侖治療比較,觀察二者在睡眠質量改善方面的差異?,F報道如下。
1.1 診斷標準
1.1.1 腦血管疾病診斷標準 參照1995年中華醫(yī)學會第四屆全國腦血管病學術會議制定的腦梗死診斷標準,并經頭CT或磁共振成像(MRI)證實[4]。
1.1.2 中風病辨證診斷標準 參照1994 年國家中醫(yī)藥管理局腦病急癥科研協(xié)作組起草制訂的《中風病診斷與療效評定標準(試行)》[5]。
1.1.3 失眠診斷標準 參照2012年《中國成人失眠診斷與治療指南》[6]中急性失眠診斷標準。
1.1.4 失眠證陰陽失調、營衛(wèi)不和證型診斷標準 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標準·中醫(yī)臨床術語證候部分》《中醫(yī)證型規(guī)范化診斷標準》及國家中醫(yī)藥管理局1994年公布實施的《中醫(yī)病癥診斷療效標準·失眠》,結合名老中醫(yī)經驗制定陰陽失調、營衛(wèi)不和型的辨證標準[7]。①主癥:入睡困難,多夢易醒,晨起困倦,心煩或躁;②次癥:晝日精神萎靡,四肢倦怠,汗出,心悸易驚,胸悶脅脹,惡心納呆,惡風,或食欲不振;③舌脈象:舌淡紅或暗淡,苔薄白,脈浮,或弱,或細弦。 結合上述標準制定的診斷依據為:主癥至少 3 項,次證至少 4 項(晝日精神萎靡、汗出癥狀為必備),舌脈象為參考標準,即可診為陰陽失調、營衛(wèi)不和型。
1.2 納入標準 ①年齡18~75歲,男女不限;②符合腦梗死及中風病診斷標準;③在中風病病程7 d內出現失眠;④語言障礙不影響交流,能回答和填寫問卷;⑤病人或家屬簽署知情同意書。
1.3 排除標準 ①中風后病情嚴重或伴有意識障礙不能配合檢查者;②伴明顯的失語、失用不能配合檢查者;③存在睡眠呼吸暫停者;④病前有嚴重睡眠障礙、情感障礙、精神障礙、認知障礙者及病后合并焦慮抑郁障礙者;⑤其他腦部疾病(如腫瘤、腦外傷、智力發(fā)育障礙等)所致失眠;⑥并發(fā)嚴重的心、肝、肺、腎、血液系統(tǒng)疾病等。
1.4 一般資料 選取2018年1月—2019年12月北京中醫(yī)醫(yī)院懷柔醫(yī)院腦病科住院且符合納入標準的病人100例,其中吸煙39例,原發(fā)性高血壓63例,2 型糖尿病37例,冠心病16例。采用隨機數字表法將病人分為治療組和對照組。治療組50例,男26例,女24例,年齡(61.18±5.81)歲;對照組50例,男28例,女22例,年齡(62.34±6.17)歲。兩組病人性別、年齡等基線資料比較差異均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
1.5 治療方法
1.5.1 對照組 根據我國腦血管病防治指南給予基礎治療及對癥支持治療、防治并發(fā)癥等[8]。參照《中國成人失眠診斷與治療指南》[6]每晚睡前30 min服用艾司唑侖1 mg,每日1次,共治療4周。
1.5.2 治療組 根據我國腦血管病防治指南給予基礎治療及對癥支持治療、防治并發(fā)癥等[8],并給予“調陰陽、和營衛(wèi)”中藥,依據名老中醫(yī)經驗,選用《金匱要略》中桂枝加龍骨牡蠣湯加減,組方:桂枝10 g,白芍10 g,生姜10 g,炙甘草6 g,大棗10 g,龍骨30 g,牡蠣30 g,制何首烏15 g,丹參30 g[7]。參照前期研究[3],入睡困難者加石菖蒲10 g、遠志10 g,日間困倦為主要表現者加生棗仁30 g、遠志10 g。由本院中藥制劑室提供,真空包裝,每袋150 mL,每次1袋,每日2次,分別于早卯時(06:00)、晚酉時(19:00)各服1次,療程為4周。
1.6 觀察指標 采用匹茲堡睡眠質量指數量表(PSQI)評價受試者睡眠質量[9]。PSQI包括 23 個條目,分為睡眠質量、入睡時間、睡眠時間、睡眠效率、睡眠障礙、安眠藥物使用、日間功能等 7 個因子,各因子按 0~3 分 4 級評定,累積各因子得分即為PSQI總分,總分范圍為 0~21 分。PSQI>7 分作為睡眠障礙的標準,得分越高,提示睡眠質量越差。PSQI是在有關評定睡眠質量的量表分析基礎上發(fā)展而成的,其特點是將睡眠的質和量有機地結合在一起進行評定,十分明確、具體、客觀。研究已證實PSQI具有可靠的內在信度和效度[10]。兩組病人均固定1名腦病科主治醫(yī)師在治療前、治療28 d各評價1次并記錄。
1.7 療效評定標準 根據《中藥新藥臨床研究指導原則》[11]中“中藥新藥治療失眠的臨床研究指導原則”中的有關標準制定。治愈:睡眠時間恢復正?;蛞归g睡眠時間大于6 h,睡眠深沉,醒后精力充沛;顯效:睡眠時間增加3 h以上,睡眠深度增加;有效:癥狀減輕,睡眠時間較前增加不足3 h;無效:治療后失眠無改善或反而加重者。總有效率=治愈率+顯效率+有效率。
2.1 病例完成試驗情況 本次研究共脫落7例(7%)。其中對照組脫落4例,2例因病情加重終止治
療,1例因家庭經濟困難提前出院,1例未按時隨訪,未納入28 d的療效評價;治療組脫落3例,1例因入院后第5天自動出院,2例因病情基本痊愈于治療10 d左右出院,未納入28 d的療效評價。脫落病例未納入統(tǒng)計分析。
2.2 兩組治療前后PSQI評分比較 對照組治療后睡眠質量、入睡時間及總分較治療前明顯降低(P<0.05或P<0.01);治療組治療后睡眠質量、入睡時間、睡眠效率、睡眠障礙、安眠藥物使用、日間功能及總分均較治療前明顯降低(P<0.05或P<0.01)。與對照組比較,治療組治療后睡眠質量、睡眠效率、安眠藥物使用、日間功能及總分均明顯降低(P<0.05或P<0.01)。詳見表1。
單位:分
2.3 兩組臨床療效比較 治療組總有效率為93.62%,對照組總有效率為73.91%,兩組總有效率比較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1)。詳見表2。
表2 兩組臨床療效比較
睡眠障礙是中風后常見的并發(fā)癥,研究表明中風后約70%的病人可發(fā)生睡眠障礙[12],其發(fā)病機制主要與中風影響睡眠-覺醒的神經結構及神經內分泌失調有關[13]。在各種形式的中風后睡眠障礙中,以失眠最為多見,主要表現為睡眠總時間減少、睡眠維持困難等。中風后失眠如得不到有效治療,會影響病人神經功能的恢復,延長住院時間,增加軀體疾病治療的復雜性[14]。目前現代醫(yī)學多應用鎮(zhèn)靜安眠藥物治療,可以使病人入睡快,如表1中對照組入睡時間較治療前明顯縮短,但95%以上病人在不同程度上縮短了慢波睡眠和快眼動睡眠,造成日間覺醒狀態(tài)差,影響生活質量和中遠期預后[15]。同時,這些藥物在應用時易發(fā)生耐受性和成癮性,導致該病尚無公認的有效治法。
中醫(yī)學對中風后失眠的相關記載散見于“中風”“不寐”等論述中。中醫(yī)學對失眠論治具有良效,對中風后失眠也進行了有益探索,有關病因病機或主肝郁、或主血瘀、或主痰濁等[16-19],治療時多偏重痰、火、瘀等標實,且病機的復雜性造成了治療的多樣性,臨床療效也不是很確切[20]。中醫(yī)學的陰陽營衛(wèi)學說與現代睡眠學說是相融的,陰陽失調、營衛(wèi)不和的理論最能解釋失眠的病機[21]。目前已有學者從調和陰陽角度對中風后睡眠障礙進行了有益探索,并論證了調和陰陽是治療中風后睡眠障礙的有效手段[22-25]。在前期研究基礎上,也發(fā)現中風后失眠與中風病病因病機既有相同之處,又有自己特點,陰不斂陽、營衛(wèi)不和、腦神失養(yǎng)是失眠發(fā)生的關鍵病機所在[3]。因此,抓住這一核心病機,從“調陰陽、和營衛(wèi)”法入手,補其不足,瀉其有余,
使氣血調達則可恢復晝精夜瞑狀態(tài)。
本研究中以桂枝加龍骨牡蠣湯為基礎,桂枝湯外可解肌調和營衛(wèi),內可補虛調和陰陽,加龍骨、牡蠣安神定魄,潛納浮越之陽氣,潛陽入陰,使陰陽相濟;丹參活血安神,何首烏陰不甚滯,陽不甚燥,可健腦安神[26]。隨癥加減中石菖蒲味辛、苦,可芳香入腦,具有開竅啟閉、醒腦振奮的功效,遠志通于腎、交于心,可寧心安神、散瘀化痰;生棗仁味甘而酸,可補五臟,生用有很好的強精神作用,合遠志化痰安神。選取卯時(06:00)作為首次服藥時間,以時辰論,平旦太陽初升,一般為卯時,人的衛(wèi)氣始出于表,溫煦肌表,此時給予藥物以引衛(wèi)出營,順應陰陽交替轉化之勢而調和營衛(wèi),以達到天人相應的目的。晚酉時(19:00)為二次服藥,為陽氣收藏之時,以助陽入陰,以恢復病人正常的睡眠-覺醒周期。本研究結果表明,治療組在睡眠質量、睡眠效率、日間功能改善方面優(yōu)于對照組,臨床療效總有效率高于對照組,提示“調陰陽、和營衛(wèi)”法可有效治療中風后睡眠-覺醒障礙。
本研究也有不足之處,如樣本量較?。晃磳⒑喜⒔箲]、抑郁者納入研究,此類病人也常合并失眠;未按中風嚴重程度分層探討,也未從體質角度對適合此法者進行再優(yōu)化等。今后研究中應擴大樣本量,全面觀察“調陰陽、和營衛(wèi)”法對中風后失眠的臨床療效,以進一步提高中風后失眠的臨床療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