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仿、突變、反諷

林茜

2013年，《瘋狂原始人》（以下簡稱《瘋狂1》）上映，隨后七年磨一劍，《瘋狂原始人2》（以下簡稱《瘋狂2》）雖然在疫情期間上映，但仍然取得了不錯的票房成績?？v觀兩部影片，《瘋狂1》中對新事物的接受和探索推動著敘事，《瘋狂2》則將矛盾集中在代表原始和文明的咕嚕家族與貝特曼家族之間。雖然敘事主題不盡相同，但同樣幽默，更有不少媒體評價影片劇情越來越滑稽，展示著夢工廠將幽默進行到底的決心。從敘事策略上來看，戲仿、突變和文化反諷的手段在角色形象塑造、電影畫面及配樂、故事情節(jié)和主題上注入了多種多樣的喜劇元素，才使得《瘋狂原始人》兩部曲在幽默敘事下成為笑點密集、老少咸宜的冒險故事。

一、戲仿

戲仿（parody）又名“戲擬”“滑稽模仿”，它被作為一種敘事手段廣泛運用于電影當(dāng)中。在流行文化盛行的當(dāng)下，“越來越多的作品通過對經(jīng)典影片里的故事情節(jié)、經(jīng)典場景、人物形象、臺詞、音樂等戲仿來營造一種‘熟悉的陌生化氣氛，達到戲謔、滑稽的審美效果?！盵1]《瘋狂原始人》兩部曲里，動物對物的身體模仿、動物對人的行為仿擬、人對人的行為模仿，配合滑稽的配樂取得了較好的幽默敘事效果。

動畫電影不同于真人實拍的電影，可以發(fā)揮天馬行空的想象力，擬像現(xiàn)實生活中不存在的生物，并使它們做出匪夷所思的舉止來逗笑觀眾?！动偪裨既恕穬刹壳邢∑婀殴值氖非皠游锞妥屓四坎幌窘樱捍裘瓤蓯鄣呢堖鋭X虎、瘋狂尖叫的雞海豹、楓樹般大小的絢麗枯葉蝶、哈士奇蜘蛛狼、獨角鯨象、袋鼠穿山甲等。這些奇特的嫁接生物在視覺上滿足了觀眾的獵奇感，與此同時，物種之間的模仿行為也因其外表形象的巨大反差引人發(fā)笑。巨大蜘蛛狼上一秒還兇相畢露，下一秒乖萌起來又如可愛的哈士奇;坦克的寵物鱷魚豬模仿狗的憨萌姿態(tài)進行翻滾，卻在悄無聲息中滾下懸崖;受到驚嚇的雞海豹發(fā)出刺耳的尖叫;皮帶猴模仿腰帶纏繞在蓋的身上;匍匐的蝙蝠鳥居然是祖母的白發(fā)……不管是物種的雜交，還是一種動物對另一種動物的滑稽模仿，皆讓人捧腹不已。

動畫電影中，動物不僅可以模仿人的肢體動作，還能惟妙惟肖地模仿人物的語言、面部微表情?！动偪?》中，皮帶猴在外形上模仿皮帶，行為上模仿人類。當(dāng)祖母饑餓難耐打算吃掉它時，它兇狠地亮出一把廚師刀以自衛(wèi);當(dāng)坦克嘀咕它奇怪時，它模仿人類做鬼臉以示不屑;當(dāng)蓋向小伊解釋世界即將毀滅之時，它還能適時地配合唱出“die，die，die”（死、死、死的升調(diào)音樂）。除此以外，皮帶猴還可以模仿某一特質(zhì)的人類，如：廚師、海員、配樂師、氣氛營造者，它還可以成為用石頭敲打蓋以激發(fā)他想辦法的緊急點子制造機。皮帶猴對物、動物、人類的滑稽模仿和自由切換笑料十足，是《瘋狂1》幽默敘事的一大特色?！动偪?》的猴子延續(xù)了《瘋狂1》中皮帶猴對人的模仿，并在一定程度上反諷了人類。人雖由猴進化而來，但人們堅信“人為萬物之靈”?！动偪?》中的鐵拳猴們通過反轉(zhuǎn)“猴比人笨”的固化思維來逗笑觀眾。猴子像人一樣，個性十足，不僅有鐵拳猴、腳踢猴、鐵頭猴、腹肌猴，還有狂躁窒息猴、奇異倒掛猴、尖牙毒嘴猴、大腦碾壓猴等一系列個性又好玩兒的名字。菲爾認為，將木棍磨為矛可以做武器來攻擊猴子，于是他自以為是地叫囂著“你們這群野猴子……在工具大師文明人的面前感受絕望吧！”然而等待他的卻是成千上萬只鐵拳猴削木為矛、反將一軍。文明人菲爾自以為是，把高山上的水源引流到自己的莊園，變荒漠為綠洲，但卻破壞了鐵拳猴的家園。狂妄自大的人類為謀私利，肆意破壞生態(tài)，最終自食其果，成為猴子的階下囚。

《瘋狂1》中，瓜哥因擔(dān)心自己一家之主的地位不保，做出一系列戲仿蓋的行為，然而卻弄巧成拙，創(chuàng)下一幕幕滑稽場景?！痘c笑的問題》一書這樣定義滑稽：“自然地、有意地把注意力從內(nèi)在活動轉(zhuǎn)移到這些活動表現(xiàn)的外在形式，這些外在的形式將這些缺陷暴露出來，并立即公之于眾?！盵2]影片中，蓋有著現(xiàn)代人的思維和想象力，會講故事、足智多謀，能化險為夷，帶領(lǐng)大家尋找“明天”。瓜哥為了凸顯自己一家之主的地位，于是模仿蓋的說話方式，炫耀并展示自己的“奇思妙想”。然而他卻不得不忍受這些“創(chuàng)造發(fā)明”帶來的危害：改良加強版的皮帶原來是條越勒越緊的毒蛇;新發(fā)明的交通工具成為碾壓他的巨石;遮光鏡是一塊遮目的木塊;“快拍”很快，但卻能把人拍暈……瓜哥越是想自信地展示他的創(chuàng)意，下場卻越慘。其言語中的思如泉涌搭配畫面中屢屢挫敗的失敗形象，營造出了極大的反差。這種所言非所指的不和諧與瓜哥東施效顰的舉措串聯(lián)起來，更加清晰地展示了他的缺陷和錯誤認識。瓜哥身體強壯但頭腦簡單，當(dāng)他的缺點被打包呈現(xiàn)時，便起到了逗笑觀眾的作用。影片用瓜哥模仿蓋的滑稽場景起到幽默敘事的作用，也從另一個側(cè)面展示了人類創(chuàng)造力的來源。沒有這些看似稀奇古怪、荒誕不羈的想象和實踐，又哪來一蹴而就的發(fā)明創(chuàng)造？

二、突變

英國心理學(xué)家斯賓塞（Spencer）在《笑的心理學(xué)》中闡述“精力過剩說”時提出，“只有當(dāng)意識不知不覺地從大事件轉(zhuǎn)到小事件時，只有發(fā)生我們所說的‘下降的乖訛時，笑才會自然而然地引發(fā)”[3]。也就是說，當(dāng)人們一心一意期待的大事件突變?yōu)樾∈录r，過剩的精力和期待就會轉(zhuǎn)化為笑發(fā)泄出來。因此，意料之外的突變是引發(fā)觀眾笑聲的關(guān)鍵。這在《瘋狂原始人》兩部曲中體現(xiàn)為畫面突變、音樂突變、情節(jié)突變及幾種突變的混合。

畫面突變是《瘋狂原始人》兩部曲中慣用的技巧，意料之外的動畫場景總能在猝不及防的瞬間逗樂觀眾。狼蜘蛛，作為兩種可怕生物——狼和蜘蛛的雜交物種，是以怪物形象出現(xiàn)的，當(dāng)文明人霍普被冰凍住，觀眾都在期待咕嚕家族某個英雄能打敗怪物，救出她、冰釋前嫌時，狼蜘蛛?yún)s因小寶寶的獲救突變?yōu)橛置扔挚蓯坶L著蜘蛛眼的大型哈士奇。正如里普斯對幽默的闡述，這是“一種大或者一種較大在被期待著，而一種較小卻出場了”[4]。從兇狠可怕的狼蜘蛛突變?yōu)闇仨樄詫櫟墓科?，人們也從緊張的劇情中緩過神兒來，多余的精力和期待自然而然地轉(zhuǎn)化為笑聲。這種畫面在《瘋狂原始人》兩部曲的敘事中比比皆是：危險的劍齒虎突變?yōu)楣皂樀淖T貓;齜牙咧嘴的陌生鱷魚豬突變?yōu)閷櫸锕贰鋵崳嬅娴耐蛔儾粌H在“下降的乖訛”中能引發(fā)笑，也能在大事件轉(zhuǎn)為小事件、小事件再變大的“上升”中達到幽默敘事的效果。動畫電影不同于真人電影，其角色表情可以被放大到滑稽的地步，因而對這種畫面的期待也可以被觀眾放大或縮小到極其荒唐可笑的地步。最典型的例子便是《瘋狂2》中怪獸巨型猩猩的出場，作為片中唯一的大反派，音樂、場景、人物言語都無一例外鋪墊了它的恐怖登場：鐵拳猴們一哄而散，菲爾、瓜哥和蓋嚇得緊緊相擁、瑟瑟發(fā)抖。當(dāng)觀眾屏氣凝神期待恐怖怪獸時，畫面卻突變?yōu)橐粚Σ[成線的小眼睛，期待的可怕怪物不僅沒有出現(xiàn)，還轉(zhuǎn)而變?yōu)檠矍暗某竺壬铩；尚Φ墓治镄蜗蠛途o張恐怖的心理預(yù)期形成明顯反差，讓人不禁捧腹大笑。但這種小的期待卻又在下一秒突變?yōu)椤獫M口獠牙、面部猙獰的巨型猩猩。原來“瞇成線的眼睛”只是大猩猩的“抬頭紋”！從部分到整體的畫面展示、額頭皺紋的陌生化處理成就了短短幾秒鐘的兩次畫面突變。這種突變成功在歡笑聲中，把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觀眾從愕然大驚帶到恍然大悟，如同經(jīng)歷過山車般的“緊張——放松——再緊張”，不僅很好地控制了一松一弛的敘事節(jié)奏，也讓影院充滿了歡聲笑語。

除去搞笑的畫面，《瘋狂原始人》兩部曲中的音樂也較為喜劇化。電影中的插曲、背景音樂不是單獨存在的，而是和畫面、劇情緊密結(jié)合的，因而音樂的滑稽和幽默也要從聽覺和視覺兩個維度來鑒賞。《瘋狂原始人》兩部曲中的音樂較好地輔助了幽默敘事，達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瘋狂2》最熱血沸騰的橋段是高潮部分“雷霆狂花”們勇闖虎穴、營救男人們。鐵拳猴歡呼、大怪獸登場，即將被吃掉的男人們驚恐不已，跌宕起伏的鋼琴和氣勢宏偉的鼓聲配合著劇情，讓人心驚膽戰(zhàn)。就在怪獸巨猩猩即將吃掉男人們的千鈞一發(fā)之際，原有鋼琴伴奏突然切換為強勁激昂的重金屬搖滾樂，隨后是霹靂女俠們的絢麗出場。與此同時，她們亮相瞬間的畫面還分別定格、戲仿了KISSAC/DC、Iron Maiden等搖滾樂隊專輯的封面。視聽的突變出其不意，不僅帶動劇情走向高潮，也讓人忍俊不禁，加強了影片整體的喜劇敘事效果。也難怪此段能得到制片人馬克·斯威夫特的喜愛。他在采訪中這樣解釋該段音樂及畫面：“我們特意配上很有趣的搖滾樂，讓‘雷霆姐妹可以伴隨著重金屬搖滾從天而降，拯救這一天。”[5]

情節(jié)的突變與矛盾沖突相關(guān)，通常會把故事推向高潮?！动偪裨既恕泛苌瞄L用情節(jié)的突變來敘事，從而使劇情高潮迭起，笑點不斷。《瘋狂1》中，蓋和瓜哥間的矛盾沖突是喜劇來源。蓋鉆木取火拯救咕嚕家族卻被瓜哥裝在空木樁里囚禁，蓋有奇思妙想瓜哥卻生搬硬套惹火燒身。當(dāng)咕嚕家族決定不再逃進洞穴而是跟隨蓋尋找“明天”后，瓜哥被徹底激怒開始追逐、報復(fù)蓋，這一情節(jié)因人物夸張的動作和面部表情而詼諧逗趣。但瓜哥和蓋卻突然深陷瀝青，無法自救，灰心喪氣的兩人不僅沒有打一架反而冰釋前嫌。更意外的是，在皮帶猴的打擊樂中，他們合作引來了劍齒虎并成功逃出。影片結(jié)局，蓋最終帶領(lǐng)大家走向的明天在一片崩塌中成為廢墟。此時，劇情再次突變，被大家忽略的瓜哥勇敢地站了出來，用自己的力量把大家拋向希望之處?！动偪?》的幽默敘事手段與此相似，也充分運用了咕嚕家族和貝特曼家族之間的原始和文明沖突。貝特曼家族看似文明有禮貌、衣食無憂，但卻有著不少缺陷。菲爾處心積慮邀請瓜哥泡溫泉，設(shè)計奪走蓋卻在香蕉被吃完后哭成小孩兒;霍普偽善，說話居高臨下、尖酸刻薄，但走出莊園后卻成了歇斯底里等待他人營救的瘋女人。最后，女性們顛覆了大眾的期待，在看似老態(tài)龍鐘實則威武無比的祖母帶領(lǐng)下釋放自我，英雄歸來，成功營救男人們。影片結(jié)局，巨型大猩猩被巨石擊中，歡快的音樂響起，所有人都歡呼之時，情節(jié)再一次突變——大猩猩拽住了小伊的腳趾頭！當(dāng)眾人擰成一條繩，拼死救小伊?xí)r，小伊的花生做的假指頭脫落，小伊意外自救，歡愉的音樂再一次響起。突變的情節(jié)如同過山車般，不僅緊緊地抓住了觀眾的心理期待，并且反轉(zhuǎn)這種期待，成功地達到幽默敘事的效果。與此同時，影片也在一定程度上反諷了美國文化，深化了影片主題。

三、文化反諷

《瘋狂原始人》兩部曲探索了家庭和親情、現(xiàn)代思想啟蒙教育、文明與野蠻、個人和族群等諸多主題，并雜糅了不少東西方文化元素。尤其是《瘋狂2》，它遠不止一部喜劇動畫，其幽默敘事的背后還有著深刻的文化反諷——人們對技術(shù)的過度消費和依賴，青少年對于電子科技產(chǎn)品的過度沉溺，自以為是的男權(quán)思想、人際關(guān)系異化等都讓人在歡笑中反思現(xiàn)實的痼疾。

影片用各種搞怪的方式和咕嚕家族的夸張反應(yīng)來展現(xiàn)文明人菲爾的現(xiàn)代化設(shè)備：電梯、抽水馬桶、淋浴，還有穴居人沒有見過的床、窗子、獨立房間。他還引進水源灌溉莊稼，用先進的方式建造這個伊甸園。菲爾只需按動幾個按鈕，機器就能代替他完成各種工作，完成人類無法完成的任務(wù)，享受自動化帶來的便利。表面上看，莊園里豐衣足食、一片祥和，且一切都井然有序。蓋來到菲爾莊園的第二天有幾個特寫鏡頭：菲爾夫婦和蓋梳著一樣的發(fā)型，穿著一模一樣的服飾和拖鞋，步履一致地來回行走，這其實隱喻、反諷了現(xiàn)代人千篇一律的機械生活。就連文明人家族的姓氏也充滿了反諷的意味：貝特曼（Betterman），意為“更好的人類”。然而，他們并沒有變得更好，現(xiàn)代科技文明助長了他們的懶惰，減少了家族成員的交流，甚至導(dǎo)致了親情的異化。菲爾為了躲避妻子和女兒，跑到溫泉里去享受獨處時光，并聲稱“有隱私才有獨立人格”。相反，咕嚕家族雖不文明，但“一家人必須在一起”的信念與貝特曼家族形成鮮明對比。當(dāng)虛偽、懦弱、心懷不軌的文明人遇上善良、單純、勇往直前的原始人，何謂文明？何謂野蠻？兩大家族的對比沖突不僅豐富了電影的內(nèi)涵，也給觀眾提供了多維的審美體驗。

咕嚕家族的小兒子坦克因為一直居于野外，并沒有見過房屋或者窗戶，所以，當(dāng)他第一次看到窗戶這個可以讓他待在室內(nèi)就能望見室外美景的設(shè)施時，興奮不已、迷戀其中。他可以待在窗戶前不吃不喝、一眼不眨，移動中也能陶醉在木框式的窗戶里不肯出來。這些荒唐的舉動栩栩如生地模仿了現(xiàn)實生活中青少年們沉溺網(wǎng)絡(luò)不可自拔的場景。窗戶隱喻的是人們的手機、平板、電腦等電子產(chǎn)品，影片則諷刺了科技、網(wǎng)絡(luò)對于青少年的過度消耗。

在傳統(tǒng)電影中，男性一般充當(dāng)災(zāi)難降臨的救世英雄，而女性則被塑造成柔弱的待救者、添亂者，甚至是紅顏禍水，更有不少英雄救美的橋段?，F(xiàn)代動畫電影中對此戲仿的較多，例如迪士尼動畫對王子救公主場景的顛覆?！动偪?》中，瓜哥是咕嚕家族父權(quán)的象征，一家老小都聽從于他。為了讓大家不去冒險，他每晚都會重復(fù)“不守規(guī)矩就會死掉”的故事。如果說小伊逃出洞穴，反抗瓜哥是女性意識的覺醒，那么《瘋狂2》里“雷霆狂花”拯救男性的情節(jié)則是將女權(quán)進行到底。蓋在《瘋狂1》中是智慧的化身，帶著咕嚕家族尋找明天;瓜哥則是力量的象征，盡管頭腦簡單，卻能拯救大家于危難;不同于咕嚕家族，菲爾代表的是現(xiàn)代文明人，他能靠自己的知識創(chuàng)造伊甸園般的現(xiàn)代化莊園。諷刺的是，這3位男士卻被一群猴子擄走并差點成為了怪獸猩猩的盤中餐。男性角色變?yōu)樾枰徽鹊膶ο螅詣t成為任重道遠的拯救者。第一部里善良隱忍的傳統(tǒng)女性——母親巫噶不再唯唯諾諾，而是勇敢展露自己的憤怒和不滿情緒;新角色曉曉作為女二出場也不同于傳統(tǒng)故事情節(jié)里的爭風(fēng)吃醋形象，而是成為和女主角一起探險的好閨蜜;勇敢直率的小伊在第二部中不僅要挑戰(zhàn)父權(quán)，還要追尋平等愛情;一覺醒來秀發(fā)風(fēng)中亂舞的霍普也告別膽怯，勇敢走出自己的圍墻;《瘋狂1》中受人保護的瘋癲祖母格蘭則華麗變身為女武士部落的族長，褪下衣衫、展露腹肌，成為女性們的領(lǐng)袖。影片的高潮中，“雷霆狂花”們披荊斬棘、拯救被縛的男人們，闡釋了在新世紀(jì)的當(dāng)下，女性也能拯救世界的信念。

《瘋狂2》導(dǎo)演喬爾在采訪中提到，貝特曼家族就如同疫情之下的美國，“生活在圍墻背后，無法跟朋友和鄰居一起社交”，而影片正是借菲爾家的圍墻來反諷個人主義盛行、彼此分隔的美國文化。其實，不同文明間是可以相互理解與包容的。影片最后，貝特曼家族和咕嚕家族打破隔閡和成見，和睦相處的大結(jié)局傳遞的正是“向別人敞開心扉、融入社區(qū)集體”的精神和“希望這個世界可以變得更好”的愿望。[6]

結(jié)語

《瘋狂原始人》兩部曲用動物對物的身體模仿、動物對人的行為仿擬、人對人的行為模仿來進行幽默敘事，塑造了搞笑且深入人心的動畫形象。畫面、音樂、情節(jié)突變等手段則抓住了觀眾的期待落差，設(shè)置情節(jié)上的笑料，造就不和諧的歡快氛圍。影片的喜劇性不局限于表層敘事，也在主題上通過隱喻和反轉(zhuǎn)來反諷個人主義盛行、人們過度依賴、沉溺電子產(chǎn)品、忽視親情等美國文化現(xiàn)象。近年來，國產(chǎn)動畫電影的發(fā)展趨勢喜人，但仍存在觀眾定位不明的問題?！动偪裨既恕穬刹壳械挠哪瑪⑹虏粌H起到了逗笑觀眾、迎合市場的作用，而且機智地與想象力挖掘、角色塑造、主題升華等結(jié)合在一起，因而值得國產(chǎn)動畫電影學(xué)習(xí)。

參考文獻：

[1]汪獻平.當(dāng)代喜劇電影中的“戲仿”：表征與意義[ J ].當(dāng)代電影，2008（10）：69-73.

[2][俄]普洛普.滑稽與笑的問題[M].杜書瀛，譯.沈陽：遼寧教育出版社，1998：27.

[3]蕭颯，王文欽，徐智策.幽默心理學(xué)[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9：101.

[4]古典文藝理論譯叢編輯委員會編.古典文藝理論譯叢：第7冊[M].北京：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1964：82.

[5][6]戴天文，黃文斌.對話《瘋狂原始人2》主創(chuàng)：家庭能引起全世界觀眾的共鳴[N].界面新聞，2020-11-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