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職學生學習投入、學習積極性與學習收獲的關系研究

李雄鷹，毛雅昕

（蘭州大學高等教育研究院，甘肅 蘭州 730000）

中等職業(yè)教育是我國教育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承擔著向社會和更高一級職業(yè)教育培養(yǎng)和輸送技術技能人才的重要任務，在國家經(jīng)濟和社會發(fā)展中扮演著重要角色。改革開放40多年來，我國的職業(yè)教育發(fā)展取得了舉世矚目的輝煌成就，建成世界上規(guī)模最大的職業(yè)教育體系，中職教育和高職教育分別占據(jù)我國高中教育和普通高等教育的“半壁江山”[1]。我國職業(yè)教育得到快速發(fā)展，人才培養(yǎng)質量不斷提高，服務產(chǎn)業(yè)發(fā)展能力明顯增強，這有效助力了脫貧攻堅重大政策的實施，其國際影響力也在不斷提升[2]。進入新時代，面臨新的經(jīng)濟、社會與科技發(fā)展的挑戰(zhàn)，面對“中國制造2025”戰(zhàn)略對新型技術技能型人才的迫切需求，中等職業(yè)教育急需創(chuàng)新發(fā)展，提升質量。

長期以來，我國中等職業(yè)教育的質量問題頗受詬病。在經(jīng)歷了幾輪評估之后，我國初步建立起中等職業(yè)教育的外部質量保障體系[3]。然而，在以往的職業(yè)教育質量評估和管理中，忽視了對學生學習質量的評估，也忽視了學生在評估中的主體地位[4]。我們著重于對校舍面積、教學建筑、教學設施、師資隊伍、課程教學、校園文化、實訓條件、學生就業(yè)、校企融合等人才培養(yǎng)要素的評估，弱化了對作為教育培養(yǎng)對象和學習行為主體的學生的評估。外因基于內因發(fā)揮作用，如果說以上要素是影響人才培養(yǎng)質量的外部要素和宏觀層面，那么學生在校期間的學習性投入、學習發(fā)展過程、學習實踐與體驗、學習收獲與滿意度等則是人才培養(yǎng)質量的內部要素和微觀層面，是中等職業(yè)教育質量的直接體現(xiàn)。如果不關注學生的學習狀態(tài)和全面成長，不重視學生學習潛能的激發(fā)與培養(yǎng)以及學習積極性的挖掘，不關切學生的學習獲得感，則不利于職業(yè)教育質量的提升和長遠發(fā)展。相關研究表明，學習投入、學習積極性、學習收獲是學生學習質量評估的重要維度[5]，對這些變量的研究能夠揭示中職學生學習的現(xiàn)狀和特點，對發(fā)揮學生學習主體作用、充分挖掘學生學習潛能、調動學生學習積極性，進而提高中職學生學習質量及人才培養(yǎng)質量具有重要意義。因此，本研究擬以學習投入、學習積極性與學習收獲為切入點，探討學習投入、學習積極性與學習收獲的關系，希望借研究發(fā)現(xiàn)中職學生學習的規(guī)律以及存在的問題，了解如何調動其學習積極性，進而為改善中職學生學習質量、中職教育人才培養(yǎng)提供建議和幫助。

學習收獲是衡量學生學習發(fā)展質量的關鍵指標，指其在完成一系列課程或培養(yǎng)計劃后在知識、技能及價值觀念上具備的能力[6]，涉及認知、非認知、心理、行為等多個層次[7]。學習收獲的高低不僅反映學生個體學習效果的高低，且在一定程度上反映整體教育質量的高低。低水平的學習收獲是存在于中職學生學習中的普遍現(xiàn)象，表現(xiàn)為其對學校提供的學習、實訓實踐不滿意，學習收獲不多，個人在校期間的成長期望得不到充分滿足[8]。學習投入是一種與學習相關、持久、積極的情感和認知心理狀態(tài)，包括學生的行為投入、情感投入和認知投入。學習投入對學生發(fā)展起積極作用[9]，是其獲得學習收獲的重要因素，在影響學習收獲的眾多因素中居首要地位[10-12]。學習積極性是學習者在學習過程中所具有的認真與主動、頑強與投入的自覺心理狀態(tài)[13]。作為一種推動學習者學習的內在動力，學習積極性與學習行為和學習效果具有相關性[14]，與學習收獲呈顯著正相關[15-16]。

基于上述分析，已有研究對學習投入、學習積極性、學習收獲3個變量的兩兩關系進行直接或間接的研究。將中職學生作為研究對象，對學習投入、學習積極性、學習收獲3個變量關系的研究還比較少。因此，本研究提出以下假設：（1）中職學生的學習投入對學習收獲具有正向預測作用；（2）中職學生的學習積極性對學習收獲具有正向預測作用；（3）中職學生的學習投入通過學習積極性影響學習收獲，學習積極性起中介變量作用。

1 研究設計

1.1 研究對象

本研究采用整群抽樣方法，在甘肅省蘭州市5所高職學校抽取1 500名中職學生發(fā)放量表，回收有效量表1 449份，量表有效率96.6%。其中，男生701人（48.4%），女生748人（51.6%）；一年級學生556人（38.4%），二年級學生501人（34.6%），三年級學生392人（27.1%）。

1.2 研究工具

1.2.1 學習投入量表 采用柴曉運等編制的學習投入量表，量表共13個項目，包括認知投入（5項）、情感投入（4項）、行為投入（4項）3個維度。量表采用5點計分，從1到5依次代表完全不符合到完全符合。量表適用于學生學習投入水平的研究，得分越高，表明學習投入越高。量表擬合指數(shù)χ2/df=4.49，RMSEA=0.06，GFI=0.96，NNFI=0.98，CFI=0.99，IFI=0.98[17]。本研究中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數(shù)為0.92。本研究中量表各維度的Cronbach's α 系數(shù)依次為 0.83、0.89、0.86。

1.2.2 學習積極性量表 采用劉影、桑標等編制的學生學業(yè)情緒調節(jié)問卷中的積極學業(yè)情緒調節(jié)分問卷。量表共10個項目，采用5點計分，從1到5依次代表非常不同意到非常同意。量表適用于學生學習積極性的研究，得分越高，代表學習積極性越高。量表擬合指數(shù) χ2/df=2.91，RMSEA=0.05，GFI=0.91，CFI=0.95，NNFI=0.94，IFI=0.95[18]。本研究中量表的 Cronbach's α 系數(shù)為0.87。

1.2.3 學習收獲量表 根據(jù)中職學生學習收獲內容與特點，修訂大學生學習收獲量表部分條目，形成中職學生學習收獲量表[5]。修訂后的量表共16個項目，包括知識收獲、技能收獲、價值觀收獲、創(chuàng)新性發(fā)展4個維度，每個維度包括4個項目。采用5點計分，從1到5依次代表完全不符合到完全符合。量表適用于學生學習收獲的研究，得分越高，代表學習收獲越多。修訂后的量表擬合指數(shù) χ2/df=3.72，RMSEA=0.06，GFI=0.91，NNFI=0.90，CFI=0.93，IFI=0.91。本研究中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數(shù)為0.98，各維度的 Cronbach's α 系數(shù)為 0.93、0.93、0.91、0.94。

1.3 評價標準

變量間的相關關系通過相關系數(shù)r值來評價判斷，當r值大于0，表明兩個變量為正相關關系，當r值小于0，表明兩個變量為負相關關系。用P值判斷相關關系是否顯著，當P值小于0.05，表明相關關系顯著。同樣，中介效應通過P值是否顯著來評價判斷，當P值小于0.05，表明中介效應成立。

2 結果

2.1 共同方法偏差檢驗

由于研究中采用的3個問卷均為施測過程中調查對象根據(jù)自身理解自行填寫，為了研究所得的最終結果準確，將全部問卷進行Harman共同方法偏差檢驗[19]。析出11個特征根大于1的因子，其中第一個因子解釋的變異量為21.6%，低于臨界值40%。表明本研究數(shù)據(jù)受共同方法偏差影響不大。

2.2 中職學生學習投入、學習積極性和學習收獲的相關分析

研究結果顯示，中職學生的學習投入（3.43分）、學習收獲（3.83分）與學習積極性（3.59分）量表得分均處于中等水平。對中職學生學習投入、學習積極性和學習收獲3個變量進行相關分析，結果見表1。中職學生的學習投入與學習積極性、學習收獲呈顯著正相關（P＜0.01），學習積極性與學習收獲呈顯著正相關（P＜0.01）。

表1 學習投入、學習積極性和學習收獲的相關關系（n=1 449）

2.3 中職學生學習積極性在學習投入和學習收獲之間的中介效應

為進一步討論中職學生學習投入通過學習積極性對學習收獲帶來的影響，本研究采用標準化回歸方程，分析中職學生學習積極性在學習投入和學習收獲之間的中介效應，結果見表2和圖1。首先，以中職學生學習收獲為結果變量，以學習投入為預測變量，發(fā)現(xiàn)中職學生學習投入對學習收獲的直接預測結果顯著，能夠解釋55%的變異量。其次，以中職學生學習積極性為結果變量，以學習投入為預測變量，發(fā)現(xiàn)中職學生學習投入對學習積極性的直接預測結果明顯。最后，加入中職學生學習積極性作為中介變量，發(fā)現(xiàn)學習投入同樣能顯著預測學習收獲。由此判斷，中職學生學習積極性在學習投入和學習收獲間起部分中介作用。

表2 中職學生學習積極性在學習投入和學習收獲間的中介效應

圖1 中職學生學習積極性在學習投入與學習收獲間的中介模型

2.4 中介效應的顯著性檢驗

使用Bootstrap程序檢驗中介效應的顯著性[20]。首先采用重復隨機抽樣的方法在原始數(shù)據(jù)（n=1 449）中抽取2 000個Bootstrap樣本，形成一個近似抽樣分布，用第2.5百分位數(shù)和第97.5百分位數(shù)估計95%的中介效應置信區(qū)間。如果間接效應95%的置信區(qū)間沒有包括0，表明中介效應有統(tǒng)計學意義；如果直接效應95%的置信區(qū)間包括0，表明是完全中介作用，不包括0，表明是部分中介作用。結果顯示，間接效應的置信區(qū)間為0.49～0.62，說明中介效應存在；直接效應的置信區(qū)間為0.23～0.35，說明學習積極性在學習投入與學習收獲之間起部分中介作用。

3 討論

3.1 中職學生學習投入對學習收獲具有正向預測作用

研究結果顯示，中職學生學習投入與學習收獲呈顯著正相關，學習投入對學習收獲具有正向預測作用。也就是說，中職學生學習投入水平越高，其學習收獲也越多。這驗證了研究假設，也與已有研究結論一致。學習投入作為一種心理狀態(tài)，包括認知、行為與情感3個方面，分別反映學生的學習認識和自我認識、學習策略應用情況、學習興趣和情緒情感體驗以及是否能夠集中注意力、勤奮努力地學習[17]。（1）積極的自我認知是有效學習的重要前提，學生對自身學業(yè)、技能和天賦等方面的積極學業(yè)自我概念與學習結果密切相關，能夠正向預測學習收獲[21]，而“我基礎差”“我學不好”等消極學業(yè)自我概念則不利于學習，會影響學習收獲。（2）學習策略是學生為優(yōu)化學習效果而制訂的復雜方案，包括認知、元認知和探究性學習3個部分。已有研究證實3種學習策略的應用均能夠顯著提升學生學業(yè)成就[22]。中職學生對知識信息的有效記憶和提取、合理學習計劃的制訂和付諸行動以及在學習中主動發(fā)現(xiàn)問題、勤于動手操作和表達交流的探究式學習有助于提高學習收獲。此外，學生的認知和學習過程常與情緒情感體驗相伴，存在于中職學生中的抑郁、焦慮、自卑、厭學等消極情緒不利于其心理健康和學習，發(fā)展和培養(yǎng)學生快樂、愉悅、自信、樂觀的積極心理品質有助于促進其全面發(fā)展[23]，提高學業(yè)獲得感和成就感。（3）學習行為投入也對學習收獲有顯著的促進效應，學生在圖書館、課堂學習、生師互動、同伴交流等方面投入時間的多少，在克服學習中種種挑戰(zhàn)與困難的努力程度，是影響學習收獲的主要因素[24]。中職學生只有對學習產(chǎn)生正確的認識，投入足夠的學習時間，根據(jù)學習任務靈活地應用學習策略、充分地應用學習資源，克服學習中的種種挑戰(zhàn)和困難，不斷嘗試積極的學習體驗，保持積極的學業(yè)自我概念，才能獲得豐富的學習收獲，在知識、技能、價值觀和創(chuàng)新方面有所成長和發(fā)展。

3.2 中職學生學習積極性在學習投入與學習收獲之間起部分中介作用

研究結果顯示，中職學生學習投入與學習積極性之間存在顯著正相關（P＜0.01），即中職學生學習投入水平越高，學習積極性就越高。這與已有研究結論一致，即學習投入對學習積極性具有正向預測作用[17]。中職學生學習積極性與學習收獲呈顯著正相關（P＜0.01），學習積極性對學習收獲的路徑系數(shù)顯著，表明學習積極性對學習收獲具有正向預測作用。進一步的研究驗證了中職學生學習積極性在學習投入與學習收獲之間起部分中介作用的研究假設，即學習投入除了直接影響學習收獲，還會通過學習積極性影響學習收獲。Pekrun的控制—價值理論指出，學生對學習任務的控制感會影響學業(yè)情緒，進一步影響學業(yè)成就[25]。高水平的學習投入能增強個體對學習的控制感，激發(fā)高興、希望、自豪等高喚醒情緒及學習積極性。相反，低水平的學習投入則會抑制學生學習的自覺性與積極性，進而影響學習收獲?？刂啤獌r值理論發(fā)現(xiàn)，當學生對學習的意義產(chǎn)生積極認知，對學習有興趣，并認為自己有能力實現(xiàn)學習目標時，學習積極性會增加，進而學習收獲也會提高[26]。也就是說，只有學生認識到學習的意義和價值，對學習感興趣、愿意學，才有可能學進去，也才有可能從學習中有所收獲。另外，從不同學習投入分類及其與學習收獲關系的角度來看，學習環(huán)境等外部投入與學生學習自覺性等內部投入同樣對學習收獲具有積極影響價值。但是，如果只給學生提供優(yōu)越的學習環(huán)境條件，而忽略其學習積極性，則外部投入未必會對學習收獲產(chǎn)生預期效益[26]。

中職學生的學習投入是影響學習收獲的重要因素，學習積極性在學習投入與學習收獲之間起部分中介作用。這一結論對中職學校的教育質量評估、教育教學改革、學生學習與發(fā)展具有重要的啟發(fā)意義。隨著社會對于技術技能型人才的需求日益強烈，中職學校所培養(yǎng)的人才不僅要掌握知識，更要善于“學會學習”。中職學校要積極改革教育教學模式，扭轉教育中普遍存在的重“教”輕“學”現(xiàn)象[27]，發(fā)揮學生的學習主體作用，重視調動學生的學習積極性，這是提高中等職業(yè)教育質量和人才培養(yǎng)質量的新的質量增長點。

美國學者弗雷澤認為，教育的質量首先是指學生學習與發(fā)展的質量，學生在認知、技能、態(tài)度等方面的收益是衡量教育質量的核心標準[28]。在我國，中職學校學生學習投入水平總體不高，對學習的認識不夠全面和深刻，不能按照要求完成相關課程與學業(yè)任務，學習時間投入不足，厭學情緒普遍存在，中職學生學習積極性普遍較低，存在情緒低落、對學習和考試感到倦怠等。這是中職人才培養(yǎng)必須面對的現(xiàn)實，也是急需改變的現(xiàn)狀。在提升教育質量與人才培養(yǎng)質量的進程中，中職學校應高度重視學生學習主體作用的發(fā)揮，切實做到以學生為中心，積極引導學生加大學習投入，充分調動學生學習的積極性與主動性，進而提高學習收獲水平，為高質量中職人才培養(yǎng)奠定根本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