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洵
我是臨時決定去的西安。本來,我是決定回老家的,但張小鳥跟我說,他要回西安。張小鳥的家在西安。一起吧,張小鳥說,你跟我一起回西安吧。張小鳥這么跟說我了兩次,我就同意了。
我們大概是下午三四點鐘左右出的發(fā)。在此之前,我和張小鳥一直在等一個共同的朋友小馮。小馮說,他要從老家過來。小馮的老家在豫東。但這些年,他一直在北京工作。小馮這一段經(jīng)?;貋?,也不知道都干些啥。前一段,我剛接待過他。小馮要過來,張小鳥說,我們一起吃個飯再走。張小鳥這么說,我沒有一點意見。
我們一直等到大中午,小馮也沒有趕到。我和張小鳥商量了,我們先去吃飯。說著,我們就從張小鳥公司臨時租的宿舍里出來了。張小鳥這個宿舍是個兩室一廳。張小鳥不怎么來。平時,只有胖子和他一個老鄉(xiāng)住在那兒。這附近有一個工業(yè)園區(qū),張小鳥公司有一個倉庫在那兒。胖子和他老鄉(xiāng)平時負責這個倉庫。胖子又高又壯,家在湖南衡陽。我一直覺得他不像南方人。在我印象里,南方人很少有像他這樣,長得五大三粗的。我問胖子多重,他說兩百三,我聽了,吃了一驚。
我們吃飯的時候,小馮在電話里說,他到了附近的地鐵站。那個地鐵站,離我們所在的位置,大概還有二三公里的樣子。我來的時候,也是從那里下的車,胖子開車去接的我。小馮來了,胖子放下筷子,又開車去把他接了過來。
一會兒,小馮來了。像我之前每次見他時一樣,小馮走到哪里,都喜歡背一個大包。我一直也沒有問過,他的背里都裝的啥,反正看上去鼓鼓囊囊的。我曾替他背過一會,那包很沉的。
我們曾想過讓小馮和我們一起去西安。但小馮說他在鄭州這邊還要見一個客戶,完了,他還要趕著回北京。那就不好再說什么了。所以,吃過飯,休息了一會,我們就走了。小馮因為不急著走,就留在了張小鳥公司的宿舍里睡大覺。
這是七月的一天。正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太陽火辣辣的,走在太陽底下,我們汗流浹背。車里更熱。車停在外面,曬了一中午,我們一坐到車上,就感覺蒸得不行。好在,空調(diào)開了以后就不一樣了。車走了一會,車里的溫度就降了下來。但太陽依然毒辣,透過車窗,刺得人睜不開眼睛。
張小鳥急著趕回西安,我還以為有什么事。在路上,我才知道,他是要趕回去參加一個同學會。明天,他們在西北大學有一個同學會。張小鳥說他這個同學會里,有好幾個北大的博士。張小鳥不知道怎么就混到了這個圈子里。我知道他最早讀的是軍校。畢業(yè)以后,在部隊里混得好好的,前途看上去一片光明。但不知道怎么,卻忽然脫了軍裝。用張小鳥自己的話說,是一個五百強企業(yè)的老板看中了他,年薪給他開了幾十萬。這樣,張小鳥就瞧不起部隊給他那點待遇了。他一沖動,就把軍裝給脫了,是不是這樣,只有天知道。反正,張小鳥是這么跟我說的。但我始終有點懷疑。我曾經(jīng)懷疑過,張小鳥是在部隊里捅了什么簍子,不得已才走到這一步的。但我也只是懷疑,并沒有根據(jù)。雖說是懷疑,但依我對張小鳥的了解,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他是個很不安分的人。
就在去西安的路上,張小鳥跟我說,他把媳婦調(diào)到北京了。張小鳥以前也這么跟我說過,她想把媳婦調(diào)到北京去。她媳婦一直在西安一個研究所里上班。她家也在西安。叫我說,西安挺好的。但張小鳥不這么覺得,他一直想把媳婦弄到北京去,是我覺得這哪是那么容易的。但我怎么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把事情給弄成了。這讓張小鳥很興奮。他跟我說的時候,有點眉飛色舞的感覺。也難怪,媳婦都進京了,他能不高興嗎?媳婦所在的單位有自辦的幼兒園,等她安頓好了,我直接把孩子也弄過去,讓他到北京上學。張小鳥這么計劃著。等把媳婦兒子都安頓好以后,他就出國去。去韓國,張小鳥說,我要去韓國讀博士。
胖子學會開車的時間不長,這車就開得有點生,張小鳥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不得不一直提醒他。可能是胖子跟著他干吧,張小鳥對他從來不客氣。胖子只要出點小差錯,或者有點小分神,他就一頓數(shù)落。張小鳥把話說得很狠,我都聽不下去了。遇到這時候,胖子一般不說話,他一聲都不吭??赡?,胖子已經(jīng)習慣了這樣。
胖子跟張小鳥是戰(zhàn)友。胖子轉業(yè)后,沒有什么事干,張小鳥就拉上他。張小鳥一開始鼓搗了一個文化公司,搞新媒體開發(fā)。他們開發(fā)了一個手機客戶端。張小鳥雄心勃勃的。但這個客戶端運營得實在不怎么樣。后來,就不了了之了。張小鳥有一個合伙人,還拉了另外一個戰(zhàn)友。他那個戰(zhàn)友是江西人,轉業(yè)后一直在等安置。他等了半年多吧,工作終于有了著落,他就回去了。另外一個合伙人,不知道因為什么,很快也走了。張小鳥對他頗有成見。我有幾次提到他這個合伙人,張小鳥很不愿意。張小鳥很怕別人提到他。我感覺他們中間一定發(fā)生過什么,鬧了不愉快。這成了張小鳥的心病。公司原本有七八個員工,也都接二連三地走了。張小鳥的第一次創(chuàng)業(yè),以失敗告終了。這以后,張小鳥把公司從西郊搬到了東郊,準備再大干一場??蓻]有多久,又做不下去了。然后,又是搬家。這次好像搬到了西北郊。不過,跟前兩次不一樣,這次張小鳥不親自做了,他把公司給了一個朋友。中間大概有一年多吧,我沒有再見過他。我再次見到他的時候,張小鳥跟我說,他現(xiàn)在在做智能機器人。這個生意好得很,他一次能賣多少多少。如果照張小鳥這么說,他終于把事給弄成了。但是我對他的話半信半疑。我知道張小鳥好吹牛。胖子大概就是在這時候開始,跟著張小鳥的。
胖子第一次來鄭州,張小鳥帶著他和我在一起吃了個飯。胖子酒量可以,我記得他那天喝了不少酒。像胖子這個年齡,正是能喝的時候。喝完了酒,按說該回家了,但胖子還意猶未盡。張小鳥比較了解胖子,知道胖子想干什么。胖子想去找小姐。張小鳥就問我,你知道哪里有好地方,胖子癢了。我怎么會知道哪里有好地方。說實話,我對這個一無所知。張小鳥不再跟我說話,他開始扒拉手機。他扒拉了一會,就笑了。我知道哪有好地方。張小鳥站起來說,走吧。
到了這時候,我說我該回家了。我酒一喝多就想睡覺。我現(xiàn)在就想回家好好睡上一覺。但張小鳥死纏亂磨,硬要我跟他一起。他說,胖子剛來,我們主要是陪胖子。胖子也開始做我的工作。我不好再說什么了。
我們是打車去的??吹贸觯肿右宦飞隙己芘d奮。車在路上走了不到十分鐘的樣子,我們就下來了。下來了以后,我才發(fā)現(xiàn),路邊一個小灰樓,墻上攀滿了爬墻虎。門口挑了兩盞燈籠,大紅的燈籠,透出紅色的光。但從給人的感覺看,這個地方真是不錯。但只可惜的是,我們來錯了地方。這么說可能不對,我們來的地方也沒錯,但問題是,這個地方的價格實在是太高了點。不過,高有高的道理。別的且不說,就看大堂里站的幾個小姐,個個豐乳肥臀,性感撩人,就知道這可不是一般的地方。也不知道,張小鳥怎么就找到了這個地方。胖子顯然對這個地方很滿意。我感覺他的口水都快流下來了。他的眼睛一直在那些女的身上滴溜溜轉。他轉呀轉的,忽然就有點迷離??删驮谶@個節(jié)骨眼上,張小鳥忽然說,走吧,換個地方。胖子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下來。
我們來到馬路上攔車,胖子悻悻的。張小鳥也感覺到了。張小鳥說,給你找一個,頂你半個月工資了,你愿意從工資里扣嗎?張小鳥這么說,胖子就不說話了。胖子挺郁悶。但張小鳥很快又說,逗你呢。主要是感覺這個地方不值,我知道有個地方,比這兒好。放心吧,今天一定讓你滿意。他這么一說,胖子好像又緩過點勁。
不行了,困死了,我得回家。這次,無論張小鳥他們說什么,我都堅決要回家。剛好過來一輛車,我一招手,車停了。沒有等張小鳥他們反應過來,我就坐上去,把車門關上了。張小鳥還想說什么,我再也聽不到了。
那晚后來發(fā)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依我對張小鳥的了解,他一定會給胖子安排好的。胖子那么大老遠跑來跟著他干,這點小小的要求,張小鳥都不滿足他,顯然不太能說過去。
胖子好這口。張小鳥也不是省油的燈。張小鳥的家在西安,在去北京之前,他老婆一直在西安。張小鳥那時候到處跑,他一個月有三分之一的時間在鄭州,其他的時間,不是廣州,就是北京或者成都。他總是跑來跑去的。用他自己的話說,他是在跑項目。但誰知道他都在干嗎呢?反正,我是沒有見他跑來什么項目。但在找女人上,他卻沒有閑著。張小鳥幾乎每到一個地方,都要吊那么一兩個女人。張小鳥曾經(jīng)是軍人,有那么一點軍人的氣質(zhì),身材標準,腰桿筆挺。長得不差,再加上能說會道,到哪里都招女人喜歡。不知道是不是靠這些,反正,他走到哪里都不缺女人。還在前些時候,他跟我說,他在廣州那邊泡了一個妹子。那妹子比他小了十來歲,剛大學畢業(yè)。張小鳥說,很漂亮。這個我信,不漂亮他才不會找呢。關鍵是,一來二去,那女的愛上他,非要跟他結婚,還要帶他去見家長。張小鳥一聽著,嚇跑了?;氐洁嵵?,他也沒有消停。就在上周,他跟我說,他跟市里一個領導吃飯,具體什么局我忘了。酒桌上有一個女的,是那個領導的下屬。那女的身材太好了,張小鳥說。而且,還沒有結婚。當那個領導問張小鳥結婚沒有,張小鳥恬不知恥地說,他也沒有結婚。那剛好,那領導就把他的屬下介紹給了張小鳥。那女的可能對張小鳥也有點意思。經(jīng)過這么一弄,兩個人在酒桌上就忍不住眉來眼去。下了酒桌,這事就順理成章。但讓我沒有想到的是,張小鳥當天夜里就把那女的給辦了。是這樣的。張小鳥先帶她去看了一場電影,然后再把她帶到無人的角落抱著吻了一氣。感覺差不多了。張小鳥又提出帶她去泡腳。到了這個時候,那女的自然不會不答應。就這樣,兩個人去泡腳了。為什么選擇泡腳呢?張小鳥說,我就是故意拖延時間,拖到后半夜,她就不會說回家了。我要是一上來,就去開房,弄不好把人家嚇跑了。張小鳥很聰明。他用這種手段把那女的一步步引到了懷里,接下來的就順暢了,一切都按著張小鳥事先設計的走了。張小鳥在跟我說這個事的時候,甭提有多得意了。
我一晚上了整了她三次。張小鳥說,爽極了。在去西安的路上,張小鳥又一次興奮起來。他似乎還沒有從那種興奮勁中緩過來。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張小鳥的感染。胖子聽了以后,也開始講他的故事。胖子說的是他當兵的時候,他們那個小縣城的街上有一家飯店,老板娘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頗有幾分姿色。就沖這個,胖子他們只要一有空就到那個飯店里去。吃飯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就是去看老板娘。胖子他們?nèi)サ亩嗔耍秃屠习迥锸炝恕J炝艘院?,他?jīng)常和老板娘在一起打情罵俏,老板娘也不介意。后來,老板娘家里有什么事,有時候也會喊他們?nèi)兔?。胖子就知道了她家在那里。胖子有一次趁著酒勁,就摸到了她家里。胖子說,那天晚上也趕巧了。她老頭不在家不說,他一到她那兒又下雨了。下很大的雨。胖子在她那里待的時間就長了些。胖子的酒勁也徹底上來后,他就大著膽子把老板娘從后面抱住了。老板娘就一哆嗦。胖子說,他要是掙開的話,我可以就收手了。但她掙了幾下,就不掙了。胖子心里就有了數(shù)。胖子很熱烈,老板娘也被他點燃了。這把火燒得有點旺,胖子美得不能行。這個事情已經(jīng)過去幾年了,胖子至今回想起來,還美滋滋的。
那天,我們?nèi)ノ靼驳穆飞希铝艘粓鲇?。雨說來就來,雨點打在車玻璃上,噼里啪啦的。雨大得有點不像話。雨霧把遠遠近近都罩住了,能見度也越來越低。這樣開著車在路上走,我總感覺挺危險的。因了這場雨,胖子似乎有點緊張。他把背挺起來,安心地開他的車。張小鳥則繼續(xù)在一邊指導著。
快到華山時,雨停了。我們就在華山服務區(qū)休息了一下。從衛(wèi)生間出來,站在一棵樹底下,胖子給了我一根煙,我們倆就一邊抽煙,一邊看遠處的山。雨后的空氣清新多了,感覺也舒服多了。
到西安差不多已經(jīng)是晚上八點多了。這中間,張小鳥和胖子換著開了一會車??斓轿靼矔r,又換了過來。張小鳥指揮著胖子,把車開到了曲江張小鳥家所在的校區(qū)。到了這里,我以為張小鳥會回家看看。他媳婦走了,但他兒子還在。他丈母娘此刻正在家?guī)Ш⒆?。但張小鳥沒有回家的意思。他把我們領到了小區(qū)里一家燒烤店。那地方看上去不錯。到了這里,基本上不用怎么開車了。張小鳥說,晚上就把車停在小區(qū),這樣,就可以喝酒了。他這么一說,胖子的酒癮就上來了。他去車后備廂里拿酒,我才注意到,汽車的后備箱里放著一個禮盒,打開了,全是酒。大概有六種,酒器也很有意思,有手雷形狀的,有航天飛機形狀的,還有軍用水壺形狀的。胖子選了三種,我們只喝了一種。大概也就一斤不到的樣子。酒喝得不多。不過,這家的燒烤確實不錯。
吃過飯,我們在小區(qū)門口叫了車。我不知道張小鳥要把我們往哪里帶。路過曲江池,我看到那里燈火輝煌。張小鳥讓司機停下車,我們下來,站在路邊望了望曲江池。我在那時看見,無數(shù)燈火把曲江池的夜晚裝扮得光怪陸離,美不勝收。司機還在等著,張小鳥說,明天晚上我再帶你們來。
我們在張小鳥媳婦原來上班的地方下了車。我很奇怪,張小鳥怎么帶我們來這里?但張小鳥只是給我們指了指,說,這是我老婆原來的單位。那是一個大院,門樓很高,里面有幾棟樓,我朝里面看了看。說實話,我對那里興趣不大。張小鳥似乎也不是帶我們來看這個的。穿過馬路,有一條街,再往東邊走,有一個足療店。張小鳥原本是打算帶我們到這里休息的,但那里不知道什么時候關門了。我們只好又換了一家。那個地方有點偏僻。門前正在修路。但那個地方的門面挺大,看上去又氣派又豪華。實際上,我們進去以后,發(fā)現(xiàn)里面也確實可以。
不知道是不是累了,張小鳥沒有做完足療就睡著了,好像是躺下了沒有多大一會,他的鼾聲就響了起來。胖子就不一樣了,他似乎一直很興奮。他從一上來,就和技師聊呀聊的。技師是一個四十歲上下的老娘們,很會聊天。我看到她一直試圖在挑逗胖子。她嘴里的黃段子一個接一個。胖子也不甘示弱,和她比著說。她的胸衣很低,露出一對豐滿的乳房。她在胖子面前晃了一會,又晃了一會,胖子受不了。胖子就把手伸了過去。技師不愿意了。想摸是吧,給錢讓你摸。胖子正癢癢,說,姐,你說多少錢?技師說,要不一會我們換個地方。胖子答應著,果然老實了。但胖子實在是太胖了,他的腿跟柱子似的。技師抱著他的腿,我感覺就像抱著一根柱子。技師還在他身上使勁,不知道怎么,她忽然就跌了下來,胖子趁機就把她抱住了。可能是剛才胖子答應了技師的要求,這會她不再嫌棄胖子。胖子抱了一會,她的手也沒有閑著。胖子不知道捏到了她那兒,她叫了一聲??浚隳懿荒茌p點?她說。說著,她給了胖子一巴掌,讓胖子翻過來,她騎坐在胖子身上,給他捏后背。胖子身上盡是肉。
第二天一早,張小鳥要去參加同學會,讓胖子開車送他。我們就一起就把張小鳥送到了學校。送完張小鳥,我和胖子不知道干啥了。我們在校園里轉了一圈。但說實話,也沒有什么可轉的?,F(xiàn)在是暑假,校園里沒有幾個人,我們覺得挺沒有意思的。就出來找吃的了。轉了幾條街,終于找到一個地下商場,那兒有一家麥當勞。我們在那兒吃了點東西。吃完以后,又不知道干啥了。天太熱了,這還是半早上,走到外面,就能感到熱浪滾滾。我本來還想去見幾個朋友呢,但這么熱的天,我實在是不愿意動。麥當勞里人很多,亂糟糟的,我不喜歡。對面有一家甜品店,人很少,從外面看,環(huán)境也很好。我們就過去了,在里面坐了一上午。
到了中午,張小鳥叫我們一起吃飯。胖子開著車,我們一起去接了他,在附近找了一家面館,吃過之后,又把他送回學校。
下午,我跟胖子想到博物館去看看。但是到了那里以后,才發(fā)現(xiàn)博物館外面排了很長的隊。看樣子,一時半會也進不去。沒有辦法,我們只好走了。去城墻根吧,我跟胖子說。胖子沒說什么,聽了我的。
我以前來過城墻根這一段,挺喜歡這里。我印象中,那兒有一條街,全是酒吧。但是不知道下午的時候,有沒有開門。我們找過去,還真看到一兩家開門的。我們就找了一家酒吧坐了下來,要了茶,百無聊賴地抽著煙。胖子一邊抽煙,一遍用手機打著游戲。胖子還是個游戲迷,他只要一有空,就坐下來打游戲。
還是在酒吧的時候,我約了一個作家朋友。他戴著草帽來找我,風塵仆仆的。我一問才知道,他正在西安下面一個縣里掛職,今天是周五,他剛好要回來。朋友來了以后,我們又喝了一會茶,聊了些文學上的事。這中間,朋友提到一些當今活躍的作家,特別是一些女作家,說了一些她們的傳聞。朋友說得繪聲繪色,我也就信了。朋友是個實在人,不是那種好事的人。他本來打算晚上請我去鼓樓那一帶吃包子呢。他說,那兒有一家包子店,很多外地人來了都要去的。那是西安的特色。朋友說的那個店,我一搜就出來,確實很有名。但是我這邊晚上還有事,所以就謝絕了朋友的好意。
晚上,我們要到長安區(qū)那邊去。我有幾個朋友已經(jīng)訂好了飯店,在那邊等著。我們先去把張小鳥接上,然后直奔長安區(qū)。那地方是一個大型商場,我們到了那里以后,轉了幾圈,才找到停車位。
坐電梯上到四樓,我一眼就看見了包菜他們說的重慶老火鍋。那個店挺大的,裝修得也特別考究,純中式的裝修,門口還挑了幾個大紅燈籠,顯得古樸典雅。春曉可能是等不急了,我們來的時候,他一直在門口張望??吹轿覀?,他就迎了上來,直接把我們領進了包間。包間不大,也就坐七八個人的樣子?,F(xiàn)在,包間了已經(jīng)坐了三個人,三個人中間,我只見過包菜。剩下兩個人,一個叫海洋,還有一個,他們叫他秀才。包菜我比較熟了,所以我們上來先抱了一下。
差不多了,我們開始喝酒。春曉給每人面前放了一瓶酒,又把每人面前的杯子添滿了。開始三杯,沒有什么說的,算是見面酒。三杯酒過來,大家吃了一點東西,就開始敬酒。從包菜開始,然后是春曉、秀才、海洋,他們輪著上。幾輪下來,我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他們敬完之后,輪到我們。從張小鳥開始,我和胖子,我們也走了一圈。然后,就是大家亂碰。一會兒,這個和那個,一會兒,又那個和另外一個。只喝了個天昏地暗。飯倒是沒有吃多少,但酒卻喝結實了。就拿胖子來說,我看到他就徹底放開了。酒桌上,他不停地和這個碰那個碰的。過了一會,他人不見了。我們都以為他上衛(wèi)生間了,過一會就會回來,等等了很久,他也沒有回來。他該不會出什么事吧,我們幾個不放心了。春曉先出去找了一下,回來說,沒有看到人,包菜跟著去,然后是秀才。我也出去找了一圈,我從四樓找到二樓也沒有看到胖子的影子。等我再回到四樓,春曉正焦急地在那里張望。胖子被鎖到廁所里了?春曉說,商場的廁所關門也太早了。再說,他鎖的時候,也不問問里面有沒有人。那怎么辦呢?沒事,春曉說,包菜和秀才他們已經(jīng)去找人了。就這樣,我們在那里等了老半天,胖子他們才回來。胖子滿頭的汗。胖子說,媽的,鎖門也不吭一聲,害老子在樓里轉了好幾圈,都找不到出口。胖子說得大家直想笑。胖子覺得怪委屈。
好像是喝完酒,張小鳥說,他得回去看看孩子。從昨天回來到現(xiàn)在,他還沒有回家。他丈母娘知道他回來,已經(jīng)在電話里催了他幾次了,他再不回去,實在有點說不過去。就在剛才,他老婆還打了一個電話,問他這會在哪呢?張小鳥不回去看來不行了。大家也都理解。就這樣,我們從商場里出來后,張小鳥在門口叫了一個車就走了。
剩下我們這些人,秀才提議去他家里打牌。秀才說,他家離這里不遠。另外,他老婆最近帶著小孩回娘家了,家里就他一個人。他這么說了之后,我還覺得不方便。但包菜和春曉、海洋他們都沒有說什么,他們幾個人好像平時就經(jīng)常聚在一起打牌,今天你家,明天他家。那還有什么說的呢。我們就叫了車去秀才家。秀才領著我們,浩浩蕩蕩地往他家去。
秀才家在三十二樓,他家的房子有點奇怪,形狀很不規(guī)則??蛷d竟然有點像是梯形,我還是第一次見這種房子。不過這沒有什么。問題是,秀才家那叫一個亂。不知道他家有多長時間沒有收拾了,客廳里亂得一團糟,地上凌亂不堪,小孩的玩具、洗臉盆、廢紙箱、小推車,零零散散擺了一地,差點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沙發(fā)上也一樣,臟衣服扔得亂七八糟。我還很少見一個人家里這么亂。秀才好像已經(jīng)習以為常了。從秀才家客廳的窗戶往出望,外面一幢幢高樓。夜已經(jīng)很深了,但有些窗戶里的燈還亮著。附近工地上的燈也亮著。再遠處,是沉沉的暗夜,有隱隱約約的燈光透過來。
我們玩的是斗地主,胖子給我們每個人分了十張牌,輸完了以后,可以從牌多的人手里買,每張牌算一元錢。也就是圖個樂子。秀才他們似乎對打牌上癮。這都后半夜了,但他們一點困意沒有。個個看上去都很精神。其實,我早困得不行。但大家都興致勃勃,我只好陪著。就這樣,我們從夜里十一點多開始,一直玩到了凌晨四點。這是秀才他們一上來就定的規(guī)矩。大家都比較遵守,也都很自覺。果然到了四點,大家都散了。海洋住在北郊,這么晚了,他還要回去。秀才想留他,但沒有留住,海洋說他明天一早還要上班。包菜和春曉因為家離得近,家里又有老婆孩子,也都要回去,就都走了。
我住在秀才家。秀才把那間兒童房讓給了我,讓胖子睡沙發(fā)。胖子可能早就累了,一倒在沙發(fā)上就睡著了。我卻怎么也睡不著,我定的是早上九點多的高鐵回去。我算了一下,從秀才家到高鐵站要一個多小時。這樣的話,我必須在七點左右出門,才不至于誤車。離天亮只剩下三四個小時了,我有點擔心睡過,所以一直沒怎么敢睡。迷迷糊糊躺到早上七點,鬧鈴一響我就起來了。我沒有想到我一起來,把秀才也給驚醒了。但胖子睡得很沉,直到我離開秀才家,他也沒有醒來。他睡得像豬一樣。
欄目責編:許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