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賢 王雁 程永紅
(青島大學附屬醫(yī)院神經(jīng)內(nèi)科,山東 青島 266003)
癲癇是較常見的慢性神經(jīng)系統(tǒng)疾病之一,嚴重危害人類的身心健康,即使采取恰當?shù)目拱d癇藥物(AEDs)治療后,仍然有約30%患者未能得到有效控制而演變?yōu)殡y治性癲癇[1]。近年來,20多種第三代AEDs進入市場,因其在療效、安全性及藥物相互作用等方面優(yōu)勢顯著,被廣泛用于局灶性癲癇患者的添加治療[2]。在我國拉考沙胺(LCM)和吡侖帕奈(PER)分別于2018年和2019年相繼上市,其療效和安全性是否優(yōu)于我國臨床常用的第二代AEDs如奧卡西平(OXC)、左乙拉西坦(LEV),還有待進一步研究。本研究采用ITC軟件對第三代與第二代AEDs治療局灶性癲癇患者的療效及安全性進行比較,探尋最佳治療方案,為局灶性癲癇患者的治療提供循證醫(yī)學證據(jù)。
文獻的檢索和匯總均由2名人員同時進行,對結果進行合并。參考Cochrane手冊中提供的策略檢索,檢索詞為“拉考沙胺、吡侖帕奈、奧卡西平、左乙拉西坦、epilepsy、placebo、random、Lacosamide、Perampanel、Oxcarbazepine、Levetiracetam”,檢索的數(shù)據(jù)庫為中國知網(wǎng)、維普數(shù)據(jù)庫、萬方數(shù)據(jù)庫、PubMed、Embase、Cochrane library。同時手工檢索會議記錄、會議論文、學位論文等相關文獻。檢索時間為1969年7月—2020年3月。
①研究類型:雙盲隨機安慰劑對照試驗;②研究對象:符合國際抗癲癇聯(lián)盟2014年癲癇診斷標準確診為局灶性癲癇(伴或不伴全面性發(fā)作),并接受至少1種或2種AEDs治療失敗的患者(年齡≥12歲);③該研究使用美國食品藥品監(jiān)督管理局和歐洲藥品管理局批準的最低每日推薦有效劑量(LCM 200 mg,PER 8 mg,OXC 600 mg,LEV 1 000 mg),最高每日推薦有效劑量(LCM 400 mg,PER 12 mg,OXC 1 200 mg,LEV 3 000 mg)[3-4]。④評價指標:所納入的研究必須包含以下指標之一,發(fā)作頻率降低≥50%、完全控制率、總不良反應事件、因不良反應退出事件、嚴重不良反應事件。
①AEDs單藥治療的試驗研究文獻;②AEDs的劑量不固定的試驗研究文獻;③綜述性及系統(tǒng)評價文獻;④動物實驗或體外實驗研究文獻;⑤研究數(shù)據(jù)嚴重不全的文獻。
由2名人員分別進行文獻的篩選以及評估,有爭議的文獻經(jīng)討論或者聽取第三方意見后決定取舍。文獻提取的指標包括:①研究文獻的基本情況:第一作者、國家與地區(qū)、樣本量、性別、年齡、試驗前服用其他AEDs種類及占比、治療期;②結局指標:發(fā)作頻率降低≥50%、完全控制率、總不良反應事件、因不良反應退出事件、嚴重不良反應事件;③偏倚風險評估相關指標:隨機序列的產(chǎn)生方法、是否使用盲法、分配隱藏、是否選擇性報告結果、其他偏倚來源。
采用Cochrane協(xié)作網(wǎng)提供的RevMan 5.3和加拿大衛(wèi)生藥品技術總署編寫的ITC軟件進行Meta分析,同時采用了間接比較工作組(ICWG)框架對納入研究是否具有相似性進行評估[3]。根據(jù)ITC軟件估算每個間接比較的風險差異(RD),以95%置信區(qū)間(95%CI)表示,并采用Bucher方法進行間接比較:如當間接比較A與B時,則首先通過直接數(shù)據(jù)比較A與C和B與C,進而間接數(shù)據(jù)則是由C介導將A與B進行比較[5]。LCM、PER與OXC、LEV的間接比較是由安慰劑(PBO)介導的。采用I2檢驗評估異質性,若I2<50%,采用固定效應模型,若I2≥50%,采用隨機效應模型,并對異質性進行進一步分析。剔除樣本量較小和剔除用藥后癲癇發(fā)作頻率降低≥50%(整個治療期間)的研究文獻后再進行2次敏感性分析。根據(jù)Cochrane手冊5.1推薦的偏倚風險工具對納入的研究文獻進行偏倚風險評估[6]。
共檢索到文獻2 524篇,其中英文2 245篇,中文279篇,最終納入文獻17篇[7-23]。文獻的詳細篩選流程見圖1,納入文獻基本特征見表1,納入文獻方法學質量評價見圖2。
圖1 文獻篩選流程圖
表1 納入文獻的基本特征
圖2 納入文獻方法學質量評價
2.2.1發(fā)作頻率降低≥50% 共有17篇文獻報道發(fā)作頻率降低≥50%,涉及6 029例患者。Meta分析的結果顯示,直接比較中各組間患者使用OXC(600 mg)、LCM(200 mg)、LCM(400 mg)、LEV(1 000 mg)、LEV(3 000 mg)、PER(8 mg)、PER(12 mg)的發(fā)作頻率降低≥50%均顯著高于使用PBO(P<0.05);間接比較中各組間患者使用不同劑量的LCM、PER的發(fā)作頻率降低≥50%分別與使用LEV、OXC比較,差異均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表2。
2.2.2完全控制率 共16篇文獻報道完全控制率,納入患者5 877例。Meta分析的結果顯示,直接比較中各組間患者使用LCM(400 mg)、LEV(1 000 mg)、LEV(3 000 mg)、PER(8 mg)的完全控制率顯著高于使用PBO(P<0.05);間接比較中各組間患者使用 PER(12 mg)的完全控制率顯著低于使用LEV(3 000 mg)(RD=-0.05,95%CI=-0.09~-0.01,P<0.05)。見表2。
2.2.3總不良反應事件 共15篇文獻報道總不良反應事件,共涉及5 150例患者。Meta分析結果顯示,直接比較中各組間患者使用LCM (400 mg)、PER (8 mg)、PER (12 mg)的總不良反應事件均顯著高于使用PBO(P<0.05);間接比較中各組間患者使用不同劑量的LCM、PER分別與使用LEV、OXC的總不良反應事件比較差異均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表2。
2.2.4因不良反應退出事件 共16篇文獻報道因不良反應退出事件,總共涉及5 627例患者。Meta分析結果顯示,直接比較中使用LCM(400 mg)、PER(12 mg)的患者因不良反應;退出事件均顯著高于PBO者(P<0.05);間接比較中使用LCM(400 mg)、PER(12 mg)的患者因不良反應退出率均顯著高于使用LEV(3 000 mg)的患者(RD=0.09,95%CI=0.04~0.14,P<0.05;RD=0.19,95%CI=0.07~0.19,P<0.05)。見表2。
2.2.5嚴重不良反應事件 共17篇文獻報道嚴重不良反應事件,涉及6 029例患者。Meta分析結果顯示,直接比較中使用LCM(400 mg)的患者嚴重不良反應事件均顯著高于PBO者(P<0.05);間接比較中應用不同劑量的LCM、PER的患者嚴重不良反應事件分別與使用LEV、OXC者比較,差異均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表2。
共5篇文獻報道亞裔患者的療效及安全性,納入患者1 254例。Meta分析結果顯示,間接比較中各組間患者使用不同劑量的LCM、PER分別與使用LEV、OXC的療效及安全性比較差異均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表2。
表2 不同劑量的AEDs療效及安全性的Meta分析
本研究進行了2次敏感性分析,第一次剔除2項樣本量小于50例患者的研究[18,21],第二次剔除4項患者發(fā)作頻率降低≥50%(整個治療期間)的研究[10-11,18,21],2次敏感性分析結果與剔除前均無顯著變化,說明本次Meta分析結果穩(wěn)定可靠。見表3。
表3 敏感性分析匯總
目前國外已有大樣本的RCT報道了第三代AEDs治療局灶性癲癇的療效觀察,但此類臨床試驗大多數(shù)與PBO進行比較,對于第三代與第二代AEDs之間的比較相對較少,更缺乏國內(nèi)相關研究數(shù)據(jù)。本研究對第三代AEDs(LCM、PER)和第二代(LEV、OXC)之間進行全面評價,總共納入17篇RCT的文獻,涉及患者6 029例,涉及4種AEDs,主要結果包括:①患者使用PER(12 mg)的完全控制率顯著低于使用LEV(3 000 mg)。②患者使用LCM(400 mg)、PER(12 mg)的因不良反應退出事件顯著高于使用LEV(3 000 mg)。③針對亞裔患者的進一步亞組分析中,患者使用LCM與LEV的療效及安全性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
LEV作為第二代AEDs,于1999年由美國食品管理局批準上市,我國在2007年獲批應用于臨床[24]。OXC于2000年由美國食品管理局批準上市,我國于2004年獲批上市[25]。LEV、OXC作為我國局灶性癲癇治療的經(jīng)典AEDs,價格相對低廉,在我國應用較為廣泛。本研究間接比較結果顯示,患者使用不同劑量的OXC、LEV的療效和安全性不劣于使用LCM、PER;患者使用LEV(3 000 mg)的療效與安全性優(yōu)于使用PER(12 mg)。盡管間接比較結果的證據(jù)強度弱于直接比較,但若納入的研究具有較高的相似性,其結論發(fā)生偏倚的可能性會很小[26]。本研究敏感性分析的結果差異無太大出入,可進一步說明本研究的間接比較有一定的可靠性。同時,本研究結果部分解釋了近年來盡管很多新的AEDs已上市,但難治性癲癇患者的比例一直逐漸增加。目前開發(fā)的新型AEDs主要是對誘發(fā)的癲癇模型具有抗驚厥作用,但其對于慢性癲癇模型治療效果不顯著[27]。目前研究發(fā)現(xiàn)誘發(fā)的癲癇模型中不存在癲癇網(wǎng)絡,因此對于某些“新”型AEDs在研發(fā)初期就可能面臨失敗。目前對于難治性癲癇機制的了解十分局限,因此在難治性癲癇患者中應更加著重探索AEDs的具體作用機制,為患者提供更加優(yōu)化的藥物選擇。針對亞裔患者進一步亞組分析中,患者使用不同劑量水平的LEV與LCM的療效及安全性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但考慮到納入的亞裔患者的研究較少,因此需要開展更多高質量的臨床試驗給予驗證。
本研究的局限性主要體現(xiàn)在:①本研究對第二代與第三代AEDs療效與安全性的比較還是基于間接比較的結果,而不是藥物之間直接頭對頭的比較研究。②部分RCT參加的樣本量相對較少,結果可能存在偏差。③在探討AEDs的安全性方面,本研究未能針對AEDs的不良反應(如共濟失調(diào)、嗜睡及焦慮等)開展具體分析,而且隨訪時間較短,沒有體現(xiàn)長期的不良反應。本研究的創(chuàng)新點主要表現(xiàn)在:本Meta分析首次進行了第二代AEDs與第三代AEDs之間比較,納入了大量大樣本的RCT,同時覆蓋有亞裔的患者,也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亞裔患者經(jīng)AEDs治療的情況。
綜上所述,本研究采用間接對比分析的方法,顯示患者使用第二代AEDs(LEV、OXC)的療效與安全性均未劣于使用第三代AEDs(LCM、PER),可以為臨床醫(yī)生提供數(shù)據(jù)參考。但仍需進一步開展多中心、大樣本、高質量的RCT予以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