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詞中“夢”“花”“月”意象探析

摘 要： 李煜是五代時期成就較高的詞作家，有“千古詞帝”的美譽(yù)。他流傳下來的詞作僅三十余首，但意象豐富。其中“夢”“花”“月”意象使用得最為頻繁，這些意象的使用與其人生經(jīng)歷、內(nèi)心情感密切相關(guān)。在較為相近的時期內(nèi)，由后蜀趙崇祚編選的《花間集》中，“夢”“花”“月”意象更俯仰皆是，本文在探討李煜詞中這三種意象的情感內(nèi)涵時，與花間詞相比較，來探究李煜詞作由“伶工之詞”變?yōu)椤笆看蠓蛑~”的轉(zhuǎn)變時所做出的貢獻(xiàn)。

關(guān)鍵詞：李煜詞 意象 花間詞 貢獻(xiàn)

李煜是晚唐五代杰出詞人之一，他流傳下來的詞作僅三十余首，卻佳作頻出。后人對其詞評價頗高，明胡應(yīng)麟稱之為“宋人一代開山祖”a，王國維在《人間詞話》中稱：“詞至李后主而眼界始大，感慨遂深，遂變伶工之詞而為士大夫之詞?！眀李煜的創(chuàng)作生涯與其人生經(jīng)歷密切相關(guān)，大致可分為三個階段：南唐偏安一隅的繁華時期、亡國前風(fēng)雨飄搖時期和降宋時期。李煜詞中意象豐富，其中“花”意象出現(xiàn)了18次，“夢”和“月”意象分別都出現(xiàn)了14次，最具代表性，現(xiàn)將其進(jìn)行分析。

一、“夢”“花”“月”意象共同的情感內(nèi)涵

李煜早期詞中的“夢”“花”“月”意象多含有花好月圓之意；到了人生中期，三種意象大都染上了離別相思的哀怨；降宋后，落花、缺月等衰敗意象隨處可見，“夢”也成了人生如夢的感慨。三種意象為李詞構(gòu)建了獨(dú)特的意境。這些意象的出現(xiàn)，不但渲染了氣氛，更重要的是它們起到了表情達(dá)意的功能，在李煜的詞中，它們已經(jīng)成了一個個獨(dú)特的符號，在不同時期彰顯著詞人不同的心境。這三種意象包含的情感內(nèi)涵基本一致，大致可分為三類：宮廷之樂、離思懷人、故國之思。

（一）宮廷之樂

南唐建國之初，生產(chǎn)力得以發(fā)展，有過一段繁盛時期。加之烈祖李昪、中主李璟都是風(fēng)流儒雅之士，富庶的生活環(huán)境及良好的文化熏陶，使得李煜工書善畫，洞曉音律，且“為文有漢魏風(fēng)”c，堪稱一位文化全才。李煜對政治無所用心，他早期的作品通常是描寫宮廷宴飲之樂及男女愛情，帶有濃重的脂粉氣?！皦簟薄盎ā薄霸隆币庀笤诖藭r也十分明朗。如《菩薩蠻·銅簧韻脆鏘寒竹》寫宮廷宴飲之樂及對歌妓的鐘情，還有事后追憶回味時的迷惘失落，是李煜早年宮廷生活的實(shí)錄?！把缌T又成空，魂迷春夢中”d，宴會后眾人散去，美人不知所蹤，情意無處托付轉(zhuǎn)眼成空，自然地引出了“魂迷”“春夢”之辭，“夢”意象使全詞染上了迷蒙的氣氛，也渲染出男子當(dāng)時微醺的狀態(tài)與失落的心情。“佳人舞點(diǎn)金釵溜，酒惡時拈花蕊嗅”（《浣溪沙·紅日已高三丈透》），刻畫了美人醉后聞花醒酒的嬌態(tài)?！盎髟掳祷\輕霧，今宵好向郎邊去”（《菩薩蠻·花明月暗籠輕霧》），寫花好月圓夜女子與心上人幽會，明艷的花盛開在朦朧淡月、迷蒙輕霧中，其景之美妙正與詞作香艷旖旎的主題相吻合，與李煜后期的詞作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二）離思懷人

隨著宋兵壓境，南唐已岌岌可危。在政治上無所作為的李煜，當(dāng)這一切都來臨的時候，“嘗怏怏以國蹙為憂，日與臣下酣宴，愁思悲歌不已”e，加之幼子仲宣、妻子大周后相繼離世，弟從善入宋被扣留，這給原本就敏感脆弱的他更大的打擊。此時期李煜的創(chuàng)作與早期有了不同，情感更加豐富。像“東風(fēng)吹水日銜山，春來長是閑。落花狼藉酒闌珊，笙歌醉夢間”（《阮郎歸·東風(fēng)吹水日銜山》），此處的“花”成了“落花”，“夢”前也用一“醉”字修飾，由此可知他當(dāng)時渾渾噩噩的狀態(tài)。此詞牌下注曰“呈鄭王十二弟”，可知是借女子的傷春閨怨來抒發(fā)對弟弟的思念及內(nèi)心的失落孤獨(dú)?！肚迤綐贰e來春半》也是思念弟從善的作品，“砌下落梅如雪亂，拂了一身還滿”，用落梅傳達(dá)離愁，白梅飄零，給詞作蒙上了愁慘的色調(diào)，這寒涼之景也正與詞人的情感相呼應(yīng)。而“路遙歸夢難成”則是從對方難成歸夢說起，是深一層的寫法，其離愁之恨也就更加感人。

（三）故國之思

宋太祖開寶八年（975），宋兵壓城，攻破了南唐國都金陵，李煜肉袒出降，國破家亡之痛極度地摧殘了他的身心，詞中的“夢”“花”“月”等意象也退去了前期的脂粉氣，融入了普遍的人生悲哀，意境更加開闊。王國維評李煜詞道：“‘一切文學(xué)，余愛以血書者，后主之詞，真所謂以血書者也?！眆李煜入宋后的詞作正是“以血書者”，故能純?nèi)涡造`，真實(shí)感人。

《子夜歌·人生愁恨何能免》就是寫作者感懷亡國的愁恨和夢回故國的痛苦。詞中“夢”意象出現(xiàn)了兩次，第一個“夢”是夢境，“故國夢重歸”，午夜夢回，李煜想起故國樂事，再看現(xiàn)在的處境，不由發(fā)出了“銷魂獨(dú)我情何限”的感慨。第二個“夢”是人生如夢的感嘆，“往事已成空，還如一夢中”，故國不可見，故鄉(xiāng)不可回，這種痛苦給人往事不堪回首之痛。詞句淺淡，卻給人濃重的愁苦之感?！队菝廊恕ご夯ㄇ镌潞螘r了》是李煜囚居于宋時的代表作?！按夯ㄇ镌潞螘r了，往事知多少”，花好月圓令人欣喜，而李煜卻問“何時了”，因?yàn)榇藭r的他已不再是一國之君，“花月正春風(fēng)”的日子一去不復(fù)返，眼前的春花秋月只會勾起對往事的回憶，令人傷懷。此處的“花”“月”仍是鮮妍美好之物，李煜用于詞中，是用樂景襯哀情，更別有一番滋味。

二、與花間詞比較

作為五代時期的兩大文化中心，西蜀與南唐匯聚了由中原逃亡而來的文士俊杰，兩個小朝廷的統(tǒng)治者及臣子們都十分喜愛作小詞，由此形成了“花間”和南唐（以李煜為代表）兩個詞人群體。正如有論者所說：“和‘花間詞人一樣，南唐君臣也喜好聲色，耽于享樂。也順應(yīng)晚唐以來的傳統(tǒng)，以小詞娛賓遣興，以小詞描寫男女私情、離愁別恨，塑造柔美纖麗的藝術(shù)形象?！眊李煜前期詞作中的香艷描寫就與花間詞風(fēng)相似。雖然花間詞與南唐詞同屬五代詞，但是由于時代的差異、地域文化的不同及詞作者自身經(jīng)歷、審美風(fēng)尚的區(qū)別，南唐詞（本文只論述李煜詞）與花間詞還是存在著較大區(qū)別，在相同意象“夢”“花”“月”的使用上也存在著分歧。下文就其不同之處加以論述。

（一）情感內(nèi)涵不同

受時代環(huán)境的影響，花間詞人的視野大多專注于閨閣，他們將女性的姿色、生活細(xì)細(xì)描繪，將男女之間的情愛相思訴諸筆端，使《花間集》充斥著香艷柔媚之風(fēng)。歐陽炯在《花間集序》中說：“庶使西園英哲，用資羽蓋之歡；南國嬋娟，休唱蓮舟之引。”h這些詞作的作用便是佐宴飲之歡，使“繡幌佳人”在演唱時更添“妖嬈之態(tài)”，“綺筵公子”們獲得更多的審美滿足。在使用更偏向女性的“夢”“花”“月”意象時，詞作不可避免地又與女性、情愛聯(lián)系得更加緊密。雖然《花間集》中也有一些并非艷詞，但就整個《花間集》來說，總的情感內(nèi)涵和詞風(fēng)仍是輕艷的。

“夢”“花”“月”意象或單獨(dú)或組合出現(xiàn)在花間詞中，既有對女子容貌、氣質(zhì)、妝容的贊揚(yáng)，如：“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i（韋莊：《菩薩蠻·人人盡說江南好》），“月如眉，淺笑含雙靨，低聲唱小詞”（牛嶠：《女冠子·綠云高髻》），“一枝嬌臥醉芙蓉，良宵不得與君同，恨忡忡”（閻選：《虞美人·楚腰蠐領(lǐng)團(tuán)香玉》）……也有借用意象營造迷蒙凄清的意境來表現(xiàn)女子相思的愁苦或深閨寂寞，如：“不知魂已斷，空有夢相隨。除卻天邊月，沒人知”（韋莊：《女冠子·四月十七》），“魂夢斷，愁聽漏更長”（薛昭蘊(yùn)：《小重山·秋到長門秋草黃》），“窗外月光臨，沉沉。斷腸無處尋，負(fù)春心”（顧夐：《訴衷情·香滅簾垂春漏永》）……

相比于花間詞中濃重的脂粉氣及較為單一的情感內(nèi)涵，李煜詞中“夢”“花”“月”意象的使用則很大程度上突破了這種限制。除了描寫女性及愛情，李煜還將自身經(jīng)歷融入詞中，寫離別愁緒，抒人生感慨，三種意象有了更為廣闊的意義。如“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常恨朝來寒雨晚來風(fēng)”（《烏夜啼·林花謝了春紅》），表面上是傷感林花飄零，其實(shí)以花作喻，來感嘆世間所有美好事物遭受摧殘的現(xiàn)實(shí)。林花謝了，春歸去了，但春天仍會再來，林花也會重新開放，人的青春生命卻無法重來。詞人將生命短暫的繁華與永恒的枯寂相對比，由惜春傷別轉(zhuǎn)為深沉的命運(yùn)思考，由一己之情上升到了人生普遍的悲哀。

（二）情感變化不同

正如上文所論，《花間集》中與“夢”“花”“月”意象相關(guān)的詞作絕大部分都與女性相關(guān)，這些詞致力于描繪女性的情感世界，如：“心事竟誰知，月明花滿枝”（溫庭筠：《菩薩蠻·蕊黃無限當(dāng)山額》），“斜掩金鋪一扇，滿地落花千片。早是相思腸欲斷，忍教頻夢見”（薛昭蘊(yùn)：《謁金門·春滿院》），“教人無處寄相思，落花芳草過前期，沒人知”（孫光憲：《虞美人·好風(fēng)微揭簾旌起》）……可以看出這些詞作有女性對于愛情的渴望，有青春易逝的感傷，有對所愛之人的刻骨思念，而“夢”“花”“月”也都被詞人涂抹上了一層主觀情感，就整個感情基調(diào)而言，是單純的。

李詞中“夢”“花”“月”意象在情感方面則有一個明顯的轉(zhuǎn)變過程，層次性明顯。當(dāng)李煜還是高高在上的君王時，他詞中的“夢”“花”“月”充滿著年輕的歡樂活力（如前文所論）；國家風(fēng)雨飄搖，經(jīng)歷了生離死別之痛后，則多了凄涼哀傷；降宋后，詞作中則充滿了人生虛無之感。李詞中意象所寄托的情感是隨著詞人的經(jīng)歷、心境的變化而改變的，經(jīng)歷了由歡樂到感傷最后走向虛無的過程。

《花間集》中之所以體現(xiàn)不出詞人的情感變化，最關(guān)鍵的原因還是作詞目的，其詞作的娛樂性就規(guī)定了花間詞人很難借這種文體來抒情寫志。他們所作的一些抒發(fā)女性情感的詞作，也大多是以第三人稱的角度來描寫，雖然哀婉華麗，但始終“美人如花隔云端”，讀者只能靜靜欣賞，卻無法聽到女子吐露心曲的聲音。而李煜卻將人生的喜怒哀樂全部傾訴在詞中，正如劉毓盤在《詞史》中所說“（李煜）富貴時能作富貴語。愁苦時能作愁苦語。無一字不真，無一字不俊”j，將詞從娛賓遣興的工具變成為抒發(fā)個人感慨的工具。

（三）語言風(fēng)格不同

歐陽炯在序言里就對《花間集》的語言提出了評判標(biāo)準(zhǔn)：“鏤玉雕瓊，擬化工而迥巧；裁花剪葉，奪春艷以爭先”k，這就說明了《花間集》所選之詞要符合文辭華美這一標(biāo)準(zhǔn)，并且對素材、意象的選擇也要精心地剪裁修飾，只有這樣才能符合士大夫的審美。《花間集》中充斥著金、玉、繡、香等字眼，對“夢”“花”“月”這三種意象也大多經(jīng)過修飾，而李煜詞則更多地使用流暢自然的語言，多用白描，樸素自然。

同樣是描寫女性，牛嶠的《酒泉子·記得去年》是用慢鏡頭的方式刻畫女子嬌麗的容貌，先是將與春天有關(guān)的意象收入詞中，“暖煙”“杏花”“春雪”“江草”“柳絲”，為全詞定下了溫馨的基調(diào)。接著用工筆細(xì)描的方式勾勒出女子的妝容，“鈿車?yán)w手卷簾望，眉學(xué)春山樣。鳳釵低裊翠鬟上，落梅妝”，盡力展現(xiàn)女子端莊的神態(tài)。李煜的《菩薩蠻·花明月暗籠輕霧》也是描寫女子，與卻牛詞中景物大面積鋪排不同。李詞中“花”“月”意象的出現(xiàn)僅僅是給詞作營造了一個溫馨浪漫的氛圍，隨后則專注于“步香階”“手提”“偎人顫”的動作刻畫和“奴為出來難，教君恣意憐”的語言描寫，使女子形象更真切立體。反觀兩首詞，牛詞中所使用的意象密集，且語言濃麗，過度的渲染呈現(xiàn)給讀者的只是一個模糊的、類型化的女性。李煜詞中的女子則有了生命的活力，形象更加真實(shí)。在抒情達(dá)意方面，《花間集》中通常是運(yùn)用密集的意象、過多的修飾語，渲染出孤獨(dú)凄寒的氛圍，而真正描寫主人公的愁苦與無奈，通常是蜻蜓點(diǎn)水般地帶過，給人留下想象空間。毛熙震的《臨江仙·幽閨欲曙聞鶯轉(zhuǎn)》和魏承班《生查子·寂寞畫堂空》等都是此類作品，情感表達(dá)方面比較含蓄，需要讀者自己從語句、從意境中體會。

相比花間詞，李煜詞中的“夢”“花”“月”少了很多修飾的成分，用明白流暢的語言直接抒發(fā)自己的情感。開心時是“歸時休放燭花紅，待踏馬蹄清夜月”（《玉樓春·晚妝初了明肌雪》），憂愁時是“無奈夜長人不寐，數(shù)聲和月到簾櫳”（《搗練子令·深院靜》），悲傷無法言說則是“往事已成空，還如一夢中”（《子夜歌·人生愁恨何能免》）……都是直抒胸臆、明白如話。周濟(jì)曾評李煜詞道：“李后主詞，如生馬駒，不受控捉……飛卿，嚴(yán)妝也。端己，淡妝也。后主則粗服亂頭矣?！眑正概括出了李詞語言的特點(diǎn)。

在相同的意象使用中，李煜詞在語言使用方面變“花間”的綺麗轉(zhuǎn)為白描，所蘊(yùn)含的內(nèi)容也大大超過了花間詞，不再局限于閨閣酒邊，而是可以直接描寫深沉的人生感慨，拓寬了詞的感情容量，情感中也能清晰地看出李煜的情感變化，實(shí)現(xiàn)了王國維所贊譽(yù)的“變伶工之詞而為士大夫之詞”m。

a 〔明〕胡應(yīng)麟：《詩藪》，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版，第291頁。

bfm 王國維：《人間詞話》，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 2018年版，第9頁，第10頁，第9頁。

c 〔宋〕 陳彭年：《江南別錄》，傅璇琮：《五代史書匯編》，杭州出版社2004年版，第5138頁。

d 〔南唐〕李璟、李煜著， 陳書良、劉娟箋注：《南唐二主詞箋注》， 中華書局 2013年版，第149頁。前人整理的李煜詞集有不同版本，本文將以此箋注本作為李煜詞的探究依據(jù)（有關(guān)作品亦源出于此箋注本，恕不另注）。

e 〔宋〕歐陽修撰， 〔宋〕徐無黨注：《新五代史》，中華書局 2016年版，第875頁。

g 劉揚(yáng)忠：《唐宋詞流派史》，福建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110頁。

hik〔后蜀〕趙崇祚編， 楊景龍校注：《花間集校注》，中華書局2017年版，第1頁，第3頁，第1頁。

j劉毓盤：《詞史》，上海書店1985年版，第46頁。

l周濟(jì)：《詞話叢編》，中華書局1986年版，第1633頁。

參考文獻(xiàn)：

[1] 〔南唐〕李璟、李煜著， 陳書良、劉娟箋注. 南唐二主詞箋注[M].北京： 中華書局， 2013.

[2] 〔后蜀〕趙崇祚編著， 楊景龍校注. 花間集校注[M].北京：中華書局， 2017.

[3] 〔宋〕歐陽修著，〔宋〕徐無黨注. 新五代史[M].北京：中華書局， 2016.

[4] 〔宋〕薛居正等著. 舊五代史[M].北京： 中華書局， 1976.

[5]田居儉. 李煜傳 [M].北京： 中華書局， 2014.

[6] 俞陛云. 唐五代兩宋詞選釋[M].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2011.

[7] 羅宗強(qiáng). 隋唐五代文學(xué)思想史[M].北京： 中華書局， 2016.

基金項(xiàng)目： 本文系北京語言大學(xué)研究生創(chuàng)新基金（中央高?；究蒲袠I(yè)務(wù)費(fèi)專項(xiàng)資金）項(xiàng)目成果（編號：20YCX185）

作 者： 孫淑瑞，北京語言大學(xué)中華文化研究院2019級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古代文學(xué)唐宋方向。

編 輯： 杜碧媛 E-mail： dubiyuan@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