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明霞
《于湖集》中有這么一句“應(yīng)念嶺表經(jīng)年,孤光自照,肝膽皆冰雪。”很多人從中讀出了一種美,我卻讀出了一種悲:于湖居士對家園的執(zhí)著而又無奈的思念。
家園,從古至今,是中國人精神的棲息之所。無論處境如何,那一份歸家的情懷,思家的執(zhí)著,熱烈而深沉。
燭照中外,無論是湯顯祖的中式大團圓,還是狄更斯的英式小團聚,無一不令人感到完滿歡樂,營造一種“家家團圓喜煮茶”的和樂氛圍。畢竟,骨肉離散不得相聚的情景令人傷感,君眼淚飄灑,相思飛揚。
究其根由,我覺得這與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觀念密不可分。雖然《死亡詩社》中說“我們要做世界的水手,游遍所有的港口”,外出拼搏闖蕩冒險精神固然重要,但“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無奈”,拼搏奮進總有勞頓、疲憊之時,所以,日暮之際,秋寒之時,每個人都愿像歸巢的鳥兒一樣去感受家的溫暖。母親嘮叨的話語也許是世上最動人的情愫,父親的叮囑也許是最溫馨的家書。對于游子,單是那一碗熱氣騰騰的小米粥就足以讓你熱淚盈眶。于是,高速運轉(zhuǎn)的社會,川流不息的車輛,千里迢迢的道路都阻擋不了春運回家的步伐。
每到春節(jié),車站漲潮,歸家的傳統(tǒng)世代延續(xù)著濃烈的鄉(xiāng)愁。
思家的傳統(tǒng),是對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繼承與發(fā)展,它讓中國主流價值觀念不至于在時代更迭中流離失所,失去光輝。有一份美好家園的情懷,能使你在歷經(jīng)歲月滄桑之后,仍能有握炭流湯的凜冽意志,于釜底被抽薪后仍然紅妝不改,哪怕白雪皚皚,銀發(fā)飄飄??偛恢劣谙駥ν嗌降闹劬游娜耍阼描瞄L安道上仕途失意無可歸依,只有寓居鏡湖了此一生,豈不悲哉!
多麗絲·萊辛在《野草在歌唱》中探究“自在存在”與“自為存在”之間的張力,人始終是與社會相聯(lián)系的“自為”主體,在外拼搏,遠(yuǎn)離故鄉(xiāng)是當(dāng)今社會的必然趨勢,若一味地逃避社會,蜷縮在“溫柔鄉(xiāng)”里,如水繪園文人般耽于逸樂,也著實失去了存在的意義。在保持一份歸家心性的同時,也不能讓心靈無所歸依,更不能貪圖井底之逸樂。
這,需要思辨之心,曠達之志。
家是心靈安逸之源,卻不能作為無謂的溫床。
“水竹花前謀活計,琴詩酒里到家鄉(xiāng)”。人生在世,我們要去追尋“最遼闊的天與最寧靜的?!?,同時莫忘念一絲一縷之歸家傳統(tǒng),吟嘯前行,落葉歸根。
從此素月分輝,明河共影。
悠然心會,妙處難與君說。
(編輯:李躍)
評點:羅相和
這是一篇內(nèi)容飽滿、厚實,富有詩情畫意的夾敘夾議的散文。文章引用古今中外的名人、名言、名事,把家、歸家、傳統(tǒng)文化的含義深刻挖掘出來,引起讀者共鳴。敘述之中,言簡義豐,包含深意。正反側(cè)面多角度議論生發(fā),行文富有文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