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年話牛

吳樹德

六畜之一的牛，原為野生。在距今數(shù)千年的陜西半坡和姜寨以及浙江余姚河姆渡原始遺址中，均挖掘出牛的骨骼。牛在古代家馴后常用于耕田?！吨腥A全國風(fēng)俗志》載：立春前一日，官府率士民，具春牛、芒神，迎春于東郊。官吏各執(zhí)彩杖，擊土牛，謂之鞭春。制小牛遍關(guān)縉紳家，謂之迎春。明朝田汝成《西湖游覽志》載“以麻、麥、米、豆拋打春牛”，以示五谷豐登之意。

古代記載了不少牛的故事，如戰(zhàn)國時齊國的田單用“火牛陣”抗擊入侵的燕軍，《古詩十九首》載“迢迢牽牛星，皎皎河漢女”，《莊子·養(yǎng)生主》中的“庖丁解?！眰髡b至今。古代詠牛詩，最早記載于《詩經(jīng)》：“發(fā)彼小豝，殪此大兕。”小豝是野豬，大兕叫野牛。意思說周宣王打獵時射中那小的野豬，又一箭射去，射死了大的野牛。

牛，平淡無奇，一生吃苦耐勞，默默無聞地奉獻，每一個蹄窩似乎都滲透著殷殷的血液和咸澀的汗?jié){。唐人元次山寫道：“將牛何處去，耕彼故城東，相伴有田父，相歡惟牧童。將牛何處去，耕彼西陽城，叔閑修農(nóng)具，直者伴我耕。”詩人把牛的辛勤寫得生動感人。唐代劉叉的《代牛言》：“渴飲潁川水，饑喘吳門月。黃金如可種，我力終不竭！”詩人家境貧寒而且坎坷不遇，所以所寫民生疾苦之作十分感人。詩人代牛立言，全詩以“饑”“渴”兩字領(lǐng)起，連用“潁川之水”“吳牛喘月”的典故，極力形容牛耕田之辛勤困苦，最后說如果黃金可以耕種得出，牛就永遠不會有休閑之日。寫牛亦是寫人，言辭沉痛而意在言外。

詩人詠物而不止于詠物，詠牛而不止于詠牛。“朝耕及露下，暮耕連月出”，宋代王安石的這句詩是汗牛苦斗精神的極佳寫照。宋李綱的《病?！吩?，則是另一種寫法和境界：“耕犁千畝實千箱，力盡筋疲誰復(fù)傷？但得眾生皆得飽，不辭羸病臥殘陽。”這位一代名相矢志抗金而遭降職流放，對黎民百姓的深情厚愛和獻身精神溢于字里行間，感人肺腑。宋梅堯臣的《耕?！吩?，入骨刻畫了耕牛的任勞任怨：“破領(lǐng)耕不休，何暇顧羸犢，夜歸喘明月，朝出穿深谷。力雖窮田疇，腸未飽芻菽，稼收風(fēng)雪時，又向寒坡牧?！?/p>

從古至今，描寫牛的詩，俯拾即是。有的寫得十分逼真，富有生活氣息。比如，清人袁牧的“牧童騎黃牛，歌聲振林樾”。牧童騎著牛，嘴里唱著山歌，寫得生動有趣，耐人尋味，尤為親切。牛之精神發(fā)散深遠。魯迅先生的“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其表層意象是源自《左傳·哀公六年》載齊景公讓孺子當牛騎的故事，其深層意蘊，則是繼承了歷代志士仁人的高情遠志。牛的豐富歷史內(nèi)涵，為我們貫徹落實習(xí)近平總書記提出的“為民服務(wù)孺子牛、創(chuàng)新發(fā)展拓荒牛、艱苦奮斗老黃?！本?，提供了深刻注腳。

責(zé)任編輯 / 丁兆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