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譯項目的術語識別問題與策略探究

陳亦炘

（浙江傳媒學院，浙江杭州 310018）

1 術語定義、術語與普通詞的區(qū)別

術語研究的首要問題是明確有關術語的定義，國內外術語研究學者們有各自表述，國際標準、國家標準、詞典、辭海、網(wǎng)絡百科都對“術語”闡述過定義，如術語是各學科的專門用語，術語是定義明確的專業(yè)名詞，術語多出現(xiàn)于專業(yè)領域，是一種語言符號，包含著能指與所指組成的語言統(tǒng)一體。歸納概括術語的定義為：術語（terminology）是指在專業(yè)領域中表達的某個概念稱謂的集合，用以標記生產(chǎn)技術、科學、藝術、社會生活等各個領域中的事物、現(xiàn)象、特性、關系和過程[1]。簡言之，術語的研究離不開專用詞，專業(yè)領域，概念及詞的意義的探討。

術語和普通詞匯間異同的比較，大多數(shù)術語形式首先是在詞的層面，屬于詞匯范疇之中，然而術語又是一個特殊的詞匯集合，蘊含著專業(yè)知識領域的核心概念。從語言及學科帶動社會發(fā)展的角度來看，術語是人類生產(chǎn)、政治、科技、文化溝通與交際的重要工具，這使術語相比普通詞匯在交際語中更能體現(xiàn)行業(yè)化與專業(yè)性。國外學者Kageura 指出，術語與詞匯的不同觀點，來源于對術語概念的定義與對詞概念的定義不同，兩者處于不同層面。國內術語學者區(qū)分術語和普通詞的說法包括： 術語是語言詞匯的一部分，而其學術性與專業(yè)性較強，因而，不屬于共同語中的基本詞匯。術語形式可是單個詞、詞組、專有名詞、縮略詞甚至短語等。較一般詞，術語具有單義性，形式內容較穩(wěn)固。

2 術語識別研究現(xiàn)狀與意義

術語識別的任務主要體現(xiàn)在專有名詞，名詞短語或固定詞組及短語的搭配。對小型翻譯項目或單個專門領域術語庫的建立、更新和維護而言，譯者可根據(jù)語言學的研究方法，采用人工識別術語。應用語言學研究學者Bassey Edem, Antia 曾指出，用主觀臆斷判定術語的情形并不少見，此外，經(jīng)驗法則（Rule of thumbs），即根據(jù)定義、概念系統(tǒng)中的地位或統(tǒng)計法，可作為識別術語的依歸[2]。

隨著信息資源量激增，術語庫數(shù)據(jù)擴充及新術語的產(chǎn)生，機器識別術語技術的研究日漸發(fā)展成熟，研究人員采用統(tǒng)計法，規(guī)則法或兩者結合的方法研發(fā)術語自動識別提取功能或系統(tǒng)。如有些術語軟件具有術語提取功能，以主流術語管理軟件SDL Multiterm 的術語提取SDL Multiterm Extract 為例，將單語或雙語文本進行術語自動識別（Automatic Term Recognition，ATR）提取。該技術利用統(tǒng)計術語頻率及雙語詞匯索引組合的方式，顯現(xiàn)文本上下文語境的術語。再如，多種統(tǒng)計與規(guī)則相結合的方法，研究者根據(jù)“領域度”或“術語度”（Termhood）的概念為啟發(fā)，用領域術語抽取算法構建術語抽取系統(tǒng)，實現(xiàn)領域術語自動抽取?！邦I域度”或“術語度”（Termhood），即“某個詞能成為領域詞匯（術語詞匯）的程度”，這概念由國外學者Kageura 與Umino 提出[3]。術語識別問題的研究，有助于維護術語概念一致性，避免術語混用亂用。同時，它對分析語言現(xiàn)象的動態(tài)發(fā)展，規(guī)范語言文字的使用起到重要理論支持作用。而今，依賴于計算機輔助翻譯 （Computer-Aided Translation，CAT） 技術的翻譯模式已逐步取代傳統(tǒng)翻譯工作坊。原語或譯語文本中的術語識別，集合了自動化術語抽取及人工識別歸納相配合的方式。術語自動識別（ATR） 開發(fā)能幫譯者在翻譯項目過程中，學習使用術語軟件自動抽取技術功能，人機互動減少傳統(tǒng)方式處理術語及詞匯上的耗時，為術語翻譯提供技術支撐。人工術語識別的研究與實踐有助于譯者或術語師掌握術語所屬的專業(yè)領域知識，拓寬新術語交際，培養(yǎng)術語能力與翻譯技能。

3 翻譯項目中的術語問題

無論是一般文本或專業(yè)領域文本，在翻譯項目時常出現(xiàn)文篇上下文術語使用混亂，行文術語不一致等問題。譯者譯前處理的術語問題主要包括：同義術語（synonymous term），多義術語（polysemous term），同形術語（homonym）及普通詞匯充當術語的不規(guī)范使用等，這類問題可歸納為術語的語言學相關問題。同義術語的存在打破了術語學理論對術語統(tǒng)一性的要求，使得術語標準化的目標受到?jīng)_擊，是譯者最值得關注的術語問題之一[4]。術語在語篇中是否可呈現(xiàn)表達多樣化，需通過相關理論指引及資料查證。多義術語，就是“一詞多義”，多義術語和同形異義術語打破了術語單義性原則，未經(jīng)篩選將造成文本釋義混淆。另外，術語與普通詞匯界限模糊，使得術語概念逐漸淡化，導致譯者無法將文本中術語準確地語際轉換。

從借助術語軟件自動抽取功能角度看，盡管目前主流術語軟件抽取技術正不斷強化，如術語管理軟件的SDL Multiterm Extract 功能已提供譯者自主設定術語提取的數(shù)量上限，術語最小與最大詞長及噪音率設置權限。然而，抽取效果尚不足，如抽取出的語言符號其術語特征不夠明顯，可支持導入抽取術語的文本格式受局限等，因此，譯者仍需再次鑒別校對或直接人工識別。

4 術語識別問題對策

依據(jù)傳統(tǒng)術語學的理論，術語與概念對應，術語學習者或譯者處理術語問題應遵循術語單義性、統(tǒng)一性、標準化原則。交際術語學理論（TCT 理論）從思維轉換與認知角度對傳統(tǒng)術語學理論提出批判，對術語的認識突破原有局限。TCT 理論認為，術語概念并非靜止，應考慮術語概念的演變及語言歷時變化。術語是可移動的，可跨越專業(yè)，是有活力的資源[5]。

以下從人工識別術語為主體視角，將幾種典型術語問題結合術語學理論作支撐，逐個歸納分析應對策略。人工術語識別方法可概括為，從術語定義性的描述、術語語言學用法、詞性等方面著手。

4.1 同義術語的保留或剔除

同義術語（synonymous term）是指在同一語言中，兩個或兩個以上術語表示同一概念。

同義術語的混用及多樣化語言外殼的呈現(xiàn)，受到術語誤譯或語言環(huán)境與地域影響。解決文本上下文的同義術語問題的有效對策有： 譯者可采納語言學及詞匯學研究的方法，包括詞形與詞義比較分析；考慮術語的文化、社會地位因素，探索術語的源頭，典故出處，釋義；從專業(yè)領域的語料庫語例中找尋術語的搭配等，進而決定同義術語的保留或剔除。以下分別舉例在專業(yè)領域及在不同地域使用的同義術語情況[6]。

例（1）：專業(yè)領域的同義術語現(xiàn)象，如金融領域的術語：“熱錢”（“hot money”），其同義關系的術語又叫“游資”（“refugee capital”）。以商業(yè)詞典定義所指：“迅速移向能提供更好回報的任何國家的流動性極高的短期資本”為依據(jù)，是將“熱錢”與“游資”作為同義詞闡述。另外，根據(jù)語例及專業(yè)人士的使用范疇來看，該同義術語通常在投資、金融、商務類語體中出現(xiàn)并可交替使用。

例（2）： 地域不同對應不同形式的術語，如西方流行音樂領域術語：“Blues”，稱作：藍調、布魯斯（大陸） 或怨曲 （港臺）。計算機領域術語：“Software”“USB flash disk?”，不同地域的叫法各異，分別為：“Software”—軟件（大陸）、軟體（臺灣）；“USB flash disk?”—優(yōu)盤（大陸）、手指盤（香港）。又如：通訊領域術語：“長途電話”“郵箱”，英美國家的表達各不相同，分別為：長途電話—trunk call (英國)、long distance call（美國）；郵箱—postbox（英國）、mailbox（美國）。術語在不同地域的多樣表達象征本民族語與世界語間的流通，譯者明確術語的地域屬性及意義，能解除語內翻譯和語際翻譯障礙。

4.2 多義術語與同形術語的區(qū)分

多義術語（polysemous term）是指一個術語表示兩個或兩個以上概念且這些概念間又有某種語義上的聯(lián)系。

有關多義術語與同形術語區(qū)分的方法，學者們對辨別術語之間語義關系的說法，仍有爭議。對此，譯者可將術語的語義關系考慮其中，同時主要考察術語之間所屬的概念關系。例1：幾個專業(yè)領域的形態(tài)一致的術語：“string”，代表的不同含義，分別為：字符串（計算機領域）、琴弦（樂器領域）、細繩（器材）。術語概念：線、串、弦三者存在一定關聯(lián)，可將其歸為不同專業(yè)領域下的多義術語。例2：判定同形術語（homonym），如同形異義術語，它們的概念或語義通常沒有關聯(lián)。譬如：英文縮略詞術語：“COD”（商貿(mào)領域） 意思是“Cash On Delivery”，釋為“貨到付現(xiàn)”；“COD”（化工領域）又表示是“Chemical Oxygen Demand”，則釋為“化學需氧量”。該術語內容或概念在兩種領域下并無任何關聯(lián)，是兩個獨立的概念體，可視為同形異義術語。

一般文本或專業(yè)領域文本語句中多義術語或同形術語所產(chǎn)生的詞義模糊，文本上下文語句歧義，讀者理解困難，對譯者闡述制造難度。因此，翻譯項目譯前或譯后，譯者還應將多義術語或同形術語在術語庫中作歸類。譯者首先應判斷具有模糊概念的術語，借以術語工具的解析，再逐個將多義術語或同形術語收集于術語庫中分類與標示。此項操作對專用術語庫的數(shù)據(jù)編輯、術語庫的更新維護起重要作用，既能協(xié)助翻譯項目流程，規(guī)范術語意思，也能影響翻譯行文質量。

4.3 普通詞專業(yè)化與術語泛化

普通詞專業(yè)化與術語泛化語言現(xiàn)象是術語學研究的重要問題之一[6]。普通詞專業(yè)化（Word Specialization）是指普通詞成為專業(yè)領域詞，術語泛化（Term Generalization）則指專業(yè)領域的術語衍變?yōu)槠胀ㄔ~匯。

術語學者認為，術語與普通詞的地位并不固定，不同語境下，可相互變換角色。術語發(fā)展伴隨舊詞消亡，舊詞新用或新詞誕生。交際術語學理論闡釋術語與普通詞間的地位并無高低大小之分，術語是人類語言能力一部分。這些論點表明術語與普通詞可融通。以普通詞與術語的相互演化為例。

例（1）：“odd”通常情況下，是一個普通詞，詞性是名詞或形容詞，釋義為“古怪的；怪人或奇特的事物”，而在計算機科學領域中則是縮略詞形式的術語，“odd/ODD”，表示意思為“optical disk drive”，釋義為“光盤驅動器”。

例（2）：術語泛化現(xiàn)象是話語動態(tài)發(fā)展的生動體現(xiàn)，值得關注。術語可跳出原有專業(yè)圈，也說明人們對言語交流訴求。譯者可從詞源，語用及語法來解讀術語泛化的過程。如“破冰”（ice breaking）是交際學專業(yè)術語，專指培訓中一項技術?！捌票奔幢扔鲹敉藵撘庾R“冰山”，達到人與人的信賴。隨著術語概念和喻義的傳遞，該詞使用場合也隨之擴大，出現(xiàn)外交或電影節(jié)目等，用語搭配如“破冰之旅”“破冰行動”。

5 結語

術語識別問題的探究，對術語庫的建設，術語翻譯及翻譯項目進程都有重要研究價值，更是術語學與翻譯學的重要研究話題之一。在現(xiàn)代科技與人工智能科學指引下，譯員所掌握的機輔翻譯技術能在翻譯項目過程中幫助識別抽取術語，但人工術語識別仍占據(jù)主體地位。因此，譯者或術語學習者面對術語識別問題，還需佐以不同領域的專業(yè)知識為參考，與專業(yè)領域使用人士討教并建立信息溝通渠道，考察新術語產(chǎn)生的現(xiàn)象，積累與更新術語體系，為術語的翻譯運用打下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