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雨竹
(北京市順義區(qū)社區(qū)教育中心,北京 100000)
汪國真,20 世紀90年代風靡中國詩壇的當代詩人,曾三度蟬聯(lián)中國讀書界“最愛的詩人”桂冠。汪國真的詩歌創(chuàng)作既是時代的產(chǎn)物,也是人生觀的體現(xiàn),更是其生命選擇的外化,蘊含著豐富的人文精神和文學價值。
“海子死了,汪國真誕生了,這是1989年6月以后中國文學所發(fā)生的最富戲劇性的變化?!缓蠒r宜’的‘舊式’精神使徒,最終讓位給了詩壇流行歌手,這正是‘歷史的必然’”[1]。這段有關(guān)汪國真的評說雖略顯義憤填膺之情,但不可否認的是汪國真其人其詩的“合時宜”。汪國真作為大眾流行詩人,其詩歌創(chuàng)作在世俗的熱鬧中傳達著平民的詩意,反映著入世者對世俗生活的直白表達。
“汪國真熱”正值改革開放時期,市場逐漸侵占文化領(lǐng)地,商人成為新的時代英雄。大多詩人選擇坐回書齋,投身學問,靜觀其變,守護氣節(jié),知識分子的退隱情懷大肆泛濫。而汪國真卻主動站上時代舞臺,以直白、淺顯、真切、高昂的詩歌創(chuàng)作,成功吸引了大眾注意。
汪國真十分重視讀者在詩歌傳播中的積極地位,他曾說過,“我詩歌的內(nèi)容是跨時代的,是不受時代限制的,像愛情、青春啊等等的東西,任何人都可以從中找到自己。”這使讀者在詩歌閱讀過程中無須進行多種意義的排除,譯碼、釋碼難度降低、輕松順利,從而更容易引發(fā)情感共鳴和閱讀快感。
汪國真將年輕人定為主要讀者群體,受到青年讀者的熱情追捧。他針對青少年寫了大量詩歌,如:
“少年,用十六歲/支起歡樂/支起幻想/支起希翼/丹青妙手/不必/不必/十六歲/正是畫不出的年紀”
(《寫生》)
“歲月靜靜地流淌/可是誰甘心總是這樣迷惘/可是誰愿意總是這樣惆悵/我要歌唱/哪怕沒有人為我鼓掌/我要飛翔/哪怕沒有堅硬的翅膀/我要用生命和熱血鋪路/沒有一個季節(jié)/能把青春阻擋”
(《擋不住的青春》)
他常從自我經(jīng)歷感受出發(fā),思考青年所面臨的人生困惑。青少年正處于塑形時期,青春的迷惘、彷徨需要排遣緩解和明確方向,而汪國真的詩歌符合主流意識價值對青少年精神的引導。從自我生命反思中尋找出路的努力,以及昂揚、積極、樂觀的精神,更是為成長中的青少年提供了前行的勇氣與動力?!皼]有比腳更長的路,沒有比人更高的山”,這些詩句時刻能讓讀者重燃斗志。
“汪國真熱”也離不開商業(yè)宣傳的助攻。汪國真第一首有影響力的詩歌《我微笑著走向生活》發(fā)表于1984年的《年輕人》雜志,但當時并未形成熱潮,直至得到《讀者文摘》《文匯報》等各大刊物及出版機構(gòu)的大力宣傳,才造勢出“汪國真熱”。面對此情此景,大多詩人通常嗤之以鼻,認為汪國真顯露出一種犬儒面目。而在那個“詩人已死”、出版社盈虧自負的年代,不可否認的事實是,自我性質(zhì)詩歌多無人問津,汪國真熱愈是喧嘩熱鬧,便愈反襯出他們的冷寂尷尬,這種對比既觸目驚心,更值得深思。由此可見,文學在保持自身獨立性的同時,更應懂得如何向市場開放、融合,用市場促進文學高效傳播,用文學抵抗市場負面效力,真正的文學才能得以更好的傳播。
汪國真的詩歌主題大致可以概括為:生活與生命、青春與愛情,其創(chuàng)作符合主流意識形態(tài)思想,將之歸于文學化、詩性化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也不過分,但其不局限于現(xiàn)實與政治,而是關(guān)注人的內(nèi)心、人的發(fā)展,專注挖掘普遍人性,充滿人文精神和理想主義色彩。
人文精神是關(guān)于人的存在意義的思考,包括高揚人的理性價值、謀求人的自由解放、追求人的理想完善、重視人的終極關(guān)懷。汪詩以青春洋溢的激情、積極向上的格調(diào),強調(diào)生活態(tài)度的自立與自尊,釋放著生命的正能量元素,道出了人生路上奮進、掙扎的痛苦、魅力,具有極強的勵志效果、教化意義、安慰作用。正如其詩歌所寫:
“別把頭低/別把淚滴/天空沒有力量/需要我們/自己把頭顱揚起/生活不總是寬敞的大道/任你漫步/任你馳騁/每個人都有自己/泥濘的小路 彎彎曲曲/春天的時候/你別忘記冬天/葉子黃的時候/你該記起綠”
(《葉子黃的時候》)
“愿所有的歡樂都陪伴著你/仰首是春 俯首是秋/愿所有的幸福都追隨著你/月圓是畫,月缺是詩”
(《祝愿——寫給友人生日》)
汪詩風格既有抒情、也有凝練、更有警策,還有清麗。汪國真說“我的詩歌很有中國傳統(tǒng)的色彩,不同于有些現(xiàn)代詩人將人的情感的某一方面推向極致,我的詩是在情感的沖突中超越了出來,在更高的層次上達到一種心理上的平衡。表面看來似乎是一種豁然、超然、平易、恬淡,但實際上是在領(lǐng)悟了人生之后的積極態(tài)度?!弊x他的《剪不斷的情愫》,“誰曾想到頭來/山河依舊/愛也依舊/你的身影剛到身后,又到前頭?!迸c古詩“才下眉頭,又上心頭”相輔相成,意境無窮。
貼近生活是汪國真一以貫之的寫作策略,他習慣用清新明快、平白曉暢的方式寫他的生活,讓每個平凡的人都能有所共鳴。沒有標新立異的意象,沒有過分雕琢的語言,沒有故作艱深的賣弄,沒有裝腔作勢的闊論,沒有欲言又止的吞吐,一切都是最直接的情懷訴說,一切都是單純美好的念想,謙恭真誠,簡單平實。
“假如你不夠快樂/也不要把眉頭深鎖/人生本來短暫/為什么還要栽培苦澀? /打開塵封的門窗/讓陽光雨露灑遍每個角落/走向生命的原野/讓風兒熨平前額/博大可以稀釋憂愁/深色能夠覆蓋淺色”
(《假如你不夠快樂》)
汪國真始終認為藝術(shù)源自生活,每個人形形色色的生活都是有用的詩歌素材?!笆煜さ牡胤?jīng)]有景色”就是創(chuàng)作于游覽西湖之后。他從西湖邊上產(chǎn)生靈感,并從這點小思緒出發(fā),展開一系列有邏輯、有關(guān)聯(lián)的思考和續(xù)寫,創(chuàng)作了《旅行》,鼓舞勸誡人們敢于出發(fā)、勇于探索、擁有遠方。
汪詩于平實平淡中又凝練著哲理。其詩歌意象多選取身邊的常見事物或社會生活的某個方面,隨之升華到哲理的某個高度,聚焦人們當下的境遇和生活,從平凡中發(fā)現(xiàn)偉大,從普通中看出永恒,既給人審美享受,又給人智慧啟示,這正是汪詩的生命力所在。他在詩中寫道,“或許我們會永遠平凡,平凡也有寧靜的風度”。
汪國真經(jīng)常采用一分為二的哲學辯證法思維思考問題,以此增添詩歌的哲理性。具體體現(xiàn)在造句用詞上反復選取語義相反的詞語,使意義相對或相反的詞語形成映照,把詩歌的思想內(nèi)容表現(xiàn)得更鮮明。用辯證法的方式提升其哲理高度,成就一種哲理美。
“名利從來是鮮花,也是枷鎖?!?/p>
(《但是,我更樂意》)
“我不去想未來是平坦還是泥濘?!?/p>
(《熱愛生命》)
“呼喊是爆發(fā)的沉默,沉默是無聲的召喚?!?/p>
(《山高路遠》)
汪詩節(jié)奏舒緩穩(wěn)定,注重押韻,擅用闊大的詞語,如海洋、高山、大樹、大地、旗幟、航程、屹立、遠方、明天等,語音纏綿,輕柔委婉,形式整飭,多是二至四節(jié),每節(jié)四句居多,節(jié)與節(jié)之間注重形式的協(xié)調(diào),視覺音樂性和聽覺音樂性更加深了其理想主義色彩。
“如果山河不老/什么又能使它老/如果意志不倒/什么又能使它倒/不論風天還是雨天/如果翅膀已經(jīng)準備好/不論生存還是毀滅/如果勇氣比死神還要高/在磨難中表現(xiàn)出從容/在從容中展示出驕傲”
(《如果》)
“是否 你已把我遺忘/不然為何杳無音信/天各一方/是否 你已把我珍藏/不然為何 微笑總在裝飾我的夢/留下綺麗的幻想/是否 我們有緣/只是源頭水尾/難以相見/是否 我們無緣/歲月留給我的將是/愁緒縈懷寸斷肝腸”
(《是否》)
新時期,啟蒙重新成為中國社會現(xiàn)代化進程主旋律,傳統(tǒng)意識形態(tài)被拷問,自我主體被放大,尋找自己成為呼聲潮流,于是有了顧城式的苦悶與迷惘、舒婷式的承擔與樂觀、北島式的反抗與沉思,朦朧詩縱橫詩壇。其后,第三代詩歌尊崇倡導“反崇高、反英雄、反抒情、反傳統(tǒng),甚至反詩歌”的先鋒與實驗,重視表現(xiàn)最普遍人生,而這種普遍卻仍然附麗于知識分子精英的優(yōu)越感,語言僵化,閱讀失效,不免與大眾背道而馳。而汪國真以不批判、不拒絕、不反抗、不放棄的姿態(tài),溫和的立場沒有“我不相信”的決絕,只有“是否”“我不知道”“假如”的自我提問和自我說服,詩歌內(nèi)容、語言、形式淺顯易懂,從而使詩歌真正得以走下神壇、走向大眾、走進通俗,實現(xiàn)了現(xiàn)實與理想的適時融合。
嚴酷的現(xiàn)實之路有很多選擇,北島出國,海子自殺……汪國真,一個內(nèi)向、孤獨的普通人,面對現(xiàn)實的壓迫和靈魂的痛苦,他更渴望一個光明的未來。他寫道:
“隨意的時候很少/失意的時候很多/在很深很長的惆悵里/等待命運轉(zhuǎn)折的時刻” (《有一段時間》)
“刀在切割破碎的心/心在等待/或悲或喜的結(jié)局/生活有時太折磨人了/只是痛苦的人/別把廢墟當成墓地”
(《有云的日子》)
他的選擇是小人物擁有勇氣之后的普通選擇,沒有先天下之憂而憂的大擔當,沒有拯救國人靈魂的大抱負,他有一個堅定的信念,只要努力,生命就會超越現(xiàn)實局限,他只想救贖心靈、打破禁錮、繼續(xù)前行。他始終堅定信念:
“我不想追波/也不想逐浪/我知道/這樣的追逐/永遠也趕不上/我只管/走自己的路/我就是/含笑的波浪”
(《含笑的波浪》)
“不是苦惱太多/而是我們的胸懷不夠開闊/不是幸福太少/而是我們還不懂得如何生活/憂愁時,就寫一首詩/快樂時,就唱一支歌/天上掉下來的是什么/生命總是美麗的”
(《生命總是美麗的》)
所以,當汪國真面對現(xiàn)實,面對失敗,面對孤獨時,他才能說,“倘若才華得不到承認/與其詛咒,不如堅忍/在堅忍中積蓄力量默默耕耘……既然今天/沒人認得星星一顆/那么明日/何妨做皓月一輪?!保ā短热舨湃A得不到承認》)“沒有誰永遠幸福/沒有誰永遠不幸/眼淚,是生命的果/歌聲,是生命的旗?!?/p>
(《淚與旗》)
汪國真是在為成為一個真正能夠生存下去的詩人而寫作,他不斷地審視自己,激勵自己,探索自己,為自己療傷,為自己的心理尋找支撐的杠桿,使生命在困窘中仍具有繼續(xù)下去的力量。由此決定了他的詩歌并非對現(xiàn)實的切實抒寫,而是在壓迫的現(xiàn)實處境中對個人生命信念的樂觀堅持和對美好未來的向往,正是這種樂觀與希望的態(tài)度,給人以激勵和安慰。
汪國真既有妥協(xié)中的進取:“機會,憑自己爭取/命運,靠自己把握/生命是自己的畫板/為什么要依賴別人著色”(《許諾》);又有進取中的妥協(xié):“如果遠方呼喊我/我就走向遠方/如果大山召喚我/我就走向大山”(《山高路遠》),“歲月如水/流到什么地方/就有什么樣的時尚/我們怎能苛求/世事與滄?!保ā队篮愕男摹罚?,這是個體對集體的妥協(xié)。他主張,人應該懂得退讓,要管得住自己心中的欲望和訴求,“如果生活不夠慷慨/我們也不必回報吝嗇/何必要細細地盤算/付出和得到的必須一般多。”出現(xiàn)問題,首先要在自身找原因并調(diào)整自己的心態(tài),更從容,更冷靜,更溫和,如此才能更幸福。他既適應了轉(zhuǎn)型期的外在環(huán)境需要,又采取了知識分子在特定語境的生存策略,更企圖以提出問題的方式提供解決問題的辦法和生活的實踐導向。在《熱愛生命》中,“既然選擇了遠方/便只顧風雨兼程” 體現(xiàn)了不斷行走的朝氣和激情,“風雨兼程”雖是自我選擇,但“既然”又表露出一種不得已的無奈,似乎背后還有一種更強大的力量在操控著生命的走向,詩人內(nèi)心的沖突矛盾昭然若揭?!拔也蝗ハ肷砗髸粫u來寒風冷雨/既然目標是地平線/留給世界的只能是背影/我不去想/未來是平坦還是泥濘/只要熱愛生命/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然而,“意料之中”的是什么? 他并未回答,也無法回答。汪國真利用語言轉(zhuǎn)換的修辭術(shù),使原本的被動變得符合主體的自我選擇,生命的個體似乎主導了命運的風向,這其中不可避免有些自欺欺人和偽裝的成分,但也依然顯示出汪國真的某種倔強與執(zhí)著。
汪國真以大眾流行詩人為標簽,以青年人為主要閱讀受眾,以勵志詩為主要詩歌類型,以積極樂觀為情感基調(diào),以清新平實為藝術(shù)風格,以蘊含哲理而又超脫的解答慰藉心靈、 啟發(fā)生命,于外道內(nèi)儒之中,實現(xiàn)了理想與現(xiàn)實的珠聯(lián)璧合。當然,汪國真也不可否認地存在一些不足,比如,缺少苦難逆境的磨煉,沒有豐富的人生經(jīng)歷積累,缺乏對社會重大問題的關(guān)注。他的詩歌看不到厚重的歷史感,看不到對人生意義更高層次的思索與叩問。他常用格言的方式,表露對美好未來的向往和追求,但略顯空洞粗糙,甚至自相矛盾,藝術(shù)感染力被減弱。這都是個人發(fā)展經(jīng)驗所引起的局限,同樣需要被我們認識。
在缺乏詩意、缺少崇高的90年代,詩情萎靡、詩光褪色之中,汪國真卻是詩壇上亮眼的風景。盡管外界對此毀譽參半,而如今時過境遷,我們更能理智地思考此種“熱度”,并從中得到有益于這個時代的啟示。
詩歌創(chuàng)作作為人的精神生產(chǎn)的產(chǎn)物,一方面是創(chuàng)作者的自我滿足和意圖展示; 另一方面也是讀者閱讀、接受、理解并產(chǎn)生共鳴的過程。評判詩歌創(chuàng)作價值的高低,讀者的認同與接受是關(guān)鍵因素。一件高雅的藝術(shù)品不管再美,離開了讀者的欣賞,也只能塵封在歲月的長河之中,像那些所謂的“先鋒”與“前衛(wèi)”不僅給詩歌本身蒙上了一層朦朧紗,而且也造成了讀者與詩歌之間的隔閡。從這個角度,我們在評價汪國真的詩歌時,一味地否定汪國真詩歌的價值是有失偏頗的,是對詩歌創(chuàng)作規(guī)律和發(fā)展規(guī)律的漠視。時至今天,依然有眾多讀者傾心汪國真詩歌,歷久彌新的藝術(shù)魅力充分證明了其人其詩的審美價值,這不是作者的媚俗,也不是讀者的媚俗,更不是一代又一代讀者的媚俗。
中國自古以來就是詩歌大國,眾多詩歌之所以能穿越歷史,就在于親近讀者、重視讀者。要知道,詩歌一旦被創(chuàng)作出來,它就不僅屬于作者,而在很大程度上是屬于讀者,因此也只有依靠讀者的力量才可以不斷抹清歷史的浮塵,始終保持詩歌生命力的鮮活。反觀我們當代的一些詩歌流派,如朦朧詩、新生代詩歌等,當他們選擇了先鋒、實驗,也就選擇了遠離讀者,遠離大眾,因此無論他們的詩情多么濃烈,精神多么圣潔,探索多么勇敢,都不可能架通與讀者的橋梁,不可能開辟出詩歌的海闊天空。
汪國真的詩歌是應運而生的。朦朧詩的晦澀難懂已經(jīng)嚴重造成了讀者的閱讀困難,這種困境急需突破。走出困境是汪國真的使命,他如同一縷清風吹開了朦朧詩的灰色陰霾。他將目光放在普通個體身上,過去個體通常為宏觀敘事所淹沒而找不到自我,人們渴望尋找自我,個體的價值急需要被認同和肯定,這種境況下,汪國真的詩歌對于普通大眾來說無疑是激動人心的。
有人詬病汪國真詩歌的商品性和市場化,而無論詩歌再商品化、市場化,詩歌也不是商品,詩壇也不是市場。單純因為暢銷詩歌產(chǎn)生的物質(zhì)利益和經(jīng)濟效用而去質(zhì)疑、否定其精神價值,這是對大眾讀者的不信任。詩人詩歌的流行是詩人和讀者的情感共鳴和審美共性,詩人把握住了讀者的心,讀者理解了詩人的心,如此才能造就一段佳話。
中國詩歌歷程風風雨雨,如何使詩歌綻放成藝術(shù)之冠,也有待一代一代詩人的久久為功。無論身處任何時代,無論所屬何種詩派,無論倡導哪種主義,詩人都要真誠地對待讀者,讀者的認同是詩歌的永恒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