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瀾姍
庚子年。
一場突如其來的“新冠”席卷大江南北,媒體每天不斷地更新疫情,聽得人心驚膽戰(zhàn)。
無法返校,宅家上網(wǎng)課,本就心情煩悶,更不愿讓頻繁的播報充斥耳膜,遂在小區(qū)里晃蕩。
風,微冷?;薨档奶烊缫粡埦W(wǎng),兜走了我的快樂,也網(wǎng)住了生命的躍動。銀杏樹上,那曾經(jīng)燦爛著我雙眼的金葉已消失殆盡,只剩下空蕩蕩的枝條,無力地在風中搖擺著;花壇中,那曾經(jīng)綠得漾起漣漪的三葉草也瑟縮地打著卷兒:一切有生命的東西仿佛都被疫情吞噬了。
風,漸寒。我打了個寒戰(zhàn),將衣領攏高了些。想起自己此時的生活,白天自學,晚上上網(wǎng)課,今天是昨天的復制品,而明天又將是今天的復制品,不正如眼前之景,了無生機讓人厭倦嗎?思及此,不禁一聲長嘆。
走過拐角。抬頭,瞥見一枝梅傲然挺立,遠遠看去,宛若點點雪痕,仿佛哪位畫家在水墨畫上肆意潑灑的白墨,空靈而又透明。湊近細看,花瓣向兩邊微張,到末端向中間靠攏,形成下圓上尖的瓣狀,它由內(nèi)而外透出點點淡紅,似江南女子潔白臉頰上透出的紅暈,美得令人心醉。絲絲香氣隨風入鼻,素淡雅致,如同一杯香茗,忽遠忽近地挑逗著,讓我尋不到源頭,卻又撥動我的心弦。深吸一口氣,那淡香便滋潤著我的肺腑,久久不曾消散。它不如桂花那般濃郁而甜膩,卻夾雜著竹葉的清新,讓人更愿意浸潤其中。也許正是如此,梅,為歷代詩人所敬仰,無怪乎林逋津津于“梅妻鶴子”之稱。此時站在梅樹下,我才真正領悟了“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之韻,身心也仿佛被梅香洗禮了一般,酣然舒暢。
風,冷冽?;ㄖΡ伙L吹得左右欹斜,依然迎風挺立。數(shù)朵花瓣隨風起舞,而后悄無聲息地飄落,投入塵土的懷抱,安然而又平和。正擔心這枝梅將就此凋謝,不經(jīng)意間發(fā)現(xiàn)一朵花破繭而出,全然不顧自己也許會被剝落成一片一片,迎風開放。
一樹梅就這樣靜靜地開在幾乎無人問津的拐角,不懼冬日凜冽的寒風,不管是否有人駐足觀賞,依然開得爛漫,為自己,也為他人,綻放絕世的美麗。
我佇立在這一樹梅前,靜靜地。若是坐在教室里,埋首于XYZ中,我不會有如此震撼的時刻。走出校園,從庚子梅的身上,我看到了生命的活力,它在猛烈的風中,在凄清的街道上,開得更美;我見證了生命的韌性,無論風有多猛天有多寒,它依然凌寒綻放。
庚子梅如此,人亦如此。在可怕的疫情面前,無懼是最好的良藥;在枯燥的宅家時光,面對是最佳的調(diào)整。
風,漸止。
【陳老師評】
本文以庚子年這一疫情時期遇見一樹傲岸的寒梅為線索,頗具匠心。文中濃墨重彩地描寫“凌寒獨自開”的梅,繪出了兩個場景:風漸寒,梅花傲然綻放,暈開淡香;風冷冽,梅或隨風飄落,投入塵土,或破繭而出,迎風開放。作者通過不同的側(cè)面,由梅的花色、姿態(tài)、香氣等細細描繪,突顯梅的精神品質(zhì)。除了寫梅,作者還將風微冷時銀杏樹和三葉草的缺乏生機與梅的傲然綻放作比對,烘托“梅”的活力與堅韌。文末卒章顯志,由梅悟人,得出“在可怕的疫情面前,無懼是最好的良藥;在枯燥的宅家時光,面對是最佳的調(diào)整”的哲思,中心突出,主題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