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語運動事件框架中的隱喻路徑實證研究

陳玉生

摘要本研究結(jié)合英語運動動詞climb（爬）的實際語料調(diào)查英語運動事件框架中的路徑，發(fā)現(xiàn)運動事件框架中既有物理路徑，也存在隱喻路徑，而Talmy所提的虛構(gòu)路徑極少。對這些隱喻路徑進行的分析發(fā)現(xiàn)：隱喻路徑中存在的隱喻主要為擬人隱喻和容器隱喻。

關(guān)鍵詞 運動事件 隱喻路徑 虛構(gòu)路徑 擬人隱喻 容器隱喻

中圖分類號：H319文獻標識碼：ADOI：10.16400/j.cnki.kjdk.2021.29.019

An Empirical Study on the Metaphorical paths in the English Motion Event Frames

——Take climb as an example

CHEN Yusheng

（Chengdu Institute Sichuan International Studies University， Chengdu， Sichuan 611844）

AbstractThis study investigates the paths in the English motion event frames based on the actual corpus of the English motion verb climb. We find that there are both physical paths and metaphorical paths in the frames， while there are few fictive paths proposed by Talmy. By analyzing these metaphorical paths， it is found that the metaphors are mainly personification and container metaphors.

Keywordsmotion event； metaphorical path； fictive path； personification metaphor； container metaphor

引言

Talmy認為對同一客體會有兩種表征，一種是真實的描述，被稱為事實（factive）表征；另外一種不太真實，被稱為虛構(gòu)（fictive）表征。他指出語言中存在多種虛構(gòu)運動，他以共同延展路徑來做說明：

例1a.That mountain rangelies（longitudinally）between Canada and Mexico.

（那座山脈（縱向上）位于加拿大和墨西哥之間。）

b. That mountain range goes from Canada to Mexico.

（那座山脈從加拿大延伸到墨西哥。）

c. That mountain range goes from Mexico to Canada.

（那座山脈從墨西哥延伸到加拿大。）

例1a用靜態(tài)語言表達了真實的靜態(tài)空間關(guān)系，沒有喚起虛構(gòu)運動。而b和c所用的描述方式喚起了某物在運動的感知或概念化，所以它們展示了虛構(gòu)模式的表征方式。

Talmy隨后討論了虛構(gòu)性與隱喻的關(guān)系，他認為這兩者很一致。隱喻的源域和目標域提供了兩個不同的表征形式，目標域中的實體表征被認為是事實性的，而源域映射到目標域?qū)嶓w上的表征被視為虛構(gòu)的。比如，語言表達常把空間作為源域映射到時間目標域上，比如下例：

例2a.Theordealstillliesaheadofus（我們?nèi)悦媾R著考驗）

b. Christmas is coming（圣誕節(jié)就要來臨）

例2a通過靜態(tài)的空間關(guān)系“前面”來表征抽象的時間關(guān)系“隨后”；2b則通過動態(tài)的空間關(guān)系“接近”來表征抽象的時間關(guān)系“繼續(xù)”。Talmy認為，從普遍虛構(gòu)性來看，在這兩條隱喻性表達中，事實性的時間在字面上是由虛構(gòu)的空間來表達的。

另外，Talmy指出Lakoff和Johnson的隱喻表達是三字公式，比如說，love is a journey（愛情是旅程）等。Talmy認為這實際上是一對互補公式的統(tǒng)稱，其中一個是真實的，另一個是虛構(gòu)的，完整公式如下：

Fictive： X is Y（虛構(gòu)：X是Y）（Lakoff和Johnson意義上的隱喻）

Factive： X is not Y（真實：X不是Y）

愛情事實上不是一段旅程，但是在虛構(gòu)表達中，愛情是一段旅程。換言之，對Talmy來說，隱喻表達也是一種虛構(gòu)表達，而且他認為虛構(gòu)性理論包含了整個認知體系，而隱喻只限于語言，所以他選擇采用虛構(gòu)性理論而不是隱喻理論。

Talmy還探討了運動事件的路徑開窗現(xiàn)象，他提到了三種路徑：開放路徑、閉合路徑和虛構(gòu)路徑。憑直覺，運動的路徑主要應(yīng)為物理性路徑，運動事件框架中怎么會有虛構(gòu)路徑呢？為了驗證這一直覺，我們打算做一實證研究，了解運動事件中是否有虛構(gòu)路徑。

我們以climb為關(guān)鍵詞，檢索英國國家語料庫（BNC Corpus①）后得到1512條語料，隨機選取其中200條語料作為本研究的自建封閉語料庫。隨后我們對語料庫中的語料進行了分析和標注。分析的重點是標出物理路徑和隱喻路徑。

區(qū)別物理路徑和隱喻路徑的關(guān)鍵在于：路徑是否只是我們頭腦中的意象？如果它不僅是我們頭腦中的意象，而且還能指向現(xiàn)實世界中的一條具體路徑，則它就是物理路徑，如果僅是我們頭腦中的意象，在現(xiàn)實世界中找不到對應(yīng)路徑，則它就是一條隱喻路徑。比如以下兩例：②

例3 climb2：The adventurers can climb or slide down， or use a Flight spell；

例4 climb13：Both sales and profits must climb if the company is to stay on course for success.

在例3中，Theadventurers（探險者）的climb在現(xiàn)實世界中會產(chǎn)生一條實際的路徑。而在例4中，salesandprofits（銷售和利潤）的爬升在現(xiàn)實世界中找不到一條物理性路徑，我們只是把這一增長概念化為向上上升的一條路徑，它只是一條隱喻性路徑。根據(jù)這一標準，我們在語料中找到183條物理路徑，16條隱喻路徑及1條虛構(gòu)路徑。

1隱喻路徑vs.虛構(gòu)路徑

我們在這200條語料中找到16條隱喻性表達，還有1條虛構(gòu)表達。它們的區(qū)別如下：

例5 climb65： Tracks follow farmedvalleys， link tiny villages， climb low hills and skirt sheer seacliffs.

例6 climb100：yesterday promised the shareholders’ AGM thattheteamwillnotberelegatedandwillclimbfromthebottom ofthe First Division by Christmas.

在例5中Tracks（道路）本身不會運動，講話人把它想象成一個從起點延伸至終點的動態(tài)過程。也即把靜態(tài)的路徑概念化為我們的注意力沿其運動的動態(tài)路徑，這似乎接近Talmy所說的“虛構(gòu)路徑”（fictive path）。而在例6中，the team被概念化成一個運動實體（人或者動物），它在空間中做隱喻性的運動。我們認為這是一種隱喻路徑（meta- phorical path）。

盡管虛構(gòu)路徑與隱喻路徑不同，但是它們也有共同點，它們都是一種抽象的路徑或心智中的路徑，它們與實際運動所形成的物理性路徑不同。有學者就認為虛構(gòu)路徑其實也有隱喻性。我們在語料中找到16條隱喻路徑，Talmy意義上的虛構(gòu)路徑只有例5這一條。

2顯性隱喻路徑vs.隱性隱喻路徑

16條隱喻路徑還可以分成兩類：顯性隱喻路徑和隱性隱喻路徑。前者的路徑通過語言顯性表征出來，后者則無顯性表征，比如以下兩例：

例7climb100：yesterdaypromisedtheshareholders’AGM that the team will not be relegated and will climb fromthebot- tom of the First Division by Christmas.

例8 climb13：Both sales and profits must climb if the company is to stay on course for success.

在例7中，the team在上升，上升的路徑通過介詞短語from the bottom of the First Division表征出來，即打開了路徑窗，而且是路徑的起點窗。而在例8中，sales and profits在上升，但是上升的路徑并沒有通過語言表征出來，也即沒有打開路徑窗。我們稱前一條語料包含一條顯性隱喻路徑，后一條語料含有一條隱性隱喻路徑。語料中顯性路徑有11條，隱性路徑有5條。

3隱喻路徑中的源域與目標域

3.1隱性隱喻路徑的源域與目標域

隱性隱喻路徑有5條，以下為這5條語料：

例9：climb13 Both sales and profits must climb if the company is to stay on course for success.

例10：climb20 figures were released as Nigel Lawson， the Chancellor， warned that interest rates could climb even further to clamp down on rising prices.

例11：climb21 Indecent films and photos the ratings slowly climb.

例12：climb22 fails in the on position， the low wattage means that the temperature will not climb too high before the problemisseem（withyourfreedigitalthermometer，ofcourse

例13：climb60 When individuals from families of low socio-economic status climb the organizational hierarchy， they may feel "out of their depth" at certain levels

例9中的sales and profit（s銷售和利潤）是經(jīng)濟學上的概念，它們被概念化為可以運動的實體，可以向上爬升。例10中的interestrate（s利率）也是抽象的經(jīng)濟學概念，它也被概念化為可以運動的實體。例11中的therating（s等級）也是抽象的概念，它通過具體物體的上升運動來得到理解。例12中的the temperature（溫度）也是抽象的概念，用具體的物體上升運動來理解抽象的溫度上升，這一點也可以通過察看溫度計水銀柱的上升得到直觀的理解。例13中的individuals（個體）雖然可以執(zhí)行物理性運動，但是結(jié)合climb后的賓語theorganizationalhierarchy（組織層級），則應(yīng)理解為抽象的地位的爬升，所以這句話也只能是一句隱喻性表達。

以上幾例中爬升運動主體的抽象程度略有不同（特別是例13抽象度最低），但是它們都通過具體的運動得到理解，它們的源域可以理解為會動的有生命的動物或人，這是一種擬人隱喻。

3.2顯性隱喻路徑的源域與目標域

顯性隱喻路徑有11條。試舉幾例如下：

例14 climb11：yesterday promised the shareholders’ AGM that the team will not be relegated and will climb from the bottom of the First Division by Christmas.

例15climb24：They prove themselves by becoming elite performers who climb rapidly through the organization.

例16 climb92：Earnings per share before exceptional items should climb 12.1 per cent to 25.1p， while a final divi- dend of 6.65p will lift the total

例17 climb12：the tax allowance available to corporations， and the top rates of federal tax will climb from 31 per cent to 36 per cent for individuals or families who earn more than &dollar；150，000

在例14中，介詞from的賓語thebottomoftheFirstDivision被隱喻性的理解為一個容器。動詞前的名詞theteam被隱喻性的理解為某種動物，當然它也可以被理解為某種運動物體，但是climb一詞更容易讓人想到動物的爬行，所以我們這里把它理解為動物，這樣它就是一種擬人隱喻。不管怎樣理解，抽象的team被理解為運動物體，是用具體去理解抽象，可以算是隱喻性路徑。

同時，這句話還存在雙重隱喻，首先，from thebottomof theFirstDivision為一容器隱喻；而“…theteam…willclimb…”則為一擬人隱喻。在前者中，抽象的Division由具體的容器得到理解；在后者中，抽象的team得到擬人化處理，可以得到較好的理解。

在例15中，介詞through后的賓語theorganization（組織）被隱喻性的理解為一個容器，這喚起一條隱喻性路徑。

在例16中，百分比25.1被隱喻性地理解為物理性位置，Earnings被隱喻性地理解為動物（擬人隱喻）。這一隱喻性理解產(chǎn)生了隱喻性路徑，它沒有現(xiàn)實世界中物理性路徑的對應(yīng)。因為你在現(xiàn)實世界中找不到一個會運動的“收入”這樣一種物質(zhì)的運動物體。

在例17中，百分比31和36被隱喻性理解為物理性位置的起點和終點。The top rates of federal tax（聯(lián)邦稅率）被隱喻性理解為動物（擬人隱喻），這樣就產(chǎn)生了一條隱喻性路徑。

以上分析表明，在顯性隱喻路徑中，介詞賓語作為目標域盡管各不相同，但是用來理解它們的源域卻是相同的，一般都是物理性位置或一種容器，物理性位置恰好表示運動路徑的不同位置，而容器則是運動路徑通過的區(qū)域或運動范圍。

另外，以上各例中，不同的抽象主語都有相同的源域，它們都被隱喻性理解為有生命的物體。這樣它們都屬于擬人隱喻。這也許是因為與運動動詞搭配的原型主語一般都是動物或人類這樣能主動運動的物體。值得注意的是，在英語運動事件框架中出現(xiàn)的隱喻路徑似乎都屬于Lakoff和Johnson提出的本體性隱喻，即：實體和物質(zhì)隱喻（Entityand SubstanceMetaphors）、容器隱喻（ContainerMetaphors）和擬人隱喻（Personification）。

4結(jié)語

隱喻是我們的思維方式，而不僅僅是修辭手段。運動事件框架中，除了物理運動路徑外，也存在隱喻路徑表達，Talmy意義上的虛構(gòu)路徑極少存在。隱喻性運動往往通過具體的人或動物的運動來理解，所以目標域多為抽象的數(shù)字、等級等，而源域多為人或動物，即擬人隱喻。

基金項目：四川省哲學社會科學規(guī)劃外語專項項目“英語運動事件框架的WPM分析”（SC16WY022）

注釋

①來自： http：//corpus.byu.edu/bnc/

②例句中climb后的數(shù)字為自建語料中的編號。介詞短語加下劃線方便識別，相關(guān)路徑介詞變?yōu)樾斌w，下文同此。

參考文獻

[1]Talmy Leonard.認知語義學卷I：概念構(gòu)建系統(tǒng)[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7.

[2]George. Lakoff， Mark Johnson. Metaphors we live by[M].Chicago：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2003.

[3]張克定.空間關(guān)系構(gòu)式的認知研究[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