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靖童傳奇

唐建中三年，淮寧軍節(jié)度使李希烈聯(lián)合王武，于俊，李納，田悅，朱濤各自稱王，公然反叛朝廷。天下大亂。李希烈叛軍囚欽差，攻汝州，陷翟陽，占襄城。年底據有汴州，僭越帝位，國號楚，年號武成。

隨后大興土木，建三宮，筑六院，酒池肉林，無惡不作，百姓怨聲載道。

汴州戶曹將軍竇良女兒竇靖童有閉月羞花之貌，沉魚落雁之容，且會詩文，善歌舞，李希烈早就垂涎三尺，遣人來到竇府，宣召竇靖童入宮。

竇良接旨后戰(zhàn)戰(zhàn)兢兢，趕忙到內房通知女兒。靖童見父親臉色蒼白，忙問，“父親如此驚慌，所為何故？”

竇良老淚縱橫道，“今日李賊欲召兒入宮。這賊奸淫殺掠，惡貫滿盈，女兒一去，無非羊入虎口，我于心何忍？為父就算拼了這條老命，也不能讓兒受此侮辱！”說完要去拼命。

靖童忙攔住父親，說道，“現(xiàn)在李賊正是得逞之時，人為刀殂我為魚肉，倘若硬拼，恐全家都得賠命。我不能因為我自己而害了全家人的性命。”

“萬萬不可，那老賊虎狼之心，若對你不測，何如？”竇良甚是焦急。

“爹爹請放心?！本竿瘎裎扛赣H說，“兒雖女子，也是血性之人。今賊辱我一日，我讓賊十倍償還。來日兒必能手刃此賊。只是兒此一去，不知何日再能與父母相見？”說完和父母相擁而泣。

“時辰到了，還不快走？”那幾個“官差”等得不耐煩了。

竇靖童只得與父母灑淚而別。

且說竇靖童到了李希烈的行宮。李希烈見靖童眉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綻櫻桃兮，榴齒含香。不由得心花怒放，大叫道，“天賜我仙女，朕一生無憾也！”哈哈大笑。

是夜，李希烈翻云覆雨，甚是了得。竇靖童嬌喘微微，假意逢迎。一時顛鸞倒鳳，紅潮翻滾。

次日，李希烈冊封竇靖童為淑妃。靖童舞跳的特別好，尤其是《羽裳霓衣舞》，她舞姿輕靈，身體軟如云絮，雙臂柔若無骨，步步生花，如花間飛舞的蝴蝶，如潺潺的流水，如深山中的明月，如小巷中的晨曦，如荷葉間的圓露，把李希烈舞如飲佳釀，醉得無法自拔。自此，對靖童百依百順，寵愛至極。

一日，李希烈怒氣沖沖回到宮里，大罵，“老匹夫，不識抬舉，我非要殺了你不可”

靖童忙問，“陛下為何震怒？”

“顏真卿這老匹夫，真乃氣煞我也！”李希烈氣急敗壞地說，“我敬他之才，不忍殺他，以為我用。可這老欺負竟然不識抬舉，竟然在眾臣面前罵我反賊，留他何用？”

竇靖童一笑，說，“顏太師乃經天緯地之才，大唐忠心耿耿。君反大唐，自然懷恨與你，不足為怪。圣上不也喜歡忠心耿耿之人嗎？現(xiàn)天下大亂，正是用人之際。倘若顏太師能為君所用，天下指日可待。圣上萬不可操之過急?！?/p>

李希烈聽了竇靖童的話，說，“愛妃說的極是。我本想拜顏真卿為宰相，以安天下。此人不受，還辱罵于我，故想殺之。看來朕操之過急。幸虧有愛妃提醒。老天賜朕美人，又賜朕女孔明，真乃楚之大幸也！”

自此，李希烈對竇靖童更加信任。

取得李希烈的信任，這只是竇靖童計劃的第一步。她還要實施第二部計劃，那就是尋找得力的助手。

有一個人引起她的注意。此人是李希希烈的牙將，姓陳名仙奇，二十出頭，相貌堂堂，長得一表人才而且性格忠厚，是可信任之人。竇靖童決定從他入手。

竇靖童知道他家生活不寬裕，就常給他些銀兩。又聽說他媳婦也姓竇。就對陳仙奇說，

“令夫人和我同為竇氏，何不領來與我相見，以敘姐妹之情？”

陳仙奇誠惶誠恐，道，“敢蒙貴妃抬愛，拙荊乃鄉(xiāng)野之人，怕驚擾了皇妃，不敢造次?！?/p>

竇靖童笑道，“我與陳將軍有緣，和夫人又是一家人。姐妹敘舊，人之常情。不來，那才遠了呢？”

陳仙奇知道竇靖童甚是得寵，在李希烈面前說一不二。俗話說背靠大樹好乘涼。自然欣喜萬分。

幾日后，仙奇竇氏來訪。靖童一見。果然是鄉(xiāng)野之人，未見過大世面，頭也不敢抬，唯唯諾諾。靖童笑道，“姐姐不要拘謹。仙奇乃是我兄，你即是我姐也，咱就是一家人?！?/p>

她讓廚房準備些好吃的。一同進餐。竇氏見靖童和藹可親，慢慢地也就放開了，話也漸漸多了起來。

兩個人聊的投機，就對陳仙奇，“我要與小娥義結金蘭如何？”

一聽皇妃要和自己妻子結拜，陳仙奇受寵若驚，忙說，“感謝皇妃娘娘抬愛！小娥，還不向皇妃娘娘叩謝？”

竇小娥趕忙道謝。于是兩義結金蘭，拜為干姊妹。兩家交往甚密。

竇小娥經常在李希烈面前夸陳仙奇忠誠能干，是可造之材，能堪大任。李希烈經過觀察，也認為陳仙奇可用，就提陳仙奇為左右衛(wèi)將軍，掌管御林軍。

此時，李希烈與張建封部在壽州戰(zhàn)事正悍。久攻不破。大怒，趕往壽州，御駕親征。陳仙奇留守汴州護衛(wèi)。

這一日，竇靖童宣陳仙奇進入進入內宮議事。竇靖童屏退左右，對仙奇說，“妹待君如何？”

陳仙奇拱手道，“皇妃待臣下恩重如山，仙奇為皇妃赴湯蹈火，在所不辭?！?/p>

竇靖童笑道，“姐自幼愛詩詞，善歌舞，一生的愿望就是找個如意郎君，只為一人歌舞，只是未能如愿?！?/p>

“萬歲集千萬寵愛于皇妃一身，皇妃有何遺憾？”

“茫茫人海蕓蕓眾生，知我心者能有幾人？”說完半褪羅衣，水袖甩將開來，似有無數花瓣飄飄蕩蕩地凌空而下，飄搖曳曳，一瓣瓣，閃著一縷縷的清香。羅袖動香香不已，紅渠裊裊秋煙里。輕云嶺上乍搖風，內柳池邊初拂水，把陳仙奇看得目瞪口呆，想入非非。隨著竇靖童舞動速度的加快，身上一件件衣服隨風飄下，最后戛然而止，一幅美麗的胴體展現(xiàn)在陳仙奇眼前。陳仙奇的眼神凝固了。

陳仙奇的老婆乃是市井之人，只知道端茶做飯，哪有這種風情？他熱血沸騰了……管他什么天王老子，人在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一把抱住竇靖童，吻了起來。竇靖童亦是香汗淋漓，嬌喘微微，似個美女蛇把陳仙奇緊緊纏繞。試著更番縱，全沒些縫，這回風味成癲狂，動動動，臂兒相兜，唇兒相湊，舌兒相弄?？蓱z幾滴菩提水，滴入兩瓣紅蓮之中。

風雨過后，纏綿未盡。靖童溫情脈脈地說，“今我與君合為一體。君之命，既是我之命。君不能負我，我亦不負君！”

陳仙奇把靖童抱的更緊了，說，“今有幸得妹，絕不負卿！”

靖童道：“現(xiàn)雖天下大亂，然大唐氣數未盡，縱有安祿山史思明百萬兵亦不能撼，何況希烈區(qū)區(qū)幾州，兵力十幾萬哉？大唐平叛之時，乃你我喪命之日！莫若早做打算，以絕后患?！?/p>

仙奇道，“妹言之有理。我等不能坐以待斃。只是此時希烈正猖狂之時，須待時日，定能殺之！”

靖童欣然而笑。

不幾日，希烈大敗而歸，逃回汴州。靖童勸希烈道，“皇上今大敗，士氣低落，倘若唐軍攻我汴州，則汴州不保。妾聽說劉洽正在與朱濤交戰(zhàn)，陳州兵力空虛，莫若出奇兵偷襲陳州，定可破也。陳州，鄭州，汴州成掎角之勢，汴州安然無恙也?！?/p>

希烈聽靖童如此一說，大為贊賞。隨既派大將翟崇暉帶三萬精兵出發(fā)。靖童有使人和陳仙奇送信。陳仙奇接信后會意，又遣心腹通知劉洽。

翟崇暉幾日到達陳州，旋即攻城。久攻不下。后劉洽援軍殺到。內外夾擊。翟崇暉寡不敵眾，三萬精兵覆滅，翟崇暉戰(zhàn)死。劉洽，張建封乘勝追擊，圍攻汴州。而鄭州守將張又投降了唐朝，也加入到攻城的隊伍。李希烈寡不敵眾，只能放棄汴州，遷都蔡州。

退守蔡州后，李希烈仍不死心，又派其弟李希倩，杜文朝攻襄城，結果李希倩被殺，杜文朝被擒。李希烈聽說弟弟死了，火冒三丈，把怨氣都撒到顏真卿身上。不顧別人勸阻，立刻派人賜死顏真卿。顏真卿臨刑前昂天大笑，“顏真卿為國而亡，足矣！”慷慨就義。

聞顏真卿已死，靖童傷心不已。立即命陳仙奇保護好顏真卿尸體，令好棺槨盛殮。

大唐將士聽說顏真卿被李希烈殺死，義憤填膺，要為顏真卿報仇。李皋，張建封，曲環(huán)及李澄四面攻其要地。李希烈大勢已去，心急如焚。

這一日，竇靖童親自下廚，為李希烈煮了牛肉鯰魚湯，說是大補。李希烈大為高興，又拿出一壇好酒，喝了個一醉方休。不料，竟然口吐白沫，抽抽搐不止。

眾人慌作一團，請好幾個醫(yī)也不見好轉。靖童就對陳仙奇說，“時不可待。君可設計殺之?！?/p>

陳仙奇找來本家陳仙甫。這陳仙甫是個江湖術士，頗懂些醫(yī)術。聽陳仙奇要他下藥殺李希烈，驚恐萬分。

陳仙奇道，“李希烈本命不久矣。你若從我，事成之后，你就是大唐有功之臣，高官厚祿金銀財寶任你挑選。你若不從，今日就得命葬于此。何去何從，悉聽尊便?！?/p>

陳仙甫一聽，思忖道，不從，死路一條。從了，還有生機，說不定還能榮華富貴。于是說道，“兄弟，咱本是一家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這事包在我身上?！?/p>

幾日后，陳仙甫被人請進帥府。陳仙甫號了號脈，忙對李希烈的家人說，“皇上病邪深重，元氣衰竭，胃氣已敗。無胃，無神，無根，常人不可治也。吾有一方，可立馬恢復元氣。若超過三日，萬歲病可愈。熬不過，此乃天命，神仙亦不可為！”

李希烈的老婆，兒子和竇靖童一商量，只有如此，于是應允。

李希烈服了藥后，第二天果然情況大為好轉，第三天，紅光滿面，能上朝理政了。李希烈龍顏大悅，立刻封竇靖童為淑貴妃，提拔陳仙奇為輔國大將軍，總領御林軍。陳仙甫也賞了好多銀兩。陳仙甫滿載而去。

誰知到了晚上，李希烈口吐鮮血，竟一命嗚呼了。

李希烈的兒子李欣見父親已死，準備接替父親之位登基。他怕眾人不服，隱瞞李希烈病亡的消息。以他父親的名義招集回舊部蔡州議事。從者留之，不從者殺之封鎖消息，嚴禁任何人從宮里外出。

竇靖童焦急萬分。正好此時有人送櫻桃。靖童謊稱給陳仙奇夫人小娥送些櫻桃。李欣答應。于是靖童趁機在櫻桃里塞上密信。小娥受了櫻桃，立即把密信送于仙奇。仙奇打開信，只見上面寫著，“希烈死，今速帶兵殺入宮中，取李欣人頭，自立！”

仙奇接到信，立刻下令，說宮中有人反叛，立刻勤王。他和心腹薛育帶五千御林軍進入宮中。

李欣見門外嘈雜，忙到外觀看，見有這么多御林軍，殺氣騰騰，問，“陳將軍這是為何？”

陳仙奇說道，“今接到密報，你和皇后殺了皇帝，我要替萬歲報仇?！?/p>

李欣有些驚慌，說，“我怎能和母后殺了父皇呢？”

“既然皇上非你所殺，為何隱瞞消息，以皇上之名進京議事？其心可昭，其罪可誅?！?/p>

李欣面如土色，說，“秘不發(fā)喪是母后之命。非我意也?！?/p>

“那就請皇后出來解釋！”

有人把李希烈妻子請到堂前。李希烈妻子一看勢頭不好，忙說，“這都是淑貴妃的主意。”

“一派胡言！”竇靖童厲色說道，“你和李欣不但殺了皇帝，還要假借回京議事之名，把各位將軍一網打盡。殺了不從你的，用心何其毒也！”

李欣本來就是十幾歲的孩子，一看這陣勢，忙嚇得跪下來，說，“我不當皇帝了，只想能給我一條生路?！?/p>

“不殺你不足以平民憤！”手起刀落，李欣人頭落下?；屎髧樀冒c在地上，又一刀結果了她。

陳仙奇道，“今希烈已死，大楚亡矣！今大唐大軍壓境，我等已無退路。不如投降大唐，也能落個忠義之名。如何？”說完目光如炯地看著大家。

眾人一看別無他路，一致同意歸順大唐。

于是將李希烈妻子和兒子一共七人之頭函封，進獻天子，暴李希烈尸于市。隨后派軍護送顏真卿的靈柩回京。

大唐天子德宗聞訊大喜，遂加封陳仙奇為淮西節(jié)度使，當地百姓免賦兩年。念竇靖童護國有功，特封為一品誥命夫人，協(xié)助陳仙奇處理淮西事務。正是：

大唐烈女竇靖童，深入虎穴建奇功。

莫道巾幗不丈夫，女子能頂百萬兵。

作者簡介

趙勇，山東省高唐縣人。華夏精短文學會會員，青年文學家理事會會員，青年作家網簽約作家。作品散見于《河南科技報》《文學百花苑》《精短小說》《花溪》《文學少年》《傳奇故事》《中國文藝家》等報紙和期刊。小說《特殊時期的葬禮》獲“2020.全國青年作家文學大賽”一等獎。小說《我的老家》獲“第七屆‘相約北京全國文學藝術大賽”二等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