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七
《安南怪譚》朱琺著江蘇鳳凰文藝出版社2020年5月
《安南怪譚》可能更適合非志怪文化愛好者閱讀。但這并不表示,志怪文化愛好者會對它失望。如果說,創(chuàng)作是另一種意義上的魔法,那我只是想再次強調(diào),志怪,僅僅是寫作者朱琺所掌握的眾多把戲之一。九篇流傳于安南地區(qū)但怪處不一的故事,搭配九篇同樣怪里怪氣卻兼具一定功能性的按語,正如封底推薦語所提示的,這本書很好地體現(xiàn)了一名繁復(fù)主義愛好者的勃勃野心,即超越單純的講述,通過“轉(zhuǎn)譯、改寫、重構(gòu)”,使得“那些在口頭上與故紙間傳存的”荒誕與怪異再度復(fù)活。
朱琺十分重視文體先行。這也就是說,比起內(nèi)容和故事的選擇,語言和敘述方式的選擇才是關(guān)鍵所在。本書開篇的代自序就很能說明問題:“我”假借一個偶遇理想讀者的白日夢,成功將“恠”字捧上C位,而整本書也正好假借這個異體的“怪”字,演繹出了講述民間故事的“夢幻曲線”——“我”偏立于編纂而非撰寫的位置,在一種本該以妖怪為核心的寫作中,故意削弱指向情節(jié)與事件的怪,而專心制造另一種指向文學(xué)性的怪,以至于讀完這些發(fā)生在安南地界的奇人奇事,也不能清楚獲悉有關(guān)這片土地的基本價值信息:安南在哪兒?安南為什么多怪事?安南的怪事與我何干?
“越南在上古稱為交趾,唐代起又稱安南,今名‘越南是清代時候的事情”。這句點題一般的交代,讀者起碼得耐著性子讀到第五個故事的“琺案”才能看到。除了爬梳資料,那個作為編者的“我”并不主要承擔解釋、說明和補充的功能,這意味著“琺案”并不是故事的輔助,而毋寧說是故事的鏡像,一方面它幾乎與故事體量相當,另一方面“琺案”中的“我”不但擅長文體間性分析,而且熱衷于在平行研究中由此及彼、由淺入深。這樣的例證比比皆是,并且?guī)缀鯚o一例外地,“我”會首先戳穿故事移花接木的伎倆,將敘述者夾帶的私貨挑出來。
事實上,這種“我”與“我”之間的抗辯,很容易讓人“出戲”。寫作者好像非要露出一點馬腳,將虛構(gòu)鑿出一個洞。但洞的那頭是什么?恐怕也不都是真實。那么,既然未必都是真實,又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地虛實相生呢?在接受《生活》雜志采訪時,朱琺曾分享過一個有趣的觀點:“因為‘真實等于‘真實,而唯有虛構(gòu),先自外于真實,才能有其他的可能性:也許更真實,也許不夠真實?!?/p>
而假如在《你們說,我就把腦袋抱在手里好不好》一篇中,“琺案”是“我”為“無頭騎士”所建立的私人文件夾;那么到了《安南阿Q做皇帝,還有史前飛行器》一篇中,“我”顯然已經(jīng)對這個文件夾做了擴建,將其打造成一個主題展示柜,用以陳列文本與繪畫里的“大象”;順著這樣的思路,或許對“我”而言,最終這部由故事與【琺案】拼合而成的書,從來都不會局限在二百來頁的紙張厚度內(nèi),它可以是一間屋子,一座移動的博物館,甚至是任意一個被施了伸縮咒的口袋空間。
從這個意義上,《安南怪譚》的重中之重除了在于“怪”,理所應(yīng)當還應(yīng)該在于“譚”。這個字通“談”,從言覃聲,其中“覃”的本義是塞蓋的釀酒壇,“譚”因此也有宏大、廣大、綿延相及的意思??梢?,朱琺早就在書名上明明白白告訴我們了:喏,這里裝的多是闡釋,是風馬牛不相及之物,是想象而非幻想,因為幻想一旦脫離了頭腦就不再改變,但想象是輕盈的,所以“我”不得不想象一種想象來將其結(jié)構(gòu),將其牢牢捉住。
此書集合了音樂藝術(shù)家坂本龍一和天才編輯后藤繁雄從1996年到2006年10年間不間斷的采訪、對話,讓讀者全程目擊坂本龍一的內(nèi)心變化起伏。
話題內(nèi)容涉從童年時代的音樂啟蒙、成名的創(chuàng)作、海灣戰(zhàn)爭與“911”、世紀末、疾病、不斷探索音樂類型的邊界、詩歌與文學(xué)、人類與自然……
這是一本滿載著新世紀底層的流動、預(yù)兆和預(yù)感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