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冕之軀，身后復圣

劉楊 師英杰 趙凌銳

摘要：實話實說，用一位學者、思想家的標準來衡量，顏淵是不夠完美，甚至是有所缺憾的。但凡是過去，皆為序章，歷史總會做出公道的評判，史學家們以筆墨為針線，縫補了他自然生命的不足。抱憾而終的顏淵，在千百年治史良才的文山書海中，以“復圣公”的形象活了起來。

關鍵詞：顏淵;復圣;史學思想;人物評論;儒家倫理

賢哉顏氏子，陋巷獨幽居。

簞食與瓢飲，蕭然樂有余。

提及儒學宗師，我們首先會想到至圣孔子、亞圣孟子，而同樣位列五圣的顏子、曾子和子思子，他們的名氣在一般人眼中便大打折扣，尤其是復圣公顏淵，身為孔門七十二賢之首、孔門十哲之一，其身后地位幾經波折，后孔子時代，他實際被尊為“亞圣”，地位僅遜其師，誰料到1600多年后，一位“革命家”朱子出現了，他將《孟子》與《論語》并列為士人必修課，孟子隨即升格，顏子屈居“季圣”，而朱熹怎會放過如此揚名立萬的好機會，他順勢坐上儒家第三把交椅，復圣公在思想領域再次蟄伏，“殿圣”矣。

有人調侃說：“同行拼到最后，拼的是文化，而最后的最后，拼的是健康?！蔽迨鴼{、七十而歿、期頤而樂，孰勝孰汰，不言而喻。而顏淵偏偏英年早逝，他虧在了身體上;儒家講究立功立德立言，缺一則難成不朽。顏淵又偏偏缺乏傳世之作，他虧在了著述上。話說回來，“塞翁失馬，焉知非?！?，或許正是因為顏淵這一人物的不完美，才造就了后世不可復制的“復圣顏子”。

一、與圣人游——顏子生前事

筆者來自山東，幸而有“孔孟之鄉(xiāng)”的光環(huán)，遍覽當今的齊魯大地，儒家思想血脈相傳，儒家文化春色滿園，其中，孔門獨占七分，孟子居二三，同為齊魯子嗣的顏子之學，唯有夾縫中求存，時而開花、時而荒蕪。那么我們今天索性“避重就輕”，劍走偏鋒，談一談顏子其人和顏子之學，因為筆者堅信，歷史會給人以公正的評判，我們借史學史之鑰，開啟這扇“顏學之門”。

顏回（前521年-前481年），字子淵，一作顏淵，又稱顏子，孔廟大成殿四配之首——人稱復圣，魯國人，是孔子最得意的學生，孔子七十二門徒之首，孔門十哲德行科的高材生，是孔門弟子中德行修為最高者?？梢哉f，顏子生前之名，多拜其師孔子所賜，只不過孔子當時尚未稱圣，儒學也尚未成為顯學，孔子對顏回不吝贊許的評價，既包含父親般深情款款的愛徒之心，也有維系自家學派殊榮，為千秋百代立標桿、樹典型的遠見。

顏子生前的評述，從嚴格意義上來說不算人物史評，卻深刻奠定了來者評議和塑造顏淵形象的基調，這不可不謂一種史學傳承，縱然更多是精神層面的?！墩撜Z·為政》記載：“子曰：‘吾與回言終日，不違，如愚。退而省其私，亦足以發(fā)，回也不愚。”顏回天資極聰慧，就連能言善辯的子貢也坦率地說不敢與顏回相比。

顏子尊師、孔子愛徒，這種師徒的親情演繹和互評互鑒，其實是一個相互抬舉、彼此成全的過程，其效果便是雙贏。而這種以時評代史評，化時事為永恒的史評手法，稱之為——通今達史。

二、因圣而圣——顏子身后名

后人評述顏子，同時也在解讀歷史，而解讀歷史其實是解讀思想，也是在解讀人生。如果思想脫離了鮮活的生命過程，便很容易抽象為干枯的教條。

（一）顏淵之歿

自漢代起，顏回被列為七十二賢之首，孔門十哲之首，有時祭孔時獨以顏回配享。此后歷代統(tǒng)治者不斷追加謚號：唐太宗尊之為“先師”，唐玄宗尊之為“兗公”，宋真宗加封為“兗國公”，元文宗又尊為“兗國復圣公”，明嘉靖九年改稱“復圣”。山東曲阜今天仍有“復圣廟”。斯人已逝，縱有千秋功績，徒留來者評說。要了解顏子身后事，要從顏淵之歿說起。

作為儒家思想的最忠實的擁護者、孔子最得意的門生，卻只是在這個世界上走了短短的四十載就告別了這個他熱愛著的世界，讓人不禁唏噓。顏回覺得孔子的思想是“仰之彌高，鉆之彌堅”，學習是無止境的，顏回一直以來就沒有間斷了學習，艱苦的學習讓顏回的身體也出現了太多的不支，艱苦的生活、辛苦的學習讓顏回的健康每況愈下，剛剛年至不惑，顏回就去世了。

（二）顏子之樂

顏回，生于公元前521年，卒于公元前481年，短短的四十載，留下的思想卻光耀千秋。百年之后顏子封圣，始于對至圣先師的因循傳承，歸于“顏子之樂”。

“賢哉回也！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賢哉回也！《論語·雍也》”

從根本上說，周敦頤、程頤乃至后來的朱子、陽明先生，均是孔門后學，也順理成章地將儒家倫理一步步、一輩輩地注入正統(tǒng)史觀。在根本史觀上，無所謂新舊學派之分，儒學倫理便是他們的基本遵循，因為觀點日新月異，而思路無可替代，這就是學術本身所帶來的不可逾越的一些東西。因為他們無一例外地深受儒學滋養(yǎng)，自成一家后，縱有千萬般變化，它的氣質已定。既不可能化“腐朽”為“神奇”，也不可能化“神奇”為“腐朽”?！敖揭赘?，本性難移”，大概就是這個道理。

自漢以來，歷代封建統(tǒng)治者無不尊奉顏子。

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仁以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遠乎？顏淵在任何層面都達到了老師的期望，實現了有限生命的無中止超越?！氨诹⑶ж?，無欲則剛”，顏淵詮釋了一個簡單而隱晦的道理，古體“聖”字，“耳”在左、“口”在右，舊時左為尊，所以稱圣者，乃善聽樂學者，非必立功立言者。顏子一生追孔拜孔，故因圣而圣。

由默默修道的無冕之身，到萬世配享的封建復圣。歷史成全了顏淵和顏學，也見證著儒學從周游列國的一家之言，到實際統(tǒng)治古代史學界的根本遵循，所謂儒學、新儒學、理學、心學各執(zhí)史學牛耳數百年，總有來者在后頭，我們說百花競放，沒有終極勝方，但可喜可賀的是：文化——贏了。

中國史學歷程波瀾壯闊，“顏子”只是一顆滄海遺珠，若是以點代面，恐怕管中窺豹，筆者但求憑微薄之力，折射一束沉思之光……

珍珠雖小，凝結璀璨。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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