彝族譜系文化初探
——以沙色四子（吉尼曲木）譜系為例

邱尼姑，葉 宏

（玉溪師范學院，云南玉溪 653100）

常言道：樹有根，水有源，人群如此。在中華民族多元一體中，家族譜系不分你我，分支他系。彝族認為宇宙萬物都有自己的根源，如動物有動物的起源、植物有植物的根源，而家譜（譜系）就是人的根源。譜系，彝語稱“”或“”，簡稱“”。其中，“”意為人，“”意為代數(shù)、輩數(shù)，“”或“”意指譜系代數(shù)或各支系的繁衍發(fā)展史。

一 問題的提出

當今世界處于現(xiàn)代化、信息化時代，如何做好傳統(tǒng)文化的傳承與發(fā)展是世界各地少數(shù)族裔面臨的共性問題。一方面，要保護民族文化不被外界強勢文化所涵化，保持文化活力，推動代際傳承；另一方面，要適應主流社會的發(fā)展，不斷促進文化創(chuàng)新。在文化多樣化、經(jīng)濟全球化的今天，外來文化的強烈沖擊深刻影響了涼山彝族傳統(tǒng)文化的社會根基。當下，很多彝族年輕人都不諳熟自己的家支譜系，只有少數(shù)年長者諳熟。如果長此以往，一旦若干年后長者們?nèi)ナ?，那么諳熟彝族譜系的人也就不復存在。因此，及時搶救和保護彝族譜牒對于延續(xù)家支情感、傳承彝族文化至關重要。[1]從1956年起，由國家民委和中國科學院組織了國內(nèi)有關科研單位和大專院校的專家、學者共百余人參加的彝族社會調(diào)查組，對川、滇、黔、桂四?。▍^(qū)）開展了彝族社會歷史調(diào)查，前后歷時8年。在川滇大小涼山開展較全面深入的調(diào)查研究中，彝族譜系的歷史和現(xiàn)狀是調(diào)查組著重調(diào)查的專題之一。[2]3新中國成立以后到20世紀80年代初期，多數(shù)地區(qū)的彝族家譜教育被取締或禁止，只有少部分地區(qū)在暗中實施、習傳。十一屆三中全會后，我國民族工作得到了恢復和加強，少數(shù)民族古籍搶救和搜集、整理、翻譯、出版工作也被提到了重要位置上。真正意義上的彝族譜系研究始于1983年。在這一年中，彝族譜牒的搜集、整理和出版工作，被列為川、滇、黔、桂彝文古籍協(xié)作會的重點項目，并于1986年6月，在沈陽舉行的“全國少數(shù)民族古籍出版規(guī)劃會”上被列為國家“七五”期間少數(shù)民族古籍搜集、整理重點項目。[2]4

隨著電視、網(wǎng)絡媒體的發(fā)展，族群記憶的衰退、遺忘等給譜系文化的傳承帶來了沖擊。沙色四子（吉尼曲木）譜系亦然，如吉尼阿呷、里波果惹、里波喲惹、里波喲喲支譜系已失傳。自本世紀以來，國內(nèi)編纂彝族譜系的不乏其人，如曲木車和編的《中國彝族譜牒選編》、阿石尼古編的《彝族譜牒源流考》、普學旺編的《中國彝族譜牒選編·云南卷》等。他們都從不同的視角梳理了彝族各支系的繁衍脈絡，但對譜系的研究仍存在不足，對已有譜牒多為簡單的搜集整理，缺乏科學、系統(tǒng)的探討。

二 彝族譜系源流

據(jù)《勒俄特依》記載：

宇宙萬物都有自己的譜系，如，天地譜、雪族譜、猴氏譜等。天地的一代，混沌演變水；天地的二代，地上霧蒙蒙；天地的三代，水色變金黃；天地的四代，地面有星光；天地的五代，星星發(fā)出聲；天地的六代，發(fā)聲后平靜；天地的七代，平靜后又變；天地的八代，變化來勢猛。[3]3-5

雪族子孫十二種，有血的六種，無血的六種。無血六種是：草為第一種，分支出去后，住在草原上，遍地都是黑頭草。寬葉樹為第二種，柏楊是雪子。針葉樹為第三種，住在杉林中。水筋草是第四種，水筋是雪子。鐵燈草是第五種，住在沼澤邊。藤蔓是第六種，住在樹根巖壁邊。有血六種是：蛙為第一種，派生出三家，住在水池邊。蛙類的長子，成為癩蛤蟆，住在土洞中；蛙類的次子，成為紅田雞，住在溪水邊；蛙類的幺子，成為綠青蛙，住在屋檐下。蛙類繁殖無數(shù)量。蛇為第二種。蛇類長子分出后，住在峭巖陡壁下，成為龍蛇的土司。蛇類次子分出后，住在陰濕溝谷里，成為常見的長蛇。蛇類幺子分出后，住在沼澤水池邊，成為紅嘴蛇。蛇類繁殖無數(shù)量。鷹為第三種。鷹類長子分出后，就是天空的神鷹，成為鳥中的皇帝，住在白云山。鳥中的土司，就是花孔雀，住在東海邊。鳥中的頭目，就是天空的飛雁，住在谷戳戳洪山。鷹類次子分出后，成為普通的鷹類。它的老大分出后，成為黑色禿頭鷹，住在杉林里。它的老二分出后，白色鷂，住在龍頭山。它的老幺分出后，成為餓老鷹，終日漫天游。鷹類的幺子分出后，成為褐色山鷂子，住在呷洛列鄙。熊為第四種。黑熊分三家，住在深山老林里，黑熊繁殖無數(shù)量。猴為第五種。猴類分三家，住在樹林與巖上，猴類繁殖無數(shù)量。[3]31-33

木武格子是一代，格子格扎是二代，格扎哈木是三代，哈木阿蘇是四代，阿蘇樸敏是五代，樸敏楂基是六代，楂基楂底是七代，楂底阿呂是八代，阿呂居子是九代。[3]35

（一）希慕遮譜系

希慕遮，人名，彝族始祖。出自哎哺部落。[4]16《貴州通志·土司志》引《羅鬼夷書》說：“一世孟赾（慕遮）自旄牛徼外，入居邛（今在四川省涼山州）之鹵?！盵5]《中國彝族譜牒選編》記載，從“堵阿青”傳至“希慕遮”共66代：

堵阿青→阿青俄→俄起元→起元柱→柱阿得→阿得松→松更?！Ｇ铩锉緛怼緛砹ⅰ④凇谄陧槨陧樑诳稀习⑦_→阿達期→期阿色→阿色保→保阿琴→阿琴維→維起勝→起勝者→者力苴→力苴青→青阿夫→阿夫額→額坦子→坦子松→松麻者→麻者榮→榮阿勒→阿勒引→引莫俄→莫俄松→松阿理→阿理子→子尼榮→尼榮尾、尾阿更→阿更那→那阿林→阿林咪→咪苴莫、苴莫朵→朵興羅→興羅云→羅云得→得阿柱→阿柱者→者苴色、苴色子、子俄松、俄松興→興阿勒→阿勒斗→斗木林→木林磨→磨基過→過桑子→桑子俄→俄阿育→阿育僰→僰苴氐→氐蒙苴→蒙苴眉→苴眉契。[6]3-4

其末代苴眉契，就是希慕遮。

（二）篤阿慕譜系

篤慕（即篤阿慕）是希慕遮的三十一世孫，約當春秋末年人。[4]245他是彝族歷史上最有影響力的領袖人物，被許多地方彝族奉為人文始祖。[7]66篤慕，在《宇宙人文論》《彝族源流》《西南彝志》《勒俄特依》《中國彝族譜牒選編》（云南卷）中分別譯作篤弭、篤米、篤慕俄、居木武吾、篤阿慕。

據(jù)《中國彝族譜牒選編》記載，從“希慕遮”傳至“篤阿慕”共31代：

苴眉契（希慕遮）→契堵佐→佐道古→古朱詩→詩嘎立→立嘎咪→咪窄拐→窄拐作→作嘎且→且嘎宗→宗嘎賢→賢嘎己→己迫勒→迫勒道→道孟尼→孟尼赤→赤嘎索→索嘎德→德喜所→喜所朵→朵碧額→碧額堵→堵洗顯→洗顯陀→陀阿大→大阿武→阿武補→補朱勒→朱勒武→武洛撮→撮朱篤→篤阿慕（篤慕）。[6]5-6

滇中滇南峨山、雙柏、石屏和新平的彝文族譜大同小異，祖源上都可以追溯至遠古父系氏族時期的細德依（貴州彝文古籍譯為希慕遮），細德依為第一代始祖，阿普篤慕為細德依的第36世孫。如：

細德依（希慕遮）→依赫嘿→赫嘿尼→尼也吉→也吉卓→卓阿猜→猜阿佐→佐阿茲→茲拍勒→拍勒德→阿普德→德覓尼→覓尼切、切阿蘇→蘇阿德→德阿索→索阿俄→俄阿也→也阿茂→茂阿額→額達達→達畢額→畢額切→切施奢→施奢朵→朵阿迭、迭拍勒→拍勒切→切額逮→逮阿吾→阿吾?！Ｗ磕磕怼碜坎椤坎楹V→篤慕（篤阿慕）。[8]

可見，《中國彝族譜牒選編》與峨山、雙柏、石屏和新平等地的彝文族譜有所差異，前者從希慕遮傳至篤阿慕31代，后者細德依（希慕遮）傳至篤慕35代，其譜系代數(shù)差為4代。據(jù)《勒俄特依》記載：

雪子施納一代生子不見父，施納子哈兩代生子不見父，子哈第宜三代生子不見父，第宜蘇涅四代生子不見父，蘇涅阿署五代生子不見父，阿署阿俄六代生子不見父，阿俄石爾七代生子不見父，石爾俄特八代生子不見父。[3]69石爾俄特是一代，俄特俄勒是二代，俄勒卻布是三代。卻布生三子：卻布居斯未成家，卻布居爾未娶媳，只有卻布居木安了家。[3]76-78卻布居木啊，發(fā)髻彎彎如長角，褲腳長長拖地上，身披十層氈，不時搭在肩頭上。想要娶個如意妻，娶了美女俄池來。結(jié)婚二十一年后，養(yǎng)了三個好兒子。[3]81

武吾三子啊，分住在三方：武吾拉葉是漢族，數(shù)他見識廣，壘石做地界，所有平壩被他占，住在海湖池水邊。武吾格子是彝族，挽起草結(jié)做地界，住在高山峽谷間，內(nèi)稱古侯曲涅支，外稱阿布阿爾支。武吾斯沙是藏族，插起木牌做地界，住在高原上，境內(nèi)稱藏族，境外稱喇嘛。[3]98

篤慕的六個兒子，即慕阿切、慕阿考、慕阿熱、慕阿臥、慕克克、慕齊齊，他們分別是彝族武、乍、糯、恒、布、默六大支系的祖先。[3]113武、乍二長子，往楚吐以南；糯、恒二次子，拓魯波以北；布、默二幼子，居于實液中部。[4]241長房武、乍后裔往楚吐以南遷徙，繁衍成為今滇中、滇南、滇西一帶的彝族祖先；次房糯、恒后裔往魯波（今四川雷波縣）以北遷徙，繁衍成為今云南昭通、云南寧蒗、云南麗江、云南迪慶、四川一帶的彝族祖先；幺房布、默后裔居于實液中部，繁衍成為今云南會澤、宣威、曲靖和貴州畢節(jié)、六盤水、安順以及廣西等地一帶的彝族祖先。由于記述六祖的抄本各異，武部（慕阿切）稱慕雅切，乍部（慕阿考）稱慕雅考，糯部（慕阿熱）稱慕雅熱，恒部（慕阿臥）稱慕雅臥，布部（慕克克），默部（慕齊齊）。

（三）古侯九子譜系

“慕雅臥”又稱慕阿臥。如：

恒祖慕阿臥，慕阿臥一代，臥阿勒二代，勒來博三代，博阿年四年，年阿恒五代，年阿恒那代，住昭阿己奪，擇吉行搬遷，離昭阿己奪，住卓阿年臥；在卓阿年臥，恒家三個兒，分支各搬遷；長子年根祖，住枯姆汶紐；次子年德登，住麻歹放圖；幼子年根恒①，住阿咪道；根恒有九子，九子勤墾耕，九處去開墾，九處有發(fā)展，恒家得興榮。[9]

據(jù)《彝族創(chuàng)世志·譜牒志》記載，“在乍乍洪凱，舉恒子九房。三房立為君?！盵4]241-242“格格洪塊地，恒的九個子。”[22]“洛洛合克這地方，古侯九子在此分?！盵3]137-140由此分析，乍乍洪凱、格格洪塊和洛洛合克應該指同一處，“舉恒”和“恒”都在此生下了九子，史稱“（古侯）九子”。本文試圖梳理“慕阿臥”至“根恒（古侯）”的譜系：慕雅臥、臥阿勒、勒來博、博阿年、年阿恒、恒根恒（恒古侯）。

古侯、曲涅入涼山的年代在漢代以前。[3]239據(jù)《中國彝族譜牒選編》記載，（古侯）分九子：

據(jù)《彝族譜牒源流考》記載，古侯分九子：

據(jù)《勒俄特依》記載：“古侯歐阿、古侯瓦惹、古侯底底、古侯瓦尼、古侯瓦展、古侯滋滋、古侯委卓、古侯底惹、古侯芒布?！盵3]140-142可見，古侯九子名稱各異。通過比較研究，發(fā)現(xiàn)“歐阿→瓦惹→底底→瓦尼→瓦展→委卓→底惹→芒布”較為一致。《勒俄特依》又記載：，“堵支”同“堵資”，又據(jù)《中國彝族譜牒選編》記載，“堵資”為古侯第四子。本文試圖梳理古侯九子譜系：

（三）地俄九子譜系

據(jù)《中國彝族譜牒選編·四川卷》記載：

又據(jù)《勒俄特依》記載，地俄分九子：地俄木而、地俄侯阿、地俄格阿、地俄麻志、地俄委洪、地俄阿爾、地俄嘎阿、地俄曲阿、地俄柄阿。[3]143-144

三 沙色四子源流

（一）沙色四子譜系

“呷爾普提”源于古侯部，另有譯作甘爾普提、嘎爾普提等。從“地俄”傳至“普提”共15代：

圖1 沙色四子譜系圖

（二）沙色四子姓氏來源

彝族從事某種固定的職業(yè)，并以該職業(yè)的名稱作為自己的姓氏。曲木，有譯作邱莫、曲莫、邛莫等?！扒衲逦椤笔菃试醿x式和“尼姆”祭祖儀式中協(xié)助畢摩，負責守靈、拔靈竹、點燃焚尸架等工作的一種職業(yè)。以后逐步演變?yōu)樾帐?。涼山彝族有許多家支中有此姓。[13]269“（曲木洛伍）”是從事祭祀的神職人員，也是送靈儀式上送靈牌的職業(yè)。彝族支系中用“（曲木）”作為姓氏的有40余支：沙色曲木、吉尼曲木、尼勒曲木、尼瑪曲木、拉瑪曲木、阿蘇曲木、帕查曲木、子爾曲木、木勒曲木等。其中，“（木勒曲木）”的祖先并未從事“（曲木洛伍）”這一職業(yè)。民國時期，因為木勒格子刺殺鄧秀廷未遂，木勒家族被四川軍閥鄧秀廷殘酷屠殺130多人，剩下的人四散而逃，無法逃脫的改姓為“邱莫”，才得以生存，因此也稱“木勒邱莫”。[13]273

沙色四子又稱沙色曲木，分支于呷爾普提。

呷爾普提分，普提分五子，普提衛(wèi)狄分，衛(wèi)狄衛(wèi)郭分，衛(wèi)郭思義分，思義木烏分，木烏思滅分，思滅斯杰分，斯杰色界分，色界阿普分，阿普沙色分，沙色分四子：長子沙色臥惹，次子沙色阿魯，三子沙色狄博，四子沙色皆篤。

明洪武二十五年（1392年），置越巂衛(wèi)（駐今越西縣越城鎮(zhèn)），領1個千戶所。[7]352“沙色曲木”始祖“沙色”一代距今575年（共23代），由此上推575年，對應年代為明正統(tǒng)九年（1444年），與明英宗“朱祁鎮(zhèn)”時期）?！吧成狈毖苡诿鞒y(tǒng)九年（1444年）越巂衛(wèi)管轄區(qū)域（今越西縣普雄鎮(zhèn)境內(nèi)），其后裔主要分布于涼山州（越西、冕寧、甘洛、喜德、昭覺、美姑、雷波、鹽源、木里、德昌、西昌），甘孜州（九龍、瀘定、康定），雅安市（石棉、漢源），樂山市（峨邊、馬邊），攀枝花市（鹽邊），云南（麗江、寧蒗、永勝、華坪、維西）。該脈絡人口數(shù)量已有4016戶16064人。

沙色狄博分二子，長子是哦幕，黑義是次子。

哦幕里波分，黑義恩達分。黑義恩達分，恩達分三子，吉尼是長子，皆曲是次子，皆固是三子。吉尼分六子，輩分大到小排序為克惹、金耿、阿呷、阿畢、友惹、阿依。吉尼”本是獵戶，常在外狩獵。在一次狩獵中，吉尼請畢摩打卦問卜，得知從事“曲木洛伍”職業(yè)比較適合。從此，吉尼六子的后裔被稱為“吉尼曲木”。

沙色狄博分，狄博黑義分，黑義恩達分，恩達吉尼分，吉尼金耿分，金耿分二子：長子木惹分七子，次子不皆分七子。吉尼金耿支系主要定居越西縣境內(nèi)，木惹為吉葉支，不皆為曲木支，吉尼金耿支自稱或他稱“吉葉曲木”?！凹~曲木”始祖“金耿”一代距今450年（共18代），由此上推450年，對應年代為明隆慶三年（1569年），與明穆宗“朱載垕”時期。“吉葉曲木”繁衍于明隆慶三年（1569年）越巂衛(wèi)管轄區(qū)域（今越西縣大瑞鄉(xiāng)境內(nèi)），其后裔主要分布于越西縣，該人口數(shù)量已有750戶3000人。

四 彝族譜系的功能

（一）證明輩分

通過梳理彝族父子連名譜，可以知曉自身譜系代數(shù)和支系發(fā)展史，追本溯源，尋根問底，了解祖先的歷史。譜系代數(shù)越多輩分越小，代數(shù)越少輩分越大。沙色四子后裔吉尼六子按輩分由大到小排序：吉尼克惹＞吉尼金耿＞吉尼阿呷＞吉尼阿畢＞吉尼友惹＞吉尼阿依，吉尼克惹的輩分比吉尼金耿、吉尼阿呷、吉尼阿畢、吉尼友惹、吉尼阿依的輩分大。同一輩之間，吉尼克惹后裔的輩分比其余兄弟后裔的輩分大。

（二）判斷是否締結(jié)婚姻和是否同宗

彝族譜系以氏族家支繁衍史為主線，越往上溯，越能找到不同氏族家支或個人的根，而越往后念越能分衍出眾多支系，這樣就把處于不同時間、空間下的人們都通過譜系這條線連接起來了。[14]彝族各支系可通過譜系判斷是否能夠締結(jié)婚姻，是否能夠戀愛、是否同宗等。但也存在支系混淆的情況如“吉尼”字形、發(fā)音相似，以“吉尼”作為支系名稱的較多，由此有人誤認為只要有“吉尼”二字都是同宗。如“（吉尼）”和“（吉尼）”發(fā)音相近，有人認為（吉尼惹夫）和（吉尼惹黑）是同一個支；“（吉尼）”二字的字形字音完全相同，有人認為“（吉尼惹夫）”和“（吉史惹古）”是同一支，并完全將“（恩達吉尼）”等同于“（吉史吉尼）”；“（井史惹古）”系曲涅，“（恩達吉尼）”系古侯，四川美姑、雷波和峨邊的吉史惹古與恩達吉尼結(jié)成聯(lián)盟贏得生存空間?？梢姡V系記載了一個宗族的繁衍史，入譜者必須同宗共祖，即便同名、同姓、同字，也未必同宗。

（三）歷史文獻價值

家之有譜猶國之有史，家譜不僅有史承的檔案資料價值，還維系著千家萬戶的情感記憶，是人類文明時空中的一種特殊坐標。作為特殊的歷史文獻，家譜在中國社會中扮演著極為獨特的角色，歷代學者對其有著高度評價。[15]家譜是一種能夠比較真實反映歷史面貌、時代精神、社會風尚的載籍，研究各時代、各地方的歷史，都離不開這部分著作。[16]父子連名是彝族古代先民的一項別具一格的發(fā)明創(chuàng)造。在文字不普及的彝族社會中，對于承襲家族史、民族史起到了很大的作用。[17]彝族譜系作為一種地方歷史文獻，是研究彝族歷史文化的原始史料，能為彝族人口史、遷徙史、民俗等研究提供參考。

（四）推動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

一個國家要實現(xiàn)奮斗目標，既要不斷地豐富物質(zhì)財富，也要不斷地豐富精神財富。一個民族要實現(xiàn)復興，既需要強大的物質(zhì)力量，也需要強大的精神力量。在當代中國，我們的民族，我們的國家應該堅守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就是黨的十八大提出倡導的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愛國、敬業(yè)、誠信、友善。國無德不興，人無德不立。要持續(xù)深化社會主義思想道德建設，繼承和弘揚我國人民在長期實踐中培育和形成的傳統(tǒng)美德，加強社會公德、職業(yè)道德、家庭美德、個人品德建設，激發(fā)人們形成善良的道德意愿、道德情感，培育正確的道德判斷和道德責任，提高道德實踐能力尤其是自覺踐行能力。多數(shù)彝族譜系中的“族規(guī)族訓”記載了愛國、守法、戒奢、禁賭等道德規(guī)范。沙色四子（吉尼曲木）族規(guī)也記載了“愛國、敬業(yè)、誠信、友善”的道德規(guī)范。在全社會大力培育和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今天，譜系可以推動繼承發(fā)揚傳統(tǒng)美德，推動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弘揚時代精神。

五 結(jié)論

彝族譜系始于彝族父系始祖“堵阿青”，從“都阿青”傳至“慕雅臥”共98代，“慕雅臥”傳至“古侯”5代，“古侯”傳至“地俄”共17代，從“地俄”傳至“普提”共15代，從“菩提”傳至“沙色”共9代，共計144代。

沙色四子內(nèi)分沙色曲木，沙色曲木內(nèi)分吉尼曲木，吉尼曲木內(nèi)分吉葉曲木?！吧成币淮嘟?75年（共23代），由此上推575年，對應年代為明正統(tǒng)九年（1444年）。沙色四子后裔以越巂衛(wèi)管轄區(qū)域（今越西縣普雄鎮(zhèn)境內(nèi)）為起點，向各方遷徙，主要分布于九龍、瀘定、石棉、峨邊、馬邊、冕寧、甘洛、越西、喜德、昭覺、美姑、雷波、鹽源、木里、德昌、鹽邊、西昌、攀枝花、麗江、寧蒗、永勝、華坪、維西等地。

古時，彝族先民為了獲取生存資源、遠離戰(zhàn)爭而遷移異鄉(xiāng)。在遷移過程中，為了便捷，彝族先民通過背誦譜系、口述譜系的方式來記住祖先，記住歷史。彝族父子連名譜，以口頭傳承為主，除了本支系男性成員熟記外，支系女性也可以學習。通過梳理彝族譜系，可以證明輩分，追根溯源，知曉自身輩數(shù)和支系發(fā)展史；可以判斷是否締結(jié)婚姻、是否同宗；可以為彝族人口史、遷徙史、民俗等研究提供參考；可以推動繼承發(fā)揚傳統(tǒng)美德，推動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

注釋：

①恒:又譯作舉恒、耿恒、古侯、舉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