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夢
摘 要 為研究情緒推理的發(fā)展軌跡與敘事理解的關系,以100名兒童和100名成人為被試,擬考察兒童和成人在閱讀過程中如何加工消極情緒以及他們如何對自己和主人公不同程度的情緒狀態(tài)進行評價。結果發(fā)現(xiàn):(1)無論是兒童還是成人,消極情緒均促進了目標句的加工。(2)對于成人,消極情緒促進溢出句的加工,對于兒童,消極情緒抑制了溢出句的加工,表明兒童需要更多的時間來處理主人公的情緒狀態(tài),并將他們整合到連貫的心理表征中。(3)兒童和成人對情緒狀態(tài)的效價和喚醒度的評級相似,他們均認為主人公的情緒狀態(tài)比他們自己的情緒狀態(tài)更消極且更強烈。但兒童將自己的情緒狀態(tài)評為相對中性,而成年人對自己情緒狀態(tài)的評價更接近于主人公的消極情緒狀態(tài)。這表明兒童和成人的情緒推理機制可能存在差異。
關鍵詞 情緒理解;敘事理解;效價;喚醒度
分類號 B842
DOI: 10.16842/j.cnki.issn2095-5588.2020.08.003
1 前言
1.1 情緒理解對敘事理解的影響
敘事文本所體現(xiàn)的情緒是吸引讀者注意力和興趣的重要因素。對敘事情緒的理解需要足夠的社會認知能力的發(fā)展,如觀點采擇和心理理論(Diergarten & Nieding, 2015)、共情和抑制控制(田園,劉富麗,蘇彥捷,2019)。人們渴望能夠理解他人的心理世界,而情緒則會影響這種推理活動(陳麗蘭,2006)。已有部分學者研究了這種能力的發(fā)展軌跡,然而大多數(shù)研究都集中在幼兒期(Davidson, Vanegas, & Hilvert, 2015),且不涉及閱讀。社會認知能力在童年和青春期不斷發(fā)展成熟(Burnett, Sebastian, Kadosh, & Blakemore, 2011),但在兒童時期,社會認知能力是如何作用于敘事理解的尚未可知。 雖然已有研究表明閱讀敘事有助于社會認知能力的發(fā)展(Kidd & Castano, 2013),但是情緒理解和敘事理解在兒童晚期相互作用的過程未有解釋。本研究通過將閱讀敘事過程中的認知過程測量與情緒理解的測量相結合,研究了情緒在敘事理解中的作用。
1.2 閱讀理解的情感與認知模型
文本理解的認知模型認為,讀者是在將文本信息與相關背景知識相結合的基礎上,構建文本所描述事態(tài)的連貫心理表征或情境模型(Kintsch & van Dijk, 1978)。情境模型涉及故事的多個方面,如故事背景、 事件、行動、主人公的目標、動機和情感(Zwaan & Radvansky, 1998)。如果讀者能夠理解故事人物的情感,他們就會發(fā)展出更豐富的情境模型,而情緒往往與人物目標相關,并能在敘事中推動行動,從而構成了文本的因果結構(De Vega, Léon, & Díaz, 1996)。成年人通常會推斷主人公的情緒狀態(tài),并與自己的情緒相聯(lián)系(Gernsbacher, Goldsmith, & Robertson, 1992)。讀者對主人公情緒的理解機制是在具身認知理論的基礎上提出的(Zwaan & Radvansky, 1998),讀者可以在閱讀過程中根據(jù)現(xiàn)實生活經驗創(chuàng)建情境模型。同理,對于情緒,讀者是利用他們對自己心理世界的認識來理解他人的心理世界,以此模擬和/或推斷主人公所體驗的情緒。此外,讀者體驗到的情緒存在潛在作用,例如,通過理解主人公的情緒來區(qū)分重要信息和非重要信息(Dyer, 1983),這有助于讀者確定他們構建的情境模型應包含哪些信息。由此可見,敘事中的情緒信息有助于理解,這主要反映在讀者在閱讀描述情緒狀態(tài)的句子時速度更快(De Vega et al., 1996)。
1.3 效價和喚醒度
前人研究主要考察成人讀者如何在閱讀中推斷出主人公的情緒狀態(tài)。例如,Gernsbacher等人(1992)發(fā)現(xiàn)讀者對情緒狀態(tài)的效價維度很敏感,因此他們能夠區(qū)分快樂和悲傷的情緒。然而,情緒狀態(tài)的特異性辨別是一個間接過程(Gernsbacher et al., 1992; Gygax, Garnham, & Oakhill,2004),讀者能否準確判斷特異性情緒取決于情緒的強度。例如,相對于不同的情緒狀態(tài)(憤怒和興奮), 讀者難以區(qū)分相似的情緒狀態(tài)(生氣和憤怒)(Gillioz, Gygax, & Tapiero, 2012)。Gygax等人(2004)要求被試閱讀包含三種情緒類型的句子:特定情緒、同義情緒和相似情緒,結果發(fā)現(xiàn),被試的閱讀時間沒有顯著差異,從而得出讀者只能在閱讀過程中推斷出一般的情緒信息,而不是特異性情緒。
為了捕捉情緒的特異性,讀者不僅需要推斷情緒的效價,可能還需要判斷情緒狀態(tài)的喚醒度(Russell, 1980)。喚醒度指的是情緒經歷的強度變化。然而,目前尚不清楚讀者是否能夠推斷出主人公情緒狀態(tài)的喚醒度,并將這些信息囊括到他們的心理表征中,以及這是否有助于準確捕捉情緒的特異性。
無論是效價還是喚醒度,成人讀者的情緒體驗均可以獨立于主人公的情感。當讀者和主人公不具有相同的情境知識時,他們體驗到的情緒在效價上可能與主人公相反(Blanc, 2007; De Vega, Díaz, & León, 1997)。與之相反,有研究發(fā)現(xiàn),讀者的情緒與主人公的情緒密切相關(Gygax & Gillioz, 2015)。此外,其他研究表明,讀者與主人公情緒狀態(tài)的一致對于故事理解至關重要(Gerrig & Foy, 2013)。但這些發(fā)現(xiàn)僅涉及效價,而非喚醒度。
1.4 情緒理解的發(fā)展
Blanc(2009)對幼兒(6、7歲)如何監(jiān)測敘事的不同情境維度(包括情緒維度)進行了研究,在含有情緒信息的敘事中,小學兒童(四年級和六年級)監(jiān)控敘事的情感、因果、空間或時間連貫性的能力更強(Wassenburg, Beker, van den Broek, & van der Schoot, 2015)。另外,對兒童情緒理解的研究發(fā)現(xiàn)情緒理解似乎也有助于敘事理解。
情緒理解能力隨年齡發(fā)展(Pons, Harris, & de Rosnay, 2004),隨著孩子們的成熟,他們能夠更加精確地對情緒進行分類(Herba, Landau, Russell, Ecker, & Phillips, 2006; Widen & Russell, 2010)。具身認知理論假設敘事中情緒推斷的能力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不斷提高。年僅4歲的兒童已經能夠推斷出主人公的心理狀態(tài),特別是主人公的目標(Lynch & den Broek, 2007)。然而,情緒推理的準確性仍在進一步發(fā)展(Vendeville, Brechet, & Blanc, 2015)。例如,Diergarten和Nieding(2015)比較了兒童(5歲,8歲和10歲)和成年人通過電影剪輯和有聲讀物推斷主人公情緒狀態(tài)的情況。他們發(fā)現(xiàn),不論哪種模式,5歲的孩子均能推斷出主人公情緒狀態(tài)的效價。兒童情緒推理的精確度隨年齡增長,10歲時情緒推斷能力進一步增強,但尚未達到成人水平。 Creissen和Blanc(2017)證實,在聽覺和視聽情境中,兒童的情緒推理能力隨年齡的增長而提高。然而,這兩項研究都沒有平衡兒童在情緒推斷中對情緒的理解程度,閱讀可能會給兒童的認知資源帶來更大的負擔,因此,在閱讀時推斷出主人公的情緒狀態(tài)可能更具挑戰(zhàn)性。
綜合前人研究發(fā)現(xiàn),通過直接和間接測量的方法來考察讀者在效價和喚醒度中使用情緒推斷的能力還沒有擴展到兒童。鑒于了解情緒狀態(tài)對于敘事理解的重要性,本研究擬考察兒童和成人在閱讀過程中對消極情緒的處理程度,以及對自己和主人公情緒狀態(tài)的評價。我們假設讀者在閱讀中感受到的情緒與主人公情緒狀態(tài)的一致性越高,兒童的情緒理解能力則越強,情緒理解能力與閱讀加工能力成正比,即理解能力越強,閱讀加工越快;反之,則相反。并且兒童可能因其不成熟的社交認知能力而處于不利地位。如前所述,大多數(shù)研究使用間接測量方法檢驗了推理過程,但Gygax等人(2004)的研究表明讀者不僅可以在閱讀情緒詞時直接推斷出情緒的特異性,而且還可以在隨后主人公的情緒狀態(tài)和反應中得出結論。因此,除了句子閱讀時間之外,我們還使用直接測量來評估被試對情緒狀態(tài)的效價和喚醒度的評定。
2 方法
2.1 被試
選取徐州市某小學100名五年級兒童(男生52人,平均年齡10.67±0.82),選取徐州市某大學100名成人(男生41人,平均年齡20.33±0.35)。獲得所有兒童父母的知情同意書,成人均提供知情同意書。
2.2 敘事材料
本研究借鑒了Gernsbacher等人(1992)的設計,選取十種情緒狀態(tài):悲傷、嫉妒、憤怒、焦慮、尷尬、厭惡、內疚、絕望、驕傲和快樂。之所以更關注消極情緒是由于消極情緒可以正向影響回憶質量(Spachtholz, Kuhbandner, & Pekrun, 2014),另外,增加兩種積極情緒(驕傲和快樂)來檢驗兩個年齡組的被試是否能夠準確區(qū)分積極和消極情緒的效價。每個情緒狀態(tài)都包括兩個敘事文本:實驗(情緒)和控制(中性)文本,每個敘事文本包含6句話。
敘事文本的前四個句子均介紹了主人公和背景。在實驗文本中,第五句引發(fā)情緒狀態(tài)(例如,表1和表2中的5實驗)。中性敘事與實驗敘事相似,但第五句是中性句(例如,在表1和表2中的5中性,)。第六句為溢出句,以便通過與目標句的差異來測量可能的溢出處理。實驗和中性條件下的敘事結構和目標句的長度相同。為使敘事盡可能自然,兩種情緒下目標句的長度不同。故事內容、語法復雜性和故事結構等因素可能會影響閱讀加工,并可能導致敘事之間閱讀時間的差異。為了比較不同文本和不同條件的加工時間,分析每個字的閱讀時間(以ms為單位)。
分別為五年級兒童和成人編寫與年齡匹配的敘事文本。為確保兩組敘事文本相似且有效,邀請10名漢語言文學研究生進行評估。結論一致:兩組敘事文本結構相似、設置和情節(jié)具有可比性、描述的情緒狀態(tài)一致。邀請20名兒童(男生10人,平均年齡10.55±0.46)對兒童敘事文本的適用性和可讀性進行評估,詢問故事的難度、所感受到的情緒以及是否有生詞。根據(jù)兒童的回答,主要針對詞匯進行了細微調整。
使用Eprime 2.0.8運行程序,敘事文本在計算機屏幕上逐句呈現(xiàn),被試通過空格鍵進入下一句話。記錄每個句子的閱讀時間(毫秒)。主人公與讀者的性別一致,每個敘事具有兩個版本:一、男主人公;二、女主人公。
2.3 價值和喚醒評級
在閱讀完每個敘事后,被試需要評價自己(你在閱讀這個故事時感覺如何?)和主人公(你覺得主人公在這個故事中的感受是怎樣的?)情緒狀態(tài)的效價和喚醒度。在Eprime中呈現(xiàn)李克特五點量表,根據(jù)表情符號選擇數(shù)字(如圖1,1=負價或低喚醒度,5=正價或高喚醒度)。這種類型的李克特量表未標記情緒維度因此兒童和成人都可以使用(McManis, Bradley, Berg, Cuthbert, & Lang, 2001)。被試首先評定自己情緒狀態(tài)的方向,然后是強度,最后是主人公情緒狀態(tài)的方向和強度。由于對他人情緒的共情傾向類似于情緒感染的過程,因此,為平衡順序對讀者評價的影響,一半被試先評定自己的情緒狀態(tài)后評定主人公的情緒狀態(tài),另一半被試先評定主人公的情緒狀態(tài)后評定自己的情緒狀態(tài)(Schoenewolf, 1990)。
2.4 程序
研究在一個安靜的教室(兒童學校)或實驗室(大學)進行。實驗開始前主試提供標準的書面和口頭指導語,被試通過示例敘事進行練習。兒童和成人在完成閱讀任務后,在大約30分鐘內評估20種敘事的情緒狀態(tài)。
3 結果
3.1 操作檢查
進行2(年齡組: 兒童、 成人)×2(效價: 積極、 消極)的重復測量方差分析。 結果表明, 效價的主效應顯著: 兒童, F(1,99)=692.33, p<0.001, η2=0.78, 成人, F(1,99)=1028.46, p<0.001,η2=0.85,兒童和成人對積極敘事的評價均高于消極敘事,證實效價操縱有效。在后續(xù)所有分析中,我們僅報告閱讀時間和消極情緒的評級。
3.2 句子閱讀時間
計算被試在消極情緒和中性情緒中的目標句和溢出句的閱讀時間(RT)并進行比較。若消極情緒句子的閱讀時間短于中性情緒,則情緒促進加工;反之,則情緒抑制加工。為了平衡句子長度,計算每句話的單字閱讀時間(閱讀時間=句子閱讀時間/字數(shù)),以此分別計算消極情緒和中性情緒中目標句以及溢出句的平均閱讀時間RT,例,在消極情緒中,RT(目標句)=目標句總閱讀時間/總字數(shù)。以RT為因變量進行2(情緒:消極、中性)×2(句子:目標、溢出)的重復測量方差分析。
3.2.1 兒童的閱讀時間
見圖2。以兒童的閱讀時間(RT)為因變量進行重復測量方差分析,結果表明,句子的主效應顯著,F(xiàn)(1,99)=289.74,p<0.001,η2=0.77,兒童閱讀目標句的速度比溢出句快。情緒和句子的交互作用顯著,F(xiàn)(1,99)=9.70,p<0.05,η2=0.09。簡單效應分析發(fā)現(xiàn),對于目標句,消極情緒比中性情緒的RT短,p<0.05;而對于溢出句,中性情緒和消極情緒的RT沒有顯著差異。此外,無論在消極還是中性的條件下,溢出句的RT比目標句長,ps<0.001。這種效果在消極條件下更強,F(xiàn)(1,99)=9.10,p<0.05,η2=0.10。
3.2.2 成人的閱讀時間
成人單字閱讀時間的描述性統(tǒng)計結果見圖3。以成人的閱讀時間(RT)為因變量進行重復測量方差分析,結果表明,句子的主效應顯著,F(xiàn)(1,99)=60.67,p<0.001,η2=0.51,成人閱讀目標句比溢出句更快,p<0.001。情緒的主效應顯著,F(xiàn)(1,99)=33.14,p<0.001,η2=0.27,消極情緒條件下的RT比中性情緒條件下更短,p<0.001。
3.3 效價和喚醒度評級
在每個試驗中,被試評估了他們自己和主人公情緒狀態(tài)的效價和喚醒度。 在以下分析中,分別檢驗了情緒的效價和喚醒度(Russell, 1980)。效價和喚醒度的評級模式參見圖1。
我們檢驗了在效價和喚醒度中,兒童和成人是否區(qū)分了他們自己的情緒狀態(tài)和主人公的情緒狀態(tài)。如果情緒有助于閱讀理解,并且讀者利用他們關于自己和他人的心理世界的知識來理解主人公所經歷的情感,那么讀者和主人公的評級相似。
3.3.1 兒童的效價
兒童對情緒狀態(tài)效價評定的描述性統(tǒng)計結果見圖4。以兒童的效價評定為因變量進行2(情緒:消極、中性)×2(視角:讀者自己的情緒、主人公的情緒)的重復測量方差分析,結果發(fā)現(xiàn),情緒的主效應顯著,F(xiàn)(1,99)=258.93,p<0.001,η2=0.69,消極情緒的效價評定低于中性情緒,p<0.001。視角的主效應顯著,F(xiàn)(1,99)=322.13,p<0.001,η2=0.81,讀者自己的視角的效價評定高于主人公的視角,p<0.001。情緒和視角的交互作用顯著,F(xiàn)(1,99)=130.25,p<0.001,η2=0.58。簡單效應分析發(fā)現(xiàn),對于主人公的情緒,消極情緒的效價評定低于中性情緒,p<0.001。對于讀者自己的情緒,消極情緒的效價評定低于中性情緒,p<0.001。無論是中性情緒還是消極情緒,兒童對自己情緒狀態(tài)的評級均高于對主人公情緒狀態(tài)的評級,ps<0.001。
3.3.2 成人的效價
成人對情緒狀態(tài)效價評定的描述性統(tǒng)計結果見圖5。以成人的效價為因變量進行2(情緒:消極、中性)×2(視角:讀者自己的情緒、主人公的情緒)的重復測量方差分析,結果發(fā)現(xiàn),情緒的主效應顯著,F(xiàn)(1,99)=486.99,p<0.001,η2=0.79,消極情緒的效價評定低于中性情緒,p<0.001。視角的主效應顯著,F(xiàn)(1,99)=274.34,p<0.001,η2=0.75,讀者自己的視角的效價評定高于主人公的視角,p<0.001。情緒和視角的交互作用顯著,F(xiàn)(1,99)=70.11,p<0.001,η2=0.44。簡單效應分析發(fā)現(xiàn),對于主人公的情緒,消極情緒的效價評定低于中性情緒,p<0.001。對于讀者自己的情緒,消極情緒的效價評定低于中性情緒,p<0.001。無論是中性情緒還是消極情緒,成人對自己情緒狀態(tài)的評級均高于對主人公情緒狀態(tài)的評級,ps<0.001。
3.3.3 兒童的喚醒度
兒童對情緒狀態(tài)喚醒度評定的描述性統(tǒng)計結果見圖6。以兒童的喚醒度評定為因變量進行2(情緒:消極、中性)×2(視角:讀者自己的情緒、主人公的情緒)的重復測量方差分析,結果表明,情緒的主效應顯著,F(xiàn)(1,99)=98.24,p<0.001,η2=0.50,消極情緒的喚醒度評定顯著高于中性情緒,p<0.001。視角的主效應顯著,F(xiàn)(1,99)=183.47,p<0.001,η2=0.62,主人公視角的情緒喚醒度評定高于兒童自己的視角,p<0.001。情緒和視角的交互作用顯著,F(xiàn)(1,99)=20.10,p<0.001,η2=0.16。簡單效應分析發(fā)現(xiàn),對于主人公的情緒,消極情緒的喚醒度評定高于中性情緒,p<0.001。對于讀者自己情緒,消極情緒的喚醒度高于中性情緒,p<0.001。無論是中性情緒還是消極情緒,兒童對主人公情緒狀態(tài)的喚醒度評級均高于對自己情緒狀態(tài)的評級,ps<0.001。
3.3.4 成人的喚醒度
成人對情緒狀態(tài)喚醒度評定的描述性統(tǒng)計結果見圖7。以成人的喚醒度評定為因變量進行2(情緒:消極、中性)×2(視角:讀者自己的情緒、主人公的情緒)的重復測量方差分析,結果表明,情緒的主效應顯著,F(xiàn)(1,99)=59.55,p<0.001,η2=0.46,消極情緒的喚醒度評定顯著高于中性情緒,p<0.001。視角的主效應顯著,F(xiàn)(1,99)=362.32,p<0.001,η2=0.81,主人公視角的情緒喚醒度評定高于兒童自己的視角,p<0.001。情感和視角的交互作用顯著,F(xiàn)(1,99)=6.13,p<0.05,η2=0.09。簡單效應分析發(fā)現(xiàn),對于主人公的情緒,消極情緒的喚醒度評定高于中性情緒,p<0.001。對于讀者自己情緒,消極情緒的喚醒度評定高于中性情緒,p<0.001。無論是中性情緒還是消極情緒,成人對主人公情緒狀態(tài)的喚醒度評級均高于對自己情緒狀態(tài)的評級,ps<0.001。
4 討論
本研究的目的是檢驗兒童和成人在閱讀過程中對消極情緒的處理是否有所不同,以及閱讀后他們對自己和主人公情緒狀態(tài)的評價。如果情緒促進加工,則目標句的閱讀時間更短。 此外,如果情緒有助于閱讀理解,并且讀者利用自己心理世界的知識來理解主人公所經歷的情緒,那么讀者和主人公關于效價和喚醒度的等級是相似的。
閱讀時間結果表明,消極的情緒狀態(tài)對于兒童和成人的閱讀過程有促進作用。無論是兒童還是成人,閱讀消極情緒狀態(tài)的目標句比閱讀中性情緒的目標句更快。在成人溢出句的閱讀時間上觀察到相同的模式,這表明成人對主人公的情緒狀態(tài)的推論有益于他們在后續(xù)句子中構建敘事的情境模型。兒童表現(xiàn)出相反的模式:閱讀消極情緒的文本導致對溢出句的加工更慢。這表明兒童需要更多的時間來處理主人公的情緒狀態(tài),并在隨后的閱讀中構建敘事的連貫心理表征。情緒狀態(tài)對兒童和成人處理后續(xù)文本的潛在促進或抑制作用將是未來研究的一個主題。例如,可以使用有聲思維的方法來確定這種促進或抑制效果的情況。
兒童和成人的效價和喚醒等級相似。兒童和成人認為主人公的情緒狀態(tài)比他們自己的情緒狀態(tài)更消極且更令人激動。 這一發(fā)現(xiàn)擴展了Diergarten和Nieding(2015)的研究結果,與成年人一樣,11歲的孩子能在閱讀中推斷出主人公的情緒狀態(tài)。由于兒童和成年人閱讀的敘事文本不同,因此無法直接比較不同年齡組,但這些模式表明,特別是在效價方面,兒童對自己和主人公情緒狀態(tài)的評價與成人有所不同。因此,當閱讀消極情緒時,兒童對自己情緒狀態(tài)的評價相對中性,而成人對自己情緒狀態(tài)的評價更接近于主人公。這體現(xiàn)了情緒推理潛在機制的發(fā)展差異:成人能自發(fā)地模擬主人公最可能的情緒狀態(tài),并以此進行情緒推理,而兒童在本身情緒體驗不強烈的情況下推斷主人公的情緒狀態(tài)。這可能是由于兒童和成人觀點采擇的能力不同(陳璟,李紅,2008)。例如,兒童往往以自我中心觀點來推理且難以采取主人公的觀點,而成人在處理另一種思想和(視覺)觀點時更能夠壓制自己的觀點(Epley, Morewedge, & Keysar,2004)。此外,成年人構建了關于其他人的思維方式以及他人的觀點可能與自己不同的腳本,并在評估另一個人的思想和感受時考慮這些差異(Elkind,1967; Epley et al., 2004)。這些發(fā)現(xiàn)涉及社會認知的認知解釋,但情緒推理的發(fā)展是否遵循類似的軌跡仍待考察。
本研究證實了前人的研究, 兒童和成年人能夠推斷出主人公的情緒狀態(tài), 所以通過閱讀短文本可以誘導情緒(Westermann, Spies, Stahl & Hesse, 1996)。由此可見,這種敘事是研究兒童情緒理解的有效方式(Blanc,2007)。具體來說,我們的研究結果表明,兒童對自己的情緒狀態(tài)的評價比他們閱讀到的主人公的消極情緒狀態(tài)更加中立。這與假設不同,可能是由于在閱讀誘導情緒的敘事后,兒童并不能夠認同主人公。也可能是由于短篇敘事僅限于啟動兒童(和成人)的情緒狀態(tài),可能無法為兒童提供足夠的背景信息(Gygax et al., 2004)。在后一種情況下,情緒狀態(tài)和主人公之間存在更多聯(lián)系的較長敘事可能使年齡較小的讀者更容易認同主角。
總之,這項研究的結果為情緒狀態(tài)推斷能力發(fā)展的潛在機制提供了有價值的理論見解,并為未來情緒推理的發(fā)展軌跡及其與敘事理解的關系研究提供了方向。本研究的創(chuàng)新之處在于通過直接和間接測量的方法考察了兒童和成人在效價和喚醒度評定中使用情緒推斷的能力并討論了導致二者差異的可能原因,盡管兒童和成人能夠評價主人公在效價和喚醒度上所經歷的情緒狀態(tài),但他們對自己的情緒狀態(tài)的評價和閱讀時間的模式表明,其內在過程是不同的。然而,本研究還存在一些不足之處。首先,僅采用了兒童和成人兩個年齡組,未能對情緒推理發(fā)展的連續(xù)過程進行探究,未來需進行追蹤研究來構建情緒推理的發(fā)展曲線。其次,研究發(fā)現(xiàn)情緒理解影響閱讀理解的過程可能受到其他因素的影響,如觀點采擇和心理理論,未來應進一步考察這些影響因素在此過程中的作用機制。
5 結論
本研究發(fā)現(xiàn),無論是兒童還是成人,消極情緒均促進了目標句的加工。對于成人,消極情緒促進溢出句的加工,對與兒童,消極情緒抑制了溢出句的加工,表明兒童需要更多的時間來處理主人公的情緒狀態(tài),并將他們整合到連貫的心理表征中。兒童和成人對主人公情緒狀態(tài)效價和喚醒度的評級相似,他們認為主人公的情緒狀態(tài)比他們自己的情緒狀態(tài)更消極且更強烈。但兒童將自己的情緒狀態(tài)評為相對中性,而成年人對自己情緒狀態(tài)的評價更接近于主人公的消極情緒狀態(tài)。綜上所述,在情緒推理的機制中,兒童和成人之間可能存在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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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
In order to study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development trajectory of emotion inferences and narrative comprehension, 100 children and 100 adults were selected to investigate how children and adults process negative emotions during reading and how they can affect themselves and the protagonists emotional state.The results show that: (1) Negative emotions promote the processing of target sentences in children and adults. (2) For adults, negative emotions promote the processing of spillover sentence. While for children, negative emotions inhibit the processing of spillover sentence, which indicates children need more time to deal with the protagonists emotional state and integrate them into a coherent psychological representation. (3) Children and adults have similar ratings for the valence and arousal of emotional state. They all think that the emotional state of the protagonist is more negative and stronger than their own emotional state. However, children rated their emotional state as relatively neutral, while adults evaluation of their emotional state is closer to the protagonists negative emotional state, which suggests that there may be differences in the emotional reasoning mechanisms between children and adults.
Key words: emotion inferences; narrative comprehension; valence; arousa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