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nya
當人掉進熱衷蓋章定性的“回聲筒”里,就會喜歡拿著放大鏡審視周遭。其中最常見的莫過于對公眾人物的審查,甚至其私人關系(選自周慧敏聲明):外人卻總愛把自己的一套價值觀去評價、批判屬于我倆之間的愛情。香港這片是非地,無風三尺浪,暗箭來自四方八面,行差踏錯一步就如掉進斗獸場。當中我們需要的信心,包容,付出是一般情侶無法體會的。顯微鏡下看世界,任誰都難合格。王小波認為:“在人類的一切智能活動里,沒有比做價值判斷更簡單的事了。假如你是只公兔子,就有做出價值判斷的能力——大灰狼壞,母兔子好。然而兔子就不知道九九表。此種事實說明,一些缺乏其他能力的人,為什么特別熱愛價值的領域。倘若對自己做價值判斷,還要付出一些代價;對別人做價值判斷,那就太簡單、太舒服了。講出這樣粗暴的話來,我的確感到羞愧,但我并不感到抱歉。因為這種人士帶給我們的痛苦實在太多了。”
《英國病人》曾經(jīng)被英國布克獎(Booker Prize)評為“最偉大的小說”,但卻在豆瓣上見到不少評價為“三觀盡毀”。我并不反對時刻想要看到“光明偉岸”的初衷,但是“不得見光”的東西,至少也得有存放之處,因為我們不僅需要給平淡生活一個出口,也要坦然反抗“美化現(xiàn)實”與“虛偽粉飾”。如果一味地只給“傻白甜”的糖,捂住眼睛和耳朵,日后便再難打開那扇代表著創(chuàng)造里甚至是人生真相的天窗。如果道德的枷鎖時刻束縛著文學藝術,那藝術史上估計就得多不少的行尸走肉。至于“教壞未成年”的論調,可以用心理研究學家布魯諾·貝特萊姆的話來回答:“這些對人造成‘沖擊的內(nèi)容,有助于宣泄孩子的可怕沖動,讓他們以極低的成本,提前進行一場社會演習?!比诵缘幕疑貛?,即便多么反對,也至少應該允許它呈現(xiàn)形式上的存在。
哲學教授斯泰賓在其著作《有效思維》一書里將公共群眾語言里的空話、套話和陳詞濫調稱為“罐頭語言”,它在政治和商業(yè)場景中也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在復雜多變的事情面前,人們從現(xiàn)成語言中找到方便的解答,就會感覺到把握形勢的力量。久而久之,很容易養(yǎng)成一種習慣,接受一些可以免除思慮之苦的簡明論斷。這就是“罐頭思維”。這種思維方式具體表現(xiàn)為“被一群人采用的一句話”(口號)和各種“聽見別人說就跟著說的字眼”,它讓人思想懶惰,先是不肯自行思考,慢慢就喪失了自行思考的能力。歷史上沒有哪個時代的人們能像今天一樣自由地交流,沒有哪個時代的信息能像今天一樣快速傳播。但同時,也沒有哪個時代的語言,像今天一樣被濫用、被輕慢、被不加思考地復制;每多一次,就是助長公共話語和個人邏輯在智識上的墮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