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雪
當狼外婆的故事,講到第二遍的時候,弟弟終于把上眼皮,交給了一天都未見面的下眼皮。
留守的姐姐,把臉上一些細小的汗珠子,帶到院子,交給了一直安靜地等在外面的微風。
月光濃濃的,正好可以把爸爸和媽媽的模樣,拿出來,想一會,再想一會。
螢火蟲提著燈籠,從空中路過,蟋蟀在墻角,不停地用小嗓門,舉起斷斷續(xù)續(xù)的孤獨。
一只黑白相間的貓,按昨天的時間跑過來,把一聲“喵”,跳到她面前的一張木凳子上。
她摸了摸它的頭,再順手抱起,回到屋子。弟弟翻了一個身,把一句夢話,掉了一個方向。
太陽起得太早了,一路忙活,在走到村子西邊后,身上的力氣就少了許多。
一大早出去的鳥兒,又回到院子外面一棵結著大黃桃的樹上。
弟弟想吃桃,留守的姐姐,用一根小竹竿敲下一個,讓它掉在弟弟,攤開的衣襟上。
面對黃燦燦的果子,弟弟用衣襟擦了擦,使勁咬了一口,黃昏“哎呀”一聲,姐姐忙問,怎么啦?
弟弟鼻子一嗅,被咬破的舌頭,在經(jīng)過一陣痛苦的表情裝飾后,伸出來,給姐姐看。
姐姐眼圈一紅,端來一碗涼水,讓弟弟含一口,吐一口。黃昏不忍心再看,把顏色,暗了又暗。
都快四點了,天怎么還沒有亮?留守的姐姐,她的眼睛,一直疑問在窗外。
六歲的弟弟,蝦米一樣地睡著,眼角濕濕的。姐姐在想,一定是他剛剛的夢里,遇見了媽媽。
她昨天也在夢里遇見了媽媽,媽媽說明天會回來,現(xiàn)在就是明天了,媽媽會回來嗎?
她怕萬一是真的,和弟弟商量好了,早點起來,去村口,接接看。
墻上的掛鐘,好像不想讓她起早,故意拖延著時間,就是不給她的眼睛,送一絲的亮光。
她不等了,也等不及了。她高高地舉起小手,讓弟弟的屁股,大聲地響了兩下。
于是,一只小手,拉著一只小手的倦意,去了村口,去了媽媽每次回來,下車的地方。
有幾枚落葉,從院子外高高的樹上,落到了院子里,落到了姐弟倆一起玩的跳方格的游戲上。
弟弟打了一個噴嚏,又打了一個噴嚏,告訴姐姐身上開始涼了,需要厚一點的衣服保暖。
留守的姐姐,打開箱子,翻出弟弟去年的衣服,弟弟穿起來,袖子明顯短了一截。
聰明的姐姐,找了一條自己已經(jīng)不穿的褲子,剪下兩截褲腿,用笨拙的針線,接到了袖子上。
弟弟穿上后,跳了三跳,轉(zhuǎn)了三圈,對著姐姐,使勁地拍起了小手。
姐姐收起針線的小手指,有幾處針眼,還在不停地發(fā)出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