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基于語料庫在線檢索程序Sketch Engine詞匯特性素描功能,構建英漢以“夢”為目標域的動詞性隱喻概念模型,并結合“臨川四夢”張光前英譯本中“夢”的隱喻,對其翻譯策略進行研究。發(fā)現(xiàn):1)Sketch Engine詞匯素描功能可有效識別不同詞匯搭配關系,進而歸納得出動詞性隱喻模型;2)目標域“夢”英漢隱喻模型內隱源域主要包括運動體、有價物、易碎物、事件、人/動物五類,其中運動體源域所占比率最高;3)針對文化特征明顯的動詞性隱喻表達,譯者趨于規(guī)避隱喻機制內隱的名詞性源域,試圖為英語母語者塑造更好的審美效果?;谡J知隱喻理論,定性定量研究中國典籍的英譯有助于向西方展示中國獨特的認知識解方式,推動中國傳統(tǒng)文化“走出去”的步伐。
關鍵詞:語料庫;動詞性隱喻;英譯;“臨川四夢”
中圖分類號:H 059?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9-895X(2020)01-0036-06
DOI:10.13256/j.cnki.jusst.sse.2020.01.006
Abstract:Based on the Word Sketch function of Sketch Engine,this research constructs EC verb metaphor models of “dream” and investigates their translation with a case study of the English translation of “Four Dreams of Linchuan” by Zhang Guangqian,which finds that:1) The Sketch Engine word sketch function can effectively identify different vocabulary collocations to generalize the verb metaphor model;2) The hidden source domains of “dream” metaphor mainly include moving body,valuables,fragile objects,events,and human/animal,among which the moving body has the highest proportion;3) In response to the explicit verb metaphorical expression of cultural characteristics,the translator tends to evade the implicit nominal source domain of the metaphor mechanism,trying to create a better aesthetic effect for native English speakers.This research may help to show the English speakers the unique way of Chinese cognition and contribute to the “Going Global” project of Chinese traditional culture.
Keywords:corpus;verb metaphor;English translation;“Fours Dreams of Linchuan”
傳統(tǒng)概念隱喻研究通常運用定性分析法從文本語料中獲取相關隱喻表達展開分析討論,缺乏大規(guī)模定量語言數(shù)據(jù)的支持,主觀性較強[1]。隱喻語料庫分析法的介入,彌補了傳統(tǒng)定性研究方法的不足,為驗證、豐富和發(fā)展概念隱喻理論提供了自下而上的方法[2]?!芭R川四夢”是明代著名劇作家湯顯祖《牡丹亭》《紫釵記》《邯鄲記》《南柯記》四部戲劇的合稱。四夢中,前兩夢是細述兒女情長的《紫釵記》與《牡丹亭》,后兩夢則是描寫厭惡塵世污濁的《南柯記》與《邯鄲記》[3]。作為中國昆劇集大成者,湯顯祖與莎士比亞在西方戲劇中的地位庶幾近之[4]?!八膭 苯杂袎艟常皦簟弊鳛榇?lián)四部作品的邏輯主線,對研究湯顯祖文學作品及其個人生平極具價值。本研究首先構建英漢“夢”動詞性隱喻模型,再運用Sketch Engine詞匯特性素描功能對以四部戲劇唱詞自建語料庫文本進行動詞詞匯搭配分析,對比“臨川四夢”中以“夢”為目標域的動詞性隱喻概念模型與大型語料庫建構模型之間的差異,并結合張光前英譯本中的翻譯策略進行深入探討。
一、隱喻與動詞性隱喻理論
概念隱喻(Conceptual Metaphor)由Lakoff & Johnson在其合著的Metaphors We Live By(《我們賴以生存的隱喻》)中提出。Lakoff & Johnson認為,隱喻的本質是基于兩種物體的相似性,用相對具體的事物來認知識解相對抽象事物的心理過程[5]??缬蛴成溥^程中既牽涉到源域(Source Domain)和目標域(Target Domain)之間的跨域映射(Mapping)關系,同時內隱基礎性部分與整體間的轉喻機制,二者共同存在于人類認知思維模式,是人類認知識解的主要方式[6]。概念隱喻的本質是通過相對較具體的事物來認知識解其他相對較抽象的事物,是從一個認知域到另一個認知域的跨域映射過程,是人類基礎的認知思維方式。根據(jù)隱喻自身性質特征,概念隱喻可分為:空間隱喻(Spatial Metaphor)、實體隱喻(Ontological Metaphor)和結構隱喻(Structural Metaphor)三類。
動詞性隱喻是人類語言系統(tǒng)中謂語動詞與邏輯主語或賓語構成語義沖突或者不匹配而形成的概念隱喻機制[7]。動詞性隱喻本質上是述謂動詞與其前后的主語或賓語之間出現(xiàn)語義錯配現(xiàn)象而達成的隱喻性修辭語用手段。與名詞性隱喻和形容詞性隱
喻相比,動詞性隱喻機制中因源域或目標域一方并未在形式句法層面給予顯化,因此更難識別。根據(jù)句法中主謂賓三者的搭配關系,王寅[8]將動詞性隱喻劃分為主謂錯配隱喻、動賓錯配隱喻、主謂賓錯配隱喻三類。語言數(shù)據(jù)整理過程中發(fā)現(xiàn),第三類動詞性隱喻樣本過少,且因語料庫檢索程序限制,本研究將不對其進行贅述。
基于在線檢索程序Sketch Engine詞匯特性素描功能,首先以其內嵌英國國家語料庫BNC與漢語語料庫Chinese Web 2011 Stanford Tagger為數(shù)據(jù)來源,以“夢”為例對英漢隱喻的概念模型進行對比研究。再以湯顯祖“臨川四夢”《牡丹亭》《紫釵記》《邯鄲記》《南柯記》四部戲劇唱詞文本自建小型語料庫(總字符數(shù)115 021),進一步探究其認知機制及其英譯策略。
二、“夢”動詞性隱喻模型英漢對比
(一)語料庫與檢索工具
本文模型構建部分的語料庫來源是英國國家語料庫(BNC)與漢語語料庫Chinese Web 2011 Stanford Tagger,Sketch Engine已載入上述兩個大型語料庫,包括書面和口語多領域來源語料。
Sketch Engine是一款詞典編撰輔助系統(tǒng),該系統(tǒng)中預裝了漢、英、日、意、德、俄、葡、西等多語種的語料庫,總容量達數(shù)十億次并實時在線更新。其主要技術內核包括:詞匯特性素描,詞匯素描異同,對詞語搭配顯著性的計算及詞義消歧等功能[9]。詞匯素描功能可歸納動詞、名詞、形容詞充當不同句法成份時的語法搭配分類,如統(tǒng)計名詞做主語、賓語、補語的搭配關系,并按照詞頻、顯著性進行高低排列與分類。其中,詞頻(frequency)和顯著性(score)反映搭配詞與檢索詞共現(xiàn)力度大小,可用來分析和比較不同隱喻表達出現(xiàn)的頻率大小。Sketch Engine詞匯素描功能可有效識別不同詞匯搭配關系,如主謂搭配關系、動賓搭配關系等,借助該功能可有效歸納得出動詞性隱喻模型。
(二)漢語“夢”動詞隱喻模型構建
利用Sketch Engine 檢索漢語語料庫中“夢”的語法知識列表,登錄在線Sketch Engine(https:∥www.sketchengine.eu/),選擇漢語網(wǎng)絡語料庫,并進入選擇詞匯特性素描功能,在檢索處輸入“夢”,點擊開始詞匯特性素描,顯示漢語語料庫中“夢”詞項的詞匯搭配列表。檢索得出85 935條詞匯搭配關系,選擇頻率與顯著性可見。本研究關注在于動詞性隱喻,因此選取的搭配關系為主謂搭配(15 677/18.24%)、動賓搭配(27 305/31.77%)關系兩類,取兩類搭配中排前12位表達,人工剔除不相關詞項,如“夢露”,導出其搭配關系表分別如表1、表2所示。
由表1、表2可知,“夢”可作為主語與賓語兩類在動詞性隱喻中出現(xiàn)。“夢”做主語時,與其搭配的動詞主要可以分為兩類:一類是表示動作的詞,如“回”(808次)、“來”(112次)、“去”(147次)、“飛”(93次)等,該類動詞原型意義搭配的本體概念都是可移動的或具有生命的人或動物;另一類是表示事件狀態(tài)變化的詞,如“開始”(389次)、“成真”(564次)、“醒”(430次)、“實現(xiàn)”(268次)、“破滅”(193次)等。當“夢”做賓語時,與其搭配的動詞則可以分為三類:第一類表示對某種“實體”進行物理狀態(tài)的改變,如“追”(880次)、“鑄”(175次)、“入”(151次)、“織”(149)、“逐”(127次)等,該類動詞原型意義搭配的本體概念都是具有空間物質存在的實體,而非“夢”這樣的抽象概念;第二類動詞則為主語搭配通常為有意識的人或動物的動詞,如“做”(5 028次)、“說”(711次)、“驚”(132次)、“曉”(131次)等;第三類則為表示“像”語義范疇的詞,如“似”(133次)、“如”(112次)。
綜上所述,漢語母語者認知思維中夢隱喻概念存在維度包含:1)夢是運動體;2)夢是有價物;3)夢是容器(房屋);4)夢是事件;5)夢是人/動物;6)其他。將上述隱喻表達歸入相應的概念隱喻得出漢語“夢”動詞性隱喻模型表3。
(三)英語“dream”動詞隱喻模型構建
同樣,登錄在線Sketch Engine,選擇英國國家語料庫BNC,并進入選擇詞匯特性素描功能,在檢索處輸入“dream”,點擊開始詞匯特性素描,顯示英國國家語料庫(BNC)中“dream”詞項的詞匯搭配列表。檢索得出5 916條詞匯搭配關系,選擇“頻率與顯著性可見”。其中,主謂搭配(844/14.27%)、動賓搭配(1 731/29.26%)關系兩類與中文情況存在同質性,取兩類搭配中排前12位表達,人工剔除不相關詞項,導出其搭配關系表分別如表4、表5所示。
如表4、表5所示,“dream”做主語、賓語時,與其最常見的搭配詞為表性質、狀態(tài)的be動詞,而漢語中則分別為實義動詞“回”“做”,這明確體現(xiàn)了英語注重分析性思維,而漢語則更側重綜合性思維[10]。同時,英語中與“dream”搭配的動詞分布情況與漢語存在一定程度的相似性,如同樣具有表示動作的詞,如come(84次)、go(7次)等,表事件狀態(tài)的詞,如turn(12次)、become(12次)、begin(7次)、end(8次)等。但漢語和英語又都存在獨有的動詞搭配關系,如漢語中的“飛”“圓”,英語中的“die”“disturb”等。這類英漢雙語中存在文化缺失的表達,在翻譯過程中應當充分注意跨文化通達性。當“dream”充當動詞賓語時,同樣存在“Dream is entity”的概念隱喻關系,但漢語母語者對“夢”的認知思維傾向偏向于積極語義韻,如“圓”“鑄”“逐”“織”等,該類動詞均表示對某一有價值物的主觀向往積極傾向。而英語中則偏中性甚至偏向消極語義,如“recall(回想)”“make(使役)”“shatter(粉碎)”“die(死亡)”等。綜合上述研究發(fā)現(xiàn),英語母語者認知思維中夢隱喻概念存在維度包含:1)夢是運動體;2)夢是易碎物;3)夢是事件;4)夢是人/動物;5)其他。將上述隱喻表達歸入相應的概念隱喻得出英語“夢”動詞性隱喻模型表6。
三、“臨川四夢”中“夢”動詞性隱喻對比研究
湯顯祖“臨川四夢”《牡丹亭》《紫釵記》《邯鄲記》《南柯記》四部戲劇唱詞均以“夢”為邏輯主線,文本中不乏對“夢”進行認知隱喻的修辭性表達。以四部典籍唱詞文本自建小型語料庫,得到總字符數(shù)115 021的純文本語料庫。將上述自建語料庫導入Sketch Engine輔助系統(tǒng)中,并進行文本降噪處理得到檢索源語料庫。
選擇自建語料庫,并選擇詞匯特性素描功能,在檢索處輸入“夢”,點擊開始詞匯特性素描,顯示“臨川四夢”中“夢”詞項句法搭配關系列表。檢索得出103條詞匯搭配關系,選擇頻率與顯著性可見。其中包含主謂搭配(34/33.01%)、動賓搭配(21/20.38%)兩類關系,取兩類搭配中排前8位表達,人工剔除不相關詞項,導出“臨川四夢”中主謂、動賓兩類搭配關系表分別如表7和下頁表8所示。
綜合表6、表7可以看出,“臨川四夢”四部作品中動詞搭配幾乎都是動詞性隱喻表達,且基本符合第三部分得出的漢語動詞性隱喻模型中的三類:1)夢是運動體(回、來、飛、追、落、飄);2)夢是實物(吹、斷、枕、懸);3)夢是人/動物(驚、醉、飛)。同時,也存在漢語動詞性隱喻模型中不常見的動詞性隱喻“斷”,其中內隱“夢是絲綢”的基礎名詞性概念隱喻機制。下文結合“臨川四夢”張光前譯本對每一種隱喻模型的具體翻譯策略進行深入探討。
(一)“夢是運動體”英譯策略
與名詞性隱喻,如“Argument is war”相比,動詞性隱喻機制中因源域并未在形式句法層面給予顯化,因此更難識別。動詞性隱喻往往通過邏輯主語與謂語、邏輯謂語與賓語之間語義關系的錯配來體現(xiàn)隱喻關系。不同錯配類型對應不同翻譯策略。針對相同的目標域隱喻機制,譯者在翻譯過程中會對源域做出兩種不同處理,即再現(xiàn)源域或直接直譯規(guī)避源域。下文將結合“臨川四夢”中隱喻模型“夢是運動體”的具體翻譯實例進行分析說明。
例1?可為甚攜手相看,兩意悠悠?腸斷江南,夢落揚州。(湯顯祖 《南柯記》)
張譯?Why,behold,are our hands so tightly clasped,as if were glued in one? The river severs us;only in dreams can we meet.[15]
例1節(jié)選自《南柯記》第二出“俠概”。動詞性隱喻表達“夢落”中動詞“落”的原型意義包含實體在一個空間域內“由高處向低處”的物理狀態(tài)變化。表達整體內含一個基礎名詞性隱喻機制,即“夢是運動體”,其中“夢”為目標域,而“運動體”為源域。
如圖1所示,虛線框表示動詞性隱喻表達機制中源域“運動體”內隱,其整體達成一個“夢是運動體”的跨域映射認知機制。張光前譯本中,“夢”被直譯為“dream”,而表動詞性隱喻關系的搭配動詞“落”則被省譯,且譯文中無法找到其內隱的隱喻源域“運動體”,造成翻譯過程中部分信息缺失。此外,研究第三部分構建的英語“夢”隱喻模型中,存在“夢是運動體”這一隱喻子模型,因此,譯者在處理時應當采取英語母語者“Dream is moving body”相應的隱喻表達進行替換,從而避免對目標域讀者造成認知斷層的負面效果。由此可見,譯者在對動詞性隱喻“夢是運動體”子模型進行翻譯時趨向規(guī)避動詞性隱喻表達,從而造成翻譯過程中信息缺失。
(二)“夢是實物”英譯策略
動詞性隱喻語義錯置關系是由動詞本體進行隱喻延伸,擴大其能指外延的一種路徑。動詞本身在語言演變初期具備其動詞屬性原型意義,如動詞“打”,最初原型意義即為一方對另一方進行物理狀態(tài)上的施力行為。而語言在演變的過程中,人類基于不同的語境會賦予詞匯不同的使用場景,這些場景在歷時演變過程中不斷拷貝、復制從而固化下來,構成新的語言變體,如“打”字現(xiàn)在可用于“打電話”“打的”“打比方”等等,上述詞匯描述事件并不存在主觀性施力行為。動詞前后搭配名詞也因此變得復雜多樣,整體豐富并擴大了人類語言網(wǎng)絡。“臨川四夢”中,同樣存在“夢是實物”的動詞性隱喻,如例2中“斷”的隱喻延伸使用。
例2?宮眉樣,秋山淡翠閑凝望。閑凝望,秦樓夢斷,鳳笙羅帳。(湯顯祖《南柯記》)
張譯?The painted brows conceal a pair of eyes like autumns limpid pools.Limpid pools,in which reflects a dream about the bliss of love[15].
原文節(jié)選自湯顯祖《南柯記》第三十七出“粲誘”。動詞性隱喻表達“夢斷”中內隱“夢是某種實物(絲線)”的基礎性名詞概念隱喻機制。從動詞“斷”的角度來看,其原型意義為某種實物的斷裂事件,如橋斷、筆斷、路斷等,而非“夢”這類抽象概念。因此動詞“斷”與名詞“夢”之間的主謂搭配關系整體架構了由“實體域”到“抽象域”的跨域映射關系,見圖2。
譯文中“夢”被直譯為“dream”,而表動詞性隱喻關系的搭配動詞“斷”則被省譯,且譯文中無法找到其內隱的隱喻源域“實物(絲線)”,造成翻譯過程中的動詞性隱喻機制缺失。然而,第三部分構建的英語“夢”動詞性隱喻模型中,同樣不存在“斷”隱喻性動詞搭配關系,因此如果直接采取直譯“斷”為“break”,會造成英語母語者認知識解困難,此處張光前譯本中并未采取直譯的手段,而選擇規(guī)避隱喻性動詞,有效地為英語母語者塑造更好的審美效果。
(三)“夢是人/動物”英譯策略
上述兩類“夢”動詞性隱喻表達英譯時,譯者均采用了規(guī)避錯配謂語動詞,但并非所有動詞性隱喻表達均需采用規(guī)避的處理手段。基于人類共同認知體驗,當英漢動詞性隱喻模型存在認知重合部分時,動詞也可以在翻譯過程中得到保留,且不對原文認知空間造成影響。第三部分構建的英漢“夢”動詞性隱喻模型中,漢語中存在“驚”錯配動詞,而英文中則出現(xiàn)了“disturb”錯配動詞。因此英語母語者認知思維空間中也存在將“夢”識解為“具有情感的人類”隱喻認知機制。這類表達,英譯過程中則無需規(guī)避錯配動詞,如例3。
例3?一自瑤臺耽怕恐,愁絕多嬌種。淚濕枕痕紅,秋槐落葉時驚夢。
張譯?The siege has left me in relentless fear,a sharp blow to my feeble health.Tears seep into my pillow case;a falling leaf would devastate my dream[15].
原文節(jié)選自湯顯祖《南柯記》第三十三出“召還”,張光前譯本對動詞性隱喻表達“驚夢”采取了直譯的手法,將其譯成了“devastate my dream”。夢是一類抽象事物,不會受到來自外部世界的影響而發(fā)生情感上的變化,因此,原文與譯文中均存在“夢是人”的概念隱喻認知機制。
如圖3所示,動詞性隱喻表達內嵌基礎性名詞隱喻機制時,源域是“人”,目標域則是“夢”,雙域之間跨域映射達成概念隱喻認知模型。與前面兩種翻譯策略不同,譯者翻譯出了錯配的搭配動詞,但同時也并未將內隱的源域譯出。參照第三部分構建的英漢“夢”動詞性隱喻模型,譯文整體與原文認知網(wǎng)絡保持一致,不存在認知空缺部分,有效地保留了原文的審美空間。
四、結束語
本研究基于語料庫在線檢索程序Sketch Engine詞匯特性素描功能,構建并對比分析英漢以“夢”為目標域的動詞性隱喻概念模型,并結合“臨川四夢”張光前英譯本對其翻譯策略進行翻譯批評與賞析。研究發(fā)現(xiàn),針對文化特征明顯的動詞性隱喻表達,譯者在翻譯過程中會對源域做出兩種不同處理,即再現(xiàn)源域或規(guī)避源域,避免造成認知困難,從而為英語母語者塑造更好的戲劇審美效果。認知隱喻創(chuàng)新視角下管窺中國典籍的英譯策略,有助于向西方展示中國獨特的認知識解方式,從而為中國傳統(tǒng)文化“走出去”提供認知理據(j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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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朱渭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