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昌亮
(首爾國立大學 體育學院,韓國 首爾 08826)
隨著經濟的發(fā)展,社會的進步,健康衛(wèi)生成為全世界共同關注的問題。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重視體育鍛煉,而體育鍛煉為身心健康帶來的積極效益已成為人們的普遍認知。我國從1995年開始提出《全民健身計劃綱要》[1],在這個基礎上,國務院先后于2001年8月、2011年3月和2016年6月頒布了《全民健身計劃綱要(2001-2010年)》《全民健身計劃(2011-2015年)》和《全民健身計劃(2016-2020年)》三個連續(xù)性的文件(引文略),以保證全民健身工作的持續(xù)不斷地開展,這極大地推動了我國體育事業(yè)的發(fā)展,人們的體育鍛煉意識也因此得到了加強。然而,在實踐中不難發(fā)現,仍有很多人不參與體育鍛煉,或者出現中途退出的狀況[2-4]。要使體育鍛煉對個體產生并維持良好的身心效益,必須通過有規(guī)律、持續(xù)性的參與才能實現。
隨著鍛煉心理學的興起,有關鍛煉堅持性的問題已成為該領域的前沿課題,通過大量的研究發(fā)現,鍛煉堅持性的影響因素包括內部/個人因素,外部/環(huán)境因素以及體育活動自身因素[5-6]。另外,內部動機、凝聚力、自我效能和社會體格焦慮等因素也會影響鍛煉堅持行為[7]。上述文獻就鍛煉堅持性的問題做出了理論貢獻,然而,根據我國體育鍛煉現狀來看,在“應試教育”體系下的體育教學,雖暫緩了體育鍛煉參與不足的現狀,但“脫離”了學校的常規(guī)體育課程以后,自主參與體育鍛煉的動力明顯下降[8]。因此,人們對于體育鍛煉的認知無法直接預測其鍛煉堅持行為[9]。對于這種“知而不行”的狀況,有必要進一步探討人們參與體育鍛煉和堅持的問題。計劃行為理論認為,行為態(tài)度、主觀規(guī)范、知覺行為控制決定行為意向,而行為意向是實際行為的最佳預測標準[10],基于階段變化理論的元分析發(fā)現,參與者的體育鍛煉行為最大的轉變發(fā)生在無意向階段和開始思考參與階段之間[11]。另外,鍛煉意向和鍛煉堅持意向的之間還是存在本質上的區(qū)別[12],其受到的影響因素也有差[13],本研究主要探討有關鍛煉堅持意向的問題,并考察其影響因素。
基于理論背景和前期研究結果,本研究以中國朝鮮族足球運動參與者為被試,生活滿意度作為中介變量,來探討社區(qū)感與鍛煉堅持意向的影響及作用機制。
以延邊朝鮮族自治州足球運動參與者為被試,年齡分布為16歲-50歲之間(24.81±7.11),被試者均為業(yè)余足球俱樂部成員或民間業(yè)余球隊構成。共發(fā)放350份問卷,剔除無效問卷43份,最終獲得307份有效問卷。
2.2.1 社區(qū)感量表(SCI)
社區(qū)作為居民生活起居的地方,必然會有該地區(qū)特有的“文化”屬性,考慮到中國朝鮮族是跨境民族,其文化也獨具二重性特點[14],因此本研究采用了由韓國學者Kim(1998)[15]在McMillian和Chavis(1986)開發(fā)的量表的基礎上,將其本土化的社區(qū)感指數量表。本研究中將韓文版量表進行了校對翻譯,翻譯組由兩名體育學博士和一名韓語教育學博士組成。該量表由4因子12題項組成:成員資格、影響力、需求的整合與滿足、共同的情感聯結。采用李克特五級評分方法,1-5分別代表“完全不符合”到“完全符合”。得分越高說明社區(qū)感水平越高。量表4因子的內部一致性檢驗結果Cronbach'sα系數各為0.776、0.760、0.694、0.793。驗證性因子分析結果顯示該量表具有良好的結構效度(N=307,X2=145.425,df=48,CFI=.946, TLI=.926,RMSEA=.081,RMR=.053)。
2.2.2 生活滿意度(SWLS)
該量表由Diener,Emmons和Larsen等人(1985)[16]編制,為評價一般人生活滿意度而開發(fā),由單一因子5題項組成。采用李克特五級評分方法,1-5分別代表“完全不符合”到“完全符合”。得分越高說明生活滿意度水平就越高。該量表是被廣泛應用于生活滿意度的測量,國內有研究顯示,其量表的Cronbach'sα系數高于0.80[17],而本研究的內部一致性檢驗結果Cronbach'sα系數為0.839。
2.2.3 鍛煉堅持意向
該量表是由McAuley(1993)和Wilson,Rodgers(2004)[18]為測量行為意圖而編制,本研究在此基礎上加于修改和編制(如即使有重要的事情,我也會堅持參加足球運動;即使時間不夠充足,我也有堅持參加足球運動的自信等),量表由單一因子3題項來組成。采用李克特五級評分方法,1-5分別代表“完全不符合”到“完全符合”。得分越高說明鍛煉堅持意向就越高。量表的內部一致性檢驗結果Cronbach's α系數為0. 849。
采用程序控制和Harman單因素檢驗考察共同方法偏差。問卷引導語中保證“調查僅為學術研究”,強調了保密性、匿名性;施測形式采用現場答疑、當場回收。Harman單因子檢驗結果顯示,特征根值大于1的共有3個,且第一個因子的解釋變異率為29.24%,小于臨界值40%,表明測量的共同方法偏差可以接受[19],在研究中沒有造成嚴重問題。
首先對測量工具進行了信度分析(reliability test)和驗證性因子分析(confirmatory factor analysis: CFA)。其次對量表進行了共同方法偏差檢驗、正態(tài)性檢驗、相關性檢驗和多重共線性檢驗。最后采用了建立結構方程模型(SEM),并對其進行模型評價。運用bootstrap方法對中介效應值進行檢驗,數據處理采用SPSS23.0和AMOS25.0統(tǒng)計軟件。
由表1可見,正態(tài)性檢驗結果,各變量的偏度和峰度均未超過±2,可以判斷各變量服從正態(tài)分布。Pearson相關系數檢驗結果,各變量的相關系數在0.283~0.744之間,均小于0.80,自變量的VIF值均小于閾值3.33[20],因此排除變量之間可能存在的多重共線性(Multicollinearity)問題。
表1 量表的描述性統(tǒng)計分析與相關性分析以及多重共線性檢驗
注:**P<.01, M表示平均、SD表示標準差;a:成員資格;b:影響力;c:需求的整合與滿足;d:共同的情感聯結;y:生活滿意度;x:鍛煉堅持意向。
首先,建立結構方程模型1(圖省略),社區(qū)感為自變量,生活滿意度為中介變量,鍛煉堅持意向為因變量。用Amos 25對該模型進行檢驗,模型評估采用極大似然估計法(Maximum likelihood,ML) 對結構方程模型進行評估,其結果無法滿足擬合標準見表2。通過修正指標(Modification indices,MI)對模型進行了修正,其中e8?e9的MI值最大(45.289),因此將這兩個變量建立了關系,如圖1。然后建立結構方程模型2,采用極大似然估計法(Maximum likelihood,ML)對其進行評估,其結果顯示模型2的擬合值數要優(yōu)于模型1,并且如表2顯示,模型2的擬合值數良好,該模型可以接受[21]。中介模型的路徑關系圖見圖1。
表2 中介模型擬合值數
本研究采用Bootstrap法,置信區(qū)間設為95%,對模型2進行中介效應的顯著性檢驗,如表2所示。社區(qū)感對鍛煉堅持意向的直接效應為0.18,p大于0.05直接效果不顯著,而社區(qū)感通過生活滿意度影響鍛煉堅持意向的中介效果為0.87×0.52=0.44,且Bias-corrected與percentile的95%的置信區(qū)間皆不包含0,P值小于0.05,表明社區(qū)感與鍛煉堅持意向的關系中,生活滿意度具有中介效果。社區(qū)感對鍛煉堅持意向的總效果為0.44+0.18=0.62,且Bias-corrected與percentile的95%置信區(qū)間皆不包含0,P值大于0.05,表明社區(qū)感對鍛煉堅持意向的總效果顯著。由于社區(qū)感對鍛煉堅持意向的直接效應并不顯著,因此社區(qū)感與鍛煉堅持意向的關系中,生活滿意度具有中介效果。
圖1 社區(qū)感、生活滿意度和鍛煉堅持意向的關系模型圖
表3 中介效應分析結果
本研究通過問卷調查和數據分析,探討了中國朝鮮族足球運動參與者的社區(qū)感,生活滿意度,鍛煉堅持意向之間的關系。研究結果顯示,社區(qū)感對生活滿意度,生活滿意度對鍛煉堅持意向均產生直接影響并顯著,這與以往的研究結果一致,社區(qū)感的有效提高有利于提高居民的生活滿意度[22-23],生活滿意度水平也可以正向預測鍛煉堅持行為。但社區(qū)感對鍛煉堅持意向的的直接效果并不顯著,該結果與Cosimo和Mannarini等人的社區(qū)感可以正向預測社區(qū)參與行為的觀點不一致[24]。有研究認為,社區(qū)感作為參與行為的“啟動器”,與諸多因素存在正相關,如政治參與、公民參與[25]。但隨著時代的變化,我國公民追求社會價值的目標或者活動更為“利益化”,這與為達到身心效應為目的的體育鍛煉有所出入。另外,體育作為文化的一部分,體育參與意識或態(tài)度的形成取決于人們對體育活動的情感、動機、價值觀等多種因素的影響。而社區(qū)是指生活在某個區(qū)域、具有心理和精神的一群人組成的社會共同體[26],社區(qū)形成的前提是集聚在某一地區(qū)的居民之間形成的共同的心理[27]。因此,對于朝鮮族居民而言,歷史經歷和文化傳統(tǒng)對體育參與行為存在“隱蔽”的意識型態(tài),無形之中影響著他們的心理趨向和思維定勢(Thinking Set)[28]。但本研究結果顯示朝鮮族足球運動參與者的社區(qū)感對鍛煉堅持意向的解釋有限。根據社區(qū)感理論的需求模型與責任模型,前者強調社區(qū)對個體需求的滿足,而后者強調的是個體的理想、信念和價值觀是影響參與行為的主要因素。就討論該研究結果而言,鍛煉堅持意向由社區(qū)感的哪個因素來支配,受到哪個因素的影響更大?到目前鮮有相關研究,研究者應在今后的研究中更多地進行實證研究,對其變量之間建立一個具有整合性的模型。
本研究的模型驗證結果顯示,社區(qū)感可以通過提升生活滿意度來間接影響鍛煉堅持意向,也就是說,生活滿意度在該模型中具有中介效應。這表明,對于中國朝鮮族足球運動參與者來說,社區(qū)感的增加,會提升其生活滿意度水平,從而實現提升鍛煉堅持意向的目的。對于生活在高節(jié)奏、高壓力下的城市居民而言,參與并堅持體育鍛煉能很好地實現“time-out”效果[4],擺脫繁忙的工作和家務,通過參與體育鍛煉來緩解精神壓力、培養(yǎng)鍛煉興趣、增強體魄。而持續(xù)性、規(guī)律性的身體活動所帶來的積極體驗則會反作用于居民,這將有助于提高和保持鍛煉堅持行為。
此外,隨著積極心理學的興起,有關幸福的研究開始被諸多學者關注,生活滿意度作為該領域的重要組成部分,是評價幸福的重要指標[29]。而國內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生活滿意度的影響因素方面,因此有學者呼吁應積極開展生活滿意度的心理機制和干預性的研究[30]。對此,本研究對于生活滿意度的中介效應的探討具有理論意義。
本研究通過結構方程模型考察了社區(qū)感、生活滿意度與鍛煉堅持意向間的關系。其結果表明,我國朝鮮族足球運動參與者的社區(qū)感雖然無法直接預測鍛煉堅持意向,但是可以通過提升參與者的生活滿意度來有效預測。生活滿意度鍛煉堅持的影響因素已經通過大量的實證研究被證實,但基于民族文化特性對其進行的研究,至今尚未發(fā)現。在五千年的發(fā)展歷程中,豐富多彩的民族文化傳統(tǒng)是中華民族的重要特征。這種文化特征潛移默化地影響著人們的思維和意識、價值觀以及生活的方方面面。雖然本研究對于實證性的貢獻略顯不足,但具有一定的創(chuàng)新性和參考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