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奇嶺
□文學研究
魯迅“印經”考辨
尹奇嶺
(阜陽師范大學 文學院,安徽 阜陽 236037)
作為新文化運動主將的魯迅,魯迅之名成為無形的巨大精神資產,隨著其辭世,更是不斷被各種力量爭奪。魯迅早年曾于1914年捐錢刻過經書《百喻經》和《地藏十輪經》,佛學界人士在解讀這件事的過程中,就有意無意將魯迅“佛化”了,將其闡釋為佛學中人,使之成為佛學界的精神資產。
魯迅;刻經;“佛化”
有一個文化現(xiàn)象值得注意,就是歷史建構的后設性。人們習慣于將歷史結果理解為歷史開端,比如“五四”新文化運動本來是一系列歷史力量博弈的結果,許多學者經常性地將其人為定性成一個“斷裂”式的開端。具體到魯迅研究,也會發(fā)現(xiàn)類似現(xiàn)象,當周樹人成為魯迅時,一個普通學生時期的周樹人往往被“魯迅”化。當魯迅被命名為“五四”新文化運動的旗手時,魯迅就成為巨大無形精神資產,尤其在其去世后(因為無論如何他不會自己站出來爭辯了),成為思想文化各個部類爭奪的對象。本文要考辨的是魯迅早年在南京讀書時捐錢刻經與魯迅被“佛化”的問題。
1949年5月1日出版的《覺有情》雜志第10卷第5期中,刊載了一篇名為《魯迅先生的印經功德》的文章,作者為理素。該文雖然講述的是魯迅捐資刻印《百喻經》以及《地藏十輪經》的事,但是卻明顯帶有了將魯迅“佛化”的傾向。文章一開頭便寫道:
現(xiàn)代中國新文化建設的巨匠故魯迅(周樹人)先生,他在中國新文化啟蒙運動上的建設功績,不但是一般新進的文化者所歌頌,即使是他的敵人,也無從否認他的偉大的。關于他的思想體系,一般人只知道他的“新”;而真正的“新”的精神總是趨向真理的。在水深火熱的半世紀來中國,魯迅先生始終以他的千鈞之椽方便教化眾生,時現(xiàn)金剛猛利精進相,引導人民對各色各樣的邪魔作戰(zhàn)。在這種猛利精神的表現(xiàn)之下,人們大都只知道他是一位入世的戰(zhàn)士,很少人知道他對于佛法的因緣。[1]
在這一段關于魯迅的介紹中,不難看出作者在評價魯迅時所采用的兩種不同文化的價值標準:前一部分的“巨匠”與“偉人”是以新文化運動建設的評價標準,而后一部分的“方便教化”與“猛利精進”則是佛教弘法利生的評價標準。雖然這兩種價值標準有趨同的成分,但是將“金剛猛利精進相”強加在魯迅身上,并且以“引導人民對各色各樣的邪魔作戰(zhàn)”則顯然“名過其實”。據作者在文中的描述來看,它寫這篇文章的本意是為了讓僧伽們知道新文化運動的巨匠魯迅也曾有過“印經功德”的行為,這對于佛教界來說是一個“新聞”,更是一種“榮譽”。文中寫道:
魯迅先生在他畢生的著作中從未提起過佛法,因之知道魯迅先生和佛法的關系的人,也委實不多。如果有人說魯迅先生曾出資印過佛經,除了少數(shù)魯迅先生的知友和他的研究者以外,多數(shù)人都會以為謊談的。[1]
在文中,作者還抄錄了“金陵刻經處”刻印的《百喻經》末尾四行字,而且將經書末尾頁的鋅版縮影圖附在了文后。但是僅僅依靠魯迅捐資刻經這樣一種簡單的史實,是不能夠說明他與佛教的關系的,為了將這一史實的“新聞”轉化為精神的“榮譽”,作者在接下來的論述中進一步強調了魯迅對佛法的態(tài)度:“他雖然從未在文字中頌贊佛法,卻也絕未批評過佛法,以他這樣一個充滿了不容茍且的戰(zhàn)斗精神的人,如果對于一種東西不以為然,他是決不肯長期沉默的。由此一點反證,可見魯迅先生對于佛法也并不持有反對的成見。”[1]如果說理素這篇文章之于佛教界的價值在于他首次將魯迅捐資刻經的事公布于諸僧伽,為佛教界添得榮譽,那么它之于文化界尤其是魯迅研究的價值就在于他對“魯迅對佛教的態(tài)度”的學理分析,魯迅對一種事物的有所關注只要“不反對”就意味著某種“認同”,他得出的結論是依據魯迅一貫的“戰(zhàn)斗心理”,這種反證式的學理分析對于魯迅研究意義非常。然而作者當時寫作時,并不是抱著一種研究的心態(tài),他之所以用了反證的方式,是為了更好地標明魯迅對待佛法的態(tài)度,是帶有“佛教本位”意識的。這種意識也體現(xiàn)在文中結尾對“魯迅印經功德”的精神升華——“真理所在,趨之不辭,這才是真正的‘新’,這才是真正的‘新’的偉大。”[1]理素先生這篇文章旨在借魯迅捐資刻經的事實來宣揚佛教追求真理的“新”,如果不從他所處的佛教文化角度考慮,這篇文章是非常具有創(chuàng)新意識的文章,文章不僅談及了魯迅思想中的“新”與“舊”的問題,還依據魯迅的心理因素點明了“反證式”研究之于魯迅的重要性,但是理素作為一名僧人,他在論述這些事實的時候不可避免帶有較強的“佛教本位意識”,他對魯迅印經功德的認知,更多傾向于將魯迅這樣一個新文化先驅者的代表人物“佛化”,借以說明佛教及其“真理觀”在新文化建設中的重要性。他的這種觀點固然值得同情,但是卻也帶有了一種文化“錯位認同”的嫌疑,他的這些觀點,不僅不會被那些鐘情于新文化的魯迅研究者們認可,若是魯迅本人在世,恐怕對他的這種“披袈裟”的行為也難以認同。
回到文中所談論的“捐資刻經”一事,魯迅刻印《百喻經》一事緣起于1914年7月,經書雕版刻于同年9月,成書于1915年1月。在理素提供的經書末尾頁鋅版縮影圖中印有這些字樣:“會稽周樹人施洋銀六十圓敬刻此經,連圈計字二萬一千零八十一個,印送功德書一百本,余資六圓,撥刻地藏十輪經?,F(xiàn)代三年秋九月,金陵刻經處識?!盵1]關于刻經時間的始末,魯迅自己在日記中均有記載:
1914-07-29:托許季上寄金陵刻經處銀五十元,擬刻《百喻經》(1)。
1914-10-07:午后寄南京刻經處印《百喻經》費十元[2]136。
1915-01-11:《百喻經》刻印成,午后寄來卅冊,分貽許季上十冊,季市四冊,夏司長、戴蘆舲各一冊[3]156。
綜合經書的尾跋以及魯迅的日記,可以得知:1.魯迅捐資刻印經書緣起于1914年7月,1915年1月刻成,魯迅收受樣書30冊;2.刻經的委托人是魯迅在教育部的同事許季上;3.魯迅曾向南京金陵刻經處支付了兩次印經費用(刻《百喻經》計54元,原先匯寄的50元不足,補匯了10元,多余的6元撥刻《地藏十輪經》)。許季上(1891—1953),名丹,浙江杭州人。辛亥革命后與魯迅同為教育部職員,他精通多國文字尤其是印度古梵文,佛學造詣頗深,曾致力于佛經流通,1922年與徐蔚如共同主持“天津刻經處”。如果細察魯迅在日記中的記載,可以知道魯迅自1914年大力購買與研讀佛經,多受許季上的影響和指導,魯迅刻印《百喻經》委托許季上,也許是受許氏致力佛經流通的影響。比如在1914年7月27日的日記中記有:“上午收本月俸240元。捐入佛教經典流通處20元,交許季上?!盵2]125。至于1914年7月魯迅突然“擬刻百喻經”則有著許多復雜的原因,可以說魯迅是受了許季上的影響,致力于佛教經典的流通,也可以說是魯迅在閱讀佛經過程中對《百喻經》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關于此事,2005年版《魯迅全集》中注釋為“魯迅為祝母壽,托金陵刻經處刻印《百喻經》一百冊……”,“祝壽”的這種說法最初源自許廣平著《魯迅回憶錄》(1961)一書中,在《北京時期的讀書生活》一節(jié)中有這樣的記載:
一九一四年的前四個月,多看些詩稿、作家文集、叢書、小學、碑帖等,有時也間或看一些佛書。……這些佛書,不但自己看還與住在紹興的周作人互相交流地寄書來看,又在十月為慶祝母親六十壽辰而于南京刻經處刻成《百喻經》。從刻印《百喻經》我們看出,魯迅是從哲理、文學來研究,也就是從佛書吸取其精華,去其糟粕,處處從滋養(yǎng)著想而介紹給人。[4]240
非常遺憾的是,這則說法沒有附帶任何史實材料來輔證。須知1914年許廣平和魯迅尚未認識,所以這一說法難以定論。1999年,楊燕麗在《魯迅捐刻的<百喻經>》一文中,對“祝壽說”產生質疑,文中寫道:
關于魯迅刻經的原因,有回憶說,魯迅是為了紀念母親60壽辰而刻。經查,魯迅的母親魯瑞生于1858年,60歲生日是1917年1月3日,魯迅刻經是1914年,刻成是1915年1月,時間不符;另外魯迅及其兄弟的日記與文章,均不見有此說。據此看來,魯迅為祝母親60壽辰而刻經的說法似有不妥。據錢稻蓀、?;莸热嘶貞?,魯迅認為《百喻經》與《伊索寓言》相近,譯筆較好,可作外國文學作品翻譯的借鑒。從《百喻經》的內容來看,后一種說法是可信的。[5]299
這種推斷足以證明印經不是為了祝壽,1914年7月與1917年1月相差3年,即便是紹興風俗中有“逢九過壽”這種說法,“祝壽說”成立的可能性也是存疑的。
關于魯迅刻經的目的,理素在《魯迅先生的印經功德》一文中認為魯迅捐資印經是“趨向真理”之舉,并認為這是魯迅先生的“功德”,這種理想之說對于佛教徒而言是合理的,因為在他們看來,不論刻經的目的為何,最終卻總是以弘揚佛法為歸宿。但是就事實而言,魯迅刻印經書與他研究中國小說有著更密切的關聯(lián),“功德”一詞在佛教經義包含著多種意思,如果說魯迅刻印《百喻經》是一種“功德”,那么可以說這種“功德”與弘法有一定的聯(lián)系,卻更多地帶有了學術研究的目的。周作人在《魯迅的國學與西學》一文中曾寫道:“魯迅在一個時期很看些佛經,這在了解思想之外,重要還是在看它文章,因為六朝譯本的佛經實在即是六朝文,一樣值得看。這讀佛經的結果,如上文所說,取得《神滅論》的思想,此外他又捐資翻刻了兩卷的《百喻經》,因為這可以算得是六朝人所寫的一部小說?!盵6]44周作人認為魯迅“了解思想”與“看文章”的判斷是非常有根據的,這兩點也在后來魯迅的學術活動中得到了相應的證實。一是在1923年后出版的《中國小說史略》一書中,魯迅談到了佛教典籍與六朝文學的關系。如:“中國本信巫,秦漢以來,神仙之說盛行,漢末又大暢巫風,而鬼道愈熾。會小乘佛教亦入中土,漸見流傳?!鋾谐鲇谖娜苏?,有出于教徒者。”[7]45在論述六朝小說“鬼神志怪”的思想時,魯迅認為:“然此類思想,蓋非中國所故有,段成式已謂出于天竺……所云釋氏經者,即《舊雜譬喻經》,吳時康僧會譯,今尚存?!庇终f:“魏晉以來,漸譯釋典,天竺故事亦流傳世間,文人喜其穎異,于有意或無意中用之,遂蛻化為國有,如晉人茍氏作《靈鬼志》,亦記道人入籠子中事,尚云來自外國,至吳均記,乃為中國之書生?!盵7]51-52魯迅這種對六朝文藝的判斷和他閱讀佛經故事有著密切的關聯(lián)。二是1926年魯迅為王品青點校出版的《癡華鬘》作了題記(《癡華鬘》即是《百喻經》的原稱),在題記中魯迅寫道:“嘗聞天竺寓言之富,如大林深泉,他國藝文,往往蒙其影響。即翻為華言之佛經中,亦隨在可見,明徐元太輯《喻林》,頗加搜錄,然卷帙繁重,不易得之。佛藏中經,以譬喻為名者,亦可五六種,惟《百喻經》最有條貫?!盵8]103可見魯迅對《百喻經》鐘情的程度,而“他國藝文,往往蒙其影響”不僅表現(xiàn)了魯迅對文學宗教影響的敏銳判斷力,更表明了他對佛教寓言之豐富想象力的嘆服。通過這兩件事,也可以得知魯迅是借了學術研究的“方便”弘揚了文藝之“法”,這或許可以說是魯迅刻印《百喻經》最真實的目的。
如果單從現(xiàn)代佛教界的角度來看理素的這篇文章,魯迅捐資刻印《百喻經》的一事是可以以“功德”或者“真理”一言以蔽之的,但是如果從“文化影響”的角度來看,研究魯迅與《百喻經》的關系卻并非簡單。自魯迅去世以來,關于魯迅和“百喻經”關系的探討,就從未真正停止過,但是一些最基本的史實尚不能確定。1936年魯迅去世后,在良莠不齊的現(xiàn)代文壇上,出現(xiàn)了不少“謬托知己”的人寫關于魯迅的回憶文章,這些人使用未盡準確的材料、過于隨意的觀點,給后人的研究造成了不少的誤導,有些隨意之舉,或竟“影響深遠”。魯迅捐資刻印《百喻經》的事發(fā)生在1914年,除了當事人和魯迅的幾個朋友們知道,外人知之甚少。而魯迅刻印《百喻經》的事被重新提及卻是在他去世后的第11年。1947年1月1日,《論語》第120期刊載了作者署名為“天行”(史天行)的一組文章,其中第一篇就是《魯迅與<百喻經>》,作者在文章中不無得意地寫道:“最近報上常常提起魯迅早年捐資印成的《百喻經》,據說這是一部六朝人所偽造的經,內容收有故事一百則,都富有幽默意味,原文古奧難懂,魯迅曾譯成一則白話,登載在當時紹興出版的《越鐸日報》上,看起來,是與《伊索寓言》差不多的東西,我藏有此報,不妨把全文錄了出來……”(2)1947年12月1日,《創(chuàng)世》雜志第5期中,史天行又在《我所知道的魯迅翁》一文中提及魯迅與《百喻經》,并在文前加了按語:
前幾年聽到太虛法師說,魯迅是與佛有緣的,不僅拜了和尚為師,而且曾經出了很多的錢印了一部《百喻經》。這話雖是毫無意義,而他曾經出資印了這部經卻是事實。這經是南京金陵刻經處流布的,內容與《伊索寓言》差不多,這里索性把它譯了一則出來,給不曾見到這經的人看看……[9]
這兩篇文章中關于《癡人說餅》是“魯迅譯”還是“作者自譯”前后矛盾,足讓人產生質疑(3)。史文發(fā)表以后,林辰先生在1948年7月15日,上?!段挠崳ㄎ乃噷L枺返?卷第1期中刊登《辟史天行關于魯迅的幾篇文章》指出了史天行文章當中的謬誤,言辭甚厲。文中寫道:
史天行在《我所知道的魯迅翁》里,提到魯迅刻的《百喻經》時,說:“這經是南京金陵刻經處流布的,內容與《伊索寓言》差不多,這里索性把它譯了一則出來,給不曾見到這經的人看看”,下面便是一則白話譯的《癡人說餅》。就語氣看,這明明白白說是他自己譯的。但在《東南日報》副刊《江風》上,他有一篇《文壇秘錄》,第一條就是《魯迅與百喻經》,又引了這個癡人的故事,一字不差,但他的說明卻又不同:“原文古奧難懂,魯迅曾譯成一則白話,登載在當時(這‘當時’不知指何時,從上下文也看不出——林)紹興出版的《越鐸日報》上,看起來,與《伊索寓言》差不多的東西?!边@又一變而為“魯迅曾譯”的了。這到底是耍什么花頭呢?究竟是魯迅所譯,還是他史天行的“創(chuàng)作”?我因為沒有見過《百喻經》,不得而知。[10]
然而遺憾的是,當時人們并未就此件事去查考史料。無獨有偶,筆者在查證的過程中,在一本名為《法味》的現(xiàn)代佛教圖書中,發(fā)現(xiàn)了《癡人說餅》的譯文,該書的封面印有“佛學淺說第一種《法味》”的字樣,并標注有“中華現(xiàn)代二十六年冬重版”,版權頁上又標注“中華現(xiàn)代二十八年冬重版,編著者為‘尤雪行居士’”(4)。通過這些信息可以得知,該書的編著者是現(xiàn)代佛教界的名居士尤惜陰,并且該書在1937年前就有過多次印刷,似再版不止一次。經過仔細對照,書中的第一篇《癡人說餅》故事譯文與史天行歷次提供的譯文一字不差。這不得不引發(fā)我們對史天行的文章作重新思考,史云:“我藏有此報,不妨把全文錄了出來。”如果是真,那么很有可能魯迅曾經在《越鐸日報》上發(fā)過此文;如果史天行根本沒有藏報,那么很有可能是他參照了尤惜陰編著的《法味》一書。然而魯迅究竟有沒有寫過《癡人說餅》的白話譯文?又于1912年刊登在《越鐸日報》哪一期上?因篇幅有限和考證的復雜性,回答這些問題當另撰文。另據譚桂林先生考證,理素的這篇文章亦存在一處史實訛誤,如文中說魯迅在現(xiàn)代三年:“其時他正在南京礦務學堂攻讀礦務。金陵刻經處則為當年楊仁山老居士所主持。同處一地。獲緣親近,自然是可能了?!濒斞冈谀暇┑V務學堂(其時為江南陸師學堂附設的礦務鐵路學堂)求學的時間為1899—1902這四年間,現(xiàn)代三年時魯迅在北京,所以“同處一地。獲緣親近”的猜測也是不成立的。此外,從上文1947年“魯迅與《百喻經》”在各大期刊報紙上熱議的情況來看,理素的這篇文章在佛教期刊上刊發(fā)得有些遲到,但是它卻對“佛教界的魯迅認識”產生了極為重要的影響,因為這篇文章不僅為佛教界認識魯迅提供了“真理在握”的理論依據,也為他們“佛化”魯迅提供了“眼見為實”的現(xiàn)實資源。
(1)見《魯迅全集》(第15卷),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5年版,第126頁。另注:關于魯迅捐資刻印《百喻經》始末,林辰先生在《魯迅與<百喻經>——從魯迅集外的一則題跋說起》一文中有詳細的論述,該文發(fā)表于《文學遺產》1980年第2期,本文在史實方面參閱了該文。
(2)天行著《魯迅與〈百喻經〉》,《論語》1947年第1期。另:繼這篇文章之后,1947年3月15日《書報精華》第27期以《癡人說餅》為題,將作者一欄改成“魯迅(譯)”,重復了史文中《癡人說餅》的抄錄工作。1947年11月5日,天津《新星報》刊登《魯迅佚作<癡人說餅>》一文,1947年12月1日出版的《野草叢刊》第6期,以《百喻經(魯迅譯作補遺)》為題,又將《癡人說餅》抄錄了一遍。
(3)關于這則被稱之為“語譯”的材料,2011年版的《魯迅大全集》亦收錄并標注:“本篇最初刊載于1912年《越鐸日報》,后轉載于1947年1月1日上?!墩撜Z》(半月刊)120期?!边@則材料很有可能是轉錄于劉運峰編《魯迅全集補遺》(天津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一書。而他2001年出版的《魯迅佚文全集》(上、下)(群言出版社2001年版)就使用了這則材料。據查證,這則材料最早見于1980年文敘編《魯迅全集補遺三編(增訂本)》中(香港天地圖書有限公司1980年版),該文后直接標注:“載紹興《越鐸日報》”,未標明年月期號。
(4)參閱尤雪行編著《法味》,中華書局1939年版。封面上印有“中華現(xiàn)代二十六年冬重版”的字樣,該書的版權頁印有:“中華現(xiàn)代二十八年五月重版,編著者:尤雪行居士;鑒定者:印光法師;印刷者和藏版處:中華書局;印贈者:陸費昌幼堂;贈送處:三樂農業(yè)社門市部、新野荸薺?!?/p>
[1]理素.魯迅先生的印經功德[J].覺有情,1945(5).
[2]魯迅.魯迅全集:第15卷[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5.
[3]魯迅.魯迅日記(一)[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6.
[4]許廣平.魯迅回憶錄[M].北京:作家出版社,1961.
[5]葉淑穗,楊燕麗.從魯迅遺物認識魯迅[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99.
[6]周作人.魯迅的國學與西學[C]//魯迅的青年時代.石家莊:河北教育出版社,2002.
[7]魯迅.中國小說史略[M]//魯迅全集:第9卷.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5.
[8]魯迅.《癡華鬘》題記[A]//魯迅全集:第7卷.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5.
[9]史天行.我所知道的魯迅翁[J].創(chuàng)世,1947(5).
[10]林辰.辟史天行關于魯迅的幾篇文章[J].文訊,1948(1).
A Study on Lu Xun’s Engraving Buddhist Scriptures
YIN Qi-ling
(School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Fuyang Normal University, Fuyang 236037, Anhui)
As the leader of the New Culture Movement, Lu Xun and Lu Xun’s name became intangible huge spiritual assets. As he died, he was constantly being fought over by various forces. Lu Xun had donated money as early as1914 to engrave the Buddhist scriptures:and. During the process of interpreting this incident, Buddhist scholars have intentionally or unintentionally portrayed Lu Xun as a Buddhist and interpreted him as a Buddhist scholar, making him a spiritual asset of the Buddhist community.
Lu Xun; engraving Buddhist Scriptures; Buddha
2020-04-20
國家社科基金項目“日記書信中現(xiàn)代文人私人敘事研究(1917-1949)”(15BZW163)。
尹奇嶺(1970- ),男,安徽淮南人,文學博士,阜陽師范大學文學院教授,碩士生導師,研究方向: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
10.14096/j.cnki.cn34-1333/c.2020.03.13
I210.94
A
1004-4310(2020)03-0083-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