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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國重返中東歐及其影響

    2020-03-12 10:19:44賀之杲
    國際問題研究 2020年2期
    關鍵詞:東歐地區(qū)中東歐歐洲

    賀之杲

    〔提 要〕 特朗普政府將中東歐地區(qū)視為應對大國競爭的戰(zhàn)略立足點,重返跡象明顯,高層互訪的頻率提升,多領域合作強化,價值規(guī)范輸出方式有所轉變。美國重返中東歐既有應對歐洲內部秩序變遷的因素,也暗含鞏固勢力范圍、對沖中俄影響力之意圖,乃是美國大戰(zhàn)略調整的延伸,其不僅弱化歐盟戰(zhàn)略自主,還一定程度上損害跨大西洋紐帶關系,阻礙中國與中東歐國家的合作。

    近幾年來,中東歐地區(qū)的地緣戰(zhàn)略重要性日益凸顯。一方面,中國在“17+1合作”及“一帶一路”建設中,與該地區(qū)國家合作的廣度與深度不斷提升;另一方面,美國將中東歐視為新的地區(qū)戰(zhàn)略支點,有意將其打造為遏制中俄的戰(zhàn)略抓手。在這一背景下,特朗普政府中東歐政策調整對中國與中東歐國家的合作將產生復雜影響,值得研究探討。

    一、美國重返中東歐的表現

    過去十年,在奧巴馬政府“重返亞洲”政策的影響下,美國在一定程度上忽視了中東歐的存在。2009年7月16日,中東歐國家22位著名人士聯名向奧巴馬政府呼吁美國不要忘記中東歐國家。[1]Matthew Rhodes, “Obama and the New ‘New Europe’,” Occasional Paper Series, No.23,November 2012.中東歐在美國全球戰(zhàn)略中的地位不斷下降,成為美國新全球戰(zhàn)略的“犧牲品”。[2]Nik Hynek, Vit Stritecky, Vladimír Handl and Michal Ko?an, “The US-Russian Security‘Reset’: Implications for Central-Eastern Europe and Germany,” European Security, Vol.18, No.3,2009, pp.263-285.美國與中東歐國家的關系處于相對疏遠的狀態(tài)。特朗普上臺后,在戰(zhàn)略重心東移的同時,美國重新回歸中東歐地區(qū),并將其視為美國應對大國競爭的戰(zhàn)略立足點。美國對歐洲的外交政策也隨之發(fā)生偏轉,有意將中東歐打造為新的地區(qū)戰(zhàn)略抓手和支點,利用相互依賴中的不對稱性,與挑戰(zhàn)美國利益的行為體競爭。美國“重返”中東歐是程度概念[3]目前主要存在兩種觀點:美國從未離開過中東歐,美國加速從歐洲撤離。See Federiga Bindi, Europe and America: The End of the Transatlantic Relationship?, Washington, DC: Brookings Institution Press, 2019。,并不局限于軍事戰(zhàn)略,而是涉及對中東歐地區(qū)外交、戰(zhàn)略、能源、安全等各方面的投入,其表現與政策如下:

    (一)高層互訪頻繁

    特朗普擔任美國總統(tǒng)以來,美國高層重新發(fā)掘了中東歐地區(qū)的戰(zhàn)略重要性,高層互訪的頻率、強度得到提升。2017年7月,特朗普上任后首訪的第一個歐洲國家選在波蘭,并稍后于9月參加在羅馬尼亞舉行的“三海倡議”峰會。同年10月,負責歐洲和歐亞事務的助理國務卿韋斯·米切爾(A. Wess Mitchell)提出“重返中東歐”的構想,并強調美國競爭對手正在中東歐地區(qū)擴大政治、軍事和商業(yè)影響力,而包括美國在內的西方國家沒有認真對待中東歐地區(qū)的大國競爭。[4]A. Wess Mitchel, “Winning the Competition for Inf l uence in Central and Eastern Europe,”O(jiān)ctober 18, 2018, https://www.atlanticcouncil.org/commentary/transcript/winning-the-competitionfor-inf l uence-in-central-and-eastern-europe-us-assistant-secretary-of-state-a-wess-mitchell/.(上網時間:2019年12月10日)進入2019年以來,美國與中東歐國家的高層互訪更為頻繁。2019年2月,美國國務卿蓬佩奧對中東歐三國匈牙利、斯洛伐克和波蘭進行訪問。這是20年來美國高層首次訪問斯洛伐克,也是2011年以來美國國務卿首次訪問匈牙利。2019年3—6月,捷克、斯洛伐克、匈牙利和波蘭領導人受邀訪問美國。[1]Emily Tamkin, “For Love or Money? Why Central European Leaders Are Visiting the White House,” The Washington Post, May 2, 2019, 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world/2019/05/02/love-or-money-why-central-european-leaders-are-visiting-white-house/?noredirect=on&utm_term=.49d354e89a4d.(上網時間:2019年12月10日)2019年7月,匈牙利、波蘭、斯洛伐克、捷克外交部長相繼訪美。波蘭外交部長雅采克·查普托維奇(Jacek Czaputomicz)表示,如果沒有美國的幫助和與美國的牢固聯系,我們就無法提供安全保障。匈牙利外交和對外經濟部長彼得·西雅爾多(Péter Szijjártó)指出,在經過幾年的疏遠后,美國與中歐國家的關系正在加強。斯洛伐克外交和歐洲事務部長米羅斯拉夫·萊恰克(Miroslav Laj?ák)提出有必要強化美國與中東歐關系以及跨大西洋關系,并強調跨大西洋聯盟在西方文明與其他力量競爭中的地位與作用。[2]David A. Wemer, “Central Europe Ready to Lead on Strengthening the Transatlantic Bond,”July 18, 2019, https://www.atlanticcouncil.org/blogs/new-atlanticist/central-europe-ready-to-lead-onstrengthening-transatlantic-bond/.(上網時間:2019年12月4日)2019年10月,蓬佩奧訪問希臘,呼吁謹慎考慮中國在敏感科技領域的投資。總的來說,美國此前在中東歐地區(qū)的存在感較低,近年來的高層互訪頻繁更似意在改變其在該地區(qū)參與力度不足之現狀。

    (二)多領域的合作強化

    美國重返中東歐,提升安全合作,加強政治對話,促進投資和貿易,擴大人文交流。維持在中東歐地區(qū)的戰(zhàn)略存在是特朗普政府重返中東歐的基本目標。2017年7月,美國積極支持并加入“三海倡議”,這是一個旨在將波羅的海、亞得里亞海和黑海連接起來的區(qū)域合作倡議,比如建設連接地中海和波羅的海的高速公路(Via Carpathia),創(chuàng)建貿易運輸和物流服務的數字平臺,建設保加利亞—羅馬尼亞—匈牙利—奧地利的天然氣輸送走廊,設立投資基金并確定優(yōu)先項目清單等。[3]參與“三海協議”的歐洲國家包括奧地利、保加利亞、克羅地亞、捷克、愛沙尼亞、匈牙利、拉脫維亞、立陶宛、波蘭、羅馬尼亞、斯洛伐克、斯洛文尼亞。See Zsof i a Bajnai, “Three Seas Leaders Must Оvercome External Inf l uence and Internal Disunity to Achieve Prosperity,” September 14, 2019, https://www.atlanticcouncil.org/blogs/new-atlanticist/three-seas-leaders-must-overcomeexternal-inf l uence-and-internal-disunity-to-achieve-prosperity/.(上網時間:2019年12月7日)“三海倡議”成為美國重塑與中東歐國家關系的戰(zhàn)略工具之一,美國可借此加強與中東歐國家的貿易、能源、數字和交通基礎設施合作。

    美國對北約的軍事承諾一直存在,但特朗普政府在此基礎上加強了對中東歐國家的安全擔保。2016年,美國分別在羅馬尼亞、波蘭啟用與建設導彈防御系統(tǒng)(宙斯盾系統(tǒng)),還推進20多年以來規(guī)模最大的美軍人員與裝備部署,加強在波蘭、保加利亞、斯洛伐克、匈牙利、羅馬尼亞和波羅的海三國的軍事存在。[1]Michelle Shevin-Coetzee, “The European Deterrence Initiative,” The Center for Strategic and Budgetary Assessment, January 25, 2019, https://csbaonline.org/uplpads/documents/EDI_Format_FINAL.pdf.(上網時間:2019年12月13日)波蘭還邀請美國建立永久性軍事基地(特朗普堡),采購美國作戰(zhàn)裝備,并與美國簽署戰(zhàn)略伙伴關系,安全與防務合作、能源、經貿投資是美波戰(zhàn)略伙伴關系的核心議題。在5G問題上,美國向中東歐國家施壓,將中東歐國家作為圍剿華為在歐洲市場的突破口。波蘭、羅馬尼亞等國與美國簽署聯合聲明,考慮將華為排除在5G建設之外。[2]“Romania, US Sign Memorandum on 5G Technologies ‘In Line with Rule of Law Principles’,”Romania Insider, August 22, 2019, https://www.romania-insider.com/romania-us-5g-memorandum.(上網時間:2019年12月13日)

    如果從經貿額與投資額來看,美國不是中東歐國家貿易和投資的主要對象國,美國對中東歐投資主要集中在維謝格拉德集團四國(包括波蘭、匈牙利、捷克、斯洛伐克)。[3]Balázs Szent-Iványi,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in Central and Eastern Europe: Post-Crisis Perspectives, Palgrave Macmillan, 2017.特朗普上臺后,美國加大在中東歐的經貿投資力度,近幾年來美國與波蘭、匈牙利、捷克、斯洛伐克的貨物進出口額呈現增長趨勢,比如美波貿易額從2016年的95.9億美元增長到2019年的143.4億美元。[4]U.S. Census Bureau, “U.S. Trade in Goods by Country,” https://www.census.gov/foreigntrade/balance/index.html#A.(上網時間:2020年2月1日)在投資領域,美國在2018年10月通過《善用投資促進發(fā)展法案》(BUILD Act),將海外私人投資公司(OPIC)和美國國際發(fā)展署的發(fā)展信貸管理局(DCA)合并為一個新機構——美國國際發(fā)展金融公司(IDFC),將現有投資組合能力從290億美元提高600億美元,使美國能在中東歐等地區(qū)與其主要競爭對手抗衡。[1]Daniel F. Runde and Romina Bandura, “The BUILD Act Has Passed: What’s Next?,” Center for Strategic and International Studies, October 12, 2018, https://www.csis.org/analysis/build-act-haspassed-whats-next.(上網時間:2019年11月15日)該法案被認為是美國抗衡“一帶一路”倡議的直接回應。

    特朗普政府將能源安全和能源出口作為美國經濟安全的重要支柱。美國重返中東歐或將推進其能源供應的多樣化,致力于將中東歐地區(qū)轉變?yōu)闅W洲的天然氣樞紐,并加大美國在該地區(qū)能源領域的經濟參與度。目前,大多數中東歐國家與美國的能源政策“不謀而合”。波蘭和立陶宛將液化天然氣作為其國家安全戰(zhàn)略的一部分。[2]Michal Bok?a, “The United States and its New Allies in Europe,” Georgetown Journal of Iпt(yī)еrпаtiопаl Аffаirs, July 15, 2019, https://www.georgetownjournalof i nternationalaffairs.org/onlineedition/2019/7/14/the-united-states-and-its-new-allies-in-europe.(上網時間:2019年10月15日)2018年,波蘭與美國簽署為期24年的液化天然氣進口合同,波蘭天然氣公用事業(yè)公司(PGNiG)將從2022年起自美國進口多達94億立方米的液化天然氣。[3]Kai-Olaf Lang, “Polens unersetzbarer Partner: Warschau vertieft den sicherheitspolitischen Bilateralismus mit den USA,” Stiftung Wissenschaft und Politik, July 2019.美國認為德國與俄羅斯合作的“北溪二號”天然氣管道項目加深歐洲對俄羅斯能源的依賴,故而公開反對“北溪二號”項目,并批評德國和其他西歐國家的大型能源公司。[4]“Pence Presses Merkel over Nordstream, Iran Deal,” Reuters, February 16, 2019, https://www.reuters.com/article/us-germany-security-merkel/pence-presses-merkel-over-nordstream-irandeal-idUSKCN1Q50H9.(上網時間:2019年12月15日)2019年12月,美國政府簽署2020財年《國防授權法案》,其中包含了對參與“北溪二號”項目的企業(yè)及個人的制裁條款。[5]U.S. Department of State, “Fact Sheet on U.S. Opposition to Nord Stream 2,” December 27, 2019, https://www.state.gov/fact-sheet-on-u-s-opposition-to-nord-stream-2/.(上網時間:2019年12月20日)

    (三)轉變價值觀輸出方式

    美國對中東歐國家的價值觀輸出方式面臨挑戰(zhàn),不僅體現在傳播渠道,還體現在傳播主體的改變。美國積極開展公共外交,向中東歐國家推廣“普世價值”,宣傳西方理念和價值觀,致力于建立其與中東歐國家伙伴關系的“民主基礎”。美國認為“民主”是維持西方競爭優(yōu)勢的關鍵,為夯實跨大西洋主義,保證中東歐國家與美國的價值觀保持一致,有必要建立一個非正式的或“1.5軌”外交平臺來解決民主政治和價值觀問題,比如中東歐國家青年交流計劃[1]Daniel Fried, Jakub Wisniewski, Denise Forsthuber and Alena Kudzko, “The United States and Central Europe: Tasks for a Second Century Together,” GlOBSEC and Atlantic Council, June 2019.。

    除了提升其在中東歐地區(qū)的正面形象,美國還通過非政府組織等向中東歐國家滲透“疑中”思維,破壞中國與中東歐國家合作的社會與民意基礎。2017年7月以來,美國國家民主基金會(NED)分別在捷克、斯洛伐克、匈牙利和波蘭開展“中國影響力(Chinfluence)”項目,其對中國在上述四國的政治和經濟影響力研究認為,中國通過與中東歐國家進行雙邊談判以及通過“17+1合作”和“一帶一路”,已經與中東歐國家的政治家、企業(yè)、媒體、智庫和大學等機構建立了聯系網絡。[2]Ivana Karásková, Tamás Matura, Richard Q. Turcsányi and Matej ?imal?ík, “Central Europe for Sale: The Politics of China’s Inf l uence,” AMO Policy Paper, No.3, 2018.美國大肆渲染中國的“銳實力”和“影響力滲透”,試圖喚醒中東歐對以往制度的歷史記憶,并引導中東歐對中國投資和影響力的負面看法。

    二、美國重返中東歐的動因

    中東歐地緣政治的重要性吸引了世界主要大國的關注,該地區(qū)已成為美國地緣戰(zhàn)略中的關鍵環(huán)節(jié)。美國重返中東歐有著復雜的戰(zhàn)略考量,既有應對歐洲內部秩序變遷的因素,也暗含鞏固勢力范圍、對沖中俄影響力之意圖,乃是美國大戰(zhàn)略調整的延伸。

    (一)鞏固傳統(tǒng)勢力范圍

    美國重返中東歐的前提假設是大國競爭的回歸,這是更為單邊、零和的戰(zhàn)略構想。在韋斯·米切爾看來,美國的競爭對手正在中東歐擴大其政治、軍事和商業(yè)影響力,但美國在很長時間內沒有認真對待競爭,因為美國對戰(zhàn)后秩序感到滿意,并且認為歷史已經終結。[3]A. Wess Mitchel, “Winning the Competition for Inf l uence in Central and Eastern Europe,”O(jiān)ctober 18, 2018.2017年美國《國家安全戰(zhàn)略報告》將盟友和合作伙伴定義為促進美國地緣戰(zhàn)略愿景的角色。美國外交政策不再簡單地以意識形態(tài)為唯一標準,注重外交政策中的“現實主義”?!懊绹鴥?yōu)先”國家安全戰(zhàn)略是基于美國的戰(zhàn)略原則對美國利益的評估,以解決美國所面臨挑戰(zhàn)。這是一種原則性的現實主義戰(zhàn)略,是以結果而不是單純以意識形態(tài)為導向的。美國重返中東歐的目的不是維持國際秩序,而是通過遏制其他“替代權力中心”來維護美國的主導地位。盡管與部分中東歐國家存在分歧,美國仍繼續(xù)與其保持接觸,而不是加以孤立。特朗普認為:“在美國國家安全戰(zhàn)略體系中,盟友與合作伙伴至關重要,不僅有利于維護地區(qū)權力平衡,而且可以增強美國的實力、擴大美國的影響力。”[1]劉國柱:“美國國家安全戰(zhàn)略的持續(xù)性與多變性——21世紀《美國國家安全戰(zhàn)略報告》比較研究”,《當代世界》2018年第2期,第27頁。See also The White House, National Strategy of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December 2017.這意味著美國對盟友和合作伙伴角色的界定越來越有條件性,交易的前提也更為明顯,如果期望獲得美國的幫助或擔保,必須按照美國利益去貢獻相應份額。

    (二)歐洲秩序變遷帶來的機遇

    在“疑歐”政黨崛起、民族國家回歸、差異性一體化和歐洲議會多元化的背景下,維持歐洲一體化所必需的“團結一致”和“共識政治”已經非常困難,歐洲極可能形成新的區(qū)域公共產品供給格局。目前,歐洲出現多個權力中心,沒有一個歐洲國家在本地區(qū)擁有主導地位。美國的戰(zhàn)略調整、俄羅斯的軍事威脅、德國的經濟霸權、中國的外交關系等多個因素內嵌于歐洲權力平衡。在歐洲區(qū)域公共產品供求失衡,特別是供給水平下降、需求水平上升以及需求差異性增強的情況下,區(qū)域公共產品就容易出現供給競爭,出現一種新的區(qū)域公共產品格局。

    總的來看,中東歐國家在安全上依賴美國及北約,在經濟上依賴歐盟。盡管歐盟仍然是全球重要經濟體,歐洲一體化無法適應后金融危機時代的變化以及日益增長的和差異性的公共產品需求,也未能實現更大的團結一致和政治一體化,無法鞏固歐盟內部利益、社會和經濟福祉,歐盟成員國之間的政治分歧、經濟差異和社會不平等將使中東歐國家特別容易受到外部行為體的影響,并帶來消極的溢出效應。當美國無法為歐洲國家提供足夠的公共產品并且歐洲一體化未能滿足歐洲國家的需求時,歐洲地區(qū)最容易出現“金德爾伯格陷阱”。在中東歐地區(qū),已有跡象顯示“零和博弈”或將凌駕于“合作共贏”。美國希望通過“重返”中東歐地區(qū),重新塑造多權力中心的中東歐地區(qū),繼而重塑歐洲地緣政治。

    (三)抗衡中俄的影響力

    在地緣政治競爭與合作復雜的歐亞大陸,美國希望確保在東亞和歐洲地區(qū)保持權力均衡,平衡或接觸競爭者來實現地區(qū)權力平衡。美國指責俄羅斯和中國都是“修正主義者”和尋求改變國際秩序的力量,其“意圖構建與美國的價值觀和利益相對立的世界”[1]The White House, National Security Strategy of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December 2017, https://www.whitehouse.gov/wp-content/uploads/2017/12/NSS-Final-12-18-2017-0905-2.pdf.(上網時間:2019年11月7日)。美國認為中俄關系不斷深化,兩國外交政策已經以新的協同方式在歐洲融合,美國在歐洲面臨嚴峻挑戰(zhàn)。比如,俄羅斯在中東歐繼續(xù)提升軍事力量,并對歐洲帶來“混合威脅”。[2]Nicole Ng and Eugene Rumer, “The West Fears Russia’s Hybrid Warfare: They’re Missing the Bigger Picture,” Carnegie Endowment for International Peace, July 3, 2019, https://carnegieendowment.org/2019/07/03/west-fears-russia-s-hybrid-warfare.-they-re-missing-biggerpicture-pub-79412.(上網時間:2019年11月14日)中國通過中國-中東歐國家合作框架和“一帶一路”倡議提升了在該地區(qū)的影響力。雖然中國不會對北約構成直接軍事威脅,但中國是北約的潛在威脅——中國可利用港口和鐵路等關鍵基礎設施來干擾北約的機動能力,并且利用經濟杠桿分化中東歐國家。[3]Andrea Kendall-Taylor, “China’s Expanding In fl uence in Europe and Eurasia: Testimony before the HFAC Subcommittee on Europe, Eurasia, Energy, and the Environment,” Center for a New American Security, May 9, 2019, https://www.cnas.org/publications/congressional-testimony/chinasexpanding-in fl uence-in-europe-and-eurasia.(上網時間:2019年11月16日)2019年10月底,美國副總統(tǒng)邁克·彭斯(Mike Pence)撰文指責中國投資建設的希臘比雷埃夫斯港口存在軍事用途。[1]The White House, “Remarks by President Pence Frederic V. Malek Memorial Lecture,”O(jiān)ctober 24, 2019, https://www.whitehouse.gov/briefings-statements/remarks-vice-president-pencefrederic-v-malek-memorial-lecture/.(上網時間:2019年12月7日)為應對中俄影響力的沖擊,美國或將采取更強硬的方式,在繼承和發(fā)展其原有影響力的基礎上,擴大對中東歐國家的支持力度并吸引新的伙伴,從而進行對抗性競爭并獲取戰(zhàn)略比較優(yōu)勢。

    三、美國重返中東歐的影響

    美國重返中東歐不僅對該地區(qū)地緣政治競爭態(tài)勢有所影響,還反映了大國博弈與國際秩序變化之風向。美國重點介入中東歐地區(qū),不僅會弱化歐盟戰(zhàn)略自主,在一定程度上破壞跨大西洋紐帶關系,還可能對中國與中東歐合作增添不確定性。

    (一)提升中東歐國際影響力

    蘇聯解體后,中東歐國家以“回歸歐洲”或“回歸西方”為首要目標,進行了全面的經濟、政治和社會轉型,并逐步符合加入歐盟的標準。在成為歐盟成員國后,中東歐國家融入歐洲和全球市場獲得了巨大的收益,促使其國內生產總值上升、失業(yè)率下降和生活水平提高。但與此同時,中東歐國家一直處于兩難境地。一方面,中東歐國家不想讓渡過多權限給歐盟;另一方面,中東歐國家也想借助外部力量平衡歐盟對其滲透。因此,盡管中東歐是一個多元化的地區(qū),但多數中東歐國家樂見美國的戰(zhàn)略調整,畢竟該地區(qū)在此前一段時間并未真正得到美國外交戰(zhàn)略的關注。在地緣政治回歸和權力轉移的過程中,中東歐國家的角色和戰(zhàn)略選擇比通常設想的更為多樣化。中東歐國家更需要在國際秩序變遷中尋求平衡,最大限度地維護自身利益。但是,美國重返中東歐究竟是真正基于其長期利益所在,還是僅為達成短期目標,抑或美國未來在多大程度上仍會繼續(xù)執(zhí)行其重返中東歐的政策,皆系懸而未決之問題。

    (二)弱化歐盟戰(zhàn)略自主

    盡管美國與歐洲一直有不同的利益和優(yōu)先事項,跨大西洋關系經常受到經濟競爭和政治困境的影響,但從杜魯門、艾森豪威爾到奧巴馬,二戰(zhàn)以來的歷屆美國政府都大力支持歐洲一體化進程。[1]Geir Lundestad, Empire by Integration, The United States and European Integration,1945-1997,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98; Winfried Loth, Building Europe: A History of Eиrореап Uпif i саtiоп, Berlin/Boston: De Gruyter/Oldenbourg, 2015.可以說,強大、繁榮和統(tǒng)一的歐洲是美國推進戰(zhàn)后秩序的有效伙伴,也是最重要的盟友。不過,“美國優(yōu)先”外交政策給大國關系帶來巨大沖擊,美歐關系也不例外。從目前情況看,歐洲一體化將進入一個深度調整的時期,短期內歐盟作為一個整體的影響力很難明顯提升。歐洲一體化調整是在地緣政治博弈加劇與美國單邊主義沖擊的背景下發(fā)生的,這無疑會加劇歐洲整體上的戰(zhàn)略焦慮。一方面,歐盟在大國地緣政治競爭中難以獨善其身。另一方面,大國競爭的復蘇不利于歐盟推行其多邊主義的世界秩序構想。歐盟的困境和分歧為美國提供了分而治之的機會。

    美國重返中東歐是利用歐洲內部分歧,挑戰(zhàn)歐盟戰(zhàn)略自主地位。隨著英國脫歐和歐洲一體化的“德法軸心”或“德法雙輪”驅動,中東歐國家成為美國平衡法德領導權的主要力量。在地緣政治和安全議題上,歐盟的權限更容易受到外界的干擾,尤其是美國對歐盟成員國影響巨大。隨著美國重返中東歐,“新歐洲”和“老歐洲”的分歧不斷擴大,這種碎片化會削弱歐洲的行動力,因為歐盟成員國在很大程度上都比較在意其行使外交政策的能力,而大多數地緣政治議題仍屬于國家權限。雖然歐洲一體化可以增強歐盟成員國在激烈的地緣政治競爭中獲得有效競爭以及抵抗威脅和敵對行動的能力,但是歐盟分散的外交政策治理模式無法引導其成員國實現權力的共享和分配,繼而無法有效地支持歐洲的利益和價值觀。美國成為挑戰(zhàn)歐盟戰(zhàn)略自主的最不確定因素。

    (三)阻礙中國與中東歐合作

    美國重返中東歐不僅改變了中東歐國家與域外大國之間的互動模式,還將催生一個新的歐洲地緣戰(zhàn)略環(huán)境。美國的零和博弈思維傾向于將對中東歐地區(qū)的重塑與中美全面戰(zhàn)略競爭聯系起來,甚至提升到全球秩序和國際規(guī)則的戰(zhàn)略博弈層面。美國希望在更宏大的地緣政治范圍內來對沖中國崛起的影響力,各地區(qū)間的議題聯動和互嵌效應將會影響“一帶一路”倡議合作的進一步推進,增加各類風險。在美國看來,如果中國在中東歐地區(qū)的影響力繼續(xù)增長,這將對美國的競爭力、治理模式、理念規(guī)范、戰(zhàn)略利益構成直接威脅,因此中國與中東歐合作被納入美國對華戰(zhàn)略競爭的視野。

    近年來,中國與中東歐國家的各領域合作取得豐碩成果。隨著“一帶一路”建設的推進和中國-中東歐國家合作框架的完善,中國的影響力成為美國重返中東歐的制衡對象之一。中國的經濟投資滿足了中東歐國家對基礎設施的真正需求,但這與美國在中東歐的戰(zhàn)略構想相沖突、違背。在美國看來,中國在歐洲日益增長的經濟影響力將轉化為政治影響力。于是,美國希望通過重返中東歐減少中東歐國家參與“一帶一路”建設的動力。美國重返中東歐已成為深化“17+1合作”與“一帶一路”倡議在歐洲推進的新干擾因素。

    美國重新加強與中東歐國家的對話與合作,特別是加強在商業(yè)、能源、安全和價值觀領域對沖中國投資項目的優(yōu)勢和影響,引導中東歐國家對其參與“17+1合作”和“一帶一路”建設進行重新戰(zhàn)略定位,其手段包括:其一,利用中東歐國家對“一帶一路”的期望與合作成效之間的差距及期望未實現的挫敗感,遏制其參與“一帶一路”建設的積極性;其二,通過制定基礎設施建設的高質量標準來向中國施壓,并對中國與中東歐國家的合作設置各種障礙;[1]Andrea Kendall-Taylor, “China’s Expanding Inf l uence in Europe and Eurasia: Testimony before the HFAC Subcommittee on Europe, Eurasia, Energy, and the Environment”.其三,強調“一帶一路”的弊端與風險,包括勞工標準與環(huán)境標準;其四,重視在高科技合作領域施壓,逼迫中東歐國家在建設5G網絡時不得使用中國設備。美國上述舉措一旦奏效,“一帶一路”在中東歐地區(qū)的推進將面臨更多阻礙和變數。

    四、結語

    美國重返中東歐的戰(zhàn)略構想仍在演進過程中,美國很可能會繼續(xù)強化其在中東歐的地緣政治作用,利用歐洲內部的分裂,削弱歐盟整體政策的有效性和連貫性。在全面對華競爭的背景下,美國重返中東歐更是為了擠壓中國在該地區(qū)的合作與發(fā)展空間,給中國與中東歐合作增添不確定性。中國要保持戰(zhàn)略定力,繼續(xù)與中東歐國家深化合作,更加精準地提供中東歐國家真正需要的公共產品,使中東歐國家在與中國合作中有更多的獲得感。同時,中國應重視與歐洲大國的合作,照顧歐盟的合理關切,就中國-中東歐合作與歐盟進行開誠布公的對話,減少歐盟的誤解與誤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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