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不止添香
——女性在浙江私家藏書史上的作用探析

單 驊

(浙江圖書館，浙江杭州 310007)

“綠衣捧硯催題卷，紅袖添香伴讀書”，如此的意境曾使不少讀書人艷羨不已。作為紅袖的女性來說，卻只是讀書人營造溫馨情調(diào)，用來消除讀書寂寞的伴讀。但縱觀浙江私家藏書史，在男性藏書家一統(tǒng)天下的背后，卻有不少優(yōu)秀的女性。本文旨在對這些優(yōu)秀的女性進行收集和梳理，并對她們在這段輝煌歷史中所發(fā)揮的作用，進行較深入地分析與探討。

1 浙江私家藏書的歷史概述

早在魏晉南北朝時期，隨著南北地區(qū)各民族文化的交流，浙江私家藏書事業(yè)就開始興起。五代時期，江南一帶因重大戰(zhàn)爭少于北方，社會相對穩(wěn)定，藏書數(shù)量迅速增長，私家藏書的重心由北方移至南方?？低跄隙桑贾莩蔀槿珖巍⒔?jīng)濟、文化的中心，私家藏書出現(xiàn)了空前繁榮的局面，確立了全國私家藏書的中心地位[1]。此后數(shù)百年間，杭州一帶一直保持著全國藏書中心之一的地位，浙江作為全國私家藏書中心的地位愈趨鞏固。根據(jù)范鳳書先生的研究，浙江歷代藏書家共計1062人，占全國藏書家總數(shù)的22%，比江蘇高3.4個百分點，名列第一[2]。

2 浙江私家藏書史上女性的表現(xiàn)

在這段悠久的浙江私家藏書歷史中，有關(guān)女性的記載很少。女性由于長期處于被壓迫的地位，只有極少數(shù)人有接受教育的機會。但在男性藏書家一統(tǒng)天下的背后，卻有不少優(yōu)秀的女性。她們有些博學多才，好書有志，成為鳳毛麟角的女藏書家。還有些是藏書家的好母親、好妻子，她們遠見卓識，推動了浙江私家藏書的發(fā)展。本文選取了具有代表性的浙籍或非浙籍，但在浙江有藏書及著書活動的女性，這些優(yōu)秀女性的表現(xiàn)可圈可點，巾幗不讓眉須，值得稱頌。

2.1 女性藏書家

2.1.1 李清照

李清照(1084—約1155)，宋代女詞人，婉約詞派代表，號易安居士，齊州濟南(今山東省濟南市章丘區(qū))人，有“千古第一才女”之稱。把李清照歸在浙江私家藏書這段歷史中，實是因為她晚年定居杭州，其南來失書護書主要是在浙江境內(nèi)。記錄李清照藏書、失書等最詳細完整的，應(yīng)屬她的自傳體散文《金石錄后序》。在浙江避亂的歲月中，她經(jīng)歷了戰(zhàn)亂散失，輾轉(zhuǎn)流佚，禍變被劫，居家遭竊，幸存圖籍已十去其七八，伴隨李清照苦度殘年。但她對南渡后藏書的全部散盡，卻是抱著樂觀的態(tài)度?！逗笮颉方Y(jié)尾云：“然有有必有無，有聚必有散，乃理之常。人亡了，人得之，又胡足道！”這樣曠達不俗的見識，不是所有藏書家能做到，而出自一個閨秀藏書家筆下，值得贊嘆。

2.1.2 柳如是

柳如是(1618—1664)，明末清初女詩人，本名楊愛，字如是，又稱河東君、蘼蕪君。浙江嘉興人。原為江南名妓，居“秦淮八艷”之首[3]。她廣覽珍本秘籍，擅長詩文丹青，后為著名學者錢謙益所喜愛，二人共居于絳云樓。樓內(nèi)是謙益耗盡一生心血收集來的73個大柜子圖書，藏晉唐宋元以來書與宋刻書數(shù)萬卷。謙益校讎圖書，每有疑問，便與如是切磋，或請她尋檢典籍。面對樓中的盈棟縹緗、如山卷帙，如是博聞強記，總是信手拈來，讓他驚嘆不已，對如是更加敬重。如是藏書手跡極為珍稀，有元本《樂府新編陽春白雪》等，見存“女史”“惜玉憐香”等印，印證錢柳二人才藝相合，互為愛書。

2.1.3 查惜

查惜(生卒年未詳)，清女詩人，字淑英，號南樓，自署插花道人。浙江海寧袁花人，清初海寧藏書名家馬思贊之妻[3]。海寧查氏是藏書世家，聞名遐邇。查惜自幼目染耳濡，亦好藏書，善詩文。嫁入馬家后，與思贊同嗜，自相師友。思贊擁書萬卷，筑道古樓，為東南藏書之冠。他與查惜唱和其中，望之若神仙中人，為一代藏書嘉話。只是查惜早卒，留下著作《南樓吟香集》六卷。

2.1.4 沈彩

沈彩(約1748—1787)，清代浙江長興人，字虹屏，號希衛(wèi)，又號掃花女史、梅谷侍史等[3]。自幼入海鹽女詞人彭玉嵌家為婢，并隨彭氏嫁于平湖藏書名家陸烜為妾。自嫁后，因她性明慧，陸烜所藏之書多由她來執(zhí)掌，而她亦嗜藏書、抄書。陸烜的藏書樓為奇晉齋，虹屏在《奇晉齋叢書》每書后刻有她所制手書題跋，鉤玄提要，考訂源流，雖寥寥數(shù)語，卻精妙非常，見者莫不稱善。她的著述主要是《春雨樓集》十四卷。

2.1.5 彭貞隱

彭貞隱(生卒年未詳)，清女詞人，字玉嵌，浙江海鹽人，平湖藏書名家陸烜原配。貞隱家族中多名士才人，在家庭影響下亦工詩能文，好藏書。她亦是沈彩詩文的啟蒙老師[3]，與沈彩同為陸烜藏書知友，夫婦三人共賞書畫乃藏書界的佳話，但貞隱終為沈彩名氣所掩，如今已知之甚少。

2.1.6 潘佩芳

潘佩芳(1766—1787)，清代錢塘人，海鹽書畫家朱文珮之妻。她年少有成，多才多藝，既工詩又善畫。特精畫蘭，因署其書齋曰：“畫蘭室”。她還“喜藏書，貲不足，恒典釵償之”[4]，可見對藏書的喜愛程度。雖22歲卒世，但著有《畫蘭室詩稿》傳世。

2.1.7 溫匋

溫匋(1898—1930)，字彝罌，浙江長興人，長興著名藏書家王修之妻。溫匋喜藏書不遜于其夫。夫婦二人居北平時，溫匋常偕夫至琉璃廠、隆福寺舊書肆搜求善本書籍，有時遇好書而財力不足，或典當購書，或借回連夜抄寫。她善瘦金書，所補抄完帙之書，輒以自豪[5]。夫婦建有藏書樓，名“詒莊樓”，每獲佳本，輒相考訂，隨筆記錄。溫匋著有《彝罌詞》，輯有《朝鮮藝文志》。溫匋夫婦二人喜書藏書的事跡，在民國時的浙江文化界、藏書界，傳為佳話。

2.2 藏書家身后的優(yōu)秀女性

作為知識女性，女藏書家們好書有志，實在難得?？闪碛幸恍┡裕齻冸m沒有直接參與藏書，但她們卻有著非凡的遠見和對書籍的熱愛與堅持。即使身處逆境之中，卻仍默默地支持著家人的藏書事業(yè)，成就了一大批藏書名家們，這些女性也是很值得稱贊的。

2.2.1 洪鐘之母姚夫人

姚夫人(生卒年未詳)，明代刑部尚書洪鐘之母。明代自成化至崇禎近一百八十年來，洪鐘家族五代藏書，這種情況在全國是很少見的。洪鐘為南宋名臣洪皓后裔，喜藏書。其父洪薪歿后，其母姚夫人擔負起了撫育少年洪鐘的重任，她嚴格教育且很講究方法，常常告誡年少的洪鐘：“汝父存時，見汝聰明過人，每喜語人曰‘人皆積金以遺子孫，吾惟教子以一經(jīng)耳’”[6]。又說：“累世積德，然未有顯發(fā)者，雖吾祖與父大負才美，而不獲見用，吾亦偃蹇若是。所以顯發(fā)而昌大門戶者，尚望于爾曹也。汝能記之乎？”洪鐘每有懈怠便會想到母親的辛勞，于是更加勤奮努力，終成大器。

2.2.2 商景蘭

商景蘭(1605—1676)，明末清初女詩人，字媚生，會稽(今浙江紹興)人。她出身官宦之家，從小具有較好的家庭文化環(huán)境。其夫祁彪佳是著名藏書家祁承爜之子。景蘭助夫襄理藏書，夫婦二人伉儷相敬。后清兵攻下南京，彪佳投水自盡，以身殉國。景蘭深明大義，挑起教子重任。據(jù)《靜志居詩話》卷二十三所載，“(祁)公懷沙日，夫人年僅四十有二。教其二子理孫、班孫，三女德淵、德瓊、德宦，及子婦張德蕙、朱德蓉。葡萄之樹，芍藥之花，題詠幾遍。經(jīng)梅市者，望若十二瑤臺焉?！盵7]景蘭著有《香奩集》《東書堂合稿》。在她的引導(dǎo)下，這個家庭充滿濃郁的書香文化氣息，是真正的詩書作家的藏書世家。

2.2.3 汪孺人

汪孺人(生卒年未詳)，其名不可得聞。清代浙江蕭山人，出身于名族，其父兄皆有聲藝壇。自幼識文知書，有賢淑之稱，后嫁于蕭山藏書家王鉽。王鉽性耽書，曾輯左國以下，傍及子史與諸家集，志未就而卒，遺孤方4歲。孺人慨然曰：“遺金滿籝，曷若傳一經(jīng)以成父志”，誓成夫志，輔子成人，命其子洪源陸續(xù)積書，遇有秘本即購之，終得數(shù)萬卷，建樓以貯之，竟能與大藏書家并立，其志節(jié)、其精神實是可欽可敬[4]。

2.2.4 朱太孺人

朱太孺人(生卒年未詳)，其名不可得聞。清代仁和(今浙江杭州)藏書家趙昱、趙信之母，系山陰大藏書家祁承爜的曾外孫女。她常以祁氏藏書家風勉勵二子，二子也立志繼承母家祁氏藏書之盛事。清初祁承爜的澹生堂書散，趙氏兄弟因母親的關(guān)系，得澹生堂藏書，筑專室以藏之[4]?！岸帧毙燎谒鸭浼?，小山堂聲名既揚，四方書商接踵而至。兄弟敬母亦有“書香氣”，每得異書，即送到母親處，輪番迭進，以為嬉笑，誠如清代著名學者全祖望所言“天倫之樂所稀也?！?/p>

2.2.5 陸錫貞

陸錫貞(生卒年未詳)，浙江平湖人，清著名藏書家、書畫家錢天樹之妻。天樹一生嗜書如命，錫貞亦精通文墨，二人相與展閱，評書論畫[8]。有藏書樓名為“味蘿軒”“味夢軒”“是耶樓”等，多至數(shù)萬卷，以收藏古籍及金石書畫名冠一時。

2.2.6 陳染蘭

陳染蘭(生卒年未詳)，字雙聲，清藏書家勞權(quán)之妾。染蘭善于修補裝訂，深得勞權(quán)寵愛。勞權(quán)手抄本《古梅吟稿》跋稱：“頃得淥飲先生手抄《夾漈遺稿》，倩雙聲重裝，補綴熨貼，殊可人意?！蓖跣婪驗椤恫貢o事詩》作“補正”，對此有按語云：勞權(quán)“有雙聲為掌書記，其風雅韻事，不亞于梅谷之有虹屏，久能之有香修，宜附著之”[9]。

2.2.7 蔣母馬安人

馬安人(生卒年未詳)，其名不可得聞。清海寧藏書家蔣光煦之母。光煦十歲而孤，馬氏親自課讀。錢儀吉在《蔣母馬安人傳》有說：“安人海昌馬氏，歸候選布經(jīng)歷蔣君星槐，亦州人也。蔣君簉劉氏生子光煦，十歲，蔣君卒。安人課之讀，涕泣告誡之，光煦亦感動，自厲于學?！盵3]光煦在馬氏的教導(dǎo)下，自幼就好購書、藏書，每有販書者來，則持書請示安人買下，其母輒嘆曰：“昔人有言，積金未必能守，積書未必能讀。若能讀，即為若市?！惫势浼苌蠒找娣e長，終成大藏書家。

2.2.8 方矩

方矩(？—1951)，鄞縣(今浙江寧波)人。其素嫻文墨，性喜典籍，后嫁于同郡李氏。李氏為甬上望族，李蔡二家合資開設(shè)泰巽錢莊。后蔡氏投機失敗，以其墨海樓藏書抵債出讓。其時李家主人早逝，方矩力主將蔡氏藏書購歸，乃顏其樓曰萱蔭。并一面聘師教子，一面聘人整理藏書，編成《萱蔭樓藏書目錄》[4]。解放后，萱蔭樓藏書無償捐獻給國家，分別藏于國家圖書館古籍館和浙江圖書館。

3 女性在浙江私家藏書史上的作用和影響

3.1 女藏書家的產(chǎn)生反映了當時浙江女性社會地位的提高

婦女地位如一面明鏡，映射出一個社會的文明程度?？v觀浙江私家藏書的發(fā)展史來看，在當時男尊女卑的傳統(tǒng)社會，女性因長期處于男權(quán)社會的從屬地位，幾乎被剝奪了獲取知識的權(quán)利，故知識女性也只是少量存在。在這樣的文化背景下，能夠表現(xiàn)才能的女性微乎其微，而涉足藏書領(lǐng)域有所成就者更是寥寥可數(shù)。

但至宋代，由于科舉制度更具開放性，加上浙江刻書業(yè)的繁盛，激勵了更多人的讀書熱情，私家藏書之風盛行。尤其是明代后期，浙江一帶更是薈萃了眾多藏書大家，成為天下藏書中心。女性就有了較為寬松的文化空間。民間藏書豐富，書籍廣布流傳，女性閱讀的機會大增。在明清之際，涌現(xiàn)出了女性藏書家，不論身為閨秀的查惜，還是由妓家身份從良的柳如是等等，她們的作品得以刊刻問世，除與其自身修養(yǎng)外，都與其生活所貼近的藏書樓，與其愛書、藏書不無關(guān)系。才學出眾的女藏書家們，成為當時許多文人尊重的對象。文人們尊重有才學的女性，為女性營造讀書創(chuàng)作的生存空間，還親撰列傳書評，推廣女性文學成果[10]。這一切都直接影響到女性受教育的數(shù)量、程度及文化水平，女性的社會地位得以提高，并在當時社會許可的文化生存空間內(nèi)閱讀、創(chuàng)作、交流，演繹了明末清初絢麗多彩的才女文化。

3.2 女性在培育浙江私家藏書家中起著重要的教育作用

江南多才女，浙江的女性較其他地區(qū)受到更多的文化熏染，尤其在名門望族中，女性的學識和修養(yǎng)較高，故這批女性在撫養(yǎng)后代、居家持家上擁有家族男性所無法比擬的便利，尤其在教育后代子孫中顯示出不可替代的作用[11]。

在傳統(tǒng)的蒙學教育中，家庭教育是基本形式。女性能接受文化教育的多是官宦之家的閨秀，不少杰出人才都是家庭教育的成果。如著名的才女李清照，從小就受教于父親——北宋文學家李格非。在家庭教育中，女性扮演著重要的角色。而對受過教育的女性來說，兒孫在啟蒙階段，甚至直接承擔起了授學的使命。如海寧藏書家蔣光煦之母馬氏，在丈夫去世后，親自對兒子傳授知識。在她的教導(dǎo)下，光煦不但書讀的好，而且自幼就開始購書、藏書。他愛書、藏書之舉得到了母親的支持，積累日豐，終成大藏書家。作為藏書家的母親，大多既出身于詩禮之家，又結(jié)婚于詩書之士。這些女性自身具有一定的學識，或者特別看重知識修養(yǎng)，這是啟蒙教育的基礎(chǔ)。

3.3 女性藏書或參與藏書，引起了當時浙江家刻的盛行

浙江私家藏書盛行引起了家庭對女性教育、才華的重視，為她們知識和才情的增長提供了很好的平臺。家學傳遞、家族文化的積累成為當時私家藏書的重要目的，這就促使有條件的家庭重視女性才學，不僅把兒子，還把女兒的文學創(chuàng)作也刻印出來，變?yōu)榧也氐囊徊糠?，轉(zhuǎn)化為家族文化，提高社會聲望。許多女性成員的學識頗得父兄的賞識，甚至引以為榮，因此有條件的家庭，多會支持女性出版專集，或自家刻印，或經(jīng)由父兄推薦請他人刻印。作為家庭財富和文化成就的象征，這些書籍大多被贈出，用以鞏固各種社會關(guān)系，偶爾它們也會在書鋪出售[10]。家刻的發(fā)展使困居于家中的女性，不必越出圍墻，士紳之女就可以飽覽家中藏書。家庭資助女性的作品出版，將女性才華融進了家族文化資本中，大大增加了女性受教育機會，促進了對女性進行教育的合法性[11]?？逃∨灾鞯募铱瘫九c官刻本、坊刻本在社會上傳播開來，促進了女性的學識，有利于改變?nèi)藗冃闹械墓糯孕蜗?，將女性才與德并重，為女性的閱讀、書寫、才華施展提供了物質(zhì)前提。

3.4 女性藏書或參與藏書，有利于當時家庭文化的發(fā)展

書籍可以提升人的知識與修養(yǎng)，提高社會聲望，有著改變身份的意義。從家族的角度看，擁有大量的藏書，就可以成為一個家族身份和聲望的象征，有些家族不惜貲財、甚至幾代共同戮力，構(gòu)建起一個規(guī)模藏書。家庭藏書可以提高成員的文化學養(yǎng)，將他們轉(zhuǎn)化為有身份意義的文化人，溢卷的書香同樣也可以影響著女性成員。

私家藏書能使家庭女性可以在庭院深深中足不出戶，飽覽家中藏書，了解外面世界。豐富的家藏使女性既避免了出頭露面的風險，又能進行閱讀和寫作，加入到傳統(tǒng)讀書人的行列，成為有學識的人。浙江的許多才女，本就出身于藏書世家，便利的閱讀條件成就了她們的才情與學問。女性藏書或參與藏書不僅提高了個人和家庭身份，而且給整個社會成員包括女性在內(nèi)傳遞了一種文化信息，即擁有書籍就等于擁有了文化地位和聲望魅力，這將會使更多女性走入書籍的世界，有利家庭文化的培育和發(fā)展。

3.5 女性藏書或參與藏書，促使當時浙江社會文化的開放流動

當時的社會流動一般以男性為多，出仕從幕、游學業(yè)醫(yī)、營商務(wù)工等等。但私家藏書的盛行，必然伴隨讀者群體的增加和閱讀之風的興起，會給社會女性的閱讀和書寫帶來積極影響。私家藏書通過贈書、交換書籍、交流評價等，將家族文化資本轉(zhuǎn)化為社會聲望。藏書所帶來的文化聲望建立起來后，就會吸引其他地方游學于此地的學者、士子，甚至慕名而來的各色文人[10]。家庭女性便有機會同遠近來府上進行借閱或拜訪的文化人交往，接觸更多的書寫世界。她們即使在身體上仍然保持著與世隔絕，但外面的思想觀念不可阻擋地走進她們的世界。如柳如是本就艷名遠播，嫁于錢謙益后，二人更是琴瑟和諧。而在錢府，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文人墨客甚至才媛的身影。府邸門口不斷出現(xiàn)名帖投遞、迎來送往的情景，這都來自書籍給主人帶來的魅力，在社會上的影響是無法估量的。

4 結(jié)語

清代張金吾說過：“藏書者，誦讀之資，學問之本也?！庇胁貢娜?，基本是為了滿足自身的求知欲，汲取養(yǎng)分。以往人們對于浙江女子的評述著實是因為漂亮才讓人過目不忘，但漂亮女子到處都有，浙江的女子打動人的卻是她們的思維的靈動和鮮活。對于耽于閱讀的女子來說，讀書、藏書猶如豐厚的土壤，如沒有它，將會沒有滋養(yǎng)，甚至失去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