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二明
說到明茨伯格先生,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說法。有的人說他是世界著名的戰(zhàn)略管理學者,高不可攀;有的人說他是管理學界的離經叛道者,一個“老憤青”;有的人說他是一個騎自行車的癡迷者、滑冰愛好者,但更愛在自己別墅前的小湖上隨獨木舟任意飄蕩……
他的書、他的觀點更會使一些人發(fā)狂、發(fā)癲、發(fā)癡。2005年夏天,我在哈佛商學院參加培訓。在課堂上,一位哈佛的老教授提到明茨伯格先生在其《管理者而非MBA》(Managers Not MBAs)一書中的觀點時,表現(xiàn)得極其憤怒,順手將放在講臺上的這本書扔出了門外,嘴里還不斷地說“垃圾、垃圾”。這對于我這個來自文明古國的人來說,可算是一件奇葩的事了。還沒有等我反應過來,這位老教授又跑到門口,把書撿了回來。他一邊撣著書皮,一邊自嘲地說,“亨利,可是我的老朋友了”。
我與明茨伯格先生結緣,先是從翻譯他的書開始的。那是1986年,中國人民大學的李老師找到我,說要翻譯明茨伯格先生的《五種結構》(Structure in Fives)。我一邊艱澀地翻譯著,一邊半懂不懂地揣摩著明茨伯格先生那獨特的管理理念,比較著我在實踐中所看到的現(xiàn)象。
1988年9月,加拿大麥吉爾大學管理學院開學,為了更直接地了解明茨伯格先生的思想,我選了他所教授的博士課程。班上的博士生不算多,他們來自蒙特利爾的四所大學,有的人講英語,有的人講法語。明茨伯格先生的法語聽起來不如英語,但還是能夠用法語回答問題。
在課堂上,他有一個10分鐘的開場白,請到課的每位博士生簡短地講一個當天的新聞,他也分享一個。然后就言歸正傳,問大家讀了上一堂課后布置的厚厚的閱讀材料以后有無問題。言外之意,沒有問題就可以下課了。當然,沒有一個學生愿意什么都沒聽到就下課了,便爭先恐后地問起問題。這樣一來,明茨伯格先生就沒有主動講過課,都是在回答問題。這種不拘一格的教學方法,實在令我驚奇不已。此外,在課堂討論時,他還有不按套路出牌的事:明明我們討論的內容是組織結構,一位同學在那里大談一首抒情詩的結構,卻博得了他的青睞。
上了幾次課后,我突然感到明茨伯格先生是一位帶有很強哲學意味的管理學者。不僅是他的教學方法,更重要的是他對管理現(xiàn)實與理論的思考方式總能獨辟蹊徑。
明茨伯格先生在本書的開場白中告訴我們:“管理者要走下高高在上的領導神壇……組織要像牛那樣運作……戰(zhàn)略可以像花園里的雜草那樣生長……非凡的想法來自平凡的人……”為了讓你能理解他的觀點,他說,“給你一個提示:書中有一系列的比喻。除了牛和花園、切餅干和炒雞蛋,還有管理大師的神話、‘硬數據的軟肋、蜜蜂般的董事會、減員像放血療法……我的一些最離譜的想法后來反而最受贊譽―有些事情是需要時間才能為眾人所接受的”。
說白了,就是你要對自己所看到的事物有一個正確的獨立思考過程,不可人云亦云。這正是“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在這個過程中,有兩個字要記住,即信與疑。明茨伯格先生之所以在理論上有所創(chuàng)新,對所面對的管理現(xiàn)象有著新的解釋,就是因為他不是簡單地接受以往的管理理論,而是以一個新的角度去思考問題,從而得出自己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