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辛亥革命前期女性意識的覺醒
——以《女報》為中心的考察

付珊珊，劉 釗

辛亥革命前期，中國政局動蕩不堪，國家處在危難之中，有識之士積極尋求救國之路。受西方思潮影響，他們開始意識到國家的強弱與女性息息相關(guān)，正如馬克思所說“沒有婦女的酵素，就不可能有偉大的社會變革”［1］571。于是改革派將救亡圖存的希望轉(zhuǎn)寄在女性身上，呼吁“天下興亡、匹婦有責”，女性自此登上歷史的舞臺，婦女解放思想逐漸萌發(fā)。19 世紀末，女性報刊作為婦女輿論的陣地開始陸續(xù)創(chuàng)刊，《女報》在這個特殊的革命時代潮流下應運而生。

1909 年1 月22 日，《女報》創(chuàng)刊于上海，主編陳以益一直致力于創(chuàng)辦女性報刊，在《神州女報》?？院?，仍舊心懷創(chuàng)辦女性報刊的愿望，只是苦于沒有經(jīng)濟支撐而難以圓夢。《女報》的創(chuàng)辦得益于金能之、葉似香先生的支持，第1 卷第1 期中，陳以益所作《本報之成立》一文詳細論述了《女報》創(chuàng)刊的來由，在偶遇商界名人金能之先生后，得到金、葉二位先生的大力支持，陳以益開始籌劃創(chuàng)辦女性報刊?！杜畧蟆穬H發(fā)行5期，1909年9月?？?。前3 期均是按照論著、意見書、女子科教、演說、紀載、文壇、文藝、小說等欄目出版發(fā)行，第4，5 期為增刊，于己酉年中秋一并發(fā)行。第5期開篇發(fā)布《本社緊要廣告》，對該報未能準期出版作了解釋，并介紹第4，5 期為增刊，一改往期欄目模式，第4 期增刊《女論》，為專門論述女子之事，根本解決婦女問題而做的?？５?期作《越恨》?？?，詳細敘述秋瑾冤案。公告結(jié)尾還提及第6期也已交付印刷，重陽節(jié)前后可以發(fā)行。說明《女報》是有繼續(xù)發(fā)行的計劃，但第6期卻沒能如期面市。雖然《女報》創(chuàng)刊之初，將其定位于月刊，但因經(jīng)費、人員、時局等因素影響，未能按期出版，該報僅出版5期就夭折了。

《女報》可以說是陳以益為實現(xiàn)女權(quán)啟蒙、提倡興辦女學而創(chuàng)辦的報刊。該報反對男尊女卑、反對三從四德，為女性獨立平等而吶喊。陳以益曾擔任《女子世界》后期的主編，為《中國女報》積極撰稿，為紀念秋瑾而創(chuàng)辦《神州女報》［2］?！杜畧蟆穭?chuàng)辦的定位是以國際化為標準，《章程》中的宗旨（丑）提到，“本社本報悉仿歐美各雜志及日本東京各大印刷所之規(guī)模”［3］。《女報》是股份制報社，并設有東京支社長渤海次郎先生，且雇傭日本印刷學堂畢業(yè)生田中重太郎負責印刷，外交員田煙彌一郎。雖然出版期數(shù)較少，但撰稿成員眾多，涉及中日兩國學校教師、學生、醫(yī)生等不同身份、地位的人士，刊載了中日不同語言的作品，以不同國家、不同身份作者的視角審視當時中國社會女性的生存現(xiàn)狀及對女性地位的一種全新思考，一定程度上促進了婦女的解放，推動了女性意識的主動覺醒。

一、女性社會意識的覺醒

從接受纏足到被戒纏足后，長久以來被冠以“奴性”的中國婦女開始覺醒，《女報》基于當時的社會背景下，大力提倡戒纏足、解放身體，擁有獨立的人格，成為大眾女性社會意識覺醒的初現(xiàn)。

（一）解開“繃帶”，提倡獨立人格

中國女子纏足起源于北宋后期，至清代達到了巔峰，幾乎全民各階層女子都要纏足，這一陋習極大地摧殘了女性身體?！杜畧蟆分卸嗵庴w現(xiàn)了反對纏足，闡述纏足對婦女身體健康的危害，進而會間接影響到整個民族及國家的衰敗?！杜畧蟆返?期《女子教育》一文中，提到“漢種之弱，已臻極點?？计湓?，全在母體。我國陋俗，以女子之花枝婀娜，弱柳苗條者，為唯一之佳人。為今之計，惟有先去陋俗。纏足穿耳，皆耗人心血，傷人身體”［4］?？v觀世界，纏足這一陋習被西方社會所譏諷，成為中國落后的象征之一。隨著西方傳教士的紛至沓來，“反女子纏足”在中國土地上宣傳開來。陳以益在《女報》中直抒纏足陋習的弊端，呼吁廣大婦女盡快戒纏足。他在《衛(wèi)生》一文中指出：“吾國最不衛(wèi)生之處，即纏足”“故女子之纏足，舍最大之幸福，求最大之不幸，且弱吾國之種，貽吾國之羞”［5］。女子纏足不僅是損害身體健康之行為，更是弱化國家之種族，使國家蒙羞的陋習。他將纏足所用的腳帶與醫(yī)用繃帶作了一番中西比較，腳帶與繃帶看似相同，而外國人患病才使用繃帶，稱之為衛(wèi)生；在中國，女性卻用繃帶裹足，自取其病，堪稱戕生。陳以益借用中西使用“繃帶”的差異，諷刺纏足實為我國一大惡俗，呼吁“急宜去之矣”。

通過當時傳唱的歌曲，也可以看出反纏足、興辦天足會對女性社會意識覺醒產(chǎn)生的巨大作用，《女報》第1期“唱歌”欄目中刊載的歌詞：“天足會興，女界第一功”［6］。表達解放天足可以重振國家頹勢之風氣，呼吁女性做文明之母、國民之母，頌揚天足會對于解放婦女、戒纏足的功德。除在文章、歌曲中常見反對纏足的論調(diào)外，《女報》第2 期中還采用了畫作方式描繪纏足的主題，一張風俗畫《腳之沿革》將纏足的變化軌跡生動地刻畫出來，畫中畫有三雙腳，纏足的小腳命為“過去”，穿著布鞋正常的雙腳命為“現(xiàn)在”，穿著高跟鞋的雙腳命為“將來”。中國女子的腳從過去、現(xiàn)在到將來經(jīng)歷了三種不同階段的變化，也象征著由過去的落后走到今日的大眾，并憧憬著未來的美麗。這幅畫從視覺上通過一種鮮明的對比直擊纏足陋習，使女性對解放身體的束縛，擁有獨立的人格、自由的權(quán)利有了更加深刻的認識。

（二）走出“閨門”，提倡獨立之身心

無錫競志女學校教師金原村子認為“人民康健，強國之基，體操教師之責任亦大矣哉”［7］。呼吁社會在發(fā)展女子體育的同時，要注重體操教師的素質(zhì)。孫掞在讀過金原村子的《女子與體育》一文后，倍感憂沉，遂作《續(xù)女子與體育》，將自己的研究經(jīng)驗和所思所想“愿與世之熱心女學者商焉”，他認為要想謀求身體健康，應該讓男女都來到戶外，做各種有益于身體健康的體育運動。這樣的鍛煉才能達到身體發(fā)達，體力有其效果。如果只是空言，怎么會有效果呢？但他深知“言之實易，行之維艱矣。其機會之難得，人皆知之。況我國女子，數(shù)千年來，以女子無才是德之謬說，奉之為圭臬。足不出戶庭，言不入閫闥，相習成風，又烏能令其入郊外游戲場，而行各種之運動歟”［7］。雖然他深知體育對我國女性之重要性，外出至郊外游戲場做各種運動才能達到所求效果，但以中國女性之生存現(xiàn)狀，卻是難以實現(xiàn)。且不論歐洲女性對待體育的感情如何，就從我們鄰國日本的女性對待體育來看，無論老幼都到郊外游戲場做運動，在日本政府的大舉倡議之下，日本女性皆做運動，以發(fā)達其體力。而反觀我國女性對于體育運動的認識，作者深感痛心，我國女性不了解運動對于身體的作用，不知道體育對人體的益處，相當于有眼睛卻不去讀世界上有益的書籍，有頭腦卻不去思考人生理想一般。婦女每天深居閨中，幾乎如同木偶。近年來，研究教育的學者都深知女子是國民之本，所以全國各地都興辦女學，以此作為國民教育的基礎(chǔ)，但很可惜只注重智育和德育，而忽視體育。我國忽視女子體育的根本原因“在于辦學者之心理只在造成多數(shù)溫良貞靜之慈母，智識豐富之教師而已，非欲養(yǎng)成多數(shù)憨跳頑劣之女子也”。孫掞認識到體育是智德的根本，智德是體育的輔助，而我國女校中卻鮮有體育、智育、德育三育并重的，智德體三育并全的教師更是鳳毛麟角。他總結(jié)了我國女子體育不發(fā)達的原因有三：一是政府不重視，對于體操無任何獎勵；二是女子不知體操之益處且女子體操教師甚少；三是我國以女子天性幽靜為美，而體操運動活潑，女子對此并不感興趣，并且由于我國女子纏足之陋習影響，身體上也不適合做運動。

很顯然，當時社會對于女性依舊存在“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思想，意圖從女學生開始培養(yǎng)身體強健的女性，以達到強國保種的目的。女性解放只是被社會的需要一步一步地推動前行，彼時的女性意識覺醒還只是被動地適應形勢，在探索中初露萌芽。

二、女性文化意識的覺醒

女學生群體的出現(xiàn)意味著女性受教育后，有自己的思想，改變了過去在父權(quán)制社會下女性話語權(quán)的缺失狀態(tài)，特別是女性報刊的創(chuàng)辦為女性公開發(fā)表言論提供了陣地。中國女性從閨秀轉(zhuǎn)變成學生身份，在文化領(lǐng)域建構(gòu)女性話語權(quán)，標志著女性文化意識的覺醒。

（一）從“失語”到“發(fā)聲”，提倡言論自由

古代封建社會約束婦女的行為準則與道德規(guī)范，要求女性三從四德，其中婦言為四德之一，禮教對婦女的言辭有嚴格的規(guī)定，女性應不多言不多語。《女報》當時涌現(xiàn)出一批知識女性群體和女學生，通過在女性報刊發(fā)表言論宣傳女性自立、男女平等，期望喚醒女性?！杜畧蟆返膯柺罏閺V大女性和在校女學生提供了言論的陣地，其義務記者大部分都是來自中日兩國女校的學生和老師，如任用長崎縣島原手藝女學校生市川女士為該報記者?！杜畧蟆愤€刊登了大量女學生、女教師的文章，如上海天足會女學校學生王子怡在《女報》第1 期發(fā)表《女權(quán)與女學》，第2 期發(fā)表《男女交際論》。上海女子中西學醫(yī)院生姚明珮在《女報》第2 期發(fā)表《論競爭與傾軋之別》《論禁女學堂之非》和《論強國之本在國文》三篇文章。《女報》除大量刊登我國女學生的作品外，也在每一期刊登部分日本女學生的文章，如第1期富美子的《感心ナル女學生》、富岳子的《年頭の感》、第2 期吉岡晴香的《青年の末路》、松岡壹岐野的《日記の始め》等。從中日兩國女學生的作品對比可以看出，我國女性開始實現(xiàn)話語自由，關(guān)注女性權(quán)利，自由表達思想、發(fā)表言論?？梢哉f辛亥革命前期，女性意識的覺醒已經(jīng)漸漸從個人上升到國家層面。

（二）從“閨秀”到“學生”，提倡教育平等

自古以來，“女子無才便是德”是中國推崇的婦德，上千年來女性一直依附于男性生存，沒有社會地位、家庭地位，受教育的權(quán)利自然遭到剝奪，中國古代女性成為封建禮教的奴隸。自1907 年學部頒布了女學堂章程后，國內(nèi)開始興辦女學，留日女學生也日漸增多?！杜畧蟆返? 期中題有“女報出女界醒，女學盛女權(quán)振”的大字，陳以益認識到“中國的傳統(tǒng)女子教育不能讓女子自立。婦女如果不能自立，便永遠要受男人的壓迫和歧視”［8］，他期望通過興女學可以使女性實現(xiàn)自立，從而達到男女平等。

《女報》第1期中《本報之成立》自稱“本報以提倡女學，開通風氣為主義”。晚清雖然開始興辦女學，但并不是從女性發(fā)展角度去考慮，而是希望女性既不失封建綱常倫理，又能強國保種，并明確以近鄰日本為模范。此時國家提倡的興女學是學一技之長，謀求自立，既可幫扶父母，又可相夫教子，由此可使國家強盛。興女學小到關(guān)乎一個家庭的生活質(zhì)量，大到與一個國家的強弱息息相關(guān)?！杜畧蟆返?期中，姚明佩所作的《論禁女學堂之非》中明確指出“中國積弱極矣，而欲轉(zhuǎn)弱以為強，莫如興學。中國人民之所以弱，由女子不強也，人民之所以愚，由女子無學也。教育之所以不發(fā)達者，由女子無教育也”［9］。中國要想轉(zhuǎn)弱為強，必須大興教育，男女都是國民，可為何男女受教育的權(quán)利卻是不平等的。因此中國人民貧弱的根源在于女子沒有和男子一樣接受教育，興女學是實現(xiàn)國家強盛、民族振興的必需條件。日本早稻田大學政科牛遜在譯述日本女子高等師范學校講師塚本濱子所著的《最新家政學講義》中認為，眾所周知，家政學是女學科目中的重要學科之一，但“且夫日本女學在亞洲為最盛，而日本女權(quán)在世界為最卑”，在翻譯日本女學書籍時，稍有不注意，非但不能振興中國女學，反而會不知不覺使中國女性蒙上一層無形的專制枷鎖，因此對于日本女學應當取其精華，去其糟粕。陳以益在第4 期中發(fā)表《女子教育》一文，更是斷言“無女子教育，則直接廢全國之女子，更間接廢全國之男子，為亡國之一大原因不待言也”［4］，女子教育與國家興亡有著直接關(guān)系，興辦女學刻不容緩。

從以上論述中可以看出，女性文化意識已經(jīng)有了基本的覺醒，認識到女子教育直接影響國家強弱，但當時興女學的目的仍有一定的局限性，處于傳統(tǒng)女教的約束中，是基于男性意志下的一種被動覺醒。

三、女性政治意識的覺醒

當婦女經(jīng)歷了身體解放，思想解放后，從社會的邊緣漸次前行到社會的中心，認識到應與男性同為“國民”，理應心系國家民族的興衰榮辱。于是，女性也投身參與到救國救民的實踐中，積極探尋國家的出路?！杜畧蟆吩鞔_提出以扶植東亞女權(quán)為辦報宗旨，號召女界爭自由、興女權(quán)，首先提倡實現(xiàn)男女平等，消除社會對女性固有的偏見，標志著辛亥革命前期女性向封建禮教發(fā)出挑戰(zhàn)，敲開了婦女解放的大門。

（一）振興女權(quán)，提倡救亡圖存

上海天足會女學校學生王子怡在《女報》第1期“論著”一欄中發(fā)表《女權(quán)與女學》，她認為我國人民雖眾多，但教育卻未普及到女性，我國國民對應盡之義務和應得之權(quán)利茫然無所知，政治不講，實業(yè)不振，皆是由于我國女子無權(quán)所致。因此她呼吁“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匹婦亦有責焉”［10］，指出女權(quán)是否發(fā)達與國家強盛有直接關(guān)系，我國國勢衰弱是由于女權(quán)不振，而女權(quán)不振卻是因女學不興。因此，“扶植女權(quán)當先提倡女學，而女權(quán)之主義，尤須寓于女學之中，則女權(quán)庶幾有發(fā)達之一日歟”［9］?？梢娕畬W生在接受教育后，對女權(quán)與女學之間的內(nèi)在關(guān)系有了清晰的認識，并能由此上升到國家層面，表明女性或者說女學生階級已經(jīng)開始有個體意識的政治覺醒了。雖然還未形成明顯的女性群體政治意識覺醒，但在西方“天賦人權(quán)”思想的影響下，逐漸有女性開始意識到所謂的“權(quán)利”了。《女報》第4期屬于臨時增刊，專做《女論》，都是陳以益執(zhí)筆。他在自序中提出“吾所望于天下者，在革男尊女卑之惡習，去良妻賢母之劣性”［11］。他期許中國現(xiàn)今女界應不再有男尊女卑、賢妻良母之言論，女性應有精神自由，男女平等平權(quán)，形成一個真正獨立的女界。作為秋瑾的好友，主編陳以益在內(nèi)心深處從未忘卻秋瑾的俠行，盡管《女報》的辦刊宗旨是興女學、盛女權(quán)，沒有任何革命色彩，看似平靜，但他還是在自序中發(fā)出，“然則吾女論出世，足為女界之新紀元。謹祝吾二萬萬女同胞出世于今，且謹祝吾所希望所理想所馨香禱祀之改良社會、之世界，無數(shù)女英雄、女豪杰出世于今日”［10］。他期待一個嶄新的中國女界，期待看到出現(xiàn)更多的如同秋瑾那般的女英雄、女豪杰。

《女報》中關(guān)于振女權(quán)，提倡救亡圖存的論說，表明辛亥革命前期，女界已經(jīng)萌發(fā)了基本的興女學、振女權(quán)的意識，以女學生、知識分子群體為中心的初步覺醒，將個人命運與國家命運相關(guān)聯(lián)，試圖通過自己的努力來改變國家危亡的命運。

（二）男女平等，提倡婦女解放

當西學東漸，西方思潮開始涌入中國，中西文化碰撞，女性逐漸開始思考自己的權(quán)利和地位，主張男女平等?！杜畧蟆返? 期中《論三從》一文開篇就表明，生而為人，每個人天生都被賦予智慧，我國女性的智慧不輸于男性，所以也擁有與男性相同的權(quán)利，女性能夠自立，不依附于男性。男女要想實現(xiàn)平等，女性首先要爭取自己的權(quán)利，反擊“三從四德”之流毒。高振侖身為女性，發(fā)出女性要想獲得自由，必須自立的感慨，女子若不能自治，則會被他人所輕視，“女子既亦有興亡之責，則宜速謀自治自立以力，去依賴之惡習。”［12］可見此時在女界，已有女性開始意識到自己身肩國家興亡之責了，呼吁廣大女性趁在20世紀女權(quán)發(fā)達之風潮，努力求學，實現(xiàn)人人自治，不再受男子的專制。陳以益在《女論》?？袑Ψ俏拿鲿r代女性的地位和境遇作了詳細地分析，他認為女性受到不平等待遇的直接原因之一是因為女性薄弱，不如男性強壯有力，對社會無用。因此女性地位與動物幾乎等同，幾千年來是依附男子而生。針對形成女性境遇和地位的原因，《女報》第4期刊登的一張照片有力地反擊了這種狹隘的認識，一張名為《女子之慈善事業(yè)廣東赤十字看護救傷之圖》，陳以益評論：“今之反對女權(quán)者，每謂女子不能從軍，故其權(quán)利不得與男子等，次謬說也。固無論世界大同，軍事必發(fā)。即以今日論，女子有赤十字社之組織，且男子之從軍不過忠君愛國耳，此舉則于忠愛之外，又為莫大之慈善事業(yè)。戰(zhàn)事出之以慈善，較之男子之義務有過之無不及也?！敝袊杂脤嶋H行動證明女子和男子沒有任何區(qū)別，同樣可以為國而戰(zhàn)，為民族而戰(zhàn)。《女論》結(jié)論言曰：“世界有文明之一日，即男女有平等之一日；世界有大同之一日，即女權(quán)有發(fā)達之一日?！保?2］可以看出陳以益堅信隨著世界文明之日、大同之日的到來，男女平等的時代終會到來。

女性解放運動初期，男性首先發(fā)出女性解放的先聲，作為女性解放的主體，女性自身的聲音卻很薄弱，可以稱之為“男人的女性解放運動”。《女報》中女性有自立自治意識，并且積極以自身之力為國盡力，證明男女并無不同，爭取男女平等，表明女界繼解放自身后，開始登上社會舞臺發(fā)聲、行動。

四、結(jié)語

辛亥革命前期，國家危機和民族矛盾已經(jīng)達到空前嚴峻，千百年來地位卑微的女性突然被男性賦予強國保種的責任，男性基于國家興亡的考慮，使女性開始被社會所關(guān)注，由一批知識女性群體所引領(lǐng)的女界逐漸覺醒，但我們應看到這種覺醒是被動地，被解放、被需要、被平等，是在男性的主導下、推動下覺醒的。大多數(shù)女性仍舊沒有自立能力，接受教育者更是鳳毛麟角，廣大女性思想保守，沒有獨立的人格和社會角色，可以說辛亥革命前期，女性的覺醒是有局限性的?！杜畧蟆分鲝垙U纏足、興女學、盛女權(quán)等思想，希望女性能沖破封建禮教的藩籬，突破男性為女性劃定的范疇，追求女性作為一個獨立個體的權(quán)利和義務，將女性意識由被動覺醒轉(zhuǎn)變成主動覺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