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建波,李 超
(延安大學 文學院,陜西 延安 716000)
隱士文化是我國古代一種非常特殊的文化現(xiàn)象,是與仕宦文化相對而言的,它曾對我國古代文人士大夫的人生抉擇、心理狀態(tài)以及文學創(chuàng)作均產(chǎn)生過重大影響。隱士文化的形成發(fā)展既是古代隱士群體活動的歷史展現(xiàn),更有賴于古代典籍的隱士書寫傳統(tǒng)。而在古代典籍中,傳統(tǒng)正史無疑是其中最為可信的部分。本文即以《史記·伯夷列傳》為中心,對我國古代隱士書寫傳統(tǒng)尤其正史隱士書寫做全面掃描與簡要分析。
在《史記·伯夷列傳》之前,我國先秦時期的典籍已有關(guān)于隱士的記載。這些記載雖不集中,也沒有形成專題篇章,但卻對《伯夷列傳》以及后世的隱士書寫傳統(tǒng)有重大影響,也對我國隱士文化的形成有著開創(chuàng)性和奠基性的貢獻。先秦典籍關(guān)于隱士的書寫,以《論語》和《莊子》的篇幅最為可觀,影響最大,也最具有代表性。《論語·微子》篇既最早提出了“隱者”一詞,也記載了眾多的隱士形象,如荷蓧丈人(見“子路從而后”章[1]195-196)、長沮、桀溺(見“長沮、桀溺耦而耕”章[1]193-194)、楚狂接輿(見“楚狂接輿歌而過孔子曰”章[1]193)等。
上述這些關(guān)于隱士的片段記述,在結(jié)構(gòu)形式上都頗為相近。一是通過人物對話的方式來體現(xiàn),二是具備較為曲折生動的故事情節(jié),三是隱士的性格形象都很鮮明。這三段所記載的隱士形象,都具備強烈的避人、避世傾向,即使與世人(以孔子與其門徒為代表)偶爾有所接觸,也會很快地再度疏離而去;同時,這幾個隱士也都對時政或者孔子等人進行了較為激烈的批判。由此可知,他們盡管選擇了避世隱居,其實仍然關(guān)注著社會現(xiàn)實,關(guān)注著時政人物,并未完全超脫人世之外。此外,《論語》記載的隱士,著名的還有《季氏》《述爾》《公冶長》等篇都提及到的“伯夷、叔齊”,《憲問》篇提及的“荷蕢”“晨門”“微生畝”等。除了直接記載隱士事跡,《論語》還載有孔子關(guān)于隱士思想的較為集中的論述,形成了儒家手段式的待時之隱,對后世隱士文化的形成和發(fā)展有著更為重要的影響。[2]42-45因筆者曾在其他論著中涉及,此不贅述。
《莊子》不但最早提出并界定了“隱士”[3]555概念,同時也有大量關(guān)于隱士事跡的書寫內(nèi)容,其中以《雜篇·讓王》篇最為集中、詳盡,其他如《內(nèi)篇·逍遙游》《內(nèi)篇·齊物論》《外篇·天地》《外篇·知北游》《外篇·秋水》《外篇·田子方》《雜篇·徐無鬼》等,也均有所涉及?!蹲屚酢芬黄恼?,共由十幾個小故事組成,這十幾個小故事幾乎均是敘述或討論古代高人隱士之事。如《讓王》篇提及、《逍遙游》篇詳細記載的堯“以天下讓許由”[3]22-24,《讓王》篇中的堯“又讓于子州支父”,“舜讓天下于子州支伯”,“舜以天下讓善卷”,“舜以天下讓其友石戶之農(nóng)”,王子搜“逃乎丹穴”“顏闔守陋巷”,列子“再拜而辭”子陽贈粟,屠羊說“居處甚賤而陳義甚高”,“原憲居魯”,“曾子居衛(wèi)”,顏回“不愿仕”,魏侔“隱巖穴也”,“舜以天下讓其友北人無擇”,商湯拿王位“以讓卞隨”“又讓瞀光”,伯夷叔齊“北至于首陽之山,遂餓而死焉”,等等。[3]965-988這些隱士都具備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不慕權(quán)勢,不貪名利,堅辭當權(quán)者的封賞,追求全生、個性獨立與自由,希望過著“逍遙于天地之間而心意自得”[3]966的無拘無束、不以外物損害生命的生活。其中關(guān)于伯夷、叔齊的記載,與《史記·伯夷列傳》的關(guān)系最為密切,且為《伯夷列傳》的撰寫提供了基本的故事框架,可與《伯夷列傳》對讀。
除《論語》《莊子》之外,先秦典籍中敘及隱士之事的,還有《左傳》《詩經(jīng)》《周易》《孟子》《列子》《韓非子》《呂氏春秋》等等。作為我國第一部記事詳細的編年體史書,《左傳》是解釋、闡述《春秋》的。它和《春秋》一樣,是為了記載歷史人物、歷史事件而撰寫的。至于其中記載到隱士,應該并沒有很特別的用意。如襄公十四年記載的吳國公子季札辭讓王位的事跡,就頗具隱士辭王、辭封的味道:“吳子諸樊既除喪,將立季札。季札辭曰:‘曹宣公之卒也,諸侯與曹人不義曹君,將立子臧。子臧去之,遂弗為也,以成曹君。君子曰:“能守節(jié)。”君,義嗣也。誰敢奸君?有國,非吾節(jié)也。札雖不才,愿附于子臧,以無失節(jié)?!塘⒅?。棄其室而耕。乃舍之?!盵4]202還有僖公二十四年提到的“不言祿”的介之推,也是一個隱士的形象。[4]75《詩經(jīng)》中的一些詩篇描寫歌頌了隱士,也對后代產(chǎn)生了一定的影響。如《衛(wèi)風·考槃》《陳風·衡門》等,均被后人明確認為是隱士詩?!吨芤住冯m是上古的一部哲學著作,最初是為了溝通人神進行占卜而出現(xiàn)的,但筆者也從中解讀出了較為復雜的隱逸思想:“《周易》的隱逸思想啟發(fā)了儒、道兩家,開啟了先秦儒、道隱逸思想的端緒,對中國隱逸文化的形成、發(fā)展意義重大?!盵2]37-42綜上可知,先秦時期的不少典籍,均有關(guān)于隱士的書寫,尤其以《論語》《莊子》體現(xiàn)得最為充分、突出。中國古代的隱士文化,由此掀開了神秘的第一頁。
先秦典籍中雖有不少關(guān)于隱士的書寫內(nèi)容,但卻零散不成體系,且并非是專門為記載隱士而做出的有意識的行為。如《論語》的記載,分散在二十篇的不同地方。雖在《微子》篇中,隱士的事跡排列在一起,相對集中一些,但其前后的章節(jié)并非關(guān)于隱士。這與《論語》的編撰成書過程有關(guān),作為孔子弟子及再傳弟子的集體創(chuàng)作,該書以推尊孔子為中心,其他人物、事件都是為了記錄、襯托孔子及其思想而存在的。再如《莊子·雜篇·讓王》篇,盡管通篇都是在記載和討論隱士,但其本意是在說明道家的“尊生”“全生”、不以物害生之理,是在闡發(fā)道家順其自然、無為養(yǎng)生的主張,并非是為記載隱士而撰寫隱士故事。在我國歷史上,真正為歷史人物進行分門別類,并設立專門傳記來記載隱士的,首推司馬遷的《史記》。
在我國傳統(tǒng)正史“二十六史”中,常常會開設隱士列傳,記載這類歷史中的特殊群體,并且總結(jié)探討相關(guān)問題。一般認為最早設立隱士傳的正史是范曄編撰的《后漢書》,如清代學者趙翼、王鳴盛等均持這種觀點。現(xiàn)代一些學者往往在未做深入考察的前提下,直接認可了他們的說法,如高敏《中國歷代隱士·序言》,馬華、陳正宏《隱士的真諦》等。但是,通過細讀《史記》《漢書》文本,則會發(fā)現(xiàn)二者不但對隱士評價甚高,而且已經(jīng)具備了隱士傳的雛形。
號稱我國“史圣”的司馬遷,繼承并發(fā)揚了先秦的文化傳統(tǒng)。他以古代圣賢為榜樣,既具有著史的歷史責任感,也有濃厚的平民意識,深為那些“名湮滅而不稱”的“巖穴之士”感到惋惜,故他非常重視隱士及其價值取向的社會影響?!妒酚洝贰笆兰摇币惑w共設立有三十篇,其中《吳太伯世家》位居“世家”首位。該篇講述了吳太伯與仲雍主動辭讓王位于其弟季歷的故事,最后兩人“乃奔荊蠻,文身斷發(fā),示不可用,以避季歷”[5]439。在篇末“太史公曰”中,司馬遷引用孔子的話大大贊揚了他們:“太伯可謂至德矣,三以天下讓,民無得而稱焉?!盵5]444為了“嘉伯之讓,作《吳世家》第一”[5]994,即為了嘉獎、張揚太伯的高讓之風,彰顯其德行,司馬遷才在三十篇世家中把《吳太伯世家》放在首位。
同樣,《史記》“列傳”一體設立有七十篇,記載隱士的《伯夷列傳》亦位于眾列傳之首,這也是為了弘揚伯夷、叔齊等人的高風亮節(jié):“末世爭利,維彼奔義;讓國餓死,天下稱之。作《伯夷列傳》第一?!盵5]997論其人物事跡,伯夷、叔齊兄弟與太伯、仲雍兄弟在辭讓王位、淡泊名利一事上,幾乎完全一致。當然,《吳太伯世家》記載吳太伯、仲雍兄弟的故事,總體看來還比較簡略。而與之相比,《伯夷列傳》則可以作為《史記》中雛形的隱士傳了。
《伯夷列傳》把隱士的產(chǎn)生與古代的禪讓制聯(lián)系在一起,首先記載了傳說中許由的故事:堯帝要把帝位禪讓給許由,許由不以為榮,反以為恥,于是就主動逃跑,做起了隱士。然后提及了夏末商初的卞隨、務光,但語焉不詳。通過《莊子·讓王》篇,我們知道卞隨、務光也是秉性淡泊、辭讓王位的高士。他們不但不接受商湯的禪讓,還都采取了十分激烈的反抗方式,最后兩人都投水自盡,希望用清清的河水洗刷掉自己遭受到的詬辱。最后,《伯夷列傳》詳細記載了伯夷、叔齊二人的生平事跡:
伯夷、叔齊,孤竹君之二子也。父欲立叔齊,及父卒,叔齊讓伯夷。伯夷曰:“父命也?!彼焯尤ァJ妪R亦不肯立而逃之。國人立其中子。于是伯夷、叔齊聞西伯昌善養(yǎng)老,盍往歸焉。及至,西伯卒,武王載木主,號為文王,東伐紂。伯夷、叔齊叩馬而諫曰:“父死不葬,爰及干戈,可謂孝乎?以臣弒君,可謂仁乎?”左右欲兵之。太公曰:“此義人也。”扶而去之。武王已平殷亂,天下宗周,而伯夷、叔齊恥之,義不食周粟,隱于首陽山,采薇而食之。及餓且死,作歌。其辭曰:“登彼西山兮,采其薇矣。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神農(nóng)、虞、夏忽焉沒兮,我安適歸矣?于嗟徂兮,命之衰矣!”遂餓死于首陽山。[5]635
在這段兩百多字的傳記文獻中,司馬遷綜合了《論語》《孟子》中孔子、孟子對伯夷、叔齊兄弟的評論,以及《莊子·雜篇·讓王》篇的相關(guān)記載,并依據(jù)其他史料,做了適當?shù)募舨煤脱a充,為我們提供了伯夷、叔齊兄弟二人比較詳盡的生平材料。如他們身為孤竹國國君繼承人的身份,他們?nèi)绾尾辉附邮芡跷?、如何讓位相繼逃走,他們怎樣勸阻周武王討伐商紂王,他們?yōu)槭裁磁艿诫[居首陽山隱居起來、且不食周粟,又是如何作詩言志、感嘆自己生不逢時的,以及如何采薇而食,乃至終于饑餓而死的整個過程,描述得明明白白。聯(lián)系該傳開篇敘及的許由、卞隨、務光,可知《伯夷列傳》記載、探討的乃是同一類人,那就是隱士。故認定《伯夷列傳》是關(guān)于隱士的類傳,是合情合理的;又認為《伯夷列傳》是隱士傳的雛形,那是因為題目并未點明是類傳,如“隱士傳”“隱逸傳”“逸民傳”之類,且傳主之外的其他人的記載,也都一筆帶過,語焉不詳。
盡管還不算成熟,但這篇傳記也很能說明問題,因為它在后人心目中已經(jīng)被當做隱士傳來看待了。黨藝峰說:“《史記·伯夷列傳》在隱逸文化敘事中具有承前啟后的特殊意義……歸納了此前隱逸話語的基本語法規(guī)則,從而啟示出中國古代歷史學對隱逸文化的關(guān)注?!盵6]3綜上可知,作為《史記》雛形的隱士傳,《伯夷列傳》對后代隱士文化產(chǎn)生了重大而深刻的影響。此外,《史記》還書寫了歷史上一些非常有名的高人隱士,如張良、商山四皓和黃石公(《史記·留侯世家》)、老子和莊子(《史記·老子韓非列傳》)、東方朔(《史記·滑稽列傳》),等等。
《史記》之后,我國傳統(tǒng)正史的第二部便是《漢書》?!稘h書》與《史記》一樣,也設有雛形的隱士傳,那就是《漢書》卷七十二《王貢兩龔鮑傳》的前半部分。該篇開門見山就提到了先秦時期伯夷、叔齊,接著記載了漢代的六位隱士。首先便是商山四皓,他們隱居在商山深處躲避暴秦,西漢建立后曾出山輔保劉盈,穩(wěn)定了其太子之位,建立了特殊的功勛;然后是鄭子真、嚴君平,他們雖都不曾出仕做官,但在社會上均有很大影響,鄭子真“不詘其志,耕于巖石之下,名震于京師”[7]3057。嚴君平雖然以卜筮為業(yè),但能夠寓教于卜,勸人向善,以致當權(quán)者與他交往,卻“不敢言以為從事”[7]3057。
記錄了上述“近古逸民”的事跡之后,《漢書》開始正式記載王吉(包括其子王駿、其孫王崇)、貢禹、龔勝、龔舍等傳主,他們均是班固所標榜的“清節(jié)之士”,自然也是本傳的核心人物。這些“清潔之士”都曾出仕為官,不能算作一般意義上的隱士。但是他們從不貪圖功名權(quán)勢,且對官場根本沒有多少好感,一旦現(xiàn)實使得他們不如意,便斷然掛冠隱退。在他們這些“清潔之士”的身上,我們甚至可以依稀看到東晉大隱士陶淵明的影子。
本篇傳贊總結(jié)全文,探討了士人的出處問題,也堪稱隱士文化的重要文獻。傳贊認為做隱士和做官“各得道之一節(jié)……山林之士往而不能反,朝廷之士入而不能出,二者各有所短……春秋列國卿大夫及至漢興將相名臣,懷祿耽寵以失其世者多矣!是故清節(jié)之士于是為貴”[7]3097。綜上,判定該傳的前半部分是一篇隱士傳是很有道理的。如果把這一部分獨立出來,并且取個“隱逸傳”“高逸傳”之類的題目,就是一篇較為完整的隱士傳了。正因為并未獨立出來,故認為該傳的前半部分與《史記·伯夷列傳》一樣,都是雛形的隱士傳。
通過上述考察,可知我國傳統(tǒng)正史為隱士設立傳記的做法,并非從《后漢書·逸民列傳》開始,而是肇始自更早的《史記·伯夷列傳》和《漢書·王貢兩龔鮑傳》。徐復觀曾指出:“由《史記》的《伯夷列傳》到《后漢書》的《逸民傳》的成立,對于守著這種生活態(tài)度的人們,給予了我國歷史上應得的確定地位?!盵8]191-192在這里,徐復觀指出并肯定了《史記》作為隱士傳的開創(chuàng)性貢獻和重大影響。正是《史記·伯夷列傳》的存在,乃至《漢書·王貢兩龔鮑傳》前半部分的出現(xiàn),才啟發(fā)了范曄,才有了《后漢書》的《逸民列傳》,才有了我國正史中明確成熟的第一篇隱士傳。
作為傳統(tǒng)正史“二十六史”的第一部史書,《史記·伯夷列傳》不但專門集中記載了隱士的事跡,而且體現(xiàn)出了對隱士以及隱士文化的高度重視;同時,又因為隱士這個特殊群體的社會價值觀與對歷代統(tǒng)治者統(tǒng)治秩序的積極作用,所以后代這些“奉旨”編撰的正史幾乎都有專門的隱士傳,并且在正史中形成了一個穩(wěn)定的為隱士立傳的文化傳統(tǒng)。由于古代對隱士的稱呼五花八門,所以這些隱士傳的具體名稱在不同的正史中也并不完全一致。關(guān)于這個問題,筆者曾在其他論著中提及,這里不便展開,僅僅把隱士傳的名稱羅列如下。它們是:《后漢書·逸民列傳》《晉書·隱逸列傳》《宋書·隱逸列傳》《南齊書·高逸列傳》《梁書·處士列傳》《魏書·逸士列傳》《南史·隱逸列傳》《北史·隱逸列傳》《隋書·隱逸列傳》《舊唐書·隱逸列傳》《新唐書·隱逸列傳》《新五代史·一行列傳》《宋史·隱逸列傳》《遼史·卓行列傳》《金史·隱逸列傳》《元史·隱逸列傳》《新元史·隱逸列傳》《明史·隱逸列傳》《清史稿·遺逸列傳》。
從上面一長串“二十六史”所設立隱士傳的名單中,我們足可窺見古代隱士傳統(tǒng)的強大,亦可知隱士文化的綿延不絕。同時,這些都是明確成熟的隱士傳,而不是像《史記·伯夷列傳》和《漢書·王貢兩龔鮑傳》的前半部分那樣,只能算作雛形的隱士傳。而所謂明確成熟的隱士傳,需要同時具備以下三個條件:一是傳記題目能夠看出是記載隱士的;二是開篇有序文或文末有傳贊探討隱士之事;三是正文集中記載多個隱士。以此為標準來考察“二十六史”,《后漢書》的《逸民列傳》便是其中最早的一篇。
因為《史記·伯夷列傳》的開創(chuàng)性貢獻,使得傳統(tǒng)正史“二十六史”中有二十一部史書(包括《史記》和《漢書》在內(nèi))專門為隱士設立傳記,有十九種有明確成熟的隱士傳。這些正史的隱士傳不僅記載下了歷史上數(shù)量眾多的隱士的事跡,也為我們探討古代的隱士文化保存下了真實可信的原始文獻。由此形成了我國歷史上獨具一格的隱士文化,穩(wěn)定了傳統(tǒng)史學甚至整個中華文化譜系中重視隱士的傳統(tǒng)。這為我們今天探究傳統(tǒng)文化,解讀傳統(tǒng)文人的心理狀態(tài),提供了一個獨特的視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