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季花開

王 威

時 間：2018年八月。

地 點：壽光市紀臺鎮(zhèn)作業(yè)點。

人 物：月 季：女，40歲左右，小學教師。

時隊長：男，40多歲，消防支隊支隊長。

小 劉：男，20多歲，消防支隊戰(zhàn)士。

姍 姍：女，20多歲，志愿者，小劉的女朋友。

【幕后合唱：

洪水滔滔沖進了壽光，

八十多個村莊變成了大海汪洋。

危難中共產(chǎn)黨員挺起了堅實的脊梁，

軍民攜手共建美好的家鄉(xiāng)。

【幕啟。

【背景是大棚抽水現(xiàn)場。消防戰(zhàn)士小劉正在大棚間排水。

【小劉跑過來拖水管，發(fā)現(xiàn)水管有個盛著物品的手提袋。

【小劉拿起手提袋反復(fù)看。

小 劉 這又是哪個老鄉(xiāng)送來了東西?防曬霜、蛇油膏？里面還有，一封信？

【時隊長上。

小 劉 時隊長，你看不知道誰送來的防曬品，里面還有一封信。

時隊長 信？【小劉把信遞給了時隊長。

時隊長 致支隊全體官兵，感謝！希望早日回家，注意身體，注意安全，家中有人在等——一軍屬。

【小劉看著袋中的防曬霜，若有所思。

時隊長 （唱）來壽光每一天都被感動，

感人事每時每刻在發(fā)生。

商店里購物品拒絕收錢，

鄉(xiāng)親們送東西不留名姓。

大嫂們推飯鍋來地頭燒菜，

姐妹們背干柴到棚前烙餅。

不由得聯(lián)想到戰(zhàn)爭年代，

軍愛民民擁軍魚水深情。

今日里這封信見出赤誠，

看得我忍不住熱血奔騰。

（白）小劉，去車里拿來紙筆，我要尋找這位軍嫂！

小 劉 是！

【小劉跑下。

【時隊長放下手里的手提袋，去大棚處查看抽水情況。

【月季拎著一個袋子上。月季手里拎的手提袋跟軍嫂留下的手提袋一模一樣。

【月季四下看了看，把手中的袋子悄悄放下就走。

【時隊長抬頭看到了月季，邊擦手邊跑過來。

【時隊長看了看軍嫂留下的手提袋，又打量月季放下的手提袋，思忖。

時隊長 這位大嫂等一下。

【月季回頭看時隊長，不得不停住腳步。

時隊長 大嫂，這是你放下的吧？

月 季 呃……是啊。

時隊長 我是負責這片的消防支隊支隊長，姓時。

月 季 時隊長啊，早就聽說你了，他們都說你干起活來像拼命三郎。是這樣的。我聽說昨天這邊有個戰(zhàn)士受傷了，就去藥店買了點擦傷藥送過來。

時隊長 是藥品?。磕?，貴姓？

月 季 我……只是一點藥而已。

時隊長 大嫂，你不說名字，我們不好收這藥品。

月 季 不說名字不好收藥品？ （唱）

時隊長心里存著話，

難道疑慮藥品的真和假？

正規(guī)藥店所購不會差，

盡管放心大膽使用它。

藥店老板聽說送到這里來，

好說歹說才把錢收下。

月 季 時隊長，你就放心收下吧！藥都是正規(guī)藥店出來的，錯不了！

時隊長 大嫂，我看看買藥的小票。

【月季蹲下翻看放藥品的手提袋。

時隊長 （唱）若是不逼她要小票，

藥品的價格難知曉。

不拿百姓的一針一線，

任何年代都要記得牢。

這兩個袋子全一樣，

說不定她就是那位軍嫂。

月 季 時隊長，我一時走得急，小票找到不到了。

時隊長 大嫂，沒有小票，這個藥我們不能收。

【月季著急地摸口袋。

【小劉拿著紙筆上。

【小劉看到地上兩個一模一樣的手提袋，又看看月季，驚喜。

小 劉 難道軍屬找到了？ （快步上前）時隊長，這位是？

月 季 時隊長，藥品絕對沒問題，你放心吧。我得走了，孩子們還等著我上課呢。

時隊長、小劉 你是老師？

月 季 （自知失言）我，我……

時隊長 （唱）踏破鐵鞋無覓處，

今天也許會把事情搞清楚。

現(xiàn)在就把大嫂的筆跡看，

確定她是不是寫信的那位 “軍屬”。（白）小劉，讓大嫂自己登記一下送來的藥品。

【小劉明白了的樣子，趕緊上前遞給月季紙筆。

小 劉 （唱）請大嫂一定留下您的姓和名，

讓我們記住這份溫暖和真情。

月 季 （唱）百姓和子弟兵親而又親，

親密得就像一家人。

同志們?yōu)閴酃獾闹亟ㄊ鼙M艱辛，

哪能夠再登記這點藥品。

小 劉 這……

時隊長 大嫂！ （唱）

不拿群眾的一針一線是我們的紀律，

鄉(xiāng)親們的真情實意讓我們百感交集。

每天都會收到這些匿名的暖心大禮，

我們不得不讓您配合登記一查到底。

月 季 時隊長，你們大老遠來壽光幫我們抗災(zāi)重建，吃苦受罪的，我們沒有什么能表達心意的，送點日用品你們還要登記給錢，不是太拿我們見外了嗎？

時隊長 大嫂，軍隊有軍隊的紀律，請大嫂一定配合我們。

月 季 對不起，時隊長，我上班時間到了，不能耽誤了。

小 劉 （攔住月季）大嫂，您就簽個名字吧。

月 季 這個名我是不會簽的。

小 劉 不簽不讓你走。

月 季 我……

【小劉送上筆。

【月季看著小劉遞過來的紙筆，無奈。

小 劉 （著急，脫口而出）大嫂，您就簽個名讓我們看看筆跡，不就可以走了嘛。

月 季 （一愣）看筆跡？你們看筆跡有什么用？【小劉捂住嘴巴，看時隊長。

時隊長 大嫂，小劉的意思是，意思是你必須簽名。

【月季拿起筆來，小劉和時隊長熱切地看著月季的筆尖。

【月季把筆又放下了。

小劉和時隊長 （灰心喪氣地）唉！

時隊長 （唱）這位大嫂心地良善，

做好事不留名各種飾演。

月 季 （唱）他們的話里有根源，

檢驗筆跡為哪般。

小 劉 （唱）今天一定讓大嫂把姓名簽，

不能再讓他們默默地做奉獻。

【月季看著小劉遞過來的紙筆，無奈。

月 季 那就請你替我登記吧，我叫月季。

小 劉 月季？這個名字好聽。月季花是我們壽光市的市花吧？

月 季 是啊。

時隊長 月季花，質(zhì)樸，勇敢，百折不撓！好啊，跟壽光人民一樣。

月 季 是，月季花火熱，堅貞，花期綿延不絕，充滿了活力，是我們壽光的象征！

小 劉 還有叫月季花的？

時隊長 大嫂，你家里有大棚嗎？

月 季 時隊長。 （唱）

隊長您提到家中的大棚，

不由得我雙眼淚朦朦。

發(fā)水前胖嘟嘟的茄子枝枝上掛，

直溜溜的黃瓜多得沒處盛。

每天里拉菜車來來往往不斷流，

好日子好比那芝麻開花一節(jié)一節(jié)往上升。

誰料想，大水把好光景沖洗走，

就像那豺狼虎豹逞兇猛。

危難中黨員干部帶領(lǐng)搞自救，

風雨里開來了人民子弟兵。

恰似那雪中送炭寒中衣，

開啟了壽光災(zāi)后重建的新征程。

時隊長 大嫂，國家派我們來，就是要跟你們同甘共苦，共戰(zhàn)斗，爭取早日恢復(fù)生產(chǎn)。

月 季 感謝黨，感謝所有關(guān)心壽光支援壽光的人們！

【小劉適時送上來紙筆。

小 劉 那……大嫂……簽個名字吧。

【月季把小劉的手推了回去，心疼地看著小劉。

月 季 小劉，看模樣你的歲數(shù)也不大，天天跟著晚睡早起，看看，臉都曬得爆皮了。唉，別說爹媽看見了，就是嫂子我看了都心疼呢！

小 劉 嗨，大嫂，我們又不靠臉吃飯，這點皮不算什么！昨天，那個被玻璃碴子扎進腳心里的戰(zhàn)士才叫勇敢呢！

月 季 玻璃碴子扎進了腳心里？我只是聽說昨天這里有個戰(zhàn)士受傷了，還以為是小的擦傷呢！他怎樣了？

小 劉 去醫(yī)院動手術(shù)把玻璃碴子取出來了。手術(shù)時打麻藥沒管用，他硬是咬牙一聲沒吭。他去年剛?cè)胛椋挲g比我還小呢。

月 季 他現(xiàn)在哪個醫(yī)院？

時隊長 沒有住院，回駐地了?，F(xiàn)在還不能下地干活，留在駐地做修理設(shè)備的工作。

月 季 你們這些孩子呀！干起活來像猛虎下山，也不知道好好保護自己！

【姍姍穿著志愿者服裝扛著鐵鍬上。

姍 姍 （唱）只知道他支援災(zāi)區(qū)來到了壽光，卻不知去了哪個鄉(xiāng)鎮(zhèn)哪個村莊。部隊有紀律不容打聽和探望，我參加志愿者緊急趕來，心相印意相隨投身在同一條戰(zhàn)線上。

時隊長 這群愣小子，都這樣。小劉。

【小劉不應(yīng)聲，驚喜盯著姍姍看。

【姍姍聽到時隊長的叫聲，尋聲看到了小劉。

小 劉 姍姍！

姍 姍 （驚喜交加）小劉！

【兩人跑近前，兩手握在一起。

【姍姍上下打量著渾身泥土的小劉，眼中含淚。

姍 姍 小劉！辛苦你了！

小 劉 姍姍，你怎么來了？

姍 姍 我報名參加了支援壽光的志愿隊，跟你一起并肩作戰(zhàn)來了。

小 劉 對不起，姍姍，我們婚期又得延遲了。等這次支援結(jié)束，我一定跟你舉行一個盛大的婚禮！

【時隊長和月季互相看了一眼。

姍 姍 你做的是大事，哪能讓私事拖后腿呢。你看，我不是也來了嗎？只要我們在一起，比什么儀式都重要。

月 季 真是個好姑娘！

時隊長 熱烈歡迎！這是準新娘前來對我們消防戰(zhàn)士的鼓舞！

小 劉 姍姍，這是我們時隊長，這是月季嫂子。

【姍姍對時隊長和月季鞠躬。

姍 姍 時隊長好。嫂子好。

月 季 這么水靈的姑娘，小劉好福氣啊。

時隊長 姍姍，感謝你對我們消防官兵工作的理解和支持！我代表支隊向你致敬！

姍 姍 （害羞地）時隊長，別這么說。我相信，所有的軍屬都會理解和支持你們的。

小 劉 軍屬？

【時隊長和小劉同時看向月季和地上的手提袋，繼而點了點頭。

小 劉 （唱）每一次聽到這個稱呼都心發(fā)燙，

每一次見到他們都會熱淚盈眶。

軍屬永遠是我們溫暖的大后方，

肩負家中的重擔為我們保駕護航。

為了任務(wù)我?guī)状瓮七t婚期，

姍姍從沒有怨言鼓勵我把任務(wù)扛，

我把婚戒一直貼身帶在身上。

【小劉從貼身口袋拿出婚戒（唱）看到它就如同姍姍陪在一旁。

【小劉拿著婚戒深情看著姍姍。

【姍姍驚訝羞澀地看著小劉手中的戒指。

姍 姍 小劉，你……

小 劉 這是我按照你喜歡的樣式去買的婚戒，本來想留到婚禮上再拿出來……

時隊長 留到婚禮上多麻煩！今天先舉行個訂婚儀式，我跟月季嫂子還有這遼闊厚實的壽光大地為你們做見證！

月 季 時隊長說得對！你們的到來，讓洪水中的壽光有了安穩(wěn)和依靠，今天就讓這壽光大地見證你們的幸福！

【背景音樂 《為了誰》響起。大屏幕上滾動出現(xiàn)武警官兵和各界志愿者在抗洪第一線抗洪救災(zāi)的照片。

小劉拿起姍姍的左手，把戒指緩緩戴進了她的無名指。姍姍看著手上的戒指，跟小劉擁抱在一起。時隊長和月季鼓掌。

【背景音樂停。

姍 姍 （起身，擦了擦眼淚）時隊長，嫂子，小劉，我得走了，前面還有活等著我呢。

【小劉戀戀不舍地看著姍姍。

小 劉 姍姍……干活時注意安全啊……

姍 姍 小劉，多保重身體！

時隊長和月季 姍姍，好好保重自己！

姍 姍 再見，時隊長。再見，月季嫂子。再見，小劉。

小 劉 姍姍，好好保重。

【姍姍扛著鐵鍬匆匆下。

【小劉伸長脖子看著姍姍的背影。

【時隊長感慨地拍了拍小劉的肩膀，轉(zhuǎn)身看著月季。

時隊長 小劉，等我們完成抗災(zāi)重建任務(wù)，第一個讓你回家跟姍姍完婚。

小 劉 謝謝隊長！

時隊長 大嫂，你家里大哥是做什么的？

月 季 他啊。

小 劉 跟我們一樣，也是在部隊上吧？

月 季 沒有，他以前在企業(yè)上，下崗后在家種大棚。

【時隊長和小劉面面相覷。

時隊長 （喃喃自語）難道她不是 “軍屬？”

小 劉 難道找錯了？

月 季 什么錯了？

小 劉 大嫂，這個手提袋你從哪里弄來的？

【月季看了看地上的手提袋。

月 季 這是在我們村超市買洗衣粉送的呀。不光我們村，整個鄉(xiāng)鎮(zhèn)幾乎家家有這種袋子，方便耐用。怎么了？

時隊長 唉！看來這個軍屬又得從頭找了。

月 季 什么軍屬？

小 劉 一時跟你說不清，大嫂，你還是登記一下吧。

【月季看了看腕表。

月 季 對不起，時間來不及了，真要耽誤上課了。再見，時隊長，再見小劉。

時隊長 哎，大嫂，你等一會兒，拿著你的手提袋。

【時隊長趁月季回頭走的時候，把藥品從口袋里拿出來，掏出錢塞進手提袋，趕過去給月季。

【月季拿著時隊長遞過來的手提袋匆匆下。

【小劉朝著時隊長伸大拇指。

小 劉 時隊長，你真厲害！

時隊長 只能把錢塞進手提袋里了，要不大嫂是不會收的。

小 劉 是呀，大嫂的心跟月季花一樣美，不虧名字叫月季。

時隊長 月季這個名字不一定是真的，她也不一定就不是那位匿名的軍屬。這就是質(zhì)樸的壽光人民呀！

小 劉 現(xiàn)在怎么查找軍屬？唯一的線索又斷了。

時隊長 軍屬我們還是要找下去，懸賞公告。

小 劉 懸賞公告？

時隊長 對，把錢裝裱在給軍屬的回信中，在網(wǎng)上公告。希望她看到后跟我們聯(lián)系，或者有知情者告訴我們。

【時隊長席地而坐，把紙鋪在腿上，揮筆而就。小劉在旁邊幫忙。

畫外音 親愛的軍屬您好：來信及禮物全部收到，感動之余更增加了無窮的動力?？购榫葹?zāi)是每一名消防兵義不容辭的責任，當兵就是為了保家衛(wèi)國，百姓有難沖到最前面是中國軍人的常態(tài)。都說軍人不易，其實軍屬更不易，你們既要孝敬老人還要教育孩子，一雙柔弱的肩膀要撐起一個家，誰不想老人妻兒在一起共享天倫？但天下尚不太平，百姓時有困難，國家不能沒有軍人，更不能沒有軍屬！將心比心，這些禮物我們會收下，它將作為一種圖騰和旗幟激勵我們一心為公、全心為民，但，錢我們一定要付，這是原則、是紀律，也是底線。消防支隊紀臺鎮(zhèn)作業(yè)點全體官兵，二O一八年八月三十日。

【時隊長和小劉一同舉起了裝裱好的用大紅紙寫的 “懸賞公告”。上面除了回信之外，右下角還裝裱著一百元錢。

【背景音樂 《為了誰》響起。

（唱）泥巴裹滿褲腿，

汗水濕透衣背。

我不知道你是誰，

我卻知道你為了誰。

為了誰，為了秋的收獲，

為了春回大雁歸。

滿腔熱血唱出青春無悔……

【幕閉。

【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