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彩霞
《順風相送》是中國航海史上一部重要的海道針經(jīng),約編成于1571年至16世紀90年代[注]張崇根:《也談<兩種海道針經(jīng)>的編成年代及索引補遺》,載《國家航?!?013年第四輯,第68-80頁。。李國宏《祥芝港在明代泉州海交史上的地位——兼釋<順風相送>“長枝”的地望》和周志明《<順風相送>與貓里霧考》[注]李國宏:《祥芝港在明代泉州海交史上的地位——兼釋<順風相送>“長枝”的地望》,載《海交史研究》2001年第1期,第126-130頁;周志明:《<順風相送>與貓里霧考》,載《中國歷史地理論叢》2010年第1期,第148-153頁。等,已對《順風相送》中的南海地名如長枝、貓里霧等,作了一些研究,但仍有大量地名和更路無法考證。特別是涉及馬來西來、印度尼西亞的地名,由于距離較遠,地形復雜,很多還無法確定,極大地影響了《順風相送》一書的使用價值。
在已知更路方向和更數(shù)的情況下,利用谷歌地球(Google Earth)、百度地圖等先進的測距手段,再結(jié)合該地的地理特征及其它輔助材料,推算出更路的出發(fā)點或目的地是完全可能實現(xiàn)的。比如從獨豬山“用坤未針,二十更船取外羅山”,即從大洲島以217.5°(坤未),航行248海里(二十更[注]更數(shù)與距離的換算,有一更等于10海里、12.5海里等不同觀點,筆者曾從海南更路簿中隨機抽取15條航線的距離,與更數(shù)相對應,計算出一更平均值為12.4海里。本文為論述方便亦采用該數(shù)值,但實際數(shù)值可能略有變化。詳見李彩霞《從航海更路簿向漁業(yè)更路簿的演變——兼論南海更路簿的分類與分期》,載《海南熱帶海洋學院學報》2017年第1期,第1-9頁。)到達外羅山。百度地圖用中文標注東南沿海和西沙、中沙、東沙和南沙群島具體島嶼的名稱,但未載錄外國地名,僅適合考證國內(nèi)更路。谷歌地球詳細標注外國地名,適合考證外國地名,但主要是英文標注。其具體方法是打開谷歌地球的軟件后,先點擊“添加地標”標出始發(fā)地A,再按照更路方位和距離,點擊“標尺”牽出該航線所指向的終點B。反之,亦可由終點B推算出始發(fā)點A。在始發(fā)點A、方位、距離、終點B四要素之中,需知曉其中三項,方可推算出第四個要素。由于“一更”的距離受風向、風速、洋流和航海技術(shù)等因素的影響,會有長短的波動,需結(jié)合其他史料及前后更路的銜接等進行綜合考察,但推算時仍需有一個基本數(shù)值作為參考,因此本文姑以“一更”等于12.4海里為標準,如遇與實際情況不符之處,會做特別說明。
從浯嶼出發(fā),經(jīng)廣東沿海到達七州列島,再從獨豬山(海南大洲島)“用坤未針(217.5°)二十更船取外羅山外過。用丙午針(172.5°)七更取校杯嶼及羊嶼?!盵注]向達校注:《兩種海道針經(jīng)》,北京:中華書局,2000年,第53頁。第一部分引文,除特殊說明外,皆出自此處。這是從大洲島以217.5°、248海里,到達外羅山(今李山島)。再從李山島取172.5°、86.8海里到達校杯嶼。校杯嶼指歸仁港東面的芳梅半島(Phuong Mai)的海角,因狀如茭杯(古代占卜用具)而得名。羊嶼指歸仁港東南面的Gambir島,文中把它與校杯嶼并列而談,似乎相隔很近,其實尚有三更(37.2海里)的距離,見張燮《東西洋考》:“新州交杯嶼(兩嶼相對如交杯狀,故名。內(nèi)打水十八托。用丙午,三更,取羊嶼)?!盵注](明)張燮著、謝方點校:《東西洋考》,北京:中華書局,2000年,第174頁。新州即歸仁港,交杯嶼在歸仁港附近。
從馬來半島東北部的吉蘭丹港,“用單申針(240°)七更船六坤,坤身尾有淺,過西邊入港是大泥”。從吉蘭丹港以240°方向,航行86.8海里到達六坤。關(guān)于大泥和六坤,陳佳榮《古代南海地名匯釋》(以下簡稱《匯釋》)分別指出,前者在今泰國北大年 (Patani)府一帶,后者在“今泰國的那空是貪瑪叻(Nakhon Srithamarat)府及其附近一帶。又作洛坤,均為Nakhon譯音”[注]陳佳榮、謝方、陸峻嶺編:《古代南海地名匯釋》,北京:中華書局,1986年,第142、222頁。。雖然六坤與洛坤讀音接近,但洛坤在吉蘭丹的316°方向,相距190海里(合十五更余),與文中的單申(240°)、七更(86.8海里)相差甚遠。況且這段行程是從福建至大泥(泰國北大年),因此并不需要走到大泥西北方約110余海里的洛坤之后,再折回大泥?!稏|西洋考》也說:“六坤(暹羅屬國也。其地與大泥相連)?!盵注](明)張燮著、謝方點校:《東西洋考》,第176頁??梢娏づc大泥緊密相連,而今泰國洛坤府與大泥相隔110余海里,中間還有博他侖、宋卡等其他城市隔斷,并不相連。文中又說從六坤西邊入港是大泥,說明六坤在大泥之東,對應今北大年東面的巴那雷(Panare)。由于北大年港是一個彎刀形的半島港口,船須先繞到其西邊才能入港,與文中描述吻合?!吨改险ā芬舱f:“吉蘭丹港口用辛戌(292.5°)七更沿昆身駛見六坤下池,取大泥。起身用壬子五更取孫姑那港口?!盵注]向達校注:《兩種海道針經(jīng)》,第174頁。文中吉蘭丹與六坤的距離,與《順風相送》一樣都是七更,說明距離并無差錯,但《指南正法》方位從單申針(240°)改為辛戌針(292.5°),結(jié)合地圖,應以辛戌針更為精準。下池一地,向達先生說“下池、六坤地勢相近,俱在馬來半島東岸大泥之北,今屬泰國”[注]向達校注:《兩種海道針經(jīng)》,第210頁。。下池在馬來半島東岸,今屬泰國沒錯,卻并不在大泥之北,而應在大泥之東,因北大年府之北只有海洋,并無島嶼村莊。《順風相送》《指南正法》皆說到,從吉蘭丹出發(fā)后,先見六坤、下池,再到大泥,說明下池在六坤與大泥之間,對應今北大年的TaloKapo一帶,地處馬來半島北部的東海岸,是吉蘭丹至北大年港的必經(jīng)之地。
自昆侖山,“用丁未二十更船用單未二十五更船取苧盤山及東西竹將軍帽。遠看見將軍帽內(nèi)及火燒山”[注]向達校注:《兩種海道針經(jīng)》,第55頁。第二部分引文,除特殊說明外,皆出自此處。。苧盤山、東西竺分別指馬來西亞東岸外的潮滿(Tioman)島和奧爾(Aur)島[注]《順風相送》中的“東西竹”,在其它史籍中常作“東西竺”,本文除引文外,統(tǒng)一都寫作“東西竺”。,將軍帽指今馬來半島東岸外的丁宜 (Tinggi)島,前人已有定論,無需贅言?;馃揭坏?,則頗為費解,該名僅見于此處及《指南正法》“浯嶼往麻六甲針路”中。兩處文字內(nèi)容略同?!吨改险ā吩疲骸?自昆侖)用坤未、單未四十五更取茶盤及東西竹。遠看將軍帽在內(nèi)及火燒山。”[注]向達校注:《兩種海道針經(jīng)》,第192頁。與《順風相送》相比,第一句少“將軍帽”三字,第二句多“在”字,語句更通順?!俄橈L相送》中前一句說到達將軍帽,后一句又說遠遠看見將軍帽,前后矛盾?!吨改险ā访鞔_說僅到達茶盤和東西竺,將軍帽和火燒山則只是遠遠看見,并未到達。弄清楚是否到達過將軍帽,不僅關(guān)系到航線的清晰與否,還關(guān)系到該針路下一句的出發(fā)點在何處。下句說用“丁未針(202.5°)十五更船取白礁”,出發(fā)點是將軍帽,還是東西竺呢?將軍帽離陸地非常近,如果從將軍帽出發(fā),取其西南方202.5°,只能延伸到馬來半島內(nèi)陸。如果從東西竺出發(fā),沿該角度能到達今新加坡海峽附近??梢姟俄橈L相送》中前一句末尾的“將軍帽”為衍文,應該去掉,概受后文影響而衍,而以《指南正法》中的描述為準。從東西竺往新加坡海峽,遠看見將軍帽在馬來半島東岸,相對于外側(cè)的茫茫大海,就是內(nèi)側(cè),故《指南正法》言“在內(nèi)”,《順風相送》脫落了一個“在”字,顯然語意很晦澀難懂?;馃綉付∫藣u東南方的泗務(wù)島(又稱詩巫島,Sibu),離岸更近,也屬于內(nèi)側(cè)。
從東西竺“丁未針(202.5°)十五更船取白礁。北及南鞍并羅漢嶼”。白礁位于新加坡海峽與南海的交匯點,距馬來西亞柔佛州約8海里,距新加坡之東約25海里,是一塊終年被鳥糞覆蓋而呈白色的礁石。
“南鞍”一名僅見于此處。《指南正法》作“(從東西竺)用丁未十更取白礁及馬鞍山并羅漢嶼”,[注]向達校注:《兩種海道針經(jīng)》,第192頁。兩段文字的始發(fā)地、方向均相同,距離接近,且都在白礁、羅漢嶼附近,說明南鞍就是馬鞍山的別名?!氨奔澳习啊闭f明南鞍處在白礁的北方或西北方?!稏|西洋考》又說:“東西竺(此柔佛地界也。用丁未針,十更,取羅漢嶼即柔佛港口)。”[注](明)張燮著,謝方點校:《東西洋考》,第176頁。從東西竺(奧爾島)取202.5°方向,航行124海里,羅漢嶼就在靠近柔佛港之處。雖然羅漢嶼在奧爾島的西南方,但兩地之間地勢復雜,并不能直線前進,而是在經(jīng)過白礁后,向西拐入柔佛海峽,在馬鞍山、羅漢嶼稍作停留,再往西南進入新加坡海峽。這段行程在《四夷廣記》中也有類似記載: “(苧麻山)用丁針(195°)七更船平馬鞍山及達羅漢嶼,并白礁北邊進妙,用丁針五更船取龍牙門?!盵注](明)慎懋賞:《四夷廣記》,轉(zhuǎn)引自余定邦、黃重言:《中國古籍中有關(guān)新加坡馬來西亞資料匯編》,北京:中華書局,2002年,第403頁。與《順風相送》中的描述一樣,都帶有“北及”“北邊”等字眼,說明南鞍在白礁之北?!秴R釋》稱南鞍“在今新加坡海峽,一說指賓坦(Bintan)島上的大、小賓坦山。一說指巴塔姆(Batam)島東北端的鳥岬(TanjongBurong),又名豬岬(Tanjong Babi)”;羅漢嶼指“在今馬來半島東南岸外,指利馬(Lima)島”[注]陳佳榮、謝方、陸峻嶺編:《古代南海地名匯釋》,第169、515頁。。這兩處解釋皆與南鞍、羅漢嶼在白礁之北或西北的事實相矛盾,賓坦島也并不在潮滿島(苧麻山)的195°方向,況且這條針路是在經(jīng)過馬來半島后,從白礁往西經(jīng)新加坡海峽,到達馬六甲,根本無需繞到白礁之南的賓坦島,既延長了航程,又十分危險。
南鞍、羅漢嶼應指新加坡與馬來西亞交界處的德光島(Tekong)和小德光島(Tekong Kechil)。由于“嶼”通常指較小的島嶼,“山”通常指較高大的島嶼,故南鞍指德光島,羅漢嶼指小德光島。德光島是新加坡離島最大的島嶼,位于新加坡東北角,小德光島在德光島的西面。從新加坡海峽進入之后,須先向北、再往西才能到達這兩個島嶼。它們皆位于在白礁的西北方,潮滿島的西南方(即《四夷廣記》中的丁針、195°),但不是從潮滿島直接往西南航行,而是先往南至白礁,再往西進入新加坡海峽?!澳习啊敝?,概因其地處白礁往柔佛港航線以南而得名。從東西竺至白礁的直線距離僅68海里,不到六更,《順風相送》卻作“十五更(186海里)”,《指南正法》作“十更(124海里)”。相比之下,《指南正法》比《順風相送》更接近事實。但即便作“十更”,仍有一定誤差。除了柔佛海峽與新加坡海峽地形狹窄復雜、行船緩慢,使原本的六更延長到了十更的原因之外[注]“更”還可以作為時間單位,一晝夜為十更,一更合2.4小時(144分鐘)。見鄭若曾:《籌海圖編》(中華書局,2007年,第158頁):“更者,每一晝夜分為十更,以焚香枝數(shù)為度?!敝x杰:《虔臺倭纂》(《玄覽堂叢書續(xù)集》第5冊,臺北正中書局,1985年,第52頁):“夜五更,晝五更,故舡行十二時辰為十更?!彼詮牧绞?,也可以代表時間的延長。,還有一個方面就是,“十更”不僅是東西竺至白礁的距離,可能還包括白礁到南鞍、羅漢嶼的距離。只不過因為作者對這段行程籠統(tǒng)言之,使后人以為“十更”只是東西竺到白礁的距離。無論如何,從“十五更”到“十更”的變化,還是能再次印證《指南正法》對《順風相送》的更正意義。
船從白礁經(jīng)過之后,再“用單酉(270°)針五更船取龍牙門。夜不可行船,防南邊有牛屎礁。過門平長腰嶼,防南邊沙淺及涼傘礁。用辛戌(292.5°)針三更船取吉里悶山。乾亥針(322.5°)五更船平昆宋嶼,單亥針五更船取前嶼。乾針(315°)五更取五嶼。沿山使取磨六甲為妙”。船在白礁取270°方向,航行62海里到龍牙門,應指新加坡海峽?!伴T”指水道,新加坡海峽因島礁林立、參差錯落,狀如龍牙而得名?!逗胶D》圖一五也說:“吉利門五更船用乙辰(112.5°)及丹辰(120°)針取長腰嶼,出龍牙門,龍牙門用甲卯(82.5°)針五更船取白礁?!盵注]向達整理:《鄭和航海圖》,北京:中華書局,2000年,第49頁。說明龍牙門就是白礁之西的新加坡海峽,從卡里蒙島向東行五更之后,再往東南方不遠就是長腰嶼?!俄橈L相送》“赤坎往舊港順塔”條也說:“(東西竺)丙午(172.5°)十更取長腰嶼”[注]向達整理:《鄭和航海圖》,第64頁。,也說明長腰嶼在卡里蒙島的東南方,且在奧爾島至舊港的必經(jīng)之路上,對應今賓坦島。
從賓坦島以292.5°方向,航行37.2海里至吉里悶山,指今新加坡海峽西部的卡里蒙島(Karimum)。從卡里蒙島以322.5°方向,航行62海里到昆宋嶼,《東西洋考》記載吉里問山至昆宋嶼線路時,方向與之相同,都是乾亥針(322.5°),距離為三更,“吉里問山(打水二十七托,兩邊有淺。用乾亥針,三更,取昆宋嶼。)昆宋嶼(打水二十五托。用單亥針,五更,取箭嶼。)箭嶼〔打水三十四托。用乾戌(307.5°)針,五更,取五嶼〕”[注](明)張燮著,謝方點校:《東西洋考》,第177頁。既然方向相同,按該方向,昆宋嶼對應今馬來西亞柔佛州笨珍縣外的香焦(Pisang)嶼,又稱披宗嶼、毗宋嶼或披宋之嶼,皆為其音譯。香焦嶼與卡里蒙島直線距離24海里,以《東西洋考》的“三更”更為接近,《順風相送》的“五更”略有偏差?!多嵑秃胶D》作毗宋嶼,“滿剌加開船,用辰巽針五更船平射箭山,用辰巽針三更船平毗宋嶼,用丹巽針取吉利”[注]向達整理:《鄭和航海圖》,第50頁。,昆與毗概因字形相近而誤,這段行程與《順風相送》正好方向相反,可互相印證。
前嶼,應為箭嶼之誤,又稱射箭山、射箭嶼等?!段餮蟪暤滗洝肪砩蠞M剌加,“(披宋之嶼)又五更取射箭之山。又五更至五嶼”[注](明)黃省曾著,謝方點校:《西洋朝貢典錄》,第36頁。。前嶼地處香焦嶼與馬六甲的中間點,對應今柔佛州巴株巴轄縣的BukitBanang山。五嶼一地,據(jù)《瀛涯勝覽》“滿剌加國”條稱:“此處舊不稱國,因海有五嶼之名耳”[注](明)馬歡著,萬明校注:《明鈔本<《瀛涯勝覽》>校注》,北京:海洋出版社,2005年,第116頁。,《西洋番國志》也說:“滿剌加國……此處舊名五嶼”[注](明)鞏珍著,向達校注:《西洋番國志》,第14-15頁。,可見五嶼距離馬六甲非常近,且馬六甲原本就被稱作“五嶼”,指馬來西亞馬六甲港外的瓦特(Water)群島,主要有Besar、Dodol、Hanyat、Nangka、Undan等五個島[注]高偉濃:《更變千年如走馬:古代中國人阿拉伯人眼中的“黃金半島”》,馬來西亞:學林書局,1995年,第177頁。。
從苧盤往舊港的針路,是從“苧盤山南邊生角尖有山嶼。西頭低,用丙午針(172.5°)過東西竹山。用丙午針十更取長嶼。用丁午針(187.5°)十更取龍牙門山,在馬戶邊來過山。用單午針(180°)三更取饅頭嶼。用單丁(195°)三更船取七嶼。在帆鋪邊第二山有沉礁。用坤申(232.5°)針取舊港正路?!盵注]向達校注:《兩種海道針經(jīng)》,第56-57頁。第三部分引文,除特殊說明外,皆出自此處。從潮滿島出發(fā),按172.5°方向行駛到奧爾島,再按172.5°方向繼續(xù)行駛124海里到長嶼,即長腰嶼的簡稱。再從賓坦島以187.5°方向,航行124海里到龍牙門山,應指林加群島中最大的林加島(Lingga)。從林加島以180°方向,航行37.2海里到饅頭嶼,指與林加島南北相對的新及島(Singkep)。又從新及島以195°、三更船取七嶼,再以232.5°針取舊港,這段行程應該有誤差,因為新及島在巨港正北方,如果從新及島先往195°,再往232.5°方向走,根本不可能到達其正南方的巨港。又《四夷廣記》“爪哇回昆侖針位”條載:“(彭家山)用壬子針三更船,見七嶼,用癸針,三更船,取饅頭嶼?!盵注](明)慎懋賞:《四夷廣記》,轉(zhuǎn)引自鄭鶴聲、鄭一鈞:《鄭和下西洋資料匯編》,濟南:齊魯書社,1980年,第317頁。即從邦加島以352.5°方向,航行37.2海里至七嶼,對應今印尼占碑省之東的7個小的島礁,其中Tudju島最大。以七嶼往前反推,《順風相送》中從饅頭嶼“用單丁三更船取七嶼”中的單丁(195°),應改為單巽(135°),才符合實際。
從舊港,“用辰巽針(127.5°)十更船取進峽門。用丙巳(157.5°)針,南邊打水四五托,北邊打水八九托。用單申針(240°)三更,船打水十托,沙泥港地連坤身。使單丁針(195°)及丁午針(187.5°)五更船,丁未(202.5°)船五更船都取麻橫港口”。從舊港以127.5°方向航行124海里(十更)后進入一道峽門,這個峽門應指蘇門答臘與邦加—勿里洞省之間的邦加海峽。邦加海峽內(nèi)的航程并不長,總計約100海里(合約八更),但由于海峽內(nèi)迂回狹窄,須小心翼翼,故多出二更。麻橫港口一地,應是從舊港出發(fā)后,相繼沿127.5°、157.5°、240°、202.5°等方向航行,在曲折瀠洄中穿過邦加海峽后,到達蘇門答臘島東南岸?!稏|西洋考》介紹都麻橫的位置為,“三麥嶼(過嶼用單丁及丁午,五更。單未,五更,取都麻橫港口)”[注](明)張燮著,謝方點校:《東西洋考》,第178頁。。與《順風相送》相參照,可發(fā)現(xiàn)《順風相送》中的“都取麻橫港口”有字序顛倒,應改為“取都麻橫港口”,都麻橫即圖朗巴旺(Tulangbawang)之譯音。又從都麻橫港口,以“單午針(180°)收林麻塔……離了嶼用乙辰(112.5°)三更船(37.2海里)見奴沙喇”,從圖朗巴旺河口以180°方向取林麻塔,未說明更數(shù),又從林麻塔以112.5°方向,航行37.2海里見奴沙喇。《匯釋》稱奴沙喇“在今印度尼西亞巽他海峽,位吉打榜東岸外,或謂指Zutphen群島”[注]陳佳榮、謝方、陸峻嶺編:《古代南海地名匯釋》,第304頁。。但《東西洋考》明確記載都麻橫港口、覽邦港口和奴沙喇幾乎在一條直線上,“都麻橫港口:……用單午針(180°),十更,取覽邦港口……外有小嶼名奴沙牙,近嶼打水八九托。用丁午(187.5°),三更,取奴沙剌”[注](明)張燮著,謝方點校:《東西洋考》,第178頁。。即從都麻橫港口至覽邦港口為180°,從覽邦港口至奴沙喇為187.5°,三者在蘇門答臘島東南岸呈由北向南的垂直走向?!俄橈L相送》“赤坎往舊港順塔”條所記也基本相同[注]向達校注:《兩種海道針經(jīng)》,第64頁。,所以說奴沙喇在今巽他海峽的觀點并不準確。《匯釋》又將“覽邦”釋為:“印度尼西亞蘇門答臘島上古國名Lampung的譯音,故地在今楠榜省一帶。今該省首府為直落勿洞(Telukbetung),但古時的覽邦港口或指吉打榜(Ketapang)?!盵注]陳佳榮、謝方、陸峻嶺編:《古代南海地名匯釋》,第589-590頁。覽邦在今印尼楠榜省東南岸大致沒錯,讀音也可印證,但說覽邦港指吉打榜就不對了,今吉打榜在西加里曼丹省,“位于坤甸東南,臨卡里馬塔海峽”[注]中科院地理研究所等編:《世界地名詞典》,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81年,第430、1140頁。,與蘇門答臘島上的楠榜省完全無關(guān)。況且覽邦港周圍還有奴沙牙、奴沙喇等小嶼,查考地圖,蘇門答臘東南岸只有巴考赫尼(Bakauheni)一帶有礁石。巴考赫尼至今仍是溝通蘇門答臘與爪哇島的重要門戶[注]360百科:“南榜是爪哇島-蘇門答拉島交通門戶,具有重要的戰(zhàn)略地理位置。從爪哇島的孔雀港(Merak)到南榜的Bakauheni乘渡輪需2.5小時,乘船45分鐘。”https://baike.so.com/doc/7459923-7728410.html.,故奴沙喇應指巴考赫尼(覽邦港)南面的礁石。從麻橫港口以單午針(180°)至林麻塔,林麻塔也在蘇門答臘島東南岸,巴考赫尼之北,今拉布漢默林蓋(Labuhanmeringgai)一帶。
從奴沙喇,“用丁未針(187.5°)三更(37.2海里)船遠望見類旦大。單午針(180°)五更(62海里)船取石旦港口。有五嶼在馬戶邊,二嶼在帆鋪邊……前來南邊六更船使是順塔,進入為妙”。從巴考赫尼出發(fā),先以187.5°、三更,再以180°、五更到達石旦港?!秴R釋》稱石旦“或稱錫蘭山港口……在今印度尼西亞巽他海峽,位萬丹港西北”[注]陳佳榮、謝方、陸峻嶺編:《古代南海地名匯釋》,第243-244頁。,也不太準確。首先,文中說有“五嶼在馬戶邊,二嶼在帆鋪邊”,說明有五個小島在船尾[注]向達校注:《兩種海道針經(jīng)》(第57頁)將五嶼打上橫線,表示專有地名。實際上,此處“五嶼”指五個小島,與后文“二嶼”形成數(shù)字對應關(guān)系,并非專有地名。《順風相送》中的專有地名“五嶼”在馬六甲附近,不在此航線中。,兩個小島在船側(cè),即港口附近應有7個小島,而巽他海峽的孔雀港(Merak)附近就是一片平坦的海洋,并沒有7個島礁存在。有眾多島礁的應是萬丹灣(Banten Bay),萬丹灣內(nèi)最大的潘姜島(Pandjang)是印尼的著名港口,此外還有其它許多小的島礁。[注]王作秋:《世界港口及內(nèi)陸點索引手冊》,北京:人民交通出版社,2004年,第19頁。其次,從巴考赫尼相繼以187.5°和180°到達石旦,說明石旦在通達島的南側(cè),符合萬丹灣的位置?!秴R釋》將石旦與順塔搞混淆了,它所解釋的石旦,實際上為今順塔。順塔是Sunda(巽他)譯音,指位于萬丹省西北方的孔雀港。從萬丹灣駛?cè)肟兹父?,須先往北再往南,故云“前來南邊六更船使是順塔”。由于二者皆位于萬丹省西北角,且皆為港口而容易混淆,應該從出發(fā)地至目的港的方位、更數(shù),以及沿途島礁數(shù)量等結(jié)合起來進行分析。
從大佛山,“用丙午針(172.5°)十三更船取東西董山。用丙午(172.5°)十五更,用單午(180°)三十更取東蛇龍山”[注]向達校注:《兩種海道針經(jīng)》,第57頁。第四部分引文,除特殊說明外,皆出自此處。。從大佛山出發(fā),沿172.5°方向,航行161.2海里至東西董山,指越南東南岸外富貴島南面的卡特威克群島(Catwick),其中東董為薩巴特(Sapate) 島,西董為大卡特威克(Great Catwick)島。從卡特威克群島沿172.5°、186海里,再以180°、372海里至東蛇龍山,應指納土納群島東南側(cè)的塞拉桑島(Serasan)。
船經(jīng)過塞拉桑島之后,“入門打水十五托,近看是坤身,門中二邊都是小嶼平平,號名沙湖嶼……用單丁(195°)七更船平大山尾……用丁午(187.5°)四更船平雞籠嶼……丁午針(187.5°)十更平交蘭山”。從塞拉桑島往東到達的沙湖嶼,指加里曼丹島西北岸外的默龍東島(Merundung)。再從默龍東島先以195°、86.8海里,再以187.5°、49.6海里到達雞籠嶼,指今印度尼西亞的卡里馬塔島(Karimata)。從卡里馬塔島沿187.5°方向、行駛124海里到達交蘭山,指加里曼丹島西南岸外的格蘭島(Gelam),讀音吻合。
從交蘭山出發(fā),“用單午針(180°)三十更取吉里悶。用單午針五更取胡椒山。沿山使用丙午及巽巳針十更船取杜板山,即是爪蛙也”。從格蘭島以180°、航行372海里到達吉里悶,指卡里摩爪哇島(Karimunjawa)[注]這段行程誤差較大,實際上是188海里,約合十五更。。胡椒山一地,在《西洋朝貢典錄校注》中有兩段正好往返的行程:“(吉里門山) 又五更平胡椒之山,又三更平那參之山,由是而至杜板”“(杜板)又五更平那參之山。又四更平胡椒之山。又四更至吉里門之山”[注](明)黃省曾著,謝方點校:《西洋朝貢典錄》,第18、33頁。。皆說明胡椒山處在卡里摩爪哇島與拉森(Lasem)之間,既云“胡椒山”,說明它一定是一個島礁。爪哇島北面海域基本上都是平坦的海面,僅南望灣(Rembang)之外有一些礁石,應該就是胡椒山。言“胡椒”者,蓋指其顆粒很小且形狀較圓,因印尼各地皆盛產(chǎn)胡椒,并非它所獨有。從胡椒山相繼沿172.5°和142.5°方向,航行124海里到達杜板山,指今爪哇島東北的圖班市(Tuban),是13-16世紀東西方匯聚的重要港口城市,為音譯詞。此處方向和距離都有一定誤差,圖班市實際上位于胡椒山110°方向、73海里處,更數(shù)的延長應該主要是靠岸行駛,航速較慢而造成。
從苧盤、東西竺,“用乙辰(112.5°)四更,用乙辰(112.5°)、單乙(105°)四更,又單乙(105°)及乙卯(97.5°)四更,見是獨嶼,名已養(yǎng)顏”[注]向達校注:《兩種海道針經(jīng)》,第72頁。第五部分引文,除特殊說明外,皆出自此處。。從潮滿島、奧爾島出發(fā),沿112.5°方向,航行49.6海里,再沿112.5°、105°方向,航行49.6海里,再沿105°及97.5°方向,航行49.6海里,到達已養(yǎng)顏。接著說在已養(yǎng)顏“南風船在嶼北過,見外面獨嶼四個平長。內(nèi)面是淡勿蘭州府,前去見外嶼一列四五個”,船從已養(yǎng)顏北邊經(jīng)過,見外面四塊礁石“平長”,與后文“一列”,都是在一條直線上的意思,故已養(yǎng)顏應指淡美蘭(Tambelan)群島最北的門達里島(Mendarik),位于馬來半島與西加里曼丹島之間的必經(jīng)之路,那些與它在一條線上的礁石指淡美蘭群島上的其它島礁。
從已養(yǎng)顏出發(fā),“內(nèi)面是淡勿蘭州府……又見前頭嶼生開用單午使開,恐西南風內(nèi)面灣里嶼多,是三噠氏州府”。從門達里島出發(fā),其南邊(內(nèi)面)就是淡美蘭州,三噠氏州指今加里曼丹省西北的三發(fā)市(Sambas),為音譯詞。船從奧爾島出發(fā),目的地是諸葛擔籃(今蘇卡達納港,見下條)進發(fā),總航向是西北—東南走向,三發(fā)并不處在這一方向。去三發(fā)的目的應該就是為了貿(mào)易,三發(fā)自12世紀以來就是華人聚居地和貿(mào)易中心,間接證明漁民遠航進行海外貿(mào)易的性質(zhì)。同時,三發(fā)位于門達里島的正東方,應用單卯針(90°),而不是單午(180°),文中“單午”應為“單卯”之誤,只有在下一句從三噠氏往吉寧馬哪(卡里馬塔島,見下條)時才用單午。
從三噠氏州出發(fā),“恐無風船身挨開,看昆峷內(nèi)獨嶼南頭高員拖尾,又見前頭大小嶼生在馬戶邊來是吉寧馬哪。丙午收第二門過,又在竹嶼邊過,用單甲收諸葛擔籃是也”。昆峷指沙洲,馬戶指船尾兩邊[注]陳佳榮:《再說<順風相送>源自吳樸的<渡海方程>》,載《海洋史研究》2017年第十輯,第363頁。。文中從三發(fā)至吉寧馬哪,沒有說明方向和距離。向達先生注中稱吉寧馬哪即“假里馬打”,則應指加里曼丹島西南的卡里馬塔島(Karimata)。大小兩個島嶼在船尾,指卡里馬塔群島的卡里馬塔島(大)和塞魯圖島(小)。再從卡里馬塔島以172.5°方向從竹嶼邊經(jīng)過,從方位來看,文中“竹嶼”并非奧爾島,而是蘇卡達納港(Sukadana) 外的馬亞島(Maja)。再從馬亞島以單甲(75°)到達諸葛擔藍。雖然沒有說明更數(shù),但往該方向前進的蘇卡達納灣是避風??康母劭冢囫R亞島約30海里,合二更半。故諸葛擔藍指今印尼加里曼丹島西岸的蘇卡達納港,為音譯詞。
回程時,從蘇卡達納“出港,用辛酉針取竹嶼吉寧馬哪山門,離了用乾戌五更,若遇西風大在繚使二更用乾戌三更前去見然丹山”。從蘇卡達納港出發(fā),取277.5°方向,到馬亞島和卡里馬塔群島,再取307.5°方向,航行62海里到達的然丹山,指卡里馬塔島西北的珀詹坦島(Pejantan),發(fā)音亦接近。再從珀詹坦島“用辛戌三更,又用辛戌取將軍帽,用壬子取苧盤”,即按292.5°方向,走37.2海里,再沿292.5°方向繼續(xù)行駛到將軍帽。從珀詹坦島到將軍帽共228海里,約十八更。文中開始走了三更,后來方向沒有變化仍是辛戌,應補上“十五更”三字,才是珀詹坦島到將軍帽的完整路線,即“用辛戌三更,又用辛戌十五更取將軍帽”。不過既然方向不變,為何不直接寫“用辛戌十八更取將軍帽”呢?可能是傳抄過程中把“辛戌”重復了兩遍,而把“十八更”或“十五更”遺漏了等等,由于情況復雜,就不得而知了。
從苧盤,以“單乙五更見偏舵嶼,乙辰十更取仙丹山在正手邊”[注]《兩種海道針經(jīng)》,向達校,北京:中華書局,2000年,第72頁。。從潮滿島出發(fā),以105°方向,航行62海里到達偏舵嶼。由于潮滿島的目的地是加里曼丹島西側(cè)的荖維(勞特島,見下條),故而總體方向105°大致不錯。從潮滿島沿該方向航行,只有距其僅10海里(一更)的帕芒吉爾島(Pemanggil),以及距其101海里(八更)的Repong島,并無其它島嶼。但二者與文中的“五更”皆有誤差,前者比文中少四更,后者比文中多三更??紤]到這段航程距離較遠,沒有必要在短距離的島嶼之間頻繁停留,筆者認為,將偏舵嶼定在離潮滿島東南較遠處的Repong島更為合適,發(fā)音也較接近。Repong島位于阿南巴斯群島南部,地處馬來半島至加里曼丹島航線的必經(jīng)之路。從Repong島取112.5°方向、航行124海里到的達仙丹山,對應今印尼淡美蘭(Tambelen)群島一帶。
從仙丹山出發(fā),以“單辰七更取旗嶼,東邊有尖山四個甚尖。單午五更見昆峷,便是荖維港口”。從淡美蘭群島以120°方向,航行86.8海里到旗嶼,指加里曼丹島西岸的Kabung島。文中說東邊有四個尖山,指Penata-besar等四個島礁。從旗嶼再以180°方向,航行62海里到荖維,指今印度尼西亞坤甸西南的勞特島(Laut),發(fā)音相近。后文又說:“(旗嶼)開勢有二個大山名隴膠山,打水八九托,隴膠山門打水二十三托,流水甚緊,乙辰三更老維港口有淺甚遠水二三托,入港用丙巳甚妙?!睆钠鞄Z開船往南,兩個大山應指其南方的特馬朱島(Temadju)和達都島(Datu)。由于兩島相隔僅25海里,沿途還有許多暗礁,形成水勢很急的狀態(tài)。隴膠山指坤甸西岸,離荖維較近的達都島。從達都島用乙辰(112.5°)、三更(37.2海里)進入荖維港口。又荖維其實位于旗嶼的160°,即東南方,本可沿旗嶼東南方向前進,也是因東南方沿途島礁較多,行船有危險,所以才改為正南(單午)方前行。越接近港口,水的深度越淺,從開始的二十三托,變?yōu)楹髞淼亩小?/p>
《順風相送》中的南海地名及針路,主要記載了福建至越南中部,再經(jīng)昆侖島、奧比島,向西進入柬埔寨、泰國曼谷灣,或向南進入新加坡海峽、馬來半島、馬六甲海峽、印度尼西亞爪哇島的航線,一般具有首尾連續(xù)的特點,由于島礁眾多,歷來命名情況較為復雜。歷來學者多從《順風相送》與《指南正法》的成書年代、流傳過程進行研究,很少進行二書內(nèi)容的比較。通過對比《順風相送》《指南正法》中的“浯嶼往大泥吉蘭丹”“廣東往磨六甲” 等針路,發(fā)現(xiàn)二書內(nèi)容多有相似性,且很多《順風相送》的偏差之處,《指南正法》都有糾正。如“浯嶼往大泥吉蘭丹針路”中,從吉蘭丹到六坤的路線,《順風相送》說用單申針(240°),《指南》說用辛戌針(292.5°),證明以后者為是。“廣東往磨六甲針路”中,從東西竺至白礁的路線,《指南正法》去掉了衍文、增加了介詞,使句子更加通順、嚴謹,避免了歧義。
又如,二書都記載了昆侖山至苧盤山路線,《順風相送》說“用丁未(202.5°)二十更船用單未(210°)二十五更船取苧盤山”,一般表示該線路需要中途轉(zhuǎn)向或有其他選擇時,會用“及”“或”等字眼,如“用坤申及庚酉針三十更”,表示先用坤申,再用庚酉,一共三十更。此處兩個“用”字令人困惑,不知二者是“相連”的關(guān)系,還是“或者”的關(guān)系,距離到底是二十更、二十五更,還是四十五更呢?《指南正法》則明確說明“用坤未(217.5°)、單未(210°)四十五更取茶盤”,表示相連的關(guān)系,共四十五更。這似乎是有意識地針對《順風相送》的問題,在進行改進。但也有少數(shù)改動,以不誤為誤。如上述昆侖山至苧盤山的方向,《順風相送》先用202.5°、再用210°方向,與今天地圖方向非常吻合,而《指南正法》的217.5°、210°則略有偏差。這一航線并無明顯島礁需要繞行或者回避,故這一偏差應只是欠缺經(jīng)驗等原因造成,而不是因地理條件的限制而有意為之??傊俄橈L相送》與《指南正法》的研究絕不是孤立的,《指南正法》應是繼承了《順風相送》的內(nèi)容,并有意針對其偏差,進行了更正與改進,希望能為二書的成書過程和版本流傳,提供新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