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虹優(yōu)雅率真

本刊獨家報道記者□夯石（張琳）

【檔案】

自從1983 年扮演電影《人到中年》里的女醫(yī)生陸文婷之后，潘虹就一直被媒體譽為“悲劇皇后”。她23 歲出名，27 歲獲全國大獎，29 歲得國際大獎，32 歲即在日本東京電影節(jié)獲“世界十大影星”稱號，1995 年，她因三次獲金雞獎最佳女主角獎而榮獲第15 屆中國電影金雞獎特別獎。

本刊2005 年第11 期曾報道潘虹

優(yōu)雅、率真、獨立。這是三次面對面采訪潘虹給筆者留下的印象。潘虹以她的優(yōu)雅從容、矜持驕傲、堅韌執(zhí)著，在銀屏內(nèi)外書寫著中國女性的品格、氣度以及獨立和自我。

2005 年3 月正值“兩會”期間，北京電視臺影視頻道在黃金時間播出大型歷史劇《少年康熙》，作為曾在全國熱映的《少年天子》的姊妹篇，《少年康熙》的主要角色沿用了“原班人馬”，潘虹依然扮演孝莊，鄧超則“降一輩兒”——由孝莊的兒子順治變成了孫子康熙。3 月4 日晚，筆者獨家采訪了正在參加“兩會”的全國政協(xié)委員潘虹。

有幾個小故事可見潘虹是率真源自天成，獨行只因特立。小時候潘虹是家里最聰明的孩子，膽子最大，禍也闖得最多。當年，潘虹家的樓下住著一對雙胞胎男孩，他們家有一個五斗櫥。有一天，潘虹問他們：這五斗櫥里面放些什么東西??？雙胞胎回答說：棉花胎呀。潘虹說：不一定。你們拿一盆水從五斗櫥的縫隙里澆下去，如果真的是棉花胎，水就會被吸進去。如果不是棉花胎，水就會流下來。這小哥倆居然乖乖地聽潘虹的指揮，真的澆了一盆水下去……潘虹說，“最值得慶幸的是，我身上的那些為所欲為的東西沒有被打擊掉，相反，大人們一直在為我身上的這些東西尋找出路?，F(xiàn)在看來，當演員就是最好的出路。”

1990 年，在潘虹一步步走向成功之時，她的婚姻卻亮起了紅燈，4 月的一天，她回到四川成都，與米家山在街道辦事處辦理了離婚手續(xù)。潘虹只帶了一箱子衣服，回到上海她媽媽那里，彼時她剛拍完《最后的貴族》。

回首當年，潘虹感慨萬分：“那個時候的我，太年輕氣盛了，總是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去，比如拍《杜十娘》的時候，我一年半沒有回家，而那時我剛結(jié)婚沒多久。當時覺得家嘛，反正回來還是我的家。”八年的婚姻生活，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只有380 天。離婚的時候，米家山很有理由地一下子甩出了8 本日歷，與潘虹共處的日子他都是畫了圈兒的……

采訪中潘虹還回應(yīng)了與韓美林的感情傳聞，她說：“我們倆只彼此看了一眼，就斷定我們能做很好的朋友，也只能做很好的朋友?！比绱硕选男【褪悄泻⒆有愿竦呐撕?，身邊從來不缺少優(yōu)秀的男人。這些“哥們兒”給她智慧的啟迪，力量的托舉，還有相知的感情。她喜歡男人一句話把她點破，“因為只有在乎你的男人才會知道你的弱點所在，才會提點你。但你在人格上必須尊重我?！?/p>

潘虹寫過很好的文字，有著很多成為作家的條件和可能，記得當時她說過：如果下一部戲還是劉恒的本子，她肯定會接。筆者因為采訪過劉恒，就順便問她：有沒有在拍攝《少年天子》、《少年康熙》時，和劉恒交流文學創(chuàng)作方面的心得。潘虹老實回答：“沒有。人家是大作家，我這不過是小女人文學。”

潘虹坦言沒有孩子是自己最大的遺憾，而提到外婆和母親的時候，潘虹表情溫暖，有一種近乎宗教的虔誠，她說近年來塑造的一些母親形象，或多或少地帶有外婆和母親的影子?！拔业募彝シ浅：?，母親是一個受過大學教育的人，我和我母親的溝通使得我對一些無法回避的痛苦的適應(yīng)過程大大地縮短。她一生的經(jīng)歷也是坎坎坷坷的，我父親自殺，她又再婚，我和我妹妹在新家中的處境，她以她的能力把這些都擺得很平，總是努力給我們安全感，不讓我們感到做我們家的孩子和做別人家的孩子有什么不同。因為我媽媽的通達，我們家里的氛圍一直很健康，她從沒想過要向誰去訴苦，她的信條就是‘為他人活著’。她們那一代人的價值觀念和陸文婷是很相似的，我一直對人說陸文婷身上有很多我母親的東西，我演她其實是在演一個很熟悉的人，所以我演好了。”

而外婆的疼愛、教育更為潘虹打下了人生的“底子”?！昂苄〉臅r候，外婆就教導我，一個女人要做到讓人喜愛，要做到像個女人，就一定要有女性，要有母性。如果說，在經(jīng)歷了這么多之后，無論成功、失敗、挫折、坎坷，都沒能讓我變得粗糙，沒能讓我身上屬于女人的東西流失掉，那是因為外婆早給我規(guī)范了一個基本定位，那些古典的烙印已成為我稟性的一部分，使我始終是一個活得細膩而認真的女人?！?/p>

隔年，北京電視臺播出公案戲《楊乃武與小白菜》，筆者第二次采訪潘虹。首度出演慈禧的潘虹強調(diào)“絕不想美化”這個人物，“但又需要立體地去演繹，而不應(yīng)是臉譜化的，她的野心、霸氣，所有被詬病的東西，其實早在她踏上‘舞臺’時就已經(jīng)想清楚了。我不想顛覆歷史，也沒有這個權(quán)力，我只想讓觀眾看看我演的慈禧?！迸撕缦矚g讀書、熟知歷史，“慈禧”于她而言并不陌生，但如何藝術(shù)地塑造，才是她潛心揣摩的重點。

第三次采訪潘虹是因為輕喜劇《新萬家燈火》。當時潘虹一直在臺下靜靜地坐著，優(yōu)雅如故。面對香港老戲骨吳孟達不?！疤自挕?，潘虹始終左顧右盼，以笑作答……

細膩而認真，優(yōu)雅而獨立，盡管潘虹應(yīng)驗了小時候外婆對她說的話——走了很多很遠的路，但她也做到了外婆的希冀，沒有流失掉屬于女人的那些特質(zh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