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五代時期的辭賦概況

文|李牧童

隋朝因為存續(xù)時間太短，辭賦方面并沒有形成氣候，賦家不多，且大都是從南北朝入隋的。至今尚存文字可考的賦作有顏之推的《觀我生賦》《稽圣賦》、杜臺卿的《淮賦》、蕭慤的《春賦》、蕭大圜的《竹花賦》、盧思道的《孤鴻賦》《納涼賦》、薛道衡的《宴喜賦》、魏澹的《鷹賦》、釋真觀的《愁賦》《夢賦》、虞世基的《講武賦》、李播的《周天大象賦》和蕭皇后的《述志賦》等等。雖然詠物抒懷，各有所長，但就形式而言，基本上都是以駢體為主。

辭賦在唐代迎來了一個新的發(fā)展盛況。雖然也有主張“文必秦漢，詩必盛唐”的一些復古派學者如明朝李夢陽等人，認為“唐無賦”，但是這并不能否定唐賦所取得的成就和格局。清人王芑孫就說：“詩莫盛于唐，賦亦莫盛于唐?？偽?、晉、宋、齊、梁、陳、周、隋之眾軌，啟宋、元、明三代之支流。踵武姬、漢，蔚然翔躍，百體爭開，昌其盈矣。”（《讀賦卮言》）唐賦的繁榮正在于它的百花齊放，不僅賦家賦作層出不窮，體裁形式、藝術(shù)風格和題材內(nèi)容更是多種多樣。究其成因，最重要的無外乎兩點：其一是唐代相對開明和寬容的社會風氣，為文藝的發(fā)展創(chuàng)造了良好的條件；其二就是統(tǒng)治階級推行了科舉制度這一選拔人才的新方式，而詩賦最終成為了科舉考試的科目之一，客觀上推動了詩賦的發(fā)展。有這樣一個相對自由的文藝土壤和促生的機制在，前朝豐富的文藝積淀和養(yǎng)分才得以在這樣一個海納百川的時代自由融合與創(chuàng)新，從而形成一個生機勃勃的文藝春天，造就出一個時代的文藝高峰。

因為詩體律化和科舉試賦的諸般因素影響，唐代出現(xiàn)了一種新的賦體——律賦，它是唐賦中特色最鮮明的一種賦體。為科舉應(yīng)試而生的律賦一般而言篇幅并不長，是在駢賦的基礎(chǔ)上發(fā)展而來的，和前朝的駢賦相比，對偶對仗方面更顯工巧，但更重要的一個區(qū)別是律賦要限韻，而駢賦無此要求。其實早期的律賦，對于韻數(shù)的多少，平仄的次序本無固定要求，但是從唐文宗大和年間之后，律賦用八韻便成為了常式。至于韻腳的限字，大致來說，不出以下幾種，或者以題目為韻，或者選取題目中若干字為韻，或者以某古詩文典籍名句、成語為韻，又或者由考官自己來擬定用韻。因為是應(yīng)試之作，所以很多都乏善可陳，但是晚唐出現(xiàn)了一些擺脫科舉考試等功利化需求的律賦作品，倒是頗有可觀者。除此之外，用口語化的語言寫成的“俗賦”也是唐代辭賦中值得關(guān)注的一個方向。

辭賦在唐代早、中、晚等不同的歷史時期，各有不同的特色體現(xiàn)。唐初文學創(chuàng)作上基本還沿襲了齊梁文學的浮艷輕靡之風，但是對于它重文而輕質(zhì)的弊端已經(jīng)有越來越清醒的反思和認知。如史學家姚思廉將南朝以來華而不實、有文無質(zhì)的淫麗文風視為亡國之兆，令狐德棻將庾信視為“詞賦之罪人”。相比之下，魏征在總括文體變遷歷史的同時，則獨抒卓見，強調(diào)文質(zhì)并重，主張采南朝的清綺，配北朝的氣質(zhì)，用南朝的聲韻，依北朝的意理，讓文與質(zhì)得到完美和諧的統(tǒng)一。盛唐、中唐時期，辭賦進入了繁盛的局面，賦家燦若群星，佳構(gòu)層出不窮，琳瑯滿目。而晚唐五代之際，由于藩鎮(zhèn)割據(jù)和農(nóng)民起義導致了社會的動蕩與矛盾的激化，這一時期的辭賦也出現(xiàn)了更多抨擊現(xiàn)實黑暗的作品。

唐代很多的文人，都是詩賦兼擅的，這一時期名垂后世的詩人，往往也是優(yōu)秀的辭賦家?？v觀整個朝代，比較有代表性的一些賦家賦作有很多，諸如王績的《游北山賦》、盧照鄰的《對蜀父老問》、駱賓王的《蕩子從軍賦》、王勃的《寒梧棲鳳賦》、李白的《大鵬賦》《劍閣賦》、杜甫的《雕賦》《天狗賦》、李華的《吊古戰(zhàn)場文》、韓愈的《別知賦》、柳宗元的《牛賦》《懲咎賦》、劉禹錫的《秋聲賦》、白居易的《賦賦》、杜牧的《阿房宮賦》、李商隱的《蝎賦》以及陸龜蒙的《杞菊賦》和《后虱賦》等等。賦中出現(xiàn)很多精句，如“智者不背時而徼幸，明者不違道以干非?！保ā秾κ窀咐蠁枴罚巴聧槑V之高論，開浩蕩之奇言。”（《大鵬賦》）“擢影后凋，一千年而作蓋；流形入夢，十八載而為公?！保ā逗少x》）值得一提的是，白居易的《賦賦》是一篇鼓吹科舉試賦的律賦，開了以賦論賦的先河，清朝同題模擬之作頗多，如王畮、張九鐔、吳省蘭、陳希曾、楊際春、符保森、趙新、田依渠、吳慶同、金長福、吳錫麒、孫纘、楊曾華、章耒等人，均作有《賦賦》。

【作品欣賞】

香港回歸賦

文|霍松林

東亞明珠，南疆巨港。帆揚碧海，集萬國之珍奇；綠漲珠江，輸宗邦之營養(yǎng)。瑞龍吐瑞，已為世界之名都；香島飄香，原是中華之沃壤。睹石器之遺存，炎黃之偉烈如見；發(fā)古墓之文物，秦漢之聲威可想。蓋自洪荒以降，驅(qū)虎羆，辟榛莽，戰(zhàn)颶風，斗鯨浪，以獵以漁，以耕以紡。而墾此熱土，建此良港者，皆華胄之勛勞，宜五洲之景仰者也。

慨晚清之腐敗，憤英帝之侵吞。販鴉片以掠我金銀，更戕害吾民之肉體與靈魂。林公奮起，銷毒虎門。英軍避銳，北犯天津。道光震恐，竟貶忠臣！屏藩盡撤，揖盜媚秦。雖有義民之肉搏，良將之獻身，拋頭顱而灑熱血，驚天地而泣鬼神；其奈艦沖炮擊，豕突狼奔，強占香港島，劫掠廣州城，連陷廈門、鎮(zhèn)海、寧波、上海、鎮(zhèn)江而直逼南京！清廷被迫，城下締盟；賠銀割地，舉國吞聲！香江流恨，米字旗升。先例既開而列強競效，外侮頻仍。喪權(quán)辱國，剜肉餒鷹。而九龍、新界，亦相繼割讓、租借而泣別堯封矣！

溯港英之殖民統(tǒng)治，哀同胞之處境悲慘。港督為英皇之代表，屬吏皆總督之干員。行政則保障英倫之利益，立法則維護英人之特權(quán)。極種族之歧視，居處則華洋隔離；奪華人之自由，行動則保甲束箝。開埠伊始，工程浩繁。華工效命，萬役爭先。而工資低微，溫飽猶難。風餐露宿，苦何可言！況復稅至人頭，吸髓之剝削孰忍？令極宵禁，擢發(fā)之壓迫何堪？乃不得己而罷工罷市，爭生存之權(quán)利與尊嚴。孰料橫遭鎮(zhèn)壓，彈雨遮天！“沙田”扎慘案，血跡斑斑。痛史俱在，其能忘焉！

神州解放，新國初建。英即承認，明智堪贊。香港之與內(nèi)地，呼吸暢通；內(nèi)地之與香港，血脈流貫。供淡水石油，送果蔬肉蛋。輔之以華南之資源勞力，濟之以上海之資金技術(shù)與經(jīng)驗。憑地理條件之優(yōu)越、貿(mào)易政策之自由與港人之勤奮干練，香港之經(jīng)貿(mào)乃日趨繁榮，如百花之競艷矣。

四兇既殛，華夏龍翔。改革開放，惠及香江?！叭Y”企業(yè)，遍布城鄉(xiāng)。辦廠則提供廉價之原料勞工與土地，銷售則畀以十二億人口之需求與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之市場。而從內(nèi)地轉(zhuǎn)口貿(mào)易中獲取之利潤，亦奚啻金山銀海，煒燁而閃光。港人振奮，百業(yè)齊昌。船王地王，富追海國；華資中資，勢壓洋商。遂使彈丸之地，名重五洋。廣廈爭高，摩銀漢以披云錦；明燈競麗，亂繁星而耀艷陽。馳道連網(wǎng)，盤山腰而穿海底；公園鋪繡，陋金谷而藐天堂。工業(yè)村中，望不盡林立工廠；金融街內(nèi)，數(shù)不清櫛比銀行。船隊聯(lián)翩以出入，吞吐五洲之財富；機群絡(luò)繹而升降，送迎萬國之冠裳。偉哉香港，中華之窗。握國際金融之樞紐，總五洲航運之大綱。睹閭閻之富庶，憶歷史之滄桑。痛百年之宰割，思合浦而珠垂淚；忍五世之暌違，望豐城而劍有光。劍合珠還，時其遠乎？萼榮花艷，愿可償焉！

一國兩制，春雷乍響?；謴椭鳈?quán)，港人治港。以情動眾，盼統(tǒng)一者歡騰；以理服人，欲阻撓者悵惘。談判雖極艱辛，結(jié)局未違理想。中英之聯(lián)合聲明，遂公布于世而邀萬邦之激賞矣。

九七七一，云消浪靜。香港回歸，普天同慶。交接之盛典空前，祝賀之高軒盈徑。旗除米字，始雪瓜分之恥；徽綻荊花，終圓璧合之夢。載歌載舞，喜四美之相兼；吹塤吹篪，樂二難之得并。迎澳門之踵至，動臺胞之歸興。盡補金甌之缺，慰祖宗而裕后昆；大興赤縣之利，除積弊而拓新境。共創(chuàng)文明兮，富強康樂；恢張民主兮，祥和穩(wěn)定。猗歟偉哉！億萬斯年，中華永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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