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宋代舞蹈教育的多元方式

高欣

[摘 要]宋代舞蹈是中國古代舞蹈從漢唐時期到明清戲曲時期的一個大轉折。宋舞在繼承唐舞的基礎之上，在許多方面都有了自己獨樹一幟的風格特征。無論古今中外，舞蹈教育都是舞蹈文化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也是傳播舞蹈文化的重要手段。本文從宋代舞蹈文化入手，在回顧梳理宋代舞蹈多元化傳習活動的同時，也為當今中國舞蹈教育提供了有益的啟發(fā)和借鑒。

[關鍵詞]宋代；宋代舞蹈；舞蹈教育

[中圖分類號]J70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7-2233（2019）01-0109-02

縱觀中國古代歷史長河，整個社會在經(jīng)過了晚唐及五代十國的社會動蕩后，綜合實力已然下降。但是對外交流方面特別是和亞非等國的往來頻繁。北宋在經(jīng)過十幾年統(tǒng)一戰(zhàn)爭之后結束了五代十國的戰(zhàn)亂局面，重新走向統(tǒng)一。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有了逐步恢復和發(fā)展，手工業(yè)繁榮，國內(nèi)市場比較發(fā)達，同時海外貿(mào)易興起，海上“絲綢之路”暢通。在農(nóng)商并重政策的導向下，商業(yè)逐漸興盛了起來，因而城市規(guī)模也相應擴大。宋代的中央集權制度非常完善，文官制度大興，整個社會在宋代帝王崇儒尚學的導向下，有種博學廣儒的理念，并逐步形成勤勉苦讀的世風。與此同時，宋朝文明也相應得到了質(zhì)的轉變，尤其在其散文名篇里得到體現(xiàn)。如《醉翁亭記》《岳陽樓記》《美芹十論》等。唐宋八大家里，宋朝就占了六位；在繪畫方面宋代也有顯著成就。例如張擇端的北宋風俗畫《清明上河圖》描繪出一幅北宋都城東京（今河南開封）的繁華盛景之象，成為中國十大傳世名畫之一；在詩歌方面，宋代的詩歌講求“尚理”，以議論為詩、以文為詩、以才學為詩，氣度閑淡，“欲令詩語妙，無厭空且靜”；詞的發(fā)展在宋代也達到了自身的黃金時代。中國歷史上第一個專業(yè)詞人——柳永，婉約派代表，人稱“有水處即能吟柳詞”，此外還有許多豪放派代表，如：史稱“蘇辛”的蘇軾、辛棄疾等，詞風曠邁，筆酣墨飽，氣勢飛舞；而在舞蹈方面，兩宋期間，政權在內(nèi)憂外患的雙重壓力之下，其樂舞也伴隨王朝的興衰和繁盛，以特有的方式彰顯了別具一格的樂舞文化。與此同時，宋代的舞蹈教育活動也開始慢慢復蘇，且形式居多，滲透在方方面面。

一、規(guī)模龐大且獨具特色的宋代宮廷樂舞

兩宋的宮廷樂舞大致可以分為三個部分，即：宮廷隊舞、大曲歌舞和宮廷雅樂。宋代宮廷“隊舞”是以唐代的“大曲”為基礎構架，配以詩歌、道白，分段落進行表演的一種歌舞形式。隊舞分“女弟子隊”和“小兒隊”，在繼承了相當數(shù)量的唐代舞蹈的基礎之上，從形式到內(nèi)容都進行了改造和創(chuàng)新；如《拂霓裳隊》就與唐《霓裳羽衣舞》有繼承的關系，《拋球樂隊》原是唐行酒令所唱歌曲，宋代舞者穿四色綠羅寬衫，腰系銀帶，手捧繡球舞蹈。唐代除了《九部樂》《十部樂》《坐部伎》《立部伎》自成一體的樂舞之外，表演性舞蹈以獨舞或雙人舞為主，宋代卻將其改造成舞者眾多的“隊伍”進行表演，成為詩詞、大曲、朗誦、樂舞緊密結合的新形式。[1]既有繼承，又有發(fā)展；隊舞的最大特點就是嚴格的程式，這種程式表現(xiàn)了宋人承唐樂制而又破唐樂制的創(chuàng)新精神，從而映射出了宋代學人理性化的哲學思考與思辨精神；其程式的成熟與規(guī)范定型也為后世明清戲曲舞蹈的發(fā)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而在“綜合性”方面突出地體現(xiàn)了文學與舞蹈的結合。值得一提的是，隊舞已經(jīng)進入表現(xiàn)人物情節(jié)的新的階段，如《南呂薄媚》表現(xiàn)了鄭六遇艷狐的故事、《降黃龍》表現(xiàn)灼灼與裴質(zhì)的情愛經(jīng)歷、《道調(diào)薄媚》表現(xiàn)西施被人利用參與吳越斗爭的故事等，這些都為完整的戲曲結構的形成打下基礎，同時也為戲曲表演藝術的出現(xiàn)積累了寶貴經(jīng)驗。

宋代大曲歌舞表演運用舞隊的形式，演員有明確的分工并且各有其名號。代表性作品有《太清舞》《劍舞》《漁父舞》等。其與宮廷“隊舞”一起構成了宋代歌舞的主流，兩者在形式上有相同的性質(zhì)，可謂有相同的表演模式。如固定的“引子”“鋪陳”“結尾”三段式的整體結構。

宋初，雅樂逐漸復蘇。宮廷重大祭祀及禮儀活動都要使用雅樂。兩宋對雅樂的態(tài)度實則基本保持一致，既重視卻也不會過分強調(diào)。兩宋的文舞、武舞，基本結構和樣式均沿用前代舊制，偶有遷變但大體未動。舞史資料記載的文武二舞表演動作的次序、演出方位以及舞蹈人數(shù)、舞具服飾等等都非常嚴格。并且，兩宋的雅樂樂舞，雖在名字上多有變遷，但在基本式樣和表演次序上還是與前代一脈相承的。在其“二舞”儀容里，依舊可以領略到宮廷雅樂的基本形制。[2]

二、豐富多彩且熱鬧撲騰的宋代民間舞蹈

宋代民間舞一般稱之為“社火”“舞隊”。每逢節(jié)日慶典，大街小巷張燈結彩，民間舞隊一個接一個地連接成一支長長的隊伍。舞隊的節(jié)目豐富多彩，極富生活氣息，傳承力強，容易在群眾中得到推廣，就像宋代民間極富生命力的文學意蘊，能在民間生根開花，為百姓所喜聞樂見，并流傳久遠。

宋代舞隊據(jù)《武林舊事》中的記載就有70余種。許多優(yōu)秀節(jié)目代代相傳，留存至今，有的也還能找到它的演變蹤跡，可見其生命力之旺盛。較為出彩的幾部如《竹馬兒》《耍和尚》《劃旱船》等。這些舞隊穿戴的服裝和首飾都講究絢麗多彩，技藝講求精湛和新奇，以相競爭。如《宋人百子圖》中的《竹馬》鮮明生動地描繪出當時兒童騎竹馬嬉戲玩耍、春風得意的熱鬧場景；陳旸《樂書》的《獅子舞》圖已經(jīng)接近現(xiàn)代流行的形象?！丢{子舞》在當時非常盛行，由人扮演獅子，形式各異。

隨時代的變遷，人們的審美觀念也有了新的變化，生動活潑且逗趣詼諧的民間歌舞普遍受到男女老少的青睞。在新形勢之下，各地出現(xiàn)了不少“瓦舍”“勾欄”“游棚”等表演場所，在臨安（今杭州）等地，大小勾欄遍布城內(nèi)，民間藝人不分寒暑天天演出，由此可見“劇場藝術”的雛形。場地的興起和繁盛對民間舞蹈藝術也起了很大推動作用。民俗舞蹈的興盛局面影響綿延至元、明、清并流傳至今，盛行不衰。

三、宋代舞蹈教育方式之多樣化

1.舞蹈與技藝教學相結合

新王朝的建立必然會給社會帶來相當程度的穩(wěn)定因素，伴隨城市的進步，文娛活動也隨即充斥在社會各個階層的日常生活當中。像宋代開封、臨安兩地，不僅商業(yè)繁榮，交通便利，閣樓酒肆更是鱗次櫛比，即使到了南宋之時也照樣歌舞盛行。遍布商業(yè)區(qū)表演地的“京瓦伎藝”也順應了都市娛樂生活的需求。這些都大大刺激了宋代舞蹈教育的發(fā)展。[3]

宋代舞蹈表演里大多數(shù)都融合了民俗舞蹈以及各種伎藝，像如雜技表演、說書、唱曲等。這些足以證明藝人之間舞蹈傳習中的伎藝教學已經(jīng)成為當時舞蹈教學的一個重要成分。宮廷舞蹈除“隊舞”之外，也出現(xiàn)了念白、對話、歌唱等多元的新形式，這些都說明了宮廷舞蹈的教學中一部分人接受的舞蹈教育是這種舞蹈與多種伎藝教學相互結合的新形式。

2.宮廷舞蹈教育于謹嚴中見豐富

從宋代宮廷舞蹈“隊舞”和“大曲歌舞”嚴格的表演程式及明確分工來看，宋代宮廷舞蹈受教育者各自有其不同的學習內(nèi)容。并由于教育內(nèi)容的不同，各個受教育者也是各有其名號的，如“竹竿子”“勾隊”“遣隊”“歌舞隊”“花心”“四角”等。隊舞中，“竹竿子”作為引舞人，必須學習致詞的念誦；“花心”是獨舞演員，主要接受獨舞的學習，加之唱詞對白的學習，以便進行歌舞過程中應和“竹竿子”的問答，其難度也較高?！案栉桕牎笔顷犖鑼嶓w，一般進行群體式集中教學也就是群舞教學。這些受教育者的數(shù)目少則數(shù)十人，多則百余人；“勾隊”“遣隊”主要學習如何指揮隊舞實體進出場等。整個教學過程都有嚴格且固定的程序，這種通過對受教育者授以程式規(guī)范且不同的教學內(nèi)容使宋代舞人都得到明確的分工并能夠各司其職的方式，大大促進了舞蹈的高度規(guī)范發(fā)展。但不可否認的一點是，這種程式化舞蹈教育的出現(xiàn)帶有無法克服的矛盾。一方面，形式的成熟使宋代舞蹈藝術具有高度表現(xiàn)力；另一方面，又必然會束縛藝術的進步和發(fā)展。正因如此，宋代并沒有出現(xiàn)過多杰出的舞蹈家，也沒有成功的作品流傳于后世，這或許也是這種程式化教育帶來的結果。[4]

3.樂舞機構的教育、歌舞藝人的傳習及舞譜的側面影響

宋代樂舞機構的繁盛為舞蹈教育的傳播提供了便捷高效的場所。主要有太常寺之太樂署、教坊、云韶部、鈞容直等。伴隨民間俗舞俗樂的蓬勃發(fā)展，兩宋王朝蓄養(yǎng)藝伎之風依然盛行，不少官伎、營伎、家伎伴隨著貴族及文人的宴饗而生活。著名的舞人有菊夫人、李師師等，大批活躍在民間的藝人，比起宮廷藝伎少了一些約束，多了一些表演和傳授技藝的自由。[5]但是，由于他們的特殊職業(yè)行當，與歷代歌舞藝人一樣，其姓名、藝術生涯和命運歷程只能被零散地記錄在史書、筆記雜錄、詩詞曲文或民間傳說當中。

宋代的德壽宮舞譜，雖然是一份不完整的輯錄資料，但它所包含的內(nèi)容卻是十分豐富的。其將舞蹈中多樣化的動作給予歸納總結，側面反映出了宋舞向程式化過渡的趨勢。這些宋代舞人創(chuàng)造的結晶，上承漢唐以來的傳統(tǒng)舞式，下開明清及近現(xiàn)代戲曲舞蹈的先河，是舞蹈技藝與表演形態(tài)的一份濃縮記錄，也是傳播舞蹈文化的珍貴寶庫。[6]作為舞蹈教育的傳播路徑之一，具有較高研究價值。

結 論

中國古代舞蹈在經(jīng)過了原始社會的天下共舞，夏、商、西周三代的功能特征分流，漢代的欣欣向榮之風，魏晉南北朝的變革發(fā)展以及唐代的輝煌鼎盛之后，進入了宋代嶄新的符號體系層次。無論是宮廷歌舞還是民間舞蹈都標新立異且各具特色。同時，舞蹈教育的方式及內(nèi)容也隨舞蹈文化的多元發(fā)展相應豐富起來。正是這種舞蹈教育體制的完善、藝人們的相互傳習及留于后世的珍貴舞譜資料，才使得舞種的繼承創(chuàng)新得以延續(xù)，使中國古代數(shù)千年的舞蹈文化精華在歷史長河中熠熠生輝且予以傳承，正如舞蹈發(fā)展的歷史規(guī)律那樣：有繼承、有借鑒、有革新、有創(chuàng)造，才有發(fā)展。[7]

注釋：

[1]袁 禾.中國古代舞蹈史教程[M].上海：上海音樂出版社，2004：172.

[2]馮雙白.宋遼金西夏舞蹈史[M].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1999：136.

[3]鐘祎洵.中國古代舞蹈教育研究[D].湖南師范大學，2003：34.

[4]鐘祎洵.中國古代舞蹈教育研究[D].湖南師范大學，2003：36.

[5]馮雙白.中國舞蹈史及作品鑒賞[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112.

[6]王克芬.中國舞蹈發(fā)展史[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4：309.

[7]隆蔭培，徐爾充.舞蹈藝術概論[M].上海：上海音樂出版社，2002：93.

（責任編輯：劉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