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頑童”形象的設置看中西兒童教育文學的異同

孔銳鋼

摘要：“頑童”形象作為最受兒童喜愛、讓兒童產(chǎn)生共鳴的兒童文學典型形象，被不少學者進行過研究和討論。由于中西文化、社會背景的不同， 世界兒童小說中的“頑童”形象在倫理道德、個性自由、教育和娛樂功能等方面的承載也有所不同。以上這些對“頑童”形象的研究和看法都非常有道理和參考價值，但在我看來， 中西兒童小說中的頑童形象雖然在文化承載上有所不同，但其都體現(xiàn)著兒童的游戲精神;雖然常常以對抗社會、沖破束縛的形象出現(xiàn)，但頑童最終要長大，融入社會。

關鍵詞：頑童;中西兒童教育文學;比較;異同

在漫長的人類發(fā)展史上，兒童自古以來就存在，但人類真正“發(fā)現(xiàn)兒童”始于18世紀的法國教育家盧梭。盧梭明確指出，兒童是與大人不同的獨自存在，具有自身的特殊價值，成人要“尊重兒童”。受盧梭的兒童觀的影響，兒童文學作品開始出現(xiàn)并逐漸繁榮壯大。兒童小說作為兒童文學的一個重要體裁，塑造了不少經(jīng)典的人物形象，而“頑童”形象，則是兒童小說中最常見、也最受兒童歡迎的典型人物形象。

“頑童”形象作為最受兒童喜愛、讓兒童產(chǎn)生共鳴的兒童文學典型形象，被不少學者進行過研究和討論。文學理論家劉緒源把它視為兒童文學的三大母題之一，即“頑童的母題”。他認為“頑童的母題”從兒童自己的眼光出發(fā)，在兒童和成人的世界里突破框架和拘束，充滿奇思異想和放縱感，是兒童們最喜愛的，有一種“奇異狂放”的藝術氛圍。“頑童的母題”也是作家以兒童的身份來表達，表現(xiàn)的是兒童思維和情感，無拘無束地看待世界和事物，表達了兒童的生活理想和游戲精神。有些兒童小說中的頑童形象，例如《木偶奇遇記》里的小皮諾曹，則達到了教育與趣味的結合，讓讀者以欣賞頑童的心情高興地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也有學者認為，由于中西文化、社會背景的不同，世界兒童小說中的“頑童”形象在倫理道德、個性自由、教育和娛樂功能等方面的承載也有所不同。以上這些對“頑童”形象的研究和看法都非常有道理和參考價值，但在我看來，中西兒童小說中的頑童形象雖然在文化承載上有所不同，但其都體現(xiàn)著兒童的游戲精神;雖然常常以對抗社會、沖破束縛的形象出現(xiàn)，但頑童最終要長大，融入社會。

在眾多的兒童小說作品中，馬克·吐溫所著《湯姆·索亞歷險記》中的湯姆·索亞和中國明代吳承恩所著《西游記》中的孫悟空可以說分別是西方、東方兒童小說中最精彩、最受兒童歡迎、最廣為傳播的的代表性“頑童”形象。他們雖然受文化、社會背景不同而在某些方面有所不同，但他們都追求個性、打破束縛，淋漓盡致地體現(xiàn)了兒童的純游戲精神，而且他們雖然經(jīng)歷不同，但都最終“長大”，或戰(zhàn)勝恐懼堅持正義，或“修成正果”，融入社會。以下就主要以這兩個作品為例來分析兒童小說中的“頑童”形象。

“頑童”也要成長，融入社會。人人都會長大，“頑童”也不可避免地會長大，融入社會。所以湯姆·索亞和小伙伴最終放棄“自由自在的海盜生活”從荒島返回了小鎮(zhèn)社會，他也最終戰(zhàn)勝自己的恐懼和懦弱，在法庭勇敢地為無辜的波特作證，從最早的嬉樂胡鬧到后來在山洞迷路時沉著冷靜、機智勇敢，到最后他和成人站在了一起，勸說哈克接受富有寡婦的收養(yǎng)。湯姆·索亞已經(jīng)逐漸被改造，從一個頑童走向成人。孫悟空跟隨唐僧西天取經(jīng)，被套上金箍，不得不聽從唐僧、菩薩的約束和教誨，一路歷經(jīng)磨難，最終修成正果，被如來封為“斗戰(zhàn)勝佛”，可謂象征著孫悟空已從一個無法無天、叛經(jīng)離道的“頑童”改造成為被社會主流文化認可的功成名就的社會成人。的確，頑童終歸是要走向社會成為社會公民的，從湯姆·索亞和孫悟空的“頑童”形象蛻變、改造中，我們可以看出，“頑童”不可避免地長大、融入社會了。

兒童小說作品中“頑童”形象雖然具有以上共通性，但也會因中西文化差異而在倫理道德、價值觀、教育與娛樂功能等方面有所不同。在湯姆·索亞和孫悟空這兩個“頑童”形象身上，我們就可以看出這些不同。

在倫理道德、價值觀方面，中國文化中儒家思想是一直占主導地位的，孔子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之說強調(diào)社會規(guī)范和秩序，強調(diào)群體的價值，忽視個體的利益;再加上佛教文化在中國的流傳，我們便看到孫悟空戴上金箍后對師傅的被迫服從，孫悟空護送唐僧西天取經(jīng)不是為了自己個人利益，而是為了“求去真經(jīng)，度化國人，祈保大唐江山永固”的群體利益。所以孫悟空護送唐僧取得真經(jīng)，算是修得正果，取得了成功。而西方文化強調(diào)以人為中心，重視人對其自身和現(xiàn)實生活的價值。所以湯姆·索亞追求的是個人名譽、財富和愛情的成功，他最終憑著機智、勇敢和正義贏得了聲譽、獲得了蓓姬的愛情，發(fā)現(xiàn)了寶藏，具有鮮明的個人英雄主義色彩，實現(xiàn)的是個人價值意義上的成功。

還有兩個“頑童”形象所受到的改造、和限制程度不同，從而其教育和娛樂功能也有所不同。西方文化尊重個性，湯姆幾乎是在完全沒有被束縛的情況下，通過自己的勇敢機智、大膽探索達成圓滿的結果。而中國傳統(tǒng)文化相信“沒有規(guī)矩不成方圓”、“不打不成器”，孫悟空相比較則是處在相對嚴苛的“教育”系統(tǒng)下，被戴上金箍，被迫改造，身不由己，作品中也處處可見唐僧、菩薩及眾神對孫悟空的說教。也正因為如此，孫悟空的這個頑童形象在娛樂兒童的同時擺脫不了嚴重的說教傾向;而湯姆·索亞這個頑童形象，說教的傾向則比較小，更多的是游戲和探險的奇趣所帶來的娛樂功能。

所以說，兒童小說作品中“頑童”形象也會因其文化土壤的不同而萌發(fā)出差異，折射出不同的文化的倫理道德和價值觀，也具備不同程度的教育和娛樂功能。

綜上所述，兒童小說中的“頑童”形象，縱然會因文化背景差異而在倫理道德、教育和娛樂功能等方面的不同，但其都體現(xiàn)了兒童的游戲精神、不愿受社會束縛、向往自由的精神，并揭示了“頑童”也要長大，融入社會這一不可避免的事實。盧梭認為，“兒童代表著人的潛力的最完美的形式”，實際上每一個兒童原本都是“頑童”，我們每一個成人也曾經(jīng)是“頑童”;如何讓“頑童”在成長中充分發(fā)揮潛力，成為一個心智成熟、具備社會責任感、融入社會的社會公民，而又不失去其童年的完美、樸素、純真和自由，是一個值得每一位兒童文學創(chuàng)作者、兒童教育工作者深思的課題。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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