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敏敏
摘要:《美的歷程》是李澤厚在1981年出版的一部美學著作,他用精煉的語言帶領我們從那個已經(jīng)記不清年月的時代開始做了一次關于上下五千年中西方結合的關于美的一次巡禮,從龍飛鳳舞的遠古時代一直到充滿民間世俗情調(diào)的明清時期,帶我們欣賞了雕塑、繪畫、舞蹈、詩歌所傳達出來的特殊的時代韻味。
關鍵詞:積淀論;比較方法;質(zhì)疑
一、積淀論
李澤厚在書中提出了“審美積淀說”,這是受到榮格的“集體無意識原型論”理論的影響,其實早在他50年代的寫作中,“積淀說”就已露端倪。在第一章中他還特地與貝爾的“有意味的形式”做了區(qū)分,貝爾的“有意味的形式”否認再現(xiàn),強調(diào)的是純形式的審美性質(zhì),事物通過特殊的組合、變化能夠引起人的審美感受,而李澤厚所提出的“積淀說”是通過自然的人化將積淀著歷史的、理性的形式轉化成個體的、感性的審美感受。
人之所以區(qū)別于動物的其中一個方面是人能夠?qū)徝?,能夠通過觀念或想象理解積淀于其中的內(nèi)容,而動物只能獲得感官上的刺激。在山頂洞人時期,人們“穿戴都用赤鐵礦染過”、“尸體旁邊撒紅色”,這時的“紅色”對他們而言已不在是一種感官上的刺激,而是蘊含著特定的內(nèi)容,代表著某種社會性的巫術禮儀的符號。
在不同的時期,同一種藝術形式受到時代生活的影響所積淀的內(nèi)容是不同,因此會給人不同的審美感受。就山水畫而言,在宋元時期就分北宋、南宋、元這三個階段,北宋時期對于山水畫是一種“無我之境”,客觀地全景整體性地描繪自然,給人的審美感受較為寬泛,難以給人某種具體的詩意。到南宋時期,“無我之境”逐漸向“有我之境”推移,追求畫面的詩意,將畫家主觀的情感更多地表現(xiàn)出來。元朝,蒙古族統(tǒng)治中國,大量漢族知識分子受到迫害,放棄“學而優(yōu)則仕”,主動將時間和精力放在文學藝術上,山水畫此時成了他們的一種精神寄托,主張“氣韻生動”和用筆墨的濃淡、位置來表現(xiàn)心緒和情感。
二、比較方法
在書中,李澤厚通過多方面、多角度地對比來解讀中國藝術的發(fā)展,有不同時期內(nèi)同種藝術形式的比較,同時期不同種藝術形式的比較以及同時期中西方藝術的比較。第一種比較筆者在上一部分以有所涉及,下面主要是對后兩種比較方式進行闡述。
魏晉時期,在經(jīng)濟上城市經(jīng)濟和商品經(jīng)濟萎縮,莊園經(jīng)濟的日益繁盛使大量個體小農(nóng)和工商奴隸變成農(nóng)奴,在政治上等級森嚴的門閥士族占據(jù)歷史舞臺的中心,在文化上兩漢經(jīng)學崩潰,哲學重獲解放,其最突出的就是人的主題,開始重新思考人生、生命的意義和價值,反映在文學方面就是出現(xiàn)了文的自覺,文學擺脫了政治的附庸地位,強調(diào)為藝術而藝術,在《古詩十九首》中,通過對日常事物的詠嘆傳達出對人生無常的悲傷和無奈。由此可見,時代的特征會影響多種藝術形式,它們之間往往有一種多米諾骨牌效應,李澤厚之所以將他們放在一起比較也是想突出社會時代對于藝術形成的重要作用。
此外,他還將同一時期的中西方藝術進行比較,在80年代能夠有這樣整體的人類觀確乎是比較少有。先秦時期奉行理性主義,并將這種理性運用到實際中去,于是就產(chǎn)生了“實踐理性”,這對后世的影響十分巨大。就建筑方面而言,中國古代主要是宮殿建筑,即供世上活著的君主居住,與世俗生活是精密相關的,注重實際功用,在空間的設置安排上,“可游”“可居”超過“可望”“可居”,根據(jù)人的理性和感受設置平面縱深式的空間安排,讓人感受到生活的安適和環(huán)境的和諧。但是西方的建筑則完全不同,那里多半是供養(yǎng)神的廟堂,或高聳如云,指向神秘的上蒼或空間幽閉,給人渺小無助枝干,完全是與人的實際脫離。這其實和西方人信仰上帝,祈求上帝來保護渺小的人類這種觀念有關。中西方理念的不同造成了在藝術以及審美方面的多種差異。
三、質(zhì)疑
在書中李澤厚說蘇軾的典型意義在于他將進取和隱退的矛盾心理發(fā)展到了極致,在其詩文中表現(xiàn)出來的已不是對政治的退避而是一種對社會的退避,是對整個人生的懷疑、厭倦和企求解脫與舍棄的人生空漠感。對于這種說法筆者是斷然不能茍同的,蘇軾一生多次貶官,在官場沉浮,內(nèi)心必然是十分苦悶的,所以在很多詩詞中都很明確的表示了自己的懷才不遇以及對人生的思考。在《念奴嬌·赤壁懷古》中有“人生如夢”,在命運面前感到無力與悲慟,在《水調(diào)歌頭》中有“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想施展才能而不得的糾結與無奈等等。但是,在經(jīng)過理性的思考之后,蘇軾所表現(xiàn)出來的并不是一種厭倦亦或是消極回避的態(tài)度,反而是抱著一種積極樂觀、曠達的心態(tài),《定風波·莫聽穿林打葉聲》是他在被貶黃州之后寫的一首詞,對于困境是一種“回首向來蕭瑟處,也無風雨也無晴”的閑適,這也是蘇軾對于那個時代的意義。
在講中唐文藝時,李澤厚批判白居易的《新樂府》“文藝竟然被規(guī)定為倫理政治的直接的實用工具,藝術自身的審美規(guī)律和形式規(guī)律被拋棄在一邊,這對文藝的發(fā)展當然沒有好處,遲早要走向它的反面”。對于這個觀點筆者是存在質(zhì)疑的,關于《新樂府》價值的鑒定,白居易在詩歌創(chuàng)作上受到了杜甫以及儒家傳統(tǒng)文化的影響,注重寫實,關心底層人民的生活,致力于對一些社會現(xiàn)象進行揭露和批判,同時尚通俗,讓百姓也能看懂,這些特點都符合他所提出的“為君、為臣、為民、為物、為事而作,不為文而作”。不可否認,過度強調(diào)政治性會喪失其審美價值,但是另一方面,白居易所倡導的“尚通俗”可以使詩歌更加貼近生活和人民,具有現(xiàn)實基礎,并且,由于力求通俗易懂和貼近百姓,所以在詩歌在形式上比較靈活,甚至會加入一些民歌詠嘆情調(diào),從這個角度看,《新樂府》對文藝的發(fā)展也并不是全然沒有好處。
以上就是我對李澤厚《美的歷程》的一些感悟和思考。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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